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1980年出生,寧波港口邊長大。
小時候活在“別人家孩子”的陰影下,成績一般,但動手能力強。初中畢業(yè)我選擇了寧波港技工學校,1998年,我被寧波港北侖國際集裝箱碼頭公司第一批招工,分配到龍門吊班。1999年,恰逢公司培養(yǎng)“一專多能”職工,已是操作龍門吊好手的我,主動申請去了操作難度更大的橋吊崗位。
在橋吊崗位工作兩年后,我的名字常常出現在“龍虎榜”上,可我對橋吊操作的疑問卻越來越多:“靠箱”操作時小車推檔總會縮手縮腳,吊具晃動易產生安全事故……于是,我萌生出一個大膽想法:有沒有更好的操作方法呢?那段時間我腦子里一天到晚都是吊具拋物線的運行軌跡,還特地回到技校,和物理老師探討。
新方法漸漸磨了出來,我用它成功承擔了許多次任務——吊起過游艇和建鋼廠用的大型設備等。
隨著寧波港集裝箱業(yè)務大發(fā)展,北侖第三集裝箱碼頭有限公司上馬。2004年,24歲的我作為穿山港區(qū)第一批老司機被調到新公司工作。
我承擔過一些“急難險重”任務。2005年3月8日,塞浦路斯籍集裝箱船“地中海克里斯蒂娜”號在黃海發(fā)生了嚴重的碰撞事故,隨時有沉沒危險。寧波港急船公司所急,伸出了援手。當時該船船尾已嚴重上翹,右側錨邊被撞出2米見方傷口,6個船艙進水,幾層集裝箱被海水侵蝕。更糟糕的是,由于甲板變形,有些集裝箱被撞擊拱成了扇形。
搶吊是塊硬骨頭——固定集裝箱的拉桿、底鎖變形解不開,集裝箱被死死地卡在固定槽內,而且集裝箱進水后重量無法估計,一旦把握不好著力點,底下的集裝箱就會如多米諾骨牌般嘩啦啦倒塌……稍有不慎還可能發(fā)生人身、貨損、機損事故。我的新操作辦法此時派上了用場:短短4天時間,包括破損箱在內的1735只集裝箱就被安全卸到堆場。那些看了我們作業(yè)的外籍船員直翹大拇指。
更令我沒想到的是,我的新操作法,得到公司高度重視。公司抽調了經驗豐富的操作司機及寫作人員,將我寫的操作法逐字逐句進行推敲與完善。2006年,公司舉行隆重儀式,正式把該操作法命名為“竺士杰橋吊操作法”。
竺士杰在工作中(王川/攝)
2011年,公司成立“竺士杰操作法推進研究室”,4年后升級為“竺士杰創(chuàng)新工作室”。這是一個集合了生產、管理、技術等方面40多名優(yōu)秀人才的創(chuàng)新團隊,個個高學歷,我這個藍領“燒火棍”仿佛進入了一個新天地。
在我的帶領下,創(chuàng)新工作室還對“橋吊一次著箱命中率”的軟件開發(fā)進行了攻關,這意味著提高效率與降低能耗。
2016年至2019年,我們橋吊司機平均“一次著箱命中率”已經從最初的72.6%提升到79.68%。公司算了一筆賬,按每工班40臺橋吊、1MOVES等于1.5個標準箱計算,單機效率提升2.4MOVES/H,一天就能多做3400個標準箱,一年我所在的公司就能多做100多萬個準標箱,相當于多出一個多泊位的年作業(yè)能力,而建設一個泊位的初始投資是10億元,還不包括堆場等配套設施。
這筆賬,讓我為自己發(fā)揮的作用感到自豪。
隨著寧波北侖第三集裝箱碼頭有限公司的整合成立,我們公司成為全球吞吐量第二大的單體集裝箱碼頭。橋吊49臺,碼頭岸線3710米,這就是我們橋吊班270人的“戰(zhàn)場”。
大船時代來臨,“竺士杰橋吊操作法”又迎來第三次升級。2020年1月,由“竺士杰橋吊操作法3.0版”改編而來的《竺士杰工作法》作為《大國工匠》系列的第九本書向全國發(fā)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