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澤森
我兒時上的小學叫北海小學,我不了解這名字其中的寓意,到現(xiàn)在也迷糊著。據(jù)說這個學校從我爺爺那一輩起就已經(jīng)存在了,距今也有一些年代了,也經(jīng)歷了一次又一次的翻新和擴建。如今已經(jīng)不同以往。
我在北海小學就讀時的校長叫王宏。
那時的我上四年級,因為性格內(nèi)向,上下課時總是只有自己一個人孤零零地待著,日子好像只是在枯燥重復著,那時的我也重復著不快樂。因為那時的我一個朋友也沒有,也不愛說話,父母因為工作的原因總是十分繁忙,騰不出時間來照料我,那時幾乎沒有人會在意或搭理我,我有時無聊到跟天上的鳥兒嘰嘰喳喳地對話。不過,我的快樂從那節(jié)體育課后重新回來了。
如往常一般的體育課,做完熱身活動后,我又獨自在圍欄旁玩著井字棋。當我又一次研究起自己的布局時,另一只手從圍欄的另一邊伸了進來并打破了我的布局。我驚訝地抬起頭,卻發(fā)現(xiàn)校長正笑瞇瞇地盯著我,一向嚴峻的他讓我緊張不已。校長那時年紀不小了,兩鬢的頭發(fā)早已被歲月染白,笑起來時臉上的皺紋疊了起來,眼睛大得像瞪人的樣子,以至我總以為他是瞪著人看。有一些調(diào)皮的學生還給他起了個外號叫“大眼”。
在與校長的對戰(zhàn)中,平時缺少實戰(zhàn)技巧的我一次次敗下陣來。大眼校長似乎有些得意地笑了笑,從兜里掏出了幾顆陳皮糖,塞到我的手里后便匆匆離開了。那是不服輸?shù)奈逸數(shù)米铋_心的一次。從那往后,每逢體育課時,校長總會笑瞇瞇地出現(xiàn)在我眼前,兜里也總藏著拿不完的陳皮糖。糖果在嘴里甜蜜地融化時,時間也跟著悄悄地過去。那個學期結(jié)束時,校長也要退休了,最后一次全校集合的時候,他向全校學生深深地鞠了一躬,我眼角的淚也流了下來。
如今,當我在商店里又看見那些陳皮糖時,我的心頭總會涌上一股暖意。
我想我永遠都不會忘記在那個煩躁的夏季,一位慈祥的老人正和藹地跟著一位內(nèi)向的孩子下著棋,手還不時輕輕地擦去額頭上流下的汗,嘴里還講著讓那時的我半懵半懂的道理:年輕的孩子,需要為自己編織一個夢,并且永遠朝著夢想的路途,不斷前行。在前行的路上,尋找志同道合之人,作為同伴,相互鼓舞,共同進步。每次,說完話,離別時,只見那位老人從兜里掏出了幾顆糖果,輕輕地,緩緩地,放到孩子的手掌心里。這簡單的動作,卻溫暖了孩子的整個夏天,乃至整個人生。因為自那以后,我不僅在向著夢想靠近,也有了朋友,我們相互鼓舞,如今共同進步。
時隔多年,我又再一次回到那里,一切還是如同兒時的模樣,我順著道又回到了我的班級,因為正值假期,整個校園都很安靜,我仍可以看見那時墻上的一些涂鴉,寫著同學們的愿望和秘密,當我回過頭時,一個熟悉的面孔又出現(xiàn)在我的眼前。當他也看到我時,他把他的老花鏡摘了下來,揉了揉眼睛后又戴上,相比之前,他多了一些衰老,但仍掛著和藹的笑容。我道了聲好,從接下來的對話中得知,盡管校長已經(jīng)退休了好多年,但他有時間仍會回到這里看一看,因為他始終放不下這里。他笑著點點頭讓我走近,從兜里又拿出了幾顆陳皮糖,我笑了笑。我的眼角卻開始涌來了一股熱流。那是淚嗎?不,那是時隔多年遲到的感謝和思念。
(指導老師:董曉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