采薇
戰(zhàn)國時期,楚國詩人屈原以南方民歌為基礎(chǔ),采用楚地方言,創(chuàng)作了一種嶄新的詩歌體裁——楚辭。此后,也形成了我國文學(xué)史上第一部浪漫主義詩歌總集——《楚辭》。
《楚辭》一經(jīng)形成,便帶有與眾不同的特色。它擁有特殊的音調(diào)、音韻,浪漫深情,瑰麗多姿,蘊(yùn)含巨大的想象空間和文化色彩,其中的一草一木,一人一情,都韻味深刻,值得探尋。
用香草嘉木起興抒情,甚至比擬美人君子,從《詩經(jīng)》起便很常見。在《楚辭》中,這個傳統(tǒng)不僅被很好地繼承了下來,還得到了進(jìn)一步的發(fā)揚。
扈(hù)江離與辟芷兮,紉秋蘭以為佩。(我把江離芷草披在肩上,把秋蘭結(jié)成索佩掛在身旁。) ——摘自《離騷》
甘棠枯于豐草兮,藜棘樹于中庭。(甘棠枯死在野草從中,蒺藜荊棘卻生長于庭院中。) ——摘自《九嘆·思古》
若有人兮山之阿,被薜荔兮帶女羅。(有一個人從山谷悄悄經(jīng)過,身披薜荔腰束女羅。) ——摘自《九歌·山鬼》
小博士:這些句子中有不同種類的植物,我猜想,詩人是否在以不同種類的花木,來比喻不同種類的人呢?
大作家:你猜得不錯。《楚辭》中的花木有善有惡,品性不同,在詩意的語境中代表著不同角色的人,依其性質(zhì),大約可以分為三類:
帶有特殊香氣的植物常用來制作香囊,被列為香木,一般用來比喻高潔、忠貞的君子,如第一句中的江離,只有品德高貴的君子才能穿戴它;到處蔓生、有刺或味道苦辣的植物則被列為惡木,用來比喻奸佞小人,如第二句中甘棠枯萎、藜棘橫生的庭院象征君子消亡、小人當(dāng)?shù)赖暮诎凳赖溃技邮切∪说弥镜膶懻?而經(jīng)濟(jì)類作物和寫景寄情類植物,詩人沒有寄予它強(qiáng)烈的愛憎,故被列為中性植物,如第三句中的薜荔是蔓生植物,而女羅則是藻和菌共生的絲狀地衣。
《楚辭》中的女性形象令人驚艷,她們或端莊靈動,或輕愁薄怨,自然美麗,又不拒人于千里之外,讓人印象深刻,而這些皆與楚國的地域文化分不開。
悲莫悲兮生別離,樂莫樂兮新相知。(悲傷莫過于活生生的離別,快樂莫過于新結(jié)交的知己。)
——摘自《九歌·少司命》
粉白黛黑,施芳澤只。長袂拂面,善留客只。(白粉敷面,黛色雙眉,輕輕涂抹一層香脂,長長的衣袖在面前拂動,她們熱情大方,殷勤待客。)
——摘自《楚辭·大招》
思靈保兮賢姱(ku?。BQ(xuān)飛兮翠曾,展詩兮會舞。應(yīng)律兮合節(jié),靈之來兮敝日。(想起美好的巫者靈保,她起舞時像鳥兒般輕盈靈動,陳詩而唱,隨著歌聲翩翩起舞。合著音律,打著節(jié)拍,眾神靈也聚在一起,將太陽都遮擋住。)
——摘自《九歌·東君》
小博士:我覺得《楚辭》中的女性形象很特別,神女們不僅僅是神,還和人類一樣浸潤于人間煙火,有著悲歡離合的感慨,而且她們的外貌通常都很有南方女子的特色。
大作家:說得對!其實在《楚辭》中,女性的形象大體也可以分為三類:
第一類是自然神女,她們由自然幻化而成,反映了原始自然崇拜的遺留,比如第一句中的少司命,她是生育之神,掌管著兒童的生命,但她卻在談?wù)撊碎g的悲哀和快樂,使她雜糅了人性和神性;第二類是社會神女,即歷史上被神話的女性,這其中,對于宓妃、虞國公主等皇后、公主形象,詩人常點出其缺點,以此來警戒楚王不要因色誤國,而對于第二句中描寫的楚國貴族婦女形象,詩人則著重突出她們的美貌特征,是典型的南國女子形象;第三類則是巫女,如第三句中的靈保,她們通常在舉行祭祀儀式,顯示出楚地濃郁的巫風(fēng)文化特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