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當時想的卻是，如果不是走進他們的世界，又怎能收獲這一片繁星璀璨的火龍果花田呢？

——記錄者：毛亞楠

這一年來去各地采寫檢察公益訴訟案件工作，總有些額外的收獲。

比如，一條黃河鯉。民間說它“本在孟津居”，由于“點額不成龍”，所以“歸來伴凡魚”。在河南臺前縣李胡村人老郭家中，它被置于黑口巨缸中，曾與激流搏擊而長成的健壯圓腹曲折成弧，多出了虎落平川的意味。

再比如，一只亞洲象。它在幼年被人發(fā)現(xiàn)，從此改變被棄的命運，在云南亞洲象救助中心生活。見到新面孔來了，它表現(xiàn)得熱情好客，看我拿了香蕉，就用長鼻來取，象鼻的質感印在手心，如同得到一個遙遠的問候。

當然更多的，是那些與我相遇的人。

我與眾檢察官的遇見，大多是在采寫他們辦理檢察公益訴訟案件的過程中。2020年，是檢察公益訴訟制度全面實施的三周年，這項極具中國特色的重要制度設計，擔負著提升國家治理能力的制度功能，其最大創(chuàng)新性在于，形成了牽連深廣、多層嵌套的復雜網(wǎng)狀治理結構，同時關涉行政權、司法權、立法權及公民權。

這意味著，檢察官們在其中需要準確把握檢察公益訴訟協(xié)同式、監(jiān)督式、參與式的司法化治理特性，還要堅持公益性、謙抑性、有限性原則保持檢察權與其他權力的邊界——對“度”的把握，成了做好這項工作魅力之所在。

為了深入了解每個案件原委，我跟著他們爬過山涉過水，見識過不一樣的風土人情。加之檢察公益訴訟案件的辦理又是持續(xù)的、動態(tài)的過程，實在是個非常合適的“空間容器”盛放下我對他們的了解。

我迫不及待想通過一些故事寫出我所見到的這些檢察官，他們的聰明才智、他們的苦口婆心，他們的忙碌焦灼，更多的時候，他們是橋梁的形象，是打破僵局的那一方。

格桑梅朵在高原

如果不是這段時間藏地男孩丁真的大火，很多人也許至今都把藏區(qū)和西藏畫等號，并不知四川境內(nèi)也有藏區(qū)。四川省甘孜藏族自治州，是中國的第二大藏區(qū)，也是康巴的核心區(qū)，康定市是其首府。

《方圓》記者毛亞楠、張哲在折多以西康巴藏區(qū)采訪。（來源：資料圖片）

2019年初，我曾跟隨康定市檢察長鮮麗開展脫貧攻堅和法治宣傳的步伐，翻過了埡口海拔4298米的折多山，第一次真正進入折多以西的康巴藏區(qū)。當清透的雪山、壯碩的牦牛、穿藏服的人們?nèi)缤h景拉近逼近至眼前，人便會立馬興奮地承認——自己是置身陌生的異民族地區(qū)無疑了。

一個女檢察官帶領的隊伍，是如何在涉藏地區(qū)開展檢察公益訴訟，這其中又發(fā)生了哪些不一樣的故事？我想很多人應該愿意聽聽。

鮮麗是重慶銅梁人，20歲就離開家鄉(xiāng)來甘孜州工作了，甘孜州18個縣，她待過的就有4個。 2003年，她從甘孜州新龍縣司法局調到新龍縣檢察院擔任副檢察長，開啟了自己的檢察生涯。2007年至今，歷任得榮縣、瀘定縣、康定市檢察院的檢察長。從新龍、得榮、瀘定到康定，海拔遞增了不少，自己身體里的血液是如何適應高原低壓低氧環(huán)境的，這個過程早已無法說清。而她唯一確信的是，自己如同格桑梅朵一樣扎根在高原了。

人在高原上開展工作，得先過語言關。藏語是很難說的，我試著模仿過，有種“舌頭沒地方放”的感覺。在語言方面的學習上，鮮麗那邊花的功夫要比其他地方多得多。他們首先得弄明白老百姓復雜的名字，然后坐下來跟對方談，翻譯只能幫忙傳達大致的意思，但如何把話說進人家心里去，得靠自己。一次上門做工作不行，得第二次，第三次……從康定市出發(fā)到折多山以西，39.4公里還多，其間風雪交加，路滑難走，車輪必須裝附沉重的防滑鋼鏈。如果不是我親自走一趟，很難對這些次數(shù)有真正的概念。

“沒有什么是不可以理解和解釋的”，這是鮮麗告訴過我的。比如她跟我說她在2020年7月里解決了新都橋鎮(zhèn)亂倒建筑垃圾一事，用的就是“剛柔并濟”方法論。

“柔”我知道，她人漂亮，手心又暖，說起話來像爐中的火苗。為了跟當?shù)劓?zhèn)政府的人溝通，她前后爬了三次山。不被行政機關理解，幾乎是所有檢察公益訴訟工作開展之初的一個普遍狀態(tài)。對方鎮(zhèn)長是名藏族人，不僅語言上不好溝通，態(tài)度上也十分冷淡，他視鮮麗那邊發(fā)來的檢察建議為“找茬兒的”，嘴上說著整改，但行動上卻十分懶散。

“剛”呢？她嚴肅地告誡對方，“訴前檢察建議，形式上是‘建議，實質上是督促依法履職的‘指令。行政機關如不依法及時履職，將面臨被提起訴訟的法律風險”。

后來一切有了改變，對方態(tài)度變好了，他們也組成了工作組，協(xié)調機具，展開建渣清理工作，村容村貌有了很好的改善。那位鎮(zhèn)長也理解了檢察官們的工作，總結道：“他們來并不是為給行政行為以否定評價的，而是來督促自己依法履職的。只要受損公益得到了有效恢復，行政公益訴訟的目標也就實現(xiàn)了，屬于典型的‘對事不對人?！?/p>

這件事兒也讓檢察官們意識到加強宣傳的重要性。所以在辦理一起野生動物保護領域刑事附帶民事公益訴訟案件中，鮮麗以公訴人和刑事附帶民事公益訴訟起訴人的身份出庭，擔任審判長的是康定市法院的院長，康定市大部分人大代表、政協(xié)委員、人民監(jiān)督員及鄉(xiāng)（鎮(zhèn)）干部代表共計60余人全程見證庭審。這種以案釋法的形式，不僅達到懲罰犯罪的目的，也使旁聽人員接受了一次近距離普法教育，取得社會效果與法律效果的統(tǒng)一。

在涉藏地區(qū)進行普法教育，鮮麗他們也會因地制宜。藏民們都有入寺聽經(jīng)的習慣，檢察院就和寺里合作，建立普法宣傳點，每到集會日，也是普法日。我在居里寺，見過檢察院發(fā)放的宣傳手冊，漫畫的形式，淺顯易懂的藏漢雙語解釋，十分好看。鮮麗認識那里的每一個人，她會關心地詢問拄拐老人腿上的病情，抱起孩子試試長胖了多少，家常話里伴著提醒，一切由心而發(fā)。

真情付出總有回報，那次跟隨鮮麗的高原之行，我也收獲了一份來自高原人家的溫暖。因為惦記著我們一行下山路不好走，一個叫卓瑪?shù)呐⒘袅宋业碾娫捥柎a。晚間我們下到了康定，對方發(fā)來了短信，問我們有無平安到達。她說，“妹妹天氣好了再來我家里玩好嗎？姐姐愛你們”。這條短信我保留至今。

談話的藝術 邊界的張力

我在陜西采寫檢察公益訴訟服務黃河流域生態(tài)環(huán)境保護案例的時候，認識了延安市檢察院第五檢察部的檢察官吳小剛，一次閑聊，我發(fā)現(xiàn)他對檢察公益訴訟工作很有自己個人的心得體會，并十分擅長總結。他從談話技巧角度切入，講述了幾個工作片段。

“你們口口聲聲說恢復原狀恢復原狀，那你們來說一說，《森林法實施條例》里要求的‘恢復原狀，到底怎么才算？”態(tài)度冷淡又傲慢的市林業(yè)局副局長如此質問站在他面前的幾位檢察官。

一位檢察官上前正色道：“現(xiàn)在，我們代表國家法律監(jiān)督機關問你，你作為主管林業(yè)的副局長，《森林法》是你們林業(yè)部門的根本法，你給我說，恢復原狀是什么意思？”

此事發(fā)生在檢察公益訴訟制度實踐最初，吳小剛說，當時所有人都處于摸索階段，“（系統(tǒng)）里面的人認識不清，外面的人非常抵觸”。那個案件是他參與辦理的延安市第一起行政公益訴訟案，用“困難重重”來形容也不為過。

案件的線索起于一起刑事案件，兩個宜川縣農(nóng)民毀壞集體林地種植蘋果樹，被宜川縣法院以非法占用農(nóng)用地罪判刑。但是判刑后毀壞的林地并未整改。宜川縣檢察院便向宜川縣林業(yè)局發(fā)去檢察建議，但林業(yè)局復函稱，“蘋果樹也是樹，不會形成水土流失。且從精準扶貧角度來看，整改會涉及農(nóng)民個人利益受損，綜合考慮，并未要求更換樹種”。

檢察機關為了了解清楚防護林和經(jīng)濟林對于植被防護是否有同樣的功效，便到市林業(yè)局想要調一份證明，這才有了上面那段對話。面對檢察官的義正辭嚴，那位極其不配合的副局長最終無話可說，證明文件順利拿到。文件認為，一是此地塊未經(jīng)審批將防護林變?yōu)榻?jīng)濟林，栽植為蘋果樹不符合《陜西省森林管理條例》的相關規(guī)定;二是毀壞生態(tài)林栽植為果樹較原有植被的防護效能確有降低，但無法量化。至此，證明了宜川縣林業(yè)局存在未履行法定監(jiān)管職責的事實。

2017年12月，在富縣法院開庭審理的延安市首例行政公益訴訟案件，當時有180余人旁聽，微博現(xiàn)場直播、法庭當庭宣判，支持檢察機關訴訟請求，取得了公益訴訟工作的開門紅。不僅如此，在社會上還形成了重視公益訴訟的思想共識。

效果是好的，但過程的確艱難，吳小剛記得調查取證過程中，他們要走很遠的山路去暗訪，地方上也有人來干預，有人做他們工作，說此案涉及精準扶貧，但吳小剛他們堅持的是：“脫貧致富不能以犧牲生態(tài)環(huán)境為代價，陜北本來就是生態(tài)環(huán)境脆弱的地方，樹砍光了，有人也富了，但子孫后代怎么辦？”

從最初的摸索到如今的熟練，吳小剛自己總結，開展檢察公益訴訟工作，首先擁有檢察自信是第一位的?！皺z察自信也就是監(jiān)督自信，法律監(jiān)督職能是國家憲法賦予檢察官的，我們要站好自己的崗”。其次是檢察能力，要求檢察官在辦案過程中把問題找準、找實，在證據(jù)方面做到合法性、客觀性、關聯(lián)性，如此對方才會心服口服。最后就是檢察技巧，既監(jiān)督的技巧?！白罨镜木褪钦勗?，談話要掌握怎樣的核心要點，談話要談到什么程度，等等”。

我感覺吳小剛就是一名非常有思維魅力的檢察官，很多問題拋給他，他都能很穩(wěn)地接住。我問他怎么看待有人反映“檢察公益訴訟地位尷尬的問題”，甚至有人說做這項工作感覺很“軟”，難以發(fā)力。吳小剛說，他卻覺得自己的力量是無限的，主要問題還是要看檢察官用什么技巧去使用這項監(jiān)督的權力。

我們談及檢察監(jiān)督權與行政權的邊界問題，吳小剛說明確自身定位是非常重要的一件事，比如他所在的延安市檢察院與市生態(tài)環(huán)境局最近加強溝通協(xié)作，有時會一同開展執(zhí)法檢查，但檢察院并不稱這種協(xié)作為“聯(lián)合執(zhí)法”，而是叫“監(jiān)督執(zhí)法”，“意思是要明晰行政機關才是第一順序的公益保護人，檢察機關只有在其他主體保護公益職責失靈的情況下才通過公益訴訟介入。不僅如此，檢察機關在公益訴訟辦案中應當充分尊重行政權的獨立性，既不能過多地介入行政權的運用，更不能代替行政機關作出決定”。

但有一個問題一直困擾著他，前段時間，縣區(qū)院匯報上來一個案子，有關國土部門是否依法履職的問題。案情大概是國土部門對損害公益一方做出了行政處罰，也申請了法院強制執(zhí)行，但是在這個過程中，因為法院裁定了不予強制執(zhí)行，導致公益受損狀態(tài)持續(xù)。吳小剛在參與案件討論的時候，認為此案不適用于檢察公益訴訟，但可以做行政非訴執(zhí)行監(jiān)督。他的依據(jù)是，檢察公益訴訟基本原則和方向是督促行政機關依法履職，此案中行政機關客觀上已經(jīng)依法履職，而公益受損狀態(tài)持續(xù)的原因在于法院那邊的一些原因。

所以到底怎樣才算是行政機關依法履職？履職的標準在哪里？如果履職后公益仍舊沒有得到恢復，這種情況又該怎么辦？這是他最近思考的問題……

黃河人家

吳小剛所說的問題讓我想起2020年9月中旬我在河南臺前縣的一次經(jīng)歷。當時我參加豫魯兩省沿黃交界公益訴訟協(xié)作大聯(lián)盟會議，因為好奇黃河灘上的人家生活，在臺前縣檢察院第二檢察部副主任、公益訴訟檢察組組長楊金印的帶領下，來到了臺前縣李胡村。

那個村莊是建立在砌宅基地上的，因為黃河這個特別訪客，形成了特殊的建筑風貌，隨處可見百姓與黃河纏斗的痕跡。我們在一戶人家前停住，因為這家門前就是黃河水，風景特別美，過了小馬路，下了矮堤壩，人就站在黃河水一旁。

2020年1月15日，《方圓》記者毛亞楠在西南某地跟隨檢察官們進行檢察公益訴訟。

2020年1月中旬，《方圓》記者毛亞楠在采訪中跟隨護林員巡山。

黃河下游的氣質是沉靜溫和的，比不上中游的滔滔氣勢，但楊金印告訴我，沉靜中也有脾氣，從歷史維度來看，這里的黃河可不是性情溫和的小姑娘，而是如同田間滿水的澆地管子，呈現(xiàn)出的是肆意游蕩擺動之勢，對堤防安全仍有威脅。同時極端天氣造成的不確定性、不可預見性近年來更趨明顯，歷史性大洪水發(fā)生的概率仍然存在。對黃河來說這里是滯洪沉沙的場所，但對這里的百姓來說卻是賴以生存的家園。在這里，防洪工作與經(jīng)濟發(fā)展的矛盾長期存在，百姓們不認為是自己的生活干擾了黃河走道兒，而是覺得是黃河自己“甩”到了家門口。

村人老郭跟我講，他家5輩人都住這里，從前的黃河離家門口是遠的，之所以現(xiàn)在來到家門口，源自1938年蔣介石炸花園口事件，造成黃河決堤改道。老郭記事起黃河就在眼前了，小時候最喜歡的游戲是去黃河游泳。最近一次的洪水事件發(fā)生在1982年，那時候從上游漂下來過面缸、西瓜等東西，甚至還有死去的人，所以印象深刻。郭新如今很享受自己的灘區(qū)生活，每天早上5點被鳥叫醒，他在村里投資建起了一片生態(tài)大棚，打算種些有機蔬菜賺錢。

據(jù)我了解，在河南，由于長期歷史形成的原因，防洪大堤之間的黃河灘區(qū)河南段有近125萬人，250萬畝耕地，兩岸大堤之間最寬距離幾十公里，既是行洪通道，也是居民生產(chǎn)生活場所。

楊金印告訴我，在近兩年的“攜手清四亂，保護母親河”專項行動中，檢察機關就發(fā)現(xiàn)部分已被列入疑似“四亂”問題的養(yǎng)殖場、蔬菜大棚等是維持灘區(qū)群眾基本生活水平的必要條件。因此，黃河沿岸治理不僅涉及“污染防治”的工作，同時還涉及“精準脫貧”，如何去兼顧，有待在實踐中探索。

一些歷史疑難問題的確是檢察公益訴訟過程中存在的客觀困難，其間并非行政機關主觀不作為，也并不是行政人員失職瀆職導致，此種情況下如何去做，以下講述的內(nèi)容，或可提供一種借鑒。

?繁星璀璨的火龍果花田

2019年末，我曾去到西南某地采寫保護生物多樣性檢察公益訴訟案件，當?shù)貦z察院為守護那里的熱帶雨林，做了很多檢察公益訴訟方面的工作。那次“回頭看”過程中，我跟著檢察官們跋山涉水，了解到了他們與行政機關之間發(fā)生的很多故事，這里面有磨合，也有合作。

那是我第一次接觸林草局下屬的管護所人員，他們不是辦公室格子間里的打工者形象，而是自有一種粗狂野性，這是長年在大山深處生活的印記。為了向林業(yè)部門解釋什么是檢察公益訴訟，什么是訴前檢察建議，女檢察官一遍遍打去電話，電話打得多了，管護所的人就同意出人和儀器，配合帶領檢察官上山調查取證。對外面上來的人，管護所人的“凡爾賽”則是，“別開玩笑了，你從生下來就不知道有‘山路這玩意兒”。

檢察官們原先不服輸，后來才知這次調查取證之路是什么概念。雖然叫路，有的地方要靠人自己走出來。為了保證效率，上山前要備好兩個糯米團加一瓶水，那是在山上一整天的糧食。有時太餓了也不能吃太飽，因為怕犯困。密林里，就算累極也不敢停留，因為會有手臂那么粗的蛇出沒。下大雨的時候，同行的護林員隨手摘片芭蕉葉子遞過來，“拿著擋雨吧，這就是野外生存了”。有時一塊涉案土地看完了，去下一塊又要走上2個多小時的山路。

林草局的人逐漸打消了自己的顧慮，“這些檢察官發(fā)過來檢察建議，是為了讓我們整改的，總比因為生態(tài)破壞出了大問題被曝光強，到時責任更大。有一雙眼睛盯著你，有一陣東風助著你，行政機關的工作反而好做了”。

而與林業(yè)人員的相處，也讓檢察官們認識到了護林人員條件的艱苦、工作的艱辛，也意識到林下清理工作不可能僅是簡單地鏟除就能徹底解決問題，還更需要司法機關和林業(yè)行政部門站在尊重歷史客觀因素的角度，去辯證地思考，積極地謀劃，制定出確實能夠依法妥善解決原始森林歷史遺留問題的有效治理措施。

“從前是想要份文件要爬到山上去要，現(xiàn)在是‘你在不在院里，我正好下山給你們送”，檢察官這樣說他們?nèi)缃窀茏o所人員的關系。

我當時在現(xiàn)場，真的覺得雖然辛苦，但兩方是友愛關護的關系。通過檢察公益訴訟，督促了政府機關認真依法履職的同時，也是雙方互相認識了解的過程。

如果不是那次上山，我也很難想象林業(yè)部門人員平日的困難，一個縣，有時幾百公里只有2到3個環(huán)保人員，有時候監(jiān)督都監(jiān)督不過來的。但是制度就是如此設計，我可以理解為，檢察公益訴訟亦可以間接推動行政機構的完善、人員的配置等——一切都是溝通協(xié)調的問題。

“你知道那片燈火通明的田地里種著的是什么嗎？”從山上下來回市里的路上，一位女檢察官問我。她說，是火龍果。因為火龍果每天需要長達半天的光照才可以幫助積累更多可食用的部分，所以到了夜里，人們會用燈光照射的方式給植株補光。

我當時想的卻是，如果不是走進他們的世界，又怎能收獲這一片繁星璀璨的火龍果花田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