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樺
從《推拿圖》到《當代醫(yī)學》,鐘樂星畫面中的那些身體,總令我想起梅洛一龐蒂的那句話,“世界的問題,可以從身體的問題開始?!边@些身體,可以說是藝術家的自畫像,也是蕓蕓眾生中的你我他/她,乃至整個社會的剪影。畫面所呈現(xiàn)出的擰巴,暴力、掙扎,那些糾結(jié)、暖昧、撫慰和欲望,沉默中,觸與被觸的角力,施與受的統(tǒng)一,主動與被動的可逆如暗流般涌動。這種施受的結(jié)合因局部的無限推進與放大,基于這些動作自身的運動性,主動與被動之間的分離完全被跨越,而身體與世界之間、可見的與不可見的之間也相互越界。你看,身體在說話,在表現(xiàn),終于,就像梅洛一龐蒂所說:“我”能夠理解“他人”,能夠想象他人,人是人的鏡子?!?/p>
FA:樂星,你好。我想知道你的手機號換了嗎?鐘:我現(xiàn)在有了一個上海的號碼,前不久我換了一部雙卡手機,所以武漢的號碼還可以繼續(xù)用。
FA:疫情時期使用這個武漢號碼有沒有給你帶來麻煩?
鐘:我年前去了一趟杭州,那個時候根本不知道這個疫情到底有多嚴重,結(jié)果上了出租車后司機直接問我是不是武漢人,因為手機號碼有顯示,還好我身邊有另外一個朋友,趕緊解釋說我平時在上海,已經(jīng)好久沒回去武漢了。司機師傅告訴我們出車前剛剛接到通知,凡是接到武漢乘客的直接送去派出所。
FA:這可是真有可能的。我記得年前還和你通過話,那時都還沒有意識到武漢疫情的嚴重性,你和我講要回武漢過年,然后再去趟香港拜拜黃大仙。
鐘:是啊,今年是本命年嘛。我每次去香港都會去拜拜,被杭州司機這么一說,我就趕快回到上海了。哪曉得回到上海以后,又是因為預約叫車,接單的滴滴司機在電話里對我大罵,說你們武漢人趕緊滾回去,不要往外跑禍害大家等等。我一下子就有些懵了。
FA:你在武漢有好多朋友,有被感染的嗎?有沒有給你講些當?shù)氐那闆r?
鐘:很慶幸,我身邊的朋友都沒事,但有一位住在漢口的朋友,住在重災區(qū),他就反復跟我講“你真的不知道我們武漢人經(jīng)歷了什么!”。
FA:我有看到你捐的一幅很大的作品,給昊美術館,支持那場為疫情舉辦的拍賣。
鐘:對,我接到通知后,覺得自己作為武漢人當然要更給力,所以特別挑了一幅大作品,希望能賣更多錢,表示我愛武漢。
FA:你其實祖籍是湖南岳陽,但是對武漢似乎有很深的感情。在那待了多久?
鐘:我是湖南岳陽人,大學才考去的武漢,畢業(yè)以后就留下了,打工上班,一幫子兄弟都是在武漢結(jié)下的,我個人的全部有效法律信息,身份證、房產(chǎn)證、銀行卡、手機號都是武漢的。待了整整十年。2005年去上大學,2009年畢業(yè)后進了一家單位上班,2015年底搬來上海。
FA:是什么原因讓你決定離開武漢來上海發(fā)展?這其實還蠻冒險,只身一人,從頭開始。
鐘:2014年我很幸運獲得了約翰·莫爾繪畫獎優(yōu)秀獎,那也是我第一次來到上海,這個獎對于我非常重要,得到了這樣的一個肯定,才有信心在繪畫這條路上走下去。
對于我來說,選擇做職業(yè)藝術家,等同于去做一個賭徒。
FA:獲獎以后馬上就下賭注來上海了?
鐘:也沒有,其實14、15這兩年是我最為糾結(jié)一個時期。一方面是自己已經(jīng)和幾位朋友開始做事,另一方面,又有了要做藝術家的強烈念頭,就這樣左搖右擺的,結(jié)果就是兩頭都做不好。到了2015年年底終于下了決心,就叫了一輛大卡車,把自己的兩百來件作品和一只貓全部拉來了上海,運到了松江。
FA:所以約翰·莫爾這個獎項對你而言意義非比尋常?
鐘:是,讓我見了世面,獲獎的時候我第一次來到上海,認識了對我?guī)椭艽蟮牧杳衾蠋煛⒍∫依蠋?、王興偉老師,還去了英國參加了藝術駐留,并認識了英國那邊的評委路易斯·畢格斯先生和加瑞·馬丁。我真正看到了外面的世界。這個獎真的幫到了很多像我一樣的年輕人,甚至可以說是給了我自己唯一的機會。假如我有能力能做什么,我會一直支持約翰·莫爾,今年“最佳觀眾獎”,我已經(jīng)向凌敏老師提了,現(xiàn)在有一點能力,愿意爭取去盡一份心意。
FA:真是好運氣。說到路易斯·畢格斯先生,我打斷一下。和他見過幾次,這位前利物浦雙年展策展人是一位非常和藹熱情的長者。我在這特別想為讀者讀一段2018年他為你個展寫的前言:這些畫作提示著我們所遭受的巨大傷害系由“我們自己的利益”導致;我們被自身的“安全與保障”操縱著;我們因為“社會安全”而變得被動。善與惡保持著微妙的平衡,而我們常常不知道一個正在變成另一個。你還記得這段話嗎?最近有和路易斯·畢格斯先生聯(lián)系嗎?
鐘:我記得這段話,我至今覺得路易斯先生是最懂我作品的人,畢格斯夫婦還是我第一位藏家。
就是他知道一個蘋果樹,它怎么長,它內(nèi)里的核是什么。我作品呈現(xiàn)的面貌或樣子會變,但核沒有。我英文不好,很少聯(lián)系。
FA:你是2014年這一屆的,2016、2018兩屆讓你留下深刻印象的獲獎者是哪幾位?你會在大獎公布前預測獲獎名單嗎?有的話,準不準?
鐘:18屆有一位叫鐘學慶,因為同姓又畫很好所以我記住了,朋友多嘛,看展覽會經(jīng)常猜,但從來猜不準。
FA:猜不準可能是因為其實沒辦法知道評審的口味,畢竟每屆都不同。疫情發(fā)生后我再看你的作品,有了很不一樣的感受。你曾經(jīng)說過“我所描繪的都是實事”。我們所處的社會、整個人類共同體,其實都可以被看作是身體的放大和再現(xiàn),一種徹底經(jīng)驗主義的身體。疫情期間,我們都有了一些前所未有的經(jīng)驗,你會創(chuàng)作一些新作品嗎?
鐘:謝謝!我不大看哲學書,有一些喜歡讀,有一些好拗口。我記得有一次在大學圖書館看海德格爾,讀到“世界是經(jīng)驗的世界,自然是經(jīng)驗的自然”,讓我驚到只能狠狠地摔打我的背包,因為我覺得他說的很對,那我怎么辦?我只能更尊重我自己的感受。
作品一直在做,疫情期間就還是在工作室按照原計劃做我的一個新系列。會有一些大的變化。
FA:可以透露嗎?
鐘:說一點點,就是畫面中的具體事件會全部取消,色彩降到兩三個,還有就是會參考“剪影”效果。會更加圍繞圖說層面實施,就是“Howdo it?”,還是在示意圖美學概念里推進。
FA:第一次看到這些推拿按摩圖示是哪一年?是在按摩店看到這些圖示的嗎?
鐘:哈,不是不是。是在中南民族大學后面的一條街上,當時和朋友玩,他們自己去逛店,我就去了一家書店。那是快要畢業(yè)了,2009年,我已經(jīng)開始工作,也算是剛剛進入了社會,但又不甘心就這樣放棄繪畫,所以還是會去找素材找資料。
FA:還記得那本科普書籍的書名嗎?
鐘:《中醫(yī)推拿按摩入門》,到現(xiàn)在這本書還在我書架上。
FA:對了,你看你都沒有考取心儀的美院,這種對繪畫的信心又從何而來呢?還記得最初拿起畫筆的動機嗎?
鐘:我考了三年,都是因為文化成績沒有過,后來一年比一年考得差,不敢再考了,就進了中南民族大學美術學院。最早想要畫畫的動機就是單純因為喜歡班里的一個女孩,覺得她長得好看,我沒有其它優(yōu)勢,就想畫她。那時是六年級,為了畫得像,就去報了興趣班。
FA:這不是編故事吧,哈哈哈。那后來呢?
鐘:后來就因為不好好學習,被爸媽送回老家岳陽鄉(xiāng)下,和爺爺奶奶一起生活。我其實就是留守兒童,爸媽在外面做些生意,也沒精力管我。爺爺奶奶年紀大,只會關心你吃飽穿暖,所以我很早就學會了自己和自己相處。那時晚上沒有什么消遣,我就自己坐在蚊帳里頭畫素描。
FA:言歸正傳,所以從2009年到2016年,你畫了七年,用業(yè)余時間,大概攢了多少件作品?
鐘:差不多吧,一般就是晚上畫,白天去上班。攢了一兩百件作品,就堆在我屋子里。
FA:可以談談獲獎的那件作品《角色的寓言》嗎?為什么選送了這件,我注意到那個時期你的畫面人物還是比較具象的。但是第一次個展《推拿圖》就已經(jīng)完全放棄了人物的塑造,幾乎全是單線畫,大面積平涂,以及一些幾何體,畫面是壓縮和概括的,是什么原因促成了這些轉(zhuǎn)變?
鐘:因為我基礎課不好,我從來不會畫速寫。所以有時候我畫具體的人會費力,不夠自在,也一直覺得那東西不是藝術。獲獎那張其實是2011年畫的,就是照著按摩書上的圖片畫的,多畫了幾張之后你會感覺不行,不能就這樣下去。其實是慢慢變的,我工作室現(xiàn)在都有這些畫告訴你怎么慢慢變,只是沒有機會讓大家看到。
FA:從《推拿圖》到《當代醫(yī)學》,色彩明顯愉悅明亮了起來、畫面也更為扁平抽象了,在新亮相的“關系項目”系列中,我發(fā)現(xiàn)畫面所傳遞出的情緒也都有了轉(zhuǎn)變,沒有之前那么壓抑和擰巴,不再糾結(jié)于推拿過程中那種施與受的極端描述,人與人的關系轉(zhuǎn)而到了人與物、與自己、與空間的關系探討,雖然還是孤獨的,但不那么痛苦了,因為“你”已不再只是那個被推拿的客體了。
鐘:拿捏、壓迫、安慰、撫慰,有時候只會發(fā)生一個,有時候會同時發(fā)生。這個世界已經(jīng)夠苦悶糟糕了,我希望能夠多一些溫暖的作品給大家,畫面里傳遞更多一些安撫的力量。哪怕觀眾在畫前一瞬間的會心一笑,借助藝術把生活帶離一會也好,對我來說就很滿足了。色彩的選擇會摻雜個人情緒,我現(xiàn)在的方法是盡量使用純色,這樣就可以像利希滕斯坦一樣,去盡量壓低自己的個人情緒。
FA:FA你的展覽現(xiàn)場總是會有一個有趣的場景,觀眾們?nèi)齼蓛?,在你的畫面前像是在研究一個大謎面,然后試圖用自己的肢體語言來破解這個謎。這讓我想起王興偉對你的點評,“畫面產(chǎn)生出推拿圖的另一個特點是能在很簡化的同時利用人的通感,仍保留和具體感受的關聯(lián)”。在那些身體的深處和不可見處,經(jīng)驗主義的想像下,知覺被激發(fā)出來了。
鐘:我在面對畫布時,確實希望營造一個謎面,希望是你一上來完全搞不清楚,這樣才會多看,作品也就越來越性感。至于“通感”的產(chǎn)生,可能就是提供了一種“互逆性”的存在,這種“互逆性”既是可見的也是可觸的,就像推拿的身體經(jīng)驗中,自我與他人其實是互為主客體的,拿捏擠壓按摩,你和按摩師是共同完成這些動作的。
FA:但是這種通感是屬于知覺范疇的,需要借助具體畫面才能被激發(fā),面對畫面,你一般是怎么開展工作的呢?
鐘:我基本不去事先設計,你知道的我平時就喜歡搜集素材,也就是那些示意圖,在翻看的過程中,如果被一個圖示畫面觸動,我就會開始工作,選擇第一時間打動我的那個。在之后那就是具體的操作實施,如何處理那些物理質(zhì)料,色彩筆觸刷子這些。
FA:你常常掛在嘴邊的一句話“怎么讓畫面好看點”,這個好看你是如何定義的?
鐘:我對自己繪畫的要求就是要耐看要性感。我會在一幅畫面上反復涂抹十五六遍,一層一層疊加覆蓋,讓看似簡單的畫面形成豐富的肌理,你越走近看就會發(fā)現(xiàn)越多細節(jié)。在不斷地重復中最終讓趣味生成。
FA:我注意到一個有趣的細節(jié),你的畫面通常都是超大尺幅,再加上大刷子大色塊,但是你用的筆法卻都是小碎筆、小筆觸,這些小碎筆在我看來是構(gòu)成你作品氣質(zhì)的關鍵,可以談談這個技法的形成嗎?
鐘:這個其實是從美國新表現(xiàn)主義藝術家蘇珊·羅森伯格(布魯斯·瑙曼太太)那里學習的。剛剛開始畫畫的時候,還是沒有信心,也懷疑自己的表達,所以會去看其他的藝術家是怎么畫的。但是今天,我可以說這個已經(jīng)變成了我自己的繪畫語言,這點我很自信。
FA:你一直在一點點的嘗試變化,原本那些珍貴的品質(zhì),比如樸素、真誠這些,會消失嗎?任何一個職業(yè)時間久了總是會帶來油膩感,你如何克服?
鐘:不會啊如果我自己是真誠的樸實的,那我的作品就是樸素的。我會通過不斷的變換或者構(gòu)圖或者顏色或者處理方式去找到一種陌生。所以我相信到最后你看到的是一種誠懇的表達,一個藝術家最重要的不是碰巧做了什么,而是你不得不如何去做。
FA:可以和我們聊聊你喜歡的藝術家嗎?比如利希滕斯坦,他畫連環(huán)畫,你畫示意圖。
鐘:利希滕斯坦,杰夫昆斯、村上隆以及達明赫斯特、翠西艾敏這些藝術家我都很喜歡,尤其是利希滕斯坦,我認為他是波普藝術家中成就最高的,甚至超過了安迪沃霍爾。我也喜歡梵高,但我不想成為梵高。
FA:利希滕斯坦取得的這種成就,區(qū)別于其他波普藝術家的獨特價值和魅力又是得益于哪些因素呢?
鐘:這個成就其實正因為他始終堅持繪畫而不是直接挪用拼貼現(xiàn)成物,他中間有一個“翻譯”的工作,將連環(huán)畫、漫畫“翻譯”成油畫。利希滕斯坦對繪畫是有野心的,他還是希望在繪畫中找到突破。另外,還有更多的我想他也得益于那個時代。
FA:那個時代其實還是抽象表現(xiàn)主義如日中天的時代,波普藝術是作為一種反抗的姿態(tài)出現(xiàn)的,并依托一個消費文化景觀,像是廣告、漫畫、海報、電影、電視等流行文化元素,所以該如何評判呢,是時代塑造了這位藝術家,還是說藝術家挑戰(zhàn)了這個時代?
鐘:藝術家挑戰(zhàn)不了時代,好的藝術家都是挑戰(zhàn)時代里的藝術。時代不是怪獸,為什么要挑戰(zhàn)它。藝術家都是普通人,我們在討論時代里藝術的時候或者藝術家在時代里角色的時候,實際上是在討論“好藝術”的判斷。沒有一條路是指向“好藝術”的,不是因為你在時代里扮演了什么角色,你就是好藝術家。問題沒這么簡單,我們只有看到了好作品,然后判斷它是好藝術,然后再分析制作這件作品的藝術家,然后這個藝術家可能有您說的角色成分。但不是先有我要去扮演什么角色決定的。
FA:你如何定義成功的藝術,做出“好藝術”的標準又是什么呢?
鐘:所有成功的當代藝術都是“意外”和“晾喜”。作為藝術品最重要的就是“不可替代的稀缺性”。當一件作品讓你“驚奇、驚喜”,發(fā)出“哇”的一聲,這難道不是好作品嗎?我只會問為什么我不行呢?我想每一個藝術家都會覺得自己了不起,都會覺得自己是天下第一。我很欣賞這樣的狀態(tài),藝術家就應該是這樣子。海明威原來講“你可以被毀滅,但不可以被打敗”?!独先伺c?!窌覜]有看過,話我記住了。
FA:你認為你藝術作品的“核心價值”或者你的“稀缺性”是什么?
鐘:如果說藝術是個衣柜的話,我希望可以給這個衣柜開個抽屜,從“推拿圖”和“關系項目”系列的圖像挪用里發(fā)展出來的示意圖美學,是我藝術的最核心價值。
FA:示意圖美學,這個又讓我想到波普藝術,如果說波普藝術和YBA團體塑造了你的審美和藝術主張,你認可嗎?你如何看待藝術家之間的相互影響,原創(chuàng)性藝術還存在嗎?
鐘:我不覺得有所謂的“藝術原創(chuàng)性”,上帝是按照他自己的樣子創(chuàng)造了人,我們也一直被一個詞蠱惑,那就是“創(chuàng)造力”。凡高、畢加索、馬奈、馬蒂斯、達明赫斯特、杰夫昆斯,他們都是一個一個非常厲害的個體,在社會里面,他們是真正的勇士。每一個藝術家又都是歷史的學生。他們總能在那些很有成就的藝術家那里學到東西。馬蒂斯原來就是如此,畫著畫著就會講:
“不行,我要去美術館,我要去看看塞尚怎么畫那個袖子。”其實我們都是歷史的學生。
我相信藝術家相互影響,因為大家都愛藝術。但我們最后看的其實是藝術作品里面“個性”的價值,就是這個有個性的作品放到藝術史里,它是不是有價值。能不能夠判斷它有價值,又有多大的價值。
我也很喜歡文藝復興之前的濕壁畫,喬托、弗朗西斯卡這些藝術家,還有敦煌壁畫。這些壁畫是很實用的和宗教的,用來宣揚普世價值,具有教化功能,作品的實用性是我更為看重的。我也希望自己的作品可以給人安撫,給人一絲慰藉。
FA:你會做一些成功藝術家個案的研究嗎?鐘:我很喜歡看藝術家的訪談錄,書或者視頻,很真實。
我會問自己,村上隆、達明赫斯特、杰夫昆斯他們在36歲時已經(jīng)做了什么?他們的經(jīng)歷和態(tài)度會刺激我、激勵我。村上隆在1996年以作品《Mr,DOB》發(fā)表了著名的《超扁平宣言》,那年他34歲;1985年,30歲的杰夫·昆斯舉行了一場名為“平衡”的系列作品展;達明·赫斯特1988年策劃著名的“冰凍(Freeze)”時只有23歲。
FA:達明·赫斯特還在1990年策劃了“現(xiàn)代醫(yī)學(Modern·Medicine)”,你的個展“當代醫(yī)學”是在向你的偶像致敬嗎?
鐘:是,因為我也覺得我自己很了不起。我想我和偶像只有一個區(qū)別那就是他已經(jīng)被大家看到了,我沒有,我還需要時間。
FA:樂星,非常感謝你接受雜志的采訪。你真是一個“復雜的老實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