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扶桑》中的華人形象解讀

梁冰雪

摘要：嚴歌苓在小說《扶?！分兄匦滤茉炝说谝淮A人移民的形象，一改西方歷史體系下的華人的刻板印象。小說的主角扶桑和大勇是最具典型性的華人移民形象，反映了第一代移民生活環(huán)境的惡劣和艱難的處境。全文通過分析大勇和扶桑的人物形象重新解讀嚴歌苓小說《扶?！分械娜A人移民形象。

關鍵詞：《扶?！?華人形象;英雄;母性

一、男性英雄形象

在小說《扶?！分?，大勇既是美國唐人區(qū)的地頭蛇也是居住在這里的華人的守護者。他八歲背著家人偷跑出來，坐船來到大洋彼岸，至此一生便無家可歸。十五歲他從金山的礦場偷馬逃跑，來到唐人區(qū)，他運成噸的臟衣回家鄉(xiāng)去洗熨，放高利貸，慢慢成了唐人區(qū)有名的人物。大勇為了躲避災禍，改過幾次名字，分別是阿泰，阿魁，阿丁。每次躲避不了災禍，他都會投入海里，等到案件風平浪靜后再改名換姓重回唐人區(qū)。在唐人區(qū)，阿勇憑借自己的膽魄和智慧殺出了一條血路。如果唐人區(qū)沒有看似作惡的阿勇的存在，恐怕唐人區(qū)會多出不少被搶劫卻無力反抗的店鋪。小說中這樣說道：“他那得罪天下的氣概使這個充滿邪惡的海灣至少多了一味相匹敵的邪惡……沒了明里暗里造孽的阿丁，便有了這些大模大樣逛進鋪子，舒舒服服搶錢的洋人”。

小說重點介紹了大勇策劃的鐵路罷工一事。起因是孤獨可憐的老伙夫被活活打死在異國他鄉(xiāng)。老伙夫年事已高，做了一輩子苦力，即將準備退休回國卻又慘死異國他鄉(xiāng)。阿勇為替老伙夫報仇，策劃了一場罷工。這個人物的塑造其實和作者嚴歌苓的英雄情懷有關。嚴歌苓的父親是著名的作家蕭馬，嚴歌苓對中國三國演義式的英雄和水滸傳式的綠林好漢有著濃厚的情懷。大勇在嚴歌苓的筆下就是這樣一個英雄，看似心狠手辣，無惡不作，但也默默地守護著唐人區(qū)的安寧，為弱者打抱不平。小說中還有一個場面，大勇和他的兄弟們乘船時與本地人同艙，本地人辱罵嘲笑他們，雖然對方人數(shù)眾多，但大勇沒有絲毫的畏懼，一個個教訓他們。大勇作為一個移民華人，在被抓之前一下又一次從當?shù)鼐绞种刑幼?，他在本地人眼里也成了神乎其神的傳奇。這些傳言大多夸大了大勇的武力，也使得他得以一次次成功躲避災禍。

大勇不僅有俠膽心腸，勇敢無畏的一面，也有思鄉(xiāng)念家，內(nèi)心柔軟的一面。他常常在獨自一人的時候流露出對家鄉(xiāng)思念。未曾謀面的妻子是他心里的一塊圣地，是他能夠無所畏懼，受難堅持的根源。他期待能有朝一日逃離這艱難險惡的生活，褪去這一身獸皮，擁有一個正常的家庭。當他得知扶桑很可能是他素未謀面的妻子時，他所有的期待都破碎了，他的勇氣不在，鋒芒不在。為了扶桑，他又一次被逮捕，這一次他沒有逃跑，而是選擇了伏法。他心里清楚自己心里的最后一個歸宿也破滅了。從年少痞子，到亦正亦邪，再到捍衛(wèi)民族尊嚴，以死相拼、同歸于盡，這便是華人英雄大勇。

二、女性母性形象

扶桑這個名字是嚴歌苓精挑細選決定的，嚴歌苓選擇扶桑作為來到大洋彼岸的三千女性的代表，通過描寫扶桑的一生來表現(xiàn)這些女性群體的一生，是因為扶桑是最特別的一位，她擁有藏污納垢的母性。扶桑出生在湖南的一個采茶家庭，長大后嫁到廣東。她天生有些遲鈍，逆來順受，像牲口似的干活。扶桑與她的丈夫素未謀面，只知他在大洋彼岸工作，每月寄錢回來養(yǎng)家。扶桑作為一個弱勢群體，她不能有任何情緒和反感，為了生存下去，扶桑選擇接受了所有生活的苦難。扶桑身上所散發(fā)出來的傳統(tǒng)東方女性的魅力使她得到了很多男人的喜愛，但于她而言，這些毫無意義，只有活著才是她最大的目的。

扶桑面對苦難選擇接受，寬恕，毫無抱怨，堅強地生存下來。嚴歌苓在小說中把扶桑的這種母性比喻為泥土，霧和沙?？此栖浫醯姆錾s以柔克剛，擁有強大的精神力量。她就像泥土，受盡人們的踐踏依然擁有源源不斷的力量，頑強地生存下來。被克里斯救到救濟院的那次，扶桑硬著頭皮吃下死人難以下咽的白飯撐到了克里斯來拯救自己的時候。在經(jīng)歷一次暴動之后，扶桑又像霧一樣擁有強大的自愈能力，仿佛人世間的一切苦難沒有她不能承受的。在經(jīng)歷兩派人的爭奪、與克里斯的愛恨情愁、大勇為其炒作抬高身價之后，扶桑成為了唐人區(qū)的名人。但這些她毫不關心，她只關心自己能否生存下來。小說的最后，扶桑離開了克里斯，選擇與伏法的大勇，她素未謀面的丈夫完婚。她一生紅衣隆重地將自己嫁給大勇，又在不久之后拿著丈夫大勇的骨灰乘船回家。大勇留給扶桑的資產(chǎn)，或許可保扶桑后半生再無苦難。扶桑的一生都是受難的過程，面對苦難，她選擇接受，微笑和寬恕，有大地一樣的母性胸懷，擁有藏污納垢的凈化能力和自愈能力，這便是華人女性扶桑。

結(jié)語

嚴歌苓的小說《扶桑》是一本重塑華人形象的小說，每個人的人生都充滿苦難，但他們都選擇坦然接受。大勇英雄般的膽魄和智慧，扶桑寬恕受難的母性特質(zhì)使文學人物畫廊更加豐富出彩。他們經(jīng)歷的苦難一生令人惋惜又使人充滿前行的勇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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