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文捷
這是我第二次為自己的小說寫創(chuàng)作談,仍有頗重的無力感。一方面我覺得自己尚還不具資格談論小說創(chuàng)作,還有個難以啟齒的原因,就是解釋說明自己的作品總會讓我感到臉紅。我生來就小巧玲瓏,個子小,心思也細小。小時候媽媽買給我褲子總會大幾號,她覺得褲子肯定招架不住我的成長速度。顯然我讓她失望了,一年年過去了,那些在我腳踝挽了好幾圈的褲子,已經(jīng)磨出大大小小的窟窿,而我始終沒能把那些褲腿放下來。我不知道對于那時候的我來說穿不合身又滿是補丁的褲子意味著什么,總之有人說童年就是用來揮霍的,盡管時隔這么多年,我仍認為這句話是錯的。
對于過去的自己我是如論如何也喜歡不來的。而長時間處在這樣的心境中,人或多或少會失掉一些能量,甚至會讓自己的心變得濕漉漉。幸好我愛寫。而小說本身也是一條破洞褲。這個洞在人心上。
2018年1月我離校,雖說還沒有正式參加工作,但也徹底告別了學生時代。每當感到苦悶的時候,我就會無休止地寫作。瘋狂的思考、尋找能進入故事的人物,好把這堆破敗布絮縫補完整,讓自己重新進入生活??山K究不成。對于一條滿是窟窿的褲子來說,我意識到僅僅縫補是不夠的,還要有撕開的勇氣。不管別人怎么說,我總覺得自己的感受是最重要的。曾讓我無比厭惡的“破洞褲”如今已然成為這個時代的時尚標簽,真實、不嬌作反而每每遭到重創(chuàng)。何為假?何為丑?如今似乎人人都清楚真和美,卻對假和丑模糊了。錯的并非褲子有洞,錯的是我們。
那段時間“憂郁”、“惶恐”、“焦慮”、茫然”,一股腦擠進了我體內(nèi),我不知道這樣想對不對。而事實證明只要能撕開那些色彩喜人的線條直視其下那個黑乎乎的洞,再怎么傷筋動骨也是值得的。因為我感受到腦袋里那個人不再墜落或者漫無目的地飄蕩,而是靜坐下來對我訴說起自己的過往。
《兔唇》是我真正意義上的處女作,當然諸君一讀便知,小說粗糙的會讓人臉紅。但我仍為自己能講出這個兔唇女孩的故事而自豪。正是因為這個故事的完成讓我堅信自己能成為想要成為的那類寫作者。如今,她能被發(fā)現(xiàn)并且能被更多的人看到,身為作者最大的喜悅莫過于此了。作為一個剛剛踏出校門的普通勞動者,想投入生活仍該盡力縫補自身這條千瘡百孔的褲子。而身為一個寫作者,想要真正長大成人,我更希望自己能擁有強大的能量和決心,撕開內(nèi)心,撕開這個善于矯飾的世界。
最后,希望大家也能喜歡這個兔唇女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