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毒
胡 弦
足有千條,路只一條。
駭人巨鉗,來自黑暗中漫長的煎熬。
惟黑暗能使瞳孔放大。黑暗為長舌
之墻上,無聲的滑動與吸附所得。
萬千深喉,你認得那一聲?
它也有歡歌,有滿身鼓起的毒疙瘩,隱身于
夏日綠荷。而山淵、淙淙清流,
接納過盛怒者的縱身一躍。將它們
放在一起,肉身苦短,瓦釜深坑浩渺,
勝利者將懷揣無名之惡。
惟青衣白影,腰身順了這山勢旖旎,
千年修煉,朝夕之歡,此為神話。
青燈僧舍,溫軟人間,已為世俗別傳,
推倒盤中寶塔,亦為蠱術。而當它們
再次相會于山下的中藥鋪,陳年怨毒
盡數(shù)干透,都做了藥引子。
胡弦簡介:
出版詩集有《沙漏》《空樓梯》,散文集《永遠無法返鄉(xiāng)的人》等。詩作曾獲得《詩刊》《星星》《作品》《芳草》《時代文學》等雜志年度詩歌獎,并獲得聞一多詩歌獎、徐志摩詩歌獎、柔剛詩歌獎、騰訊書院文學獎、花地文學榜年度詩人獎、十月文學獎、魯迅文學獎等。
徐 ?江:詩歌與郁結
寫悲憤是近代以來詩歌作者的普遍愛好;甲午以前的文人,絕大多數(shù)頂多是寫寫悲苦;中古以前的詩人,除了樂府、杜甫和皮陸,多數(shù)恐怕還是以寫個人的憤懣、郁結為主。而其中,郁結又是最容易讓文人們動筆的,心有塊壘—哪怕只是私人土坷垃,無關天下大事,也還是需要發(fā)泄的。
古代文人發(fā)泄的方式有限,要么喝花酒,要么像禰衡那樣借耍酒瘋撒嬌,要么就是去寫詩、作文。但發(fā)泄便會有代價:禰衡一發(fā)泄,被詩才更高的曹操看出了他的大俗之根,被貶了事。李煜一發(fā)泄,大宋皇帝發(fā)現(xiàn)“這孫子行,還敢寫反詩”“夢想恢復失去的天堂”,稍微使一使絆子,一代詞宗也就完犢子了。喝花酒兼寫作,結局似乎也不大妙—柳永喝花酒喝得皇上和蘇東坡都嫉妒,結果落得跟民國袁寒云一個下場。
所以詩歌的發(fā)泄功能,越到后來,越呈現(xiàn)出一種萎縮態(tài)勢。人們也就只能寫寫郁結了。而且多數(shù)時候,還會披上“類型詩”的外衣,比如“詠物詩”“山水詩”“詠史詩”等。不是所有的“類型詩”都寫郁結,但寫郁結的,有相當一部分借類型唱戲。這個區(qū)別,大家要分清楚。
《五毒》這一首,是寫蜈蚣的。如果題目更直白一點,好像也可以叫《蜈蚣》(畢竟“五毒”中,該詩只寫了一“毒”),或者《詠蜈蚣》之類。但能看出,作者志不在寫蟲,而是想寫人間、人事,卻又欲言又止,態(tài)度不明。于是,也只是顯出一個郁結的雛形。當然,你也可以說,這本身便是對“郁結”的“現(xiàn)身說法”。
世 ?賓:文藝,太文藝了
近幾年胡弦的語言終于修成正果了,他的遣詞造句與他的詩歌世界駕輕就熟地達到了內在性的統(tǒng)一,即是說,他的語言和世界形成了一個具有共同屬性的統(tǒng)一詩歌整體,達到了“語言是從世界里散發(fā)出來的”的詩寫揭蔽路徑。揭蔽或去蔽的詩寫路徑是當代詩歌區(qū)別于浪漫主義的詩寫方式,浪漫主義時期的詩寫路徑是外在的抒情主體面對客體的表達方式,而當代詩歌的路徑是向內觀看的,是對被詩人建構的內在世界的凝視,它是一種相對外在世界的全新的建構,也可以稱為是一種揭蔽的方式。這兩種詩歌生產(chǎn)方式的區(qū)別就導致了語言發(fā)生的方式產(chǎn)生了變化:在生理學上,浪漫主義的語言發(fā)生位置是在大腦和嘴皮子,是情緒的,是激情式的、噴發(fā)式的;而當代詩歌的語言發(fā)生位置是心和所有器官、皮膚,是理性的,是所有感受力和體驗力的調動和參與。在詩學上,浪漫主義詩歌的語言相對(詩歌)世界就是外在的,是抒情主體的自我表達;而當代詩歌的語言相對于(詩歌)世界就是內在的,它是從世界的內部散發(fā)出來的,語言是世界的饋贈,詩是世界的投影。胡弦的詩歌就具有非常典型的當代詩歌語言發(fā)生特點。
胡弦的詩歌和當下許多江南才子一樣,有著清晰、纖巧、準確、文化調位等特征;他的詩歌有著一股陳年老木的芳香和江南清麗的景觀。他的詩歌也可以感受到安靜、悠遠,猶如青瓦灰磚滴水洇苔的老市區(qū)。他詩歌中的這種景觀在現(xiàn)代化進程的城市里,就與混亂拆遷、重建及巨大的矛盾沖突構成了新老城區(qū)之間的張力關系。許多人喜歡他的詩歌就是喜歡他老城區(qū)幽靜的調子。當然他的詩歌語言發(fā)生方式也是他的詩歌頗有魅力的原因。
《五毒》這首詩在他的詩歌中具有一定的代表性,準確的呈現(xiàn)、語言的屬性味道—陳年的芳香,這些都是胡弦詩歌的迷人之處。當我想談論當代經(jīng)驗時,立刻有個聲音打斷我,在多元的背景下,什么樣的生存都是值得尊重的,所有的選擇那只是其中一維。只要保留著生命豐沛的感受力和體驗力,在某個角落,安靜地活著,也就不失為一種有意味的生活。因此,我也閉嘴了。
西 ?渡:瓦釜深坑浩渺
胡弦此詩寫得毒。表面上此詩寫五毒之蟲,實寫人世之彼此煎熬,恰如五毒之陷于瓦釜而彼此相食,勝利者乃最狠、最毒之蟲,此之曰“深坑浩渺”。詩人如此寫,亦顯其詩心之狠、之毒,而此詩心之狠、之毒,恰托出詩人之悲憫。此悲憫見于結尾之“陳年怨毒/盡數(shù)干透,都做了藥引子”。如五毒相食之人世,非直面不能見其真,無悲憫不能狀其哀。故詩人以悲憫救之。然此人世果能救乎?吾不得而知也。
人世黑暗,蓋因人以利相爭也,相奪也?!白阌星l,路只一條”,此路上挨挨擠擠,熙熙攘攘,為利來,為利往,欲求不爭不奪,不可得也。如爭之以正,取之有道,則尚有余隙,可供茍延。然暗中窺伺,殺人無聲,此最不堪。五毒者,舍蟾蜍外,皆無聲者也,皆深喉也:“駭人巨鉗,來自黑暗中漫長的煎熬”,“惟黑暗能使瞳孔放大。黑暗為長舌/之墻上,無聲的滑動與吸附所得”。蟾蜍有歡歌,而隱身綠荷,玷污清流,亦去深喉不遠。此五毒之神話,之世俗別傳,之蠱術,俱往矣,惟余陳年怨毒。此即吾人之所在,讀者諸君得無懼乎?
吳投文:對事物另一面的掩飾
對事物的命名實際上出于語言的慣性,其中可能隱含著人類的偏見或癖好。像蜈蚣、蝎子、壁虎、蟾蜍和蛇這樣的命名,就帶有不祥的氣息,似乎潛伏著人類命運中的某種威脅。但事物有它的另一面,這種威脅亦是對人類的警醒,似乎一只猛虎撲向命運的咽喉,卻突然轉向,把人類的驚駭控制在驚駭?shù)膽騽⌒陨稀r隍?、蝎子、壁虎、蟾蜍、蛇皆是有毒之物,民間故有五毒之說,亦有避五毒的習俗。胡弦的這首《五毒》卻反其意而用之,從五毒的命名及與之相關的民間傳說中拈出詩意,在詩的構思上頗有出其不意之處,五毒之毒在此轉化為詩性的某種來源。
此詩的前六節(jié)是對五毒的繪形與繪影,寫得異常簡潔。第一節(jié)的兩句,“足有千條,路只一條。/駭人巨鉗,來自黑暗中漫長的煎熬”,分別狀寫蜈蚣與蝎子,言少而意多,形淡而影顯。對其它三毒的狀寫亦是如此,都聚焦在詩意的凝練與構筑上,簡潔中有裊娜的風致,絲毫不顯得累贅。詩中對五毒的描摹有民俗學的依據(jù),且渲染神話的想象色彩,都是充分詩性化的。這是此詩寫法上的別致。如果拘泥于對五毒的寫實,則會失掉詩中畫境的構造。詩中的妙筆甚多,對五毒的描摹也不是平均用力,全詩有一種行云流水的自如感,呈現(xiàn)出一種清澈的境界,大概其中包含著為五毒去污名化的意味,亦是詩人的寄托所在。
品讀再三,隱隱地感到此詩的意蘊有其復雜性。五毒皆有藥用價值,與救死扶傷相關。所謂正反相依,利弊相生,五毒之毒,其實是對事物另一面的掩飾。詩的最后兩節(jié),詩人讓五毒“再次相會于山下的中藥鋪”,充當人間的藥引子,其中大概包含著詩人難以言傳的嘆息吧。
趙思運:為“五毒”解毒
我更愿意認定胡弦的詩是內容主義的,盡管他的詩藝是非??季康?。他的詩很有力道,營造出踏石留印、抓鐵有痕的效果。這使他的詩歌給人留下極其深刻的印象?!段宥尽芬嗳绱恕:疫@次是為“五毒”(蜈蚣、蝎子、壁虎、蟾蜍、蛇)解毒。
胡弦為蜈蚣、蝎子、壁虎、蟾蜍、蛇等具體生物物種“解毒”,其實是以“了解之同情”的態(tài)度去破解“文化之毒”。在古代,我國北方一些地方民俗認為:每年夏歷五月端午日午時,五毒開始孽生,于是便有了避五毒的習俗。民謠說:“端午節(jié),天氣熱,五毒醒,不安寧。”《續(xù)漢書·禮儀志》:“朱索、五色桃印為門戶飾,以止惡氣?!泵康蕉宋绻?jié),預防五毒之害一般在屋中貼五毒圖,以紅紙印畫五種毒物,再用五根針刺于五毒之上,即認為毒物被刺死,再不能橫行了。又在衣飾上繡制五毒,在餅上綴五毒圖案,均含驅除之意。在這種傳統(tǒng)巫術文化的籠罩下,“五毒”即是邪惡的象征,這種集體無意識的文化倫理在本質上無視了它們“來自黑暗中漫長的煎熬”。比如“蟾蜍”,縱有“萬千深喉”,你卻只取邪惡一端,殊不知它的生命里“也有歡歌”,但是不得不“隱身于/夏日綠荷”。唯一被認可的“蛇”,雖然得以“千年修煉,朝夕之歡”,但也僅僅存在于“神話”之中。在這美麗的神話與謊言里,胡弦道出真相“推倒盤中寶塔,亦為蠱術”。
當把這些“文化外衣”剝離之后,蜈蚣、蝎子、壁虎、蟾蜍并不顯得那么邪惡與可怕,而《白蛇傳》的神話也未必是真正的純粹與美麗。當歷史褪盡,“陳年怨毒/盡數(shù)干透,都做了藥引子”。這個“藥引子”為誰而設?它在療救誰?我們在判定一個生命有“毒”的時候,殊不知我們自己也深陷“毒性”之中而不自知!究竟誰在毒害誰?究竟誰能為誰“解毒”?這首詩激活了這個沉重的文化命題。當然,詩人并沒有義務為我們提供答案。
向衛(wèi)國:五“毒”不敵一“蠱”
讀罷此詩,如鯁在喉者,只有一語:五毒相加,不如一毒之“毒”。否則,怎會一齊被“做了藥引子”?
詩歌說得也足夠明白,此一毒,非“毒”也,實為“勝利者”的“無名之惡”。順勢逆推,五毒亦非毒也;當然,也談不上“惡”的反面,甚至談不上“失敗者”。此處不能簡單地二元論,亦毋需辯證法,否則豈不等于再次中了那無色無臭的“蠱術”?因此,如若真要深究,或許“惡”亦非惡,實乃此種無敵天下之“蠱術”也。
最后,頗好奇的是,千古奇冤,竟能憑此一詩而去蠱?
韓慶成:有多少毒名是被背負的
胡弦是現(xiàn)任詩歌官刊主編中懂得詩該表現(xiàn)什么的一位。這首詩的開頭和結尾都很好,但中間部分有幾段有點弱,弱在語言跟不上表現(xiàn)的節(jié)奏,比如第二段,讀起來不順暢,有點卡。
俗話說的“五毒俱全”,算是世上最壞的人了。五種居于山野的動物,現(xiàn)在看來,至少壁虎是無毒的。我家里,就常常有壁虎趴在墻上。但在作者看來,另四種,似乎亦可正名。我屬蛇,作者筆下的蛇,青衣白影,千年修煉,朝夕之歡,乃成神話。神話之中,背負毒名的白娘子,倒是被看似不毒的官人、法海害了。
五種有毒的動物,作者分開來寫,寫著寫著又混在一起,最后“相會于山下的中藥鋪”,從毒物變成了藥引,從害蟲變成了有益的東西。可見這山野之中,有多少背負惡名的動物不是我們所想的那樣;由動物推及高級動物,何嘗不是如此。
第一段寫的是蜈蚣,很巧,大約一個月前,我在小區(qū)的健身場,看到一條很大的蜈蚣,如入無人之境。我沒有作者的見地和仁慈,為防它咬到一歲多的兒子,便用涼鞋敲了一下它的頭部。由此看來,路只一條,往往是死路;足有千條,終究逃不掉—普天之下,都是官人和法海的。
不忍它暴尸于野,遂拾回,置于一瓶酒中。泡了一個月未動,就等胡弦來海南時喝了它。
楊小濱:對自然意象的寓言式解讀
在自然題材的文學作品中,以毒蟲毒蛇之類為書寫對象的作品似較罕見。在當今占據(jù)了詩壇巨大篇幅的農業(yè)文明意象中,我們更多讀到的倒是《五毒》一詩中出現(xiàn)的“夏日綠荷”為代表的怡人風景。但“夏日綠荷”的意象在本詩的語境下只不過是“五毒”隱身的地方—也可以說,恰恰是掩蓋了“五毒”的偽飾—隱藏其下的卻是丑陋如蟾蜍“滿身鼓起的毒疙瘩”。同樣,“山淵、淙淙清流”并沒有成為田園風光或田園生活的烏托邦,而是在“盛怒者的縱身一躍”下遭到了逾越。無論如何,詩的一開始就鋪展出“五毒”的種種身影:無論是危險道路上的多足蜈蚣,還是黑暗深處舉著“駭人巨鉗”的蝎子,或是以“無聲的滑動與吸附”為隱秘行蹤的壁虎,都營造出蠻荒自然的險境。不過這首詩的要義當然在于結尾處的結局:再怎么“修煉”,無論有什么“蠱術”,這些飽含“陳年怨毒”的毒物都只能最終相聚于中藥鋪,以枯干的形態(tài)成為或許尚可以毒攻毒的“藥引子”。由此,這首詩當然不是對自然風情的抒情性描繪,而是對自然意象的寓言式解讀,這樣才能完成從“毒”到“解毒”的辯證歷史跨度。
徐敬亞:不過癮
這首詩一定緣起于對“毒五類”的動情觀察,或對五類之一的某次觸動,而我猜想:作為“詩眼”的歸宿結句“藥引子”,則可能是這首詩寫作的最初動因。
已經(jīng)不錯啦,已經(jīng)竭盡詩人之所能了。
有細致描述,有情景想象,還有些許的主觀視角……可是不行。詩人感到只有上述的平面陳述顯然不夠。因此,他夾槍帶棒地加入了“萬千深喉”“縱身一躍”,以及“勝利者將懷揣無名之惡”的引申感嘆。由于篇章的設定,也由于詩人沒有找到更有趣味的人文,因此前10行并沒在人文意義上展開。于是,后面出現(xiàn)了4行蛇的故事—作為“有毒”與“無毒”的“神話”與“蠱術”,本是可以再做文章的,但他仍然沒有?!八幰印钡脑娧鄣匚徽T惑著詩人,最后兩行他終于完成了本次寫作的最高預想—“陳年怨毒/盡數(shù)干透,都做了藥引子”。收得干脆,干濕分離,夠漂亮。
一般讀者會說,這是一首不錯的詩。
作為毒癮更大更深的批評家,我顯然感到不夠刺激。說實話,忙活了一番,詩人只不過從物理的層面、心理的層面、神話的層面,進行了一次順暢平滑的撫摸。
歸根結底,一首詩的寫作高度,決定于詩人的預先設定。如果缺少孤高的立意,再好的手藝亦無法施展。面對一個平庸的設定,連胡弦這樣的高手也沒有辦法。
敬文東:亦毒亦藥的自恰表達
民間傳說中的“五毒”是指蜈蚣、蝎子、壁虎、蟾蜍、蛇這五種動物。每逢端午,天氣漸熱,毒蟲繁衍,癘疫滋生,因此民間流傳著許多預防五毒之害的壓勝之法,飲雄黃、佩艾虎、懸艾葉、插菖蒲,凡此種種,不一而足。依據(jù)中醫(yī)理論,蜈蚣息風止痙,蝎子通經(jīng)活絡,壁虎攻毒散結,蟾蜍解毒鎮(zhèn)痛,烏蛇止血散瘀,五毒是療效極佳的良藥,以毒攻毒,祛病消災。俗語常謂“是藥三分毒”,實際上,“五毒”究竟是藥是毒取決于對于人體是利是害。原本令人生厭的毒蟲在入藥的時刻被賦予了新的價值,當充滿毒性的五種毒物在風干與烹煮中殆盡“陳年怨毒”,就搖身一變成為了治病救人的良藥。如果僅僅只是說明這樣一個道理,那么《五毒》一詩的立意就稍顯淺薄。胡弦此詩的過人之處在于其藥引子般亦毒亦藥的自恰表達,他巧妙地借助漢語自身的隱喻性與互文性,在凝練簡要的描述中,增添了頗具故事性的對話。講故事的人以諧趣的謎語巧妙地串聯(lián)起故事的碎片。生動的細節(jié)和熟悉的傳說都已揭示了真相,說故事的人卻遲遲不肯透露謎底。胡弦談論自身創(chuàng)作時說:“有些老掉牙的故事,如果仔細聽,其中箴言的力量就會顯現(xiàn)……當它出現(xiàn)在一首詩中,需要的,只是更加清新、更加別開生面的表述而已?!边@首詩無疑印證了胡弦的詩學。在卡爾維諾看來,任何一篇故事中任何一件物品都是具有魔力的東西。在詩的最后,五毒帶著各自的傳奇以及這些故事賦予它們自身的魔力,“再次相會于山下的中藥鋪,陳年怨毒/盡數(shù)干透,都做了藥引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