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小時候愛吃手指,把手指甲都啃壞了。媽媽就給我在胸前吊了一粒甘草片。因為甘草片比手指頭好吃,我就不吃手指頭了。
那時,看到其他小孩子在屋檐上追跑嬉鬧,也想跟上去。媽媽沒有打我罵我,而是去買了一個大西瓜,帶我站到樓頂上,瞅著下面沒人,把西瓜扔了下去,然后說:“你看,摔下去就是這個樣子!”
還有一次,在家里看電視劇《哪吒鬧海》,看到哪吒自殺的時候,我一邊傷心地大哭,一邊去上學(xué)。走出好遠,后面遠遠傳來媽媽的聲音,她邊喊邊跑:“哪吒沒有死——被他師父救活了——不要哭了!”她起碼追了200米。
我初中的時候第一次收到情書,非常憂心,試探地拿給媽媽看。媽媽仔細地看完,然后笑瞇瞇地疊起來還給我,說:“青春真好,還有人給你寫這樣的信?!蔽液髞砺犝f很多女孩子不再對媽媽說心事,就是從第一封類似的書信開始的,而我卻松了一口氣,好像今后沒有什么事不能和媽媽說的了。
但我們相處的時光也不都是美好的。處于青春叛逆期的我也跟她吵過,說:“等我長大了,還了你們的錢,我就再也不欠你們的了!”媽媽沉默良久,嘆了口氣,說:“我們大人有時也心情不好,你看看《還珠格格》里的小燕子,總是逗阿瑪高興,你就不能也哄哄我嗎?”
后來爸爸病倒了,她去陪護,不眠不休的40天,她竟然還胖了些。她說雖然沒有怎么睡覺,但爸爸吃剩的東西,她都攪一攪全部吃掉了。情緒上受不了的時候,自己跑到廁所里哭一場。她規(guī)定自己每天只準痛哭一個小時,剩下的時間就要振作起來。她說:“要瘋掉還不容易?可我瘋了,我那兩個孩子怎么辦?”后來,爸爸還是走了。
命運是猜不透的。爸爸去世僅一年,我剛上大學(xué),卻突然得了一種怪病。在北京治療了三個月,醫(yī)生都說住院沒有意義了。但媽媽心不死,她照樣背著我,一家一家的醫(yī)院去看,到處尋訪偏方和療法。當時在北京看病太難了,每次排隊要排四五個小時。我想,媽媽的心該被燒焦了吧?稍有閑暇,她就摸著我因為打了好多針而布滿淤青的手,說:“不知道有沒有神仙,可以把你的病摘下來放在我的身上。”最后,她竟然自己研究醫(yī)書,自己開藥試針。她甚至琢磨出一套按摩手法,能準確地摸索出我任何地方的疼痛,最后對癥下藥。
半年后,我站起來了,然后回到北京繼續(xù)上學(xué)。
今年3月,媽媽到廈門來看我,我們?nèi)ズ_吷⒉健寢屝χf,她以前不是很會走路,現(xiàn)在腿腳不如以前了,反而領(lǐng)悟到一些道理,變得很會走路了。她說:“要把手甩開,專心致志,不要突然變快,也不要突然變慢。要這樣,一腳一腳地走,走多遠,也不會累著?!?/p>
我看到她平靜地望著遠方,腳步均勻地走著,全身顯出協(xié)調(diào)而動人的姿態(tài)。我突然涌出一股熱淚,一句一直想對她說卻總是不知怎么說的話噴薄而出:
“幸會,媽媽!”
(作者張春,選自《青年文摘》。有刪改)
讀有所思
1.依據(jù)文章內(nèi)容,填寫下表。
2.請談?wù)勀銓Φ诰哦萎嬀€句子的理解。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3.文中的“媽媽”教女有方,請結(jié)合文章內(nèi)容,談?wù)勀銓Α爸腔坌透改浮钡目捶ā?h3>?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