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妍 浙江商業(yè)職業(yè)技術學院
個人所得稅于1980年在我國開征,至今已實施40年了。我國個人所得稅制度設立的初衷是體現(xiàn)社會公平,調節(jié)收入分配差距,實現(xiàn)共同富裕的小康社會。從1980年只對部分居民征稅,到1993年對全部居民征稅。從2005年費用扣除標準1600元到2008年的2000元再到2019年的5000元。從分類課征制到綜合與分類相結合的征收制度。隨著經濟和社會的不斷進步與發(fā)展,個人所得稅也在與時俱進,不斷摸索前行。
2018年個人所得稅制度的巨大調整可謂是個人所得稅改革征程中的里程碑。此次改革體現(xiàn)了幾處亮點:一是個人所得稅征收模式從分類課征制向綜合與分類相結合的課征模式轉變。二是調整了個人所得稅的稅率,其中綜合所得的個稅稅率層級擴大,使改革的紅利向中低收入群體釋放。三是提高了費用扣除項目,新增了專項附加扣除項目,將子女教育,繼續(xù)教育,大病醫(yī)療,住房貸款利息,住房租金,贍養(yǎng)老人等6項支出納入稅前扣除的項目中,減稅效果十分顯著。此次新政實施后第一季度減稅規(guī)模達146億元,有效提高了居民的可支配收入,促進消費和經濟結構轉型升級,對增強市場活力和全面建設小康社會起到了不可磨滅的作用。2019年新實施的個人所得稅改革也與“擴大中等收入群體,增加低收入者收入,調節(jié)過高收入”的收入分配制度設計目標不謀而合。
在現(xiàn)有的制度設計中,費用扣除標準盡管從最初的800元/月逐步提高到了5000元/月,也考慮了經濟發(fā)展水平的提高,但在區(qū)域發(fā)展水平參差不齊的情況下,這種制度設計缺乏公平性。國家統(tǒng)計局公布的2020年上半年31省份人均可支配收入,上海和北京居民人均可支配收入突破3.4萬元,浙江、江蘇、天津、廣東居民人均可支配收入超過2萬元,但是還有超過一半的省份沒有達到9718元的全國平均線水平。由于各省份生活成本、消費水平的顯著差異,如果用一刀切的方法去確定費用扣除標準,顯然有失公平。因此,費用扣除標準的確定必須以納稅人的基本生計費用為基礎,充分考慮區(qū)域發(fā)展水平的差異,實行有幅度的彈性扣除標準。
2019年新調整的個人所得稅法首次將子女教育,繼續(xù)教育,大病醫(yī)療,住房貸款利息,住房租金,贍養(yǎng)老人等6項支出納入稅前扣除的項目中,可謂是一大創(chuàng)舉。但是有些項目在設計的時候考慮不夠周全,還存在有待改善的地方。首先,子女教育專項附加扣除規(guī)定,子女處于學前教育和學歷教育階段的納稅人按每個子女每月1000元的標準定額扣除。子女教育支出雖然涵蓋范圍較廣,從3歲至大學有考慮了,但是并沒有考慮0-3歲子女的教育支出負擔。0-3歲的兒童屬于幼托教育,這個階段的教育支出政府投入很少,主要依賴市場方式解決。因此對于重視早教培養(yǎng)的80后、90后父母來說,早教支出負擔較重。這樣就會造成較低收入的年輕工薪階層無法扣除子女教育支出,反而不能享受到減稅帶來的紅利。這樣的制度安排對于這些階層來說顯然是不公平的。其次,贍養(yǎng)老人專項附加扣除規(guī)定,納稅人贍養(yǎng)一位及以上年滿60周歲的父母以及子女均去世的祖父母,外祖父母的贍養(yǎng)支出,可以稅前定額扣除2000元。但是我國法定退休年齡是男年滿60周歲,女年滿50周歲。也就意味著如果納稅人有50—60周歲已經退休的父母,是不能享受專項附加扣除的。而且扣除標準為2000元,與實際的贍養(yǎng)老人的成本不符。再次,住房貸款利息支出扣除規(guī)定,納稅人購買首套住房的貸款利息支出,允許在稅前定額扣除1000元/月。對于中低收入群體來說,購房貸款利息支出可能是他可支配收入的一大筆支出,這個標準顯然過低。而且也沒有考慮不同地區(qū)的差異水平。
新的個人所得稅法下要求納稅人通過個人所得稅APP自行申報收入數(shù)據和專項附加扣除項目。部分納稅人稅收遵從度較低,缺乏誠信納稅的意識,存在虛假申報的可能性。稅務機關在采集信息,掌握稅源數(shù)據方面存在漏洞,不能將工商、財政等其他部門的數(shù)據進行有效整合,造成納稅人和稅務機關信息不對稱,可能存在稅款流失的現(xiàn)象。信息不對稱的結果是工薪階層按照代扣代繳制度繳納稅款,而高收入人群可能通過各種手段虛報收入,虛報專項附加扣除項目,納稅較少,造成納稅人之間縱向不公平。
稅收公平包括橫向公平和縱向公平兩個方面。橫向公平是指納稅能力相同的人,稅負應當相當??v向公平是指納稅能力不同的人,稅負應當有所不同。稅收的公平不僅是稅收制度設計層次的基本要求,也是影響稅收遵從度的重要因素。如果存在一個不公平的稅制設計,納稅人就會對稅收征管存在抵觸和消極情緒,進而影響稅法的公信力和執(zhí)行力,對公民納稅意識的提升和依法治國方略的實施帶來不利影響,因此,稅收公平原則是首要遵循的原則。
個人所得稅的征收目的是為了調節(jié)過高收入保護中低收入者以縮小貧富差距。有學者估算2018年我國的基尼系數(shù)為0.47,貧富差距已經超過了基尼系數(shù)為0.4的危險臨界值。為了推進和諧社會,維護社會穩(wěn)定,就更要求稅收發(fā)揮它應有的經濟杠桿作用。基于此,我認為,個人所得稅費用專項附加扣除項目的確定必須以面向高收入者而保障中低收入者的基本生活為宗旨。
建議在現(xiàn)行統(tǒng)一扣除標準的基礎上,給予各省份在一定限度內的浮動幅度區(qū)間,自主選擇適合本省本地區(qū)的扣除標準。如東部省份可以適當上浮,中西部省份可以適當下浮。根據不同地域類別的價格水平和收入水平,制定與各地區(qū)人群收入水平相適應的費用扣除標準??蓞⒖几魇》萑司芍涫杖胨?,劃分第一梯隊、第二梯隊、第三梯隊、第四梯隊等。第一梯隊在基準費用扣除標準的基礎上上浮20%,第二梯隊上浮10%,第三梯隊下浮10%,第四梯隊下浮20%。每年再根據各地的人均可支配收入水平作出適當調整,形成費用扣除標準與收入水平的聯(lián)動機制。
首先,鑒于早教費用支出較高的情況,可以考慮將0-3歲幼兒教育支出納入扣除范圍,以緩解中低收入群體的負擔。其次,放寬贍養(yǎng)老人的年齡限制,女性年滿50周歲同樣可以納入贍養(yǎng)老人的行列中來。同時可以適當增加扣除標準。再次,根據不同地區(qū)的房價水平和貸款利率水平,對住房貸款利息支出的扣除采取差異化處理方式,可參考住房租金支出專項附加扣除標準在大中小城市的差異化處理方式。
稅務機關應加強與市場監(jiān)管部門、其他政府部門的涉稅信息交換,采用大數(shù)據,互聯(lián)網等手段進一步完善涉稅網絡體系的構建,在降低稅務征管成本的同時提升征管效率,使得稅款能及時足額入庫。同時應細化獎懲制度,對稅收遵從度高的納稅人給予一定的政策獎勵,加強對偷逃稅款的懲罰力度,將其與信用水平掛鉤,有效改善信息不對稱的局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