葉官謀

(廣西科技師范學(xué)院 文化與傳播學(xué)院，廣西 來賓 546199)

何謂竹枝詞？老一輩學(xué)者馬稚青認為，“竹枝者，實真正之詩歌也，民間文學(xué)之大收獲也?！盵1]166那該如何界定竹枝詞的范圍呢？目前，學(xué)者們傾向于認為，“狹義的竹枝詞，以詩題或詞牌中有‘竹枝’為限，有的稍微放寬標準，小序或正文中有‘竹枝’二字亦可。不管怎么說，必須表明作家對作品的竹枝屬性有明確的認同態(tài)度?！盵2]本文正是以此為主要標準，再根據(jù)具體詩歌作品是否具有竹枝詞常常包含的女子閨閣情懷、鮮明地方風土人情等內(nèi)容來判定、統(tǒng)計民國以前狹義上的廣西竹枝詞數(shù)量。據(jù)此標準和要求，通過查閱《中華竹枝詞全編(全七冊)》《中華竹枝詞(全六冊合編)》《粵西詩載》《廣西歷代文獻集成》《嶠西詩鈔》《粵西十四家詩鈔》以及各市縣志等書籍，對民國以前廣西竹枝詞的數(shù)量進行統(tǒng)計，得其總數(shù)為1 000首左右。具體到廣西各地現(xiàn)存竹枝詞數(shù)量，大致如下：桂林地區(qū)最多，約200首；其次是北海地區(qū)134首；隨后依次是崇左地區(qū)113首；南寧地區(qū)76首；梧州地區(qū)63首；河池地區(qū)42首；貴港地區(qū)41首；來賓地區(qū)36首；玉林和柳州地區(qū)均為10余首；余下的百色、防城港、賀州、欽州等地區(qū)均不足10首。另外，有200余首內(nèi)容不能確定屬地。民國以前廣西這些竹枝詞，能較好地反映歷代廣西社會生活的諸多方面，具有重要的認識價值、歷史價值和學(xué)術(shù)價值。以下是筆者的初步探索，希冀能為學(xué)者們的深入研究提供參考。

一、民國以前廣西竹枝詞的主要內(nèi)容

概而言之，民國以前廣西的竹枝詞，按內(nèi)容的份量和重要性而言依次為：反映廣西百姓對山歌的酷愛，反映廣西獨特的山光水色和基本民俗與物產(chǎn)，反映廣西的鬼神信仰與英雄崇拜，反映廣西青年男女對愛情的大膽追求，反映廣西婦女的勤勞持家，反映廣西獨特的禮數(shù)與穿著以及反映廣西遠古流傳的結(jié)繩記事現(xiàn)象等。依次述論如下。

(一)反映廣西百姓對山歌的酷愛

這是廣西竹枝詞最為重要也是最具特色的內(nèi)容。廣西世居民族無論男女老幼都酷愛山歌?！霸趬炎迕耖g，很流行唱‘歡’(山歌)。人們不僅在逢年過節(jié)時唱，就是平時逢人遇事，也往往唱山歌以應(yīng)答、抒情?！盵3]103“凡農(nóng)隙之日，每值圩期，即會歌聚飲于此?！盵4]78“在生活的一切領(lǐng)域里，都無事不歌，往往以歌代言?！盵5]48現(xiàn)存民國以前廣西竹枝詞中約有四分之一內(nèi)容都與愛山歌、唱山歌、對山歌有關(guān)。如清代黃明懿編的《桂林雜詠》有云：“茅檐到處聞歌詠，貼水浮梁挽釣舟?！盵6]487清代譚日為所作的《富川竹枝詞》有云：“亂山無數(shù)費登尋，山色空濛日漸沉。樵唱一聲何處起？始知身已近叢林。”[7]3130清代萬端友所作的《百色竹枝詞》有云：“踏歌連臂懷春女，不解鄰船看煞人?！盵7]3135對于百姓愛山歌唱山歌現(xiàn)象，古人還通過碑刻詩文作了記錄，如《桂林石刻總集輯?！分斜阌小扮t歌聲里歡如沸”“牧唱樵歌，響振巖谷”等十多處較為生動地記載廣西百姓為山歌著迷之實況。與我國其他地方不同的是，廣西百姓還以山歌對唱的方式傳情擇偶。擅長山歌者往往成為異性鐘愛的對象。這就更加激發(fā)起自古以來廣西百姓學(xué)唱山歌、唱好山歌的熱情而使得山歌世代傳承綿延不息。廣西各地的歌圩亦隨之興起，為男女對唱山歌傳情訴愛提供了天然場所。“(通過對唱山歌，)使男女間性意向的生物活動‘詩’化，這是十分令人愉快的事情，正因如此，‘歌’的戀愛形式被一代一代傳承，經(jīng)久不衰?！盵8]“靖西舊州村中65 歲以上的老人，幾乎都有對歌求偶的經(jīng)歷，部分老人就是歌圩求偶成婚的?！盵9]可以說，這是竹枝詞所反映的廣西各地不同于外省人最為鮮明的特點，山歌已成為廣西百姓生活內(nèi)容不可或缺的重要部分，這也是廣西山歌長盛不衰并被稱為“歌海”的主要原因。

(二)展現(xiàn)廣西獨特的山光水色、罕見風物與基本民族習俗

廣西絕佳的山光水色，在現(xiàn)存的竹枝詞中有不少反映。如清代曾廣鈞編的《梧州竹枝詞》有云：“山川清淑為佳麗，風月相逢得賞音?！盵7]3125清代譚日為的《富川竹枝詞》有云；“疊疊青山監(jiān)嶂殊，歌來好句記髯蘇。何當妙選丹青手，畫出青山百疊圖。”[7]3130竊以為，宋代王正功所撰并令人刊刻桂林石上的鹿鳴燕詩“桂林山水甲天下，玉碧羅青意可參。士氣未饒軍氣振，文場端似戰(zhàn)場酣。九關(guān)虎豹看勁敵，萬里鯤鵬佇劇談。老眼摩挲頓增爽，諸君端是斗之南”[10]235也應(yīng)當歸入竹枝詞類，因為其恰當?shù)卦u價了廣西的奇山秀水，對廣西山水風景聲名的傳布具有十分重要的作用。可以說，此詩是最能凸顯廣西由于喀斯特地貌遍布而呈現(xiàn)出的獨特山水風景之作，其對桂林山水作了最新最高最簡潔易記的評價，給人以極深的印象，對此后廣西竹枝詞有關(guān)山水風景詩歌的創(chuàng)作具有重要影響。宋代之后廣西許多地方都有專門描述并模仿王正功盛贊地方山水風景之詩，很可能都是受此石刻詩歌影響的結(jié)果。

關(guān)于廣西物產(chǎn)，較具代表性的竹枝詞不少，如清代黃譽編的《龍州竹枝詞》有云：“水口船來半薯莨，交南難得好檳榔。相逢嬉笑相投贈，美滿丹唇蘆葉香?！盵6]462清代趙榮正編的《龍津竹枝詞》有云：“食中佳品讓南方，蕉子菠蘿次第香。已愛霜糖煎竹蔗，還夸雪面剝桄榔?！盵6]463明代的文學(xué)家董傳策更是以好奇的目光創(chuàng)作了反映廣西多種頗具特色的物產(chǎn)組詩，包括《人面子》《奶頭果》《九層皮》《水泡果》《枸櫞》《寄橄欖》《觀音蕉》[11]60-67等。綜觀眾多竹枝詞可知，在區(qū)內(nèi)外文人的眼中，廣西較為獨特的物產(chǎn)有檳榔、菠蘿、山蕉、野葡萄、竹蔗、桄榔、人面子、奶頭果、九層皮、水泡果、枸櫞、橄欖、觀音蕉，等等。一些較為獨特的物產(chǎn)尤其令區(qū)外的文人印象深刻，他們也因此作專詩為記，如長居廣西的明代詩人桑悅作有物產(chǎn)詩《長命草》，其云：“龍城山中長命草，采采黃花顏色好。懸崖掛壁常發(fā)生，朝暮搬移不枯槁。歲寒獨見柏與松，非時欲植難為功。爭如此草出凡質(zhì)，凈洗塵土根虛空。世間物變無不有，杵地成羊樹生酒?！标P(guān)于長命草，《粵西詩載校注》云：“長命草，俗稱不死草。”《華夷花木考》云：“不死草，廣西柳州產(chǎn)。苴草如茅，高二三尺，食之多壽，故名。夏月采置幾筵中，則蚊蠅不近，物亦不速腐?！盵12]913此詩將廣西中部特有的長生草的生長環(huán)境、生存能力以及獨特功效和其所蘊涵的看透紅塵而“悟空”的“本質(zhì)”都敘寫得活靈活現(xiàn)，讓人對此草產(chǎn)生深刻印象。而撰寫諸如此類詩歌的詩人事實上都無意中成為廣西物產(chǎn)的“代言人”。

關(guān)于反映廣西基本民族習俗的竹枝詞，明代曹學(xué)佺之詩可作代表，如《桂林風謠十首》其一云：“楚越流皆仰，湘漓水自分。素節(jié)龍舟競，冥搜鼠穴熏。水東街最盛，游女咽羅裙。”此詩敘寫了桂林的幾種風俗：舉行龍舟賽、天黑熏鼠穴、婦女穿裙逛鬧市等。關(guān)于賽龍舟風俗，鄺露的《赤雅》中云：“桂林競渡舟，長十余丈，左右衣白數(shù)人。右麾白旗，左麾長袖，為郎當舞。中扮古今名將，各執(zhí)利兵，傍置弓弩。遇仇敵不返，兵勝則梟而懸之，鐃歌合舞。十年一大會，五年一小會。遇甲戌年為之。有司毫不敢言?！薄稄V西通志》則云：“五月一日至五日，為龍舟競渡之戲?！笨芍堉圩饔靡寻l(fā)生了變化，由最初的巡游水上敵情的應(yīng)戰(zhàn)之舟變成了比賽劃船的較力之舟。此詩還敘寫了人們較為罕見的廣西人“天黑便找鼠穴熏”的習俗。關(guān)于此習俗，張師正的《倦游雜錄》之《食物》篇中云：“嶺南人好啖蛇，易其名曰茅鱓，草蟲曰茅蝦，鼠曰家鹿……皆常所食者?！笨梢娨鼓唤蹬R之際，正是明代一些廣西人搜尋“家鹿”的好時光。事實上，古代廣西人食鼠，一為去禾害，一為增葷菜，實為一舉兩得。此習俗如今在廣西一些偏遠地方仍然存在。而婦女穿著羅裙上街，在明代似已成為廣西人的一種時尚。據(jù)《廣西通志》記載，廣西之于婦女較為開明，不僅允許她們不纏小腳，而且還讓她們參與各種重大活動。

在民俗中，廣西的節(jié)慶風俗也值得我們關(guān)注。事實上，全國各地都有節(jié)慶習俗，一些習俗大同小異，以下僅述及竹枝詞中反映以懷城地區(qū)為代表的相對特殊的廣西節(jié)慶習俗(因該地處于廣西中部偏南，節(jié)慶習俗具有廣西代表性)的作品：一是“正月采青”，全詞及其注云：“漫夸燈火鬧元宵，乘興頻將女伴邀。采得青青菜盈把，一年清吉病全消。正月十五夜，各家婦女多有相約往園圃竊采青菜，煮熟團食，取一年清吉之兆，名曰‘采青’。園丁亦不能禁也。”[6]475如今此習俗在廣西一些較為僻遠的鄉(xiāng)村依然傳承著，只不過不再是竊取青菜，而是自由采摘罷了。此習俗顯然體現(xiàn)了廣西百姓對吉祥美好生活的追求，與其他地方的表達方式可謂迥然不同。二是“二月看炮”，全詞及其注云：“二月春風樂事稠，社前簫鼓愿同酬。一聲轟烈驚天地，僥幸何人得炮頭。用竹篾織成炮，糊以花紙，大者高丈許，小者尺除，于二月社日鳴簫鼓向社壇酬愿，將炮燃放，預(yù)藏暗記于內(nèi)，名曰‘炮頭’。轟起時，爭先接取，奪得者社首用簫鼓送往其家。來歲仍依像酬還。”[6]475時至今日，廣西還有部分地區(qū)傳承著這個習俗。廣西北部一些地區(qū)對此類活動多命名為“花炮節(jié)”，而廣西南部如賓陽縣等地則將其命名為“炮龍節(jié)”。近些年來，賓陽縣此項活動隆重熱鬧程度在國內(nèi)外幾乎無與倫比。值得指出的是，古代廣西的搶花炮或炮龍節(jié)節(jié)慶習俗，已日漸演變成一種體育活動，其搶得“好運兒”的意義已退居其次。亦正因此，廣西這項全國極為特殊的節(jié)慶活動才日益受到百姓的喜愛。三是“三月觀會”，全詞及其注云：“風風雨雨洗塵埃，講是元君接舅來。趕赴明朝雞酒會，新衫隔夜自安排。三月廿三為天后元君誕。前數(shù)日必有風雨，俗稱‘天后接舅’。凡欲得兒女者，預(yù)先邀集女伴，或數(shù)十人，或十數(shù)人，或數(shù)人共一會。至誕期，用燒豬、果品、香燭等件迎神，而重用雞蛋雞酒，名‘雞酒會’。以新得兒女者主之。城內(nèi)外約百余會。年中賽會此最盛?！盵6]475在今天看來，類此祈求天后降福賜予兒女為主題的盛會在廣西已屬罕見，似已演變發(fā)展成各地不時隆重舉辦的“百家宴”，成為廣西一個令人印象深刻的風俗。此習俗在廣西的三江侗族、融水苗族、金秀瑤族自治縣等地頗受重視。遇有貴賓到來，當?shù)卮蠖嗯e行“百家宴”，較好地體現(xiàn)了廣西民族的熱情好客和海納百川的博大胸懷。四是“九月開缸”，全詞及其注云：“秋風吹老菊花黃，染布爭開藍靛缸。夜半天空人語寂，聲聲砧杵月中撞。俗尚自染布。凡有靛缸者，于寒露節(jié)后開染。染后用木杵搗之，無分日夜。”[6]476此風習在明清時代的廣西依然興盛，反映了廣西較強的自給自足能力。記錄此種狀況較具代表性的是清代莫震編的《忻城竹枝詞》，詞云：“七月山城燈火明，家家織錦到三更。鄰雞乍唱停機后，又聽砧聲雜臼聲?！盵13]顯而易見，該竹枝詞十分生動地記錄了廣西忻城壯族地區(qū)百姓為了生存而日夜勞作的艱苦生活，可謂具有詩史價值[14]。然而，隨著科技的進步，人工制作已逐步被機器生產(chǎn)取代，人們購買能力的提升亦使得大部分人不再從事此業(yè)，該風習日漸成為廣西人的歷史記憶，但其所體現(xiàn)出的廣西人民的自立自強精神則是永恒的。

此外，廣西的餐飲習俗相對特別，在竹枝詞中也有所反映。清代謝啟昆所作的《桂林雜詠——校志書采古今土風作》有云：“干菌蝦蟆味可嘗，十年魚鲊白花香。綠荷包飯圩初散，又趁鄰燈補破裳。”[6]487清代錢楷的《邕江竹枝詞》有云：“鮮烹蛤蚧動盈庖，金柿堆盤佐濁醪。不及邕州風味美，一年日日可持螯?！盵6]490清代蒯嘉珍的《太平竹枝詞》有云：“高燒紅燭影初殘，除夕人家饋歲盤。一例往來無別物，沙糕糖餅共糍團?！盵6]458朝代未詳?shù)闹x天樞所編的《龍水竹枝詞》有云：“人人裹飯趁圩還，亂發(fā)低垂到鼻間?？诮罊壚萍t唾血，夸儂歷齒久成斑。”[6]461由此可見，廣西一些地方較具特色的餐飲食物是干菌、蝦蟆、魚鲊、綠荷包飯、螯魚、摻入沙糕糖餅的糍團(糍粑)等，大多是廣西以外頗為罕見的，時常令外來人士好奇不已。另外，廣西百姓在餐飲和待客方面，還自然地體現(xiàn)出了自身所具有的熱情好客的秉性，此種為人習性也時常被外地人津津樂道。

(三)反映廣西的鬼神信仰與英雄崇拜

反映英雄、神靈崇拜的竹枝詞，較具代表性的有清代謝蘭所編的《太平竹枝詞》，詞中有一首云：“巫覡偏能濟病身，降壇班氏語頻頻。可嫌風俗流傳慣，不問醫(yī)生問鬼神?！痹撌自~下有注云：“班氏即班氏夫人，曾助馬援守邊，百姓立廟祀之?！盵6]458班氏為古代廣西幫助馬援征集糧食以征交趾的婦女英雄，被廣西人民世代景仰，尊為榜樣。除了崇拜以外，當?shù)氐陌傩崭鼘嗍仙窕?，以為向她祈禱，便可消災(zāi)去除病害，并成為廣西南部許多地區(qū)自遠古時起便形成的一種習慣。清代陳濤的《西隆竹枝詞》也反映出類似的思想，其詞有云：“尚鬼遺風欲入魔，更驚神道怕嚴呵。不知羹獻緣何典，屠狗家家祭伏波?！盵6]465此竹枝詞就反映出古代廣西人民將伏波英雄馬援敬為神靈，并殺狗以祭。由此可見，古代廣西有崇尚勇武英雄的風俗，他們往往祭祀已逝的英雄并禱告，以求能達成自己的心愿。西隆地區(qū)此風俗直至清代還在延續(xù)，但今天除了依然存在的對英雄的景仰以外，殺狗祭祀的余風已基本消失。

反映出對天神和鬼魂純粹的崇拜與祈禱的竹枝詞也有一些，如謝天樞編的《龍水竹枝詞》，其詞中有云：“闐闐蠻鼓急西疇，短戟如林斗水頭。五日偶逢天不雨，哭牽太牢到龍湫。”[6]461古代廣西凡遇上久旱不雨情況，都習慣于向天神祈雨。如今在留存的廣西石刻詩文中，還有祈雨禱文，如廣西臨桂的石刻《祈雨文》[15]113便是這種習俗的佐證。反映純粹鬼魂崇拜的竹枝詞代表作乃清代俞功懋的《合浦竹枝詞》，其中有云：“逐鬼沿門唱土歌，也稱年例會婆娑。斜陽春社村人散，歲歲枌榆醉客多?！盵6]471在古代廣西，逐鬼沿門唱土歌的習俗一直流傳著，直至今日在一些僻遠的鄉(xiāng)村依然還保存著。類此逐鬼行儺的竹枝詞還有朝代不明的林文變所編的《懷城竹枝詞》，詞云：“重陽城市各紛紛，鉦鼓行儺到處聞。還是逐邪還祝社，禮成壺酒說桑枌”[6]477等等，這些濃厚的鬼魂信仰是古代廣西僻遠之處的人們對當時諸多現(xiàn)實困境無法解決而產(chǎn)生的，其對后人影響深遠，需要今天的我們采取行之有效的方式予以完全剔除，篇幅所限，不作贅論。

(四)反映青年男女對自由愛情的大膽追求

這也是廣西相較其他地方而言不同的文化現(xiàn)象。反映此方面內(nèi)容的竹枝詞如清代黃觀瓊的《鳳山竹枝詞》，詞中有云：“歌聲低處笑聲高，有女如云狎暮朝。不管郎心真鐵石，我邦卻有美郎橋?！盵6]458全詞體現(xiàn)出女方對男方的執(zhí)著真情和大膽示愛的行為。又如清代黃煥中的《龍州竹枝詞》有云：“曉向雙溪泛小舟，雙溪沙外水相連。郎聲喚渡儂聽慣，撒網(wǎng)相逢亦是緣?！薄案收岽瑏硐瘩R灘，招呼船上碼頭安。郎頭儂尾分甘食，也將移時聚舊歡?！盵6]462前一首體現(xiàn)了女方對男方由暗戀轉(zhuǎn)為大膽表白的心理和行為的發(fā)展過程，而后一首則表現(xiàn)了男女雙方從自由認識開始慢慢發(fā)展成為一對情投意合的戀人的美好經(jīng)歷。再如清代楊倫的《荔江竹枝詞》有云：“銀釵椎髻野花堆，一掬檳榔便作媒。坐夜相期新月滿，聞郎山上唱歌來。”[6]480全詞體現(xiàn)了民國以前廣西人以山歌為信、以檳榔為媒的生活場景和普遍做法，展現(xiàn)了早在民國以前廣西青年男女便向往自由戀愛生活的思想傾向和大膽示愛的行為。另外，清代楊懷震編的《永淳竹枝詞》中的“郎行百里已愁儂，下止槎江上止邕。左右江分休更去，恐儂無處覓郎蹤”[6]465，表達了癡情女大膽追求愛情的思想，其言詞可謂赤裸裸?！扒逑t映木棉花，常住溪頭是妾家。幾度花開人已老，教儂倍自惜年華”[6]465表達了自我憐惜和渴望盡早覓到心愛之人的思想感情，亦是毫無遮飾。清代陸以耕編的《遷江竹枝詞》中的“城西南便采池蓮，爭插花枝笑拍肩。妹自高歌郎自和，今年肥大不論錢?！盵6]467記錄了青年男女一邊采蓮插花一邊對唱表達愛意的生動場景。清代韋豐華編的《會閬竹枝詞》中的“每因傾吐愛花情，抱頸連肩巧比聲。唱到風流歡喜曲，嬌娃春思一齊生”[6]468，于字里行間表達了因春思而引發(fā)情思，語言同樣直露而不加掩飾。清代俞功懋編的《合浦竹枝詞》中的“七里香連九里香，相思結(jié)子話情長。簾前一對春魂鳥，招得春回許見郎”[6]469，則體現(xiàn)了男女雙方結(jié)成戀情之后，女方看到成雙成對的鳥兒在自由嬉戲，不由自主地勾起其對男方的思念，表達了其無比希望能夠在花香四溢的美好春天里見到心愛之人的深沉情愫。整首竹枝詞字里行間的意思表達，可謂情思切切，性靈直露。此類竹枝詞，較好地反映了廣西青年男女大膽示愛，追求真愛的思想和行動，其中一些言行是廣西以外其他許多地方所不能做到的。

(五)反映廣西婦女的勤勞持家

這方面最具代表性的竹枝詞如清代蒯嘉珍的《明江雜詠》，其中有云：“男惰女勤風俗成，婦多赤足便山行”[6]478。此首竹枝詞佐證了在古代廣西，婦女與男子在家中所承擔的家務(wù)事較廣西以外的其他許多地方有很大不同。在古代廣西，婦女一直較為勤快，可謂是家中的半邊天甚至頂梁柱。直至20世紀七八十年代，在廣西廣闊的田地里，我們不時看到犁田耙地的不是男性而是女性。正是這些女性以她們的勤勞質(zhì)樸和智慧善良，詮釋著女性應(yīng)有的價值，展示出廣西女性獨特的精神風貌。民國以前竹枝詞有關(guān)廣西婦女勤勞持家的內(nèi)容還有不少，如朝代未明的謝天樞所編的《龍水竹枝詞》云：“女兒十五出前溪，頭裹青荷兩腳泥。逐隊過歡歌婉轉(zhuǎn)，茜花紅布手中攜?！盵6]460全詞體現(xiàn)了廣西婦女較少拘束的日常生活，她們不僅不必如中原地帶的婦女要裹上小腳，還時常在赤足進行辛勤勞動時高唱情歌。這些都是廣西以外其他許多地方的婦女所難以想象的?？梢哉f，“婦女的地位在家庭中也是較高的。”[16]112

(六)反映廣西獨特的禮數(shù)與穿著

反映廣西獨特禮儀，如清代邵淮編的《桂林竹枝詞》，詞中有云：“居人禮數(shù)宜敦樸，太古遺風似此鄉(xiāng)。送得檳榔紅顆顆，小姑已許嫁彭郎?！盵6]484此竹枝詞記述了古代廣西以送紅檳榔表達同意婚配的意思，體現(xiàn)了廣西百姓的古樸和從簡，不為難男方的良好婚配禮俗。再如清代王倩編的《蔗園竹枝》有云：“唱到蠻腔能合拍，便拋椰子換蘋婆”[6]505。此實為表現(xiàn)古代廣西男女投桃報李、情投意合的禮俗。再如清代蒯嘉珍所編的《太平竹枝詞》有云：“嫁女婚男不出鄉(xiāng)，兩家門戶要相當。較量豬肉檳榔禮，挑去挑來總不妨。”[6]457古代廣西各地與其他地區(qū)一樣，講究門當戶對，不同的是男女婚嫁不出本鄉(xiāng)，具有濃重的“肥水不流外人田”心理，而且婚嫁聘禮大多為豬肉和檳榔，具有十分鮮明的民族特色。

廣西是多民族地區(qū)，因此百姓的穿著亦頗具特色。竹枝詞中對民國以前廣西百姓的穿著便有不少記錄。如元明之際林弼編的《龍洲十首》有云：“峒丁峒婦皆高髻，白纻裁衫青布裙?？椭敛耖T共深揖，一時男女竟誰分？”[6]461該竹枝詞提到廣西男性穿著與女子相類而難以分辨，令人頗感新奇。又如清代查慎行編的《桂江舟行口號》有云：“霧雨蒙蒙霽景稀，人編蕉葉作蓑衣。”[6]484不僅道出了廣西人雨季常穿的獨特蓑衣，也提示了芭蕉是廣西頗為豐富的物產(chǎn)。再如清代蔣琦齡編的《桂林竹枝詞》有云：“青帕蒙頭攜伴去，前村唱遍采茶歌?！盵6]484用以蒙頭的青帕是近代以前的廣西女性佩戴的一個重要物件，不過自近代以來，以青帕蒙頭的習慣便慢慢式微了。需要特別提到的是，竹枝詞對于婦女的穿著是頗為關(guān)注的，留存數(shù)量亦較多。較具代表性的如清代趙有成編的《瑤壯竹枝詞》，其中有云：“花簪高髻飾銀珰，百折腰裙刺繡裝。方領(lǐng)布衫長及腹，一雙赤足吃檳榔?！盵6]504瑤族的服裝以花簪高髻飾銀珰為主要特點，而壯族的服裝，則以穿著腰裙刺繡服裝為其重要特點。又如清代陳濤的《西隆竹枝詞》有云：“長領(lǐng)衣衫尺五裁，帷裳百褶跣行來。淡黃臺笠花簪鬢，一幅巾寬拂杏腮。”[6]465竹枝詞將西隆婦女的“長領(lǐng)衣衫、百褶帷裳、淡黃臺笠、花簪、巾帕”等獨特穿戴仔細描繪下來，令人印象深刻。再如清代萬端友的《百色竹枝詞》有云：“圓領(lǐng)短衣白似銀，青裙百褶裹腰身。踏歌連臂懷春女，不解鄰船看煞人?！盵7]3135此竹枝詞將廣西世居婦女“銀白圓領(lǐng)短衣、百褶青裙”的獨特穿著令鄰船之人目不轉(zhuǎn)睛的癡迷情景生動地記錄了下來，成為以獨特效果襯托出美好裝束的典型一幕，頗為難得。廣西人尤其是廣西婦女的穿著，成為中華民族服飾文化中獨具特色和不可或缺的部分。

(七)記錄遠古便已形成的刻木為信等風習

前已述及，廣西地處僻遠，故而文化相對較為落后。正因如此，遠古廣西在文化的傳承發(fā)展方面也別具特色，刻木為信等成為其中最具代表性的現(xiàn)象。如清代張洲的《修仁雜詠》有云：“深林密箐古時村，刻木相約風土淳。雕琢未經(jīng)槃瓠種，底須案牒費心神。”詞有注云：“瑤人不識文字，刻木為信。”[6]481相類的竹枝詞如清代何夢瑤的《桑江道中竹枝詞》有云：“百喚千呼總不應(yīng)，殊音異服未須憎。從來不解官文字，木刻猶能擬結(jié)繩?！痹~有注云：“壯俗刻木紀事，藏之家，雖久不忘也。”[6]489

類此竹枝詞尚有數(shù)首，由此可知在古代廣西，許多民族都有刻木為信的習俗，那是因為他們沒有本民族的文字，只能通過此種古老的方式將生活中的事件記錄下來，以免遺忘?？梢哉f，民國以前廣西的竹枝詞，通過對社會生活的生動記錄，證明了中國在遠古時期就存在著與“結(jié)繩”頗為相類的通過“刻木”方式記載信息，以傳承民族文化這一重要的歷史事實。從某種意義上可以說，這是廣西多個民族留給國家尤為特殊的重要遺產(chǎn)之一。

二、民國以前廣西竹枝詞的主要藝術(shù)特色

簡而言之，民國以前廣西竹枝詞的主要特色為好用方言土語、好用雙關(guān)語、好用詼諧幽默和溫情語、好用常識性故事，敘述描寫簡潔且頗具畫面感，等等。以下逐一簡要述論。

(一)好用方言土語

如清代蒯嘉珍編的《太平竹枝詞》有云：“除盡荒村磨豆腐，哽醪安枕免巡差?！盵6]457其中的“哽醪”即壯語，為“喝酒”“飲酒”之意。同篇中“早起幞頭忙哽口，賽神先殺小羊烹”[6]457中的“哽口”亦為壯語，意為“吃飯?！?“分付密榴先曬谷，莫教內(nèi)署火簽催”[6]458中的“密榴”為“媳婦”之意。清代陳僩編的《東蘭州竹枝詞》中的“不知更向州民看，姑已白頭蒙白須”[6]464，其中“姑”“蒙”是壯語，“姑”意為“我”，“蒙”意為“你”。清代謝蘭編的《麗江竹枝詞》中的“尚早已聞呼黑堵，猿啼虎嘯夕陽多”[6]474中的“黑堵”為壯語，意為“關(guān)門”。清代馬鼎梅編的《邕管竹枝詞》有云“猛樣不如古樣餒，過眉捫鲊古家多”[6]492中的“猛”為壯語，意為“你”，“古”意為“我”，“餒”意為“美”，“過眉”意為“戒指”，“捫鲊”意指“發(fā)簪”。類此的竹枝詞尚有一些，它們保存了古代壯族人民獨特的語音與詞匯，為學(xué)者們進一步研究壯語提供了重要的語言材料。

(二)好用雙關(guān)語

如清代黃煥中編的《海淵竹枝詞》有云：“郎試吃頭儂吃尾，分嘗甘淡有誰知”[6]489，其在表面上是說男女共嘗甘蔗之味，而事實上卻寫戀情男女共同生活后配合默契、相親相愛的幸福滋味，可謂表達得恰到好處，令人拍案叫絕。又如清代錢楷編的《邕江竹枝詞》有云：“歸來莫似余甘子，相見無端熟又生”[6]490，表面上是說植物余甘子之特有屬性表現(xiàn)，而實際上是說男女雙方很可能會因為長久別離等種種原因，致使成為熟悉的陌生人。此處所用雙關(guān)語亦是含蓄雋永，巧妙無比，令人嘆為觀止。清代黃體正編的《邕江竹枝詞》有云：“只有鷓鴣山畔路，斜風細雨喚哥哥”[6]490，表面上是寫叫喚之聲所體現(xiàn)出的動物的孤獨，實際上是表現(xiàn)離人之無限悲傷凄苦之情。其所要表達的雙關(guān)含義之妥帖亦是無可挑剔的。再如清代何振新編的《龍舟竹枝》有云：“似說沿堤多野草，鴛鴦眠向此中多”[6]461，表面上寫動物鴛鴦戲水，而實際上所要表達的是成群結(jié)隊自由戀愛的男女和自由訴情的場所。此竹枝詞之于男女戀情之既委婉又淋漓盡致的表達手法亦可謂高妙。類此雙關(guān)語在廣西竹枝詞中尚有一些，篇幅所限故不多述。

(三)好用詼諧幽默和溫情之語

詼諧幽默是廣西竹枝詞魅力之一。如清代黃煥中編的《龍州竹枝詞》有云：“同風書院寓儒生，此日偏居大腳兵。此事異常真可笑，笳聲混雜讀書聲。”[6]463如此首竹枝詞中所云之“大腳兵”，頗具幽默意味，而“笳聲”與“讀書聲”相雜，反映了當時活生生的現(xiàn)實，即在不得已的社會環(huán)境下，人們往往在戰(zhàn)爭的笳聲與士人的讀書聲互相交匯的狀態(tài)中去學(xué)習與生活，兩種聲響的交融令人感受到一種獨特的略顯沉重的詼諧氛圍。清代蒙泉鏡編的《鳳山新正竹枝詞》有云：“阿郎情愿供脂粉，未忍將卿兩耳挪”[6]460，以詼諧幽默語體現(xiàn)了男方對女方的無限疼愛憐惜之情，在幽默詼諧之時還飽含著脈脈溫情。此類用語在廣西的竹枝詞中不少，起到了激發(fā)興趣和溫暖受眾的重大作用，令人讀后感觸良多，不忍釋卷，可謂是廣西以外其他地方尤為罕見和難以倫比的。

(四)好用常識性故事

如清代趙榮正編的《龍津竹枝詞》有云：“到處訛傳瘴癘鄉(xiāng)，相沿蔞葉裹檳榔。至今禮客都難缺，細茗芭菰取次嘗?！盵6]463關(guān)于廣西瘴鄉(xiāng)之名，古已有之，如《粵西叢載》有云：“瘴，二廣唯桂林無之。自是而南，皆瘴鄉(xiāng)矣?！盵12]729瘴鄉(xiāng)這個稱號令人生畏。正因如此，人們便常以嚼檳榔來避瘴。如《本草綱目》便有這樣的記載：“嶺南人以檳榔代茶御瘴。”通過代際傳遞，這些故事已是眾所周知?！洱埥蛑裰υ~》又云：“遙遙銅柱界龍州，瓜圃人家說故侯。淳樸古風如問訊，停車聽取竹枝謳?！盵6]463竹枝詞所云馬援征交趾平定廣西一事，為漢代流傳于全國各地尤其廣西各地的重要英雄故事，馬援亦成為歷代廣西人民敬仰的大英雄，成為漢代以后廣西一個頗為重要的話題。再如清代葉觀園編的《郁林雜詠》詞并注云：“羅浮勾漏并丹丘，藥鼎砂床勝跡留。兩地圖經(jīng)爭抱樸，豈知葛令化廉州。東坡與王定國書云：‘葛稚川求為勾漏令，而竟化于廉州。’勾漏，今之北流縣也。 ”[6]478據(jù)說晉代著名的道教學(xué)者、煉丹家、醫(yī)藥學(xué)家葛洪在廣西潛心修煉，而后得道成仙。此傳說故事被代代相傳，各地皆知，并成為歷代各地文人吟詠的重要內(nèi)容，僅廣西石刻詩歌與其有關(guān)的內(nèi)容便達十余首，可見其影響之大以及其傳說故事在廣西的厚重。最后如民國伍紉秋編的《梧州竹枝詞》并注云：“行行又到魚花塘，虞帝廟前吊夕陽。更上錦雞巖上望，九嶷山遠隔瀟湘。相傳虞帝舜死于蒼梧，后人立祠祀之?！盵6]495古代一直有虞帝巡游南方，并終于蒼梧的說法。至宋代，朱熹專門為虞帝撰寫了具有重要紀念性意義的石刻文《虞帝廟碑》[17]220-221，盡管文中并未肯定虞帝舜“南巡不返、遂葬蒼梧”這個說法，但在事實上卻使得這個傳說故事更加風行，且促使此后更多人相信其真實性。以上所述之常識性故事，基本為廣西獨具，頗具地域特色，成為廣西重要的文獻參考資料。

(五)敘述描寫簡潔且頗具畫面感

如清代謝蘭編的《麗江竹枝詞》有云：“多嚼檳榔街上立，迎人一笑齒牙紅”[6]473，所描繪的人物形象畫面可謂令人一睹不忘。“郎喚價高儂欲減，與郎交易大江邊”[6]473，則很好地展現(xiàn)出大江邊一對表面上無心實則有意的男女青年在討價還價中表達愛意的生動圖景。又如清代黎申產(chǎn)編的《麗江竹枝詞》有云：“趁圩相約去歌波，糴米歸來女伴多。躑躅晚風殘照里，牧童沿路唱山歌?！盵6]474這可謂一幅美妙的鄉(xiāng)村生活情景圖，里面有相約趕集會歌的人們，還有一大群糴米歸來的女性，以及在晚風殘照里徘徊且唱著山歌的牧童，這些情景如同讓人步入了山歌的夢鄉(xiāng)里。綜觀民國以前廣西的竹枝詞，作者往往用寥寥數(shù)詞，便將青年男女的基本形象生動地刻畫展現(xiàn)出來，令人久久不忘，這是廣西歷代百姓長時間習成的獨特高妙的口頭創(chuàng)作手法，值得我們今天作更為深入的研究探討。

三、結(jié)語

民國以前廣西竹枝詞以百姓喜聞樂見的語言形式和別具心裁的藝術(shù)手段記錄了古代和近代廣西無與倫比的山光水色，記載了古代和近代廣西的特色物產(chǎn)、民族風情、思想傾向、文化傳承等多方面情況，為人們了解真實的古代、近代廣西各方面信息提供了重要的較為客觀的文獻資料，具有重要的認識價值、歷史價值和學(xué)術(shù)價值。這些竹枝詞所反映的思想內(nèi)容得到后人的傳承、改造、拓寬和發(fā)展，成為百姓日常生活中重要的精神食糧，有些甚至成為廣西人永遠引以為榮的遺產(chǎn)(如在“江山之助”方面是其他地方罕有能及的值得廣西人自豪之處)。而竹枝詞中用以表現(xiàn)內(nèi)容的“好用民族雙關(guān)語、好用溫情語、好用幽默詼諧語、好用常識性故事以及別具匠心的畫面構(gòu)思”等多維表達藝術(shù)，也得到了后人的學(xué)習借鑒并不斷深化拓展，成為中國文學(xué)創(chuàng)作藝術(shù)中重要的組成部分。一句話，無論從內(nèi)容上還是從藝術(shù)性方面而言，民國以前廣西竹枝詞都是中華民族一份重要的精神財富，其給后人進行文學(xué)創(chuàng)作尤其是民族文學(xué)創(chuàng)作提供了重要的經(jīng)驗參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