畢明
誰沒有過驚鴻一瞥的時刻,比如第一次遇見你的老婆,比如第一次無論以何種方式見到你的夢中情人……
我必須說說三十年前上大學那會兒的“驚鴻一瞥”。咱上大學前真沒談過戀愛,只是在電影、電視和《中篇小說選刊》中覺得戀愛或許很美好。上高中時身邊好像也有談戀愛的“大齡”同學,但那時覺得他們不太正經(jīng),是談“亂愛”,但心里多多少少也會夾雜著些許酸味兒。后來再想起這事兒,只能怪自己,誰讓咱“情感發(fā)育”慢人半拍呢。
1990年的那屆亞運會是在北京舉辦的,那時我在北京上大學,暑假沒回老家,我和班上幾個關(guān)系不錯的同學報名參加了亞運會閉幕式的大學生集體舞表演。對于工科院校五個男生樓包圍一個女生樓的嚴重性別比例失衡的實際情況來說,集體舞表演一比一的男女比例,真是千載難逢。盡管我們報名的三個人都不擅長跳舞,甚至連喜歡都談不上,但大家就是報著行不行也得去的決心,不信咱就練不會。
訓(xùn)練其實很枯燥,尤其對我們?nèi)齻€“舞盲”來說,好在蒼天有眼,給我們分配來的舞蹈老師是顆漂亮的“黑珍珠”,也是我們那一屆的?!昂谡渲椤辈坏つw黝黑,關(guān)鍵是人長得也漂亮,臉形和身材,跟膚色那是絕配。我們哥仨樂壞了,有事兒沒事兒就找教練搭拉話??扇思腋垡膊皇?,總感覺有些愛搭不理,但又很客氣。這不行啊,咱哥仨都“驚鴻三瞥”了,人家還是不遠不近,得想轍!
我們學的是美術(shù)設(shè)計,于是哥仨一商量,辦法就有了———請“黑珍珠”教練給咱當肖像模特,其實這可能是我們的唯一優(yōu)勢吧———全校十多個系,就我們系跟藝術(shù)沾點邊兒,也是學校學生中唯一稍顯另類的。“黑珍珠”這回同意了,我們別提有多高興了,約個時間把她請到我們系的寫生教室,開始畫起來。
那時剛剛上大二,專業(yè)繪畫訓(xùn)練也是剛剛接觸,結(jié)果我們?nèi)水斨兄挥幸晃话讶思业拿喇嫵鰜砹耍液土硗庖桓鐐儍汗庀胫昂谡渲椤钡摹昂凇绷?,使勁兒往畫紙上刷鉛筆道子,可想而知,不畫成張飛才怪,人家有那么黑嗎!畫得好的那位哥們兒就很聰明,他把“黑珍珠”的臉干脆畫成白的,反倒效果驚艷。最后“黑珍珠”把他的畫作留下收藏了,我們哥倆還直埋怨他,咋不早告訴我們?nèi)绾萎嫼闷つw稍黑的美女?!澳銈円矝]問過我???”,這是他的回答。行,你是真行,我們哥倆算是記住了!
“驚鴻三瞥”之后,我們得知人家“黑珍珠”早有男朋友了,是一個系的研究生。
再后來也就沒啥了,我們順利參加了亞運會的閉幕式表演。那天,我傻傻地看著夜空中的禮花綻放,展開了豐富的想象———這很像“黑珍珠”教練的臉和潔白的牙齒,當然還有那雙黑亮的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