盧珊 張國勝

【摘 要】 中醫(yī)學認為，脾為后天之本，在臨床治療干燥綜合征時，注重從脾論治在緩解臨床癥狀、提高治療效果方面有明顯優(yōu)勢。文章從脾與津液的關系，脾與瘀血的關系，脾與腎陰的關系論治干燥綜合征，以期為臨床治療提供參考。

【關鍵詞】 干燥綜合征;燥痹;從脾論治;津液;瘀血;腎陰

干燥綜合征（Sj?gren's syndrome，SS）是一種主要累及外分泌腺體的慢性炎癥性自身免疫性疾病，又名自身免疫性外分泌腺體上皮細胞炎或自身免疫性外分泌病。臨床除有唾液腺和淚腺受損功能下降而出現(xiàn)口干、眼干外，尚有其他外分泌腺及腺體外其他器官的受累而出現(xiàn)多系統(tǒng)損害的癥狀[1]。中醫(yī)學無SS這一病名，20世紀80年代國醫(yī)大師路志正首創(chuàng)“燥痹”病名[2]，他認為所謂燥痹，是由燥邪（外燥、內(nèi)燥）損傷氣血津液而致陰津耗損、氣血虧虛，使肢體筋脈失養(yǎng)，瘀血痹阻，痰凝結聚，脈絡不通，導致肢體疼痛，甚則肌膚枯澀、臟器損害的病證。

1 病因病機

燥痹的病因病機較為復雜，多數(shù)醫(yī)家認為本病總屬陰虛津虧，除了從三焦、病理產(chǎn)物、氣與陰陽論治外，還多從肝、脾、肺、腎等臟腑辨證論治，以調整五臟之生理功能。筆者認為，雖然從肝論之，肝主疏泄機體氣機進而促進精血津液的運行;肺為“水之上源”影響全身的體液代謝;腎的蒸騰氣化作用調節(jié)津液在體內(nèi)的分布與排泄;但脾作為全身津液轉輸?shù)臉屑~、運化水谷的“后天之本”，其影響貫穿整個疾病的發(fā)展過程，因此從脾論治SS的臨床意義不言而喻。

1.1 脾與津液的關系 《靈樞·五癃津液別》曰：“津液各走其道，故三焦出氣，以溫肌肉，充皮膚，為其津;其流而不行者，為液?！斌w現(xiàn)出津液對孔竅、皮膚的滋潤作用。而津液正常的濡潤作用有賴于脾的輸布功能，主要包括兩個方面：一是脾運化食谷的功能?！端貑枴び駲C真藏論篇》曰：“脾為孤臟，中央土以灌四旁?！逼偻粒翞槿f物之母，營運水谷，變化精微，以灌溉于南心北腎、東肝西肺?！端貑枴へ收撈吩唬骸捌⒅鳛槲感衅浣蛞?。”脾與胃互為表里，燥邪易傷陽明陰精，若胃津已傷，則脾陰亦虧，不能為胃行其津液，則燥痹日甚。二是脾運化水液的功能?！端貑枴そ?jīng)脈別論篇》曰：“飲入于胃，游溢精氣，上輸于脾，脾氣散精，上歸于肺，通調水道，下輸膀胱?！蔽负托∧c消化吸收的津液水精，經(jīng)脾氣的傳輸作用上輸于肺甚至全身，以達“水精四布，五經(jīng)并行”。另外，“脾在液為涎”“涎出于脾而溢于胃”，如果因飲食失宜等原因導致脾精不足，影響脾的輸布功能，水谷無以為化，津液失于運達，也可表現(xiàn)為眼干、口干等癥狀。

1.2 脾與瘀血的關系 《金匱要略·驚悸吐衄下血胸滿瘀血病脈證治》載：“病人胸滿，唇青，口燥，但欲漱水不欲咽?！笔状蚊枋隽损鲅驴谠锏奶攸c，為后世“瘀血致燥”理論奠定了基礎[3]。瘀血這一病理產(chǎn)物的形成，與脾有密切關系?！堆C論·吐血》說：“氣為血之帥，血隨之而運行;血為氣之守，氣得之而靜謐。氣結則血凝，氣虛則血脫，氣迫則血走。”脾氣虛衰，氣血生化無源、推動無力，痰飲水濕內(nèi)生，即“脾生濕”;之后反來困厄脾氣而致脾陽不振，即“濕困脾”，濕邪困厄則釀為瘀血。痰濕瘀血互為影響，遷延日久則為“痹”病。又脾主統(tǒng)血，《金匱要略編注·下血》曰：“五臟六腑之血，全賴脾氣統(tǒng)攝?！鼻医蜓?，若脾不統(tǒng)血，血液瘀滯影響津液的輸布而化燥傷陰，誠如《臨證指南醫(yī)案·燥》中所言：“燥為干澀不通之疾。”無論是脾氣不足致瘀，還是脾不統(tǒng)血致燥，在臨床上除了干燥的表現(xiàn)外，還可兼有皮疹、關節(jié)腫痛、低熱[4]等癥狀。

1.3 脾與腎陰的關系 SS總歸陰液虧損，《素問·逆調論篇》曰：“腎者水藏，主津液?！苯蛞涸隗w內(nèi)的輸布依賴于腎的調節(jié)作用，且“津與腎水，原是一家”，腎在液為唾，腎虧則陰液輸布不均而表現(xiàn)為唾少口干。同時，腎作為先天之本，腎精的充養(yǎng)除了源于先天之本外，還有賴于后天脾土的滋養(yǎng)，飲食水谷所化生的精氣都要經(jīng)脾輸布，再通過腎的氣化作用遍及全身。因而，諸虛衰之證，一則傷津液，二則傷腎精。吳澄《不居集》中即有“虛損之人多為陰火所爍，津液不足，筋脈皮骨無所養(yǎng)，而精神亦漸羸弱，百癥叢生矣”的脾陰腎陰皆傷的表現(xiàn)。因此，臨床上治療SS時要注意脾腎雙治，正如《素問·五常政大論篇》曰：“水旺則陰精充而奉上，故可永年，則補腎宜急也……土衰則陽精敗而下陷，故當夭折，則補脾宜亟也。”

2 臨床方藥

從脾的角度出發(fā)論治SS總以健脾益氣為根本大法，眾醫(yī)家各有論道。何曉瑾[5]以益氣健脾法為治療之本指導臨床辨治;謝幼紅[6]提出了健脾益氣的根本之法，并合用生津、通陽、養(yǎng)肺、化瘀法;盧芳[7]擅用加味平胃散加減治療SS;楊寧[8]認為，單用養(yǎng)陰生津藥效果欠佳，應加用健運脾胃的四君子湯。在健脾益氣的基礎之上，根據(jù)病癥特點，從津液、瘀血與腎陰等方面針對性地加用養(yǎng)陰、活血、滋補腎陰的方藥，效果會事半功倍。國醫(yī)大師路志正以益氣養(yǎng)陰法[9]創(chuàng)立路氏潤燥湯，或臨床加用玄參、麥冬、玉竹、北沙參[10]等滋陰藥;馬武開[11]采用潤燥解毒、化瘀通絡法制成的潤燥靈經(jīng)驗方，可加用桃仁、沙棘、黃精等活血藥;王婉茹等[12]采用閻小萍經(jīng)驗方補腎清熱育陰湯治療燥痹腎虛陰虧證患者，療效顯著。

3 病案舉例

患者，女，66歲，2018年11月7日就診?；颊?年前出現(xiàn)口干眼干，伴見膝關節(jié)疼痛，既往反流性食管炎多年，在外院診斷為SS，為尋求中醫(yī)治療至鄭州市中醫(yī)院就診。患者癥見口眼干澀，食肉制品后常大便溏，偶見燒心反酸，舌尖紅，舌體胖大濕潤，苔少，脈細。查ANA 1∶320，抗SSB抗體（+），抗SSA52抗體（+），抗SSA60抗體（+），淚液分泌9 mm·（5 min）-1。西醫(yī)診斷：干燥綜合征。中醫(yī)診斷：燥痹（脾虛濕阻、腎陰虛型）。治宜健脾祛濕，滋補腎陰。方用參苓白術散合二陳湯加減。藥物組成：太子參30 g、菟絲子20 g、生黃芪20 g、麩炒白術15 g、炒麥芽15 g、姜半夏15 g、瓦楞子15 g、雞血藤15 g、生薏苡仁15 g、生山藥15 g、澤瀉10 g、補骨脂10 g、砂仁10 g、炒川楝子10 g、木香10 g。每日1劑，分早、晚2次服用，每次200 mL。患者服5劑后，口眼干澀緩解，反酸燒心緩解，伴見唇紅，改姜半夏為清半夏，加黃芩6 g。繼服5劑，口眼干澀好轉較明顯，未見唇紅。

按語：SS是一種慢性自身免疫病，需要長期調理。本例患者有長期反流性食管炎病史，脾胃運化功能差，稍進食肥甘厚膩之味即反酸、便溏，水谷精微不能正常輸布。長此以往而生痰濕，繼而痰濕日久成瘀滯、化燥傷陰，導致口干眼干。方用參苓白術散合二陳湯加減健脾滲濕化痰，加菟絲子、補骨脂補肝腎，瓦楞子抑酸，雞血藤舒筋活絡，川楝子、木香疏肝理氣，諸藥合用標本兼治。

參考文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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收稿日期：2020-02-13;修回日期：2020-03-3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