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雪霞
葛天公園。沉睡在上古的神話里數(shù)千年,如今,在蓬勃的春天蘇醒,一次又一次。
我站在葛天穹廬下。讓記憶一一復(fù)活,一如支撐穹頂?shù)墓拍緢杂捕逦?/p>
大沙河飛濺的浪花卷出一段又一段歷史,夾雜著硝煙。徒留意識孤獨地矗立,如此空闊、荒莽而又遼遠(yuǎn)。伸出手,采擷美好,悠遠(yuǎn)和滿懷虛無。此刻,一切歸于寧寂。
看,無邊的綠柳甩出的條條水袖,蒼翠而雋逸!
聽,葛天古韻正緩緩流淌于沙河之上!
比落日更樸素、更蹈矩的是民心,這載舟之無量善水……
落日西沉。燃燒了蒼穹,也燃燒了大沙河的水。我俯身撿起自己的影子,撿起一支銹跡斑斑的折戟。
我要動用現(xiàn)代科技,將它鍛鑄成一枚漂亮的胸針,別在胸前最顯眼的地方。
然后,踏過微顫的懸索橋。
轉(zhuǎn)身,在這文明簇?fù)碇拿鞯牡胤健煵角靶小?/p>
沽二兩溫?zé)峒t塵,為你重塑真身
最近觀影《王勃之死》。王勃其才之高、其情之真、其心之苦、其際遇之坎坷,讓人唏噓不已,故留文字以寄之。
——題記
狼煙盡夢云集,四境暖如春。大唐最華美的詞章不只是國泰民安,河清海宴。你的名字,既降伏人心,又渲染了大唐的豪氣。斗雞,檄文,已然成為你生命里不可躲避的暗礁。傾軋,暗流,與鍘刀上的寒光狼狽為奸。
望長安,希望與夢想一起破碎,仕途在茍延的性命上殘喘。纏纏綿綿的,是落霞與孤鶩,是秋水與長天。起起伏伏的,是馬蹄劃出的悲涼弧線,倨傲的白袍是一面不倒的旗幟。滕王閣,典藏你永恒的驕傲,從此,江山無價。
洪督還在,滕王閣還在,用才情豪氣浣洗過的歌舞、衣袂、美文還在,塵世卻再無王勃。多想用那一支斷筆淬煉成利劍,不斬執(zhí)念,不斬惡魔,只為你招魂。
多想再到夢里,沽二兩溫?zé)峒t塵,為你重塑真身。
山風(fēng)悠閑地打著響指,看鷹,在藍(lán)天和湖底之間尋找尊嚴(yán),羊群掀開雪被一角,不緊不慢地啃食春天,偶有一兩聲蟲鳴從地底傳來。一切,都那么自然。
是啊,該走的終究會走,該來的終究會來,就像,上帝將孩子還給母親,草木將雨水還給太陽,鷗鳥的鳴叫不小心砸碎了湖面。這一刻,或許你手握春天。似乎握住一個蓬勃的詞根,下一刻,或許就垂垂暮年,宛如靜止的鐘針。
生命,在時光之門里進(jìn)進(jìn)出出。或宏大或渺小,但你并不能分辨誰是中途退場的人。
陪你在一株草藥里眺望塵世
那采藥人,習(xí)慣在一株草藥里眺望塵世。
體內(nèi)放養(yǎng)干凈的白云??穹诺娘L(fēng)。無限悲憫。惡疾屬于,附屬品。以草藥之名長技制夷,讓身體長出殺手锏,用生死見證奇跡。
我們像草木一樣活著,哪怕櫛風(fēng)沐雨。習(xí)慣于用綠色血液和體內(nèi)的草木香味豢養(yǎng)江山。用藥鏟翻炒四季,游刃有余,意外總是不速之客,一個趔趄,一種輕在戥子里失重。
西風(fēng)橫掃,藥簍荒涼。骨質(zhì),增生出,白大褂、手術(shù)刀、形態(tài)各異的白色片劑,草藥腐爛。夢想跌落懸崖,月光斑駁。未來長出銹跡,藥碾子破舊,裂紋里傳來沉重的嘆息,喂養(yǎng)草藥和被草藥喂養(yǎng)的人一同失憶。
原本,風(fēng)和石頭扯不上關(guān)系,譬如我和你。譬如中藥和西醫(yī),你眼神憂郁,當(dāng)歸在我眼瞳里盤錯生根,我們在西風(fēng)中走失,從接納、包容中剝離出來,愈痛愈清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