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剛
1038年,西夏國主元吳正式稱帝??稍诖饲耙欢螘r間,他卻備感鬧心,因為臣子一致反對他稱帝——西夏一直享受宋朝的供給,況且目前的軍事實力不足以與宋朝對抗,最好維持現(xiàn)狀,休養(yǎng)生息幾年再圖大業(yè)??稍獏氰F了心要干這事,誰勸誰挨刀。
第一個挨刀的是掌握西夏左廂兵的大將山遇惟亮,他是元昊的叔父,早年曾隨元吳的父親南征北戰(zhàn),后又輔佐元吳鞏固河西走廊,可謂居功至偉。他認(rèn)為:中原物產(chǎn)豐富,西夏貿(mào)易一直依靠宋朝,如果跟宋朝鬧僵了,牛羊啥的都賣不出去,西夏經(jīng)濟就完蛋了!貿(mào)然稱帝,得不償失,他多次勸元吳慎重考慮。
起初元吳念其功勞而不忍收拾他,但仍要拐彎抹角地殺雞給猴看。一次朝會上,眾臣還是勸元吳不要稱帝,忽然竄出幾個士兵,不問青紅皂白就將幾個持反對意見的重臣當(dāng)場砍殺。山遇惟亮驚得目瞪口呆,但事后平靜下來想想,還是覺得不能讓元昊毀了父輩打下的江山,于是幾次私下覲見元昊,鍥而不舍地勸他改變主意。元昊生氣極了,對近臣說:“真是給臉不要臉,既然他不想活了,我就成全他!”
一天,元昊找到山遇惟亮的弟弟山遇惟永——也是掌握西夏右?guī)拇髮?,對他說:“你在明天的朝會上舉報你哥謀反,我直接派人踢掉你哥,讓你全權(quán)掌握左右?guī)??!鄙接鑫┯绹槈牧?,更不會誣陷哥哥,于是將元吳的謀劃統(tǒng)統(tǒng)告訴哥哥。山遇惟亮悲從中來,無論如何也想不到元吳竟會這樣待他,決定和弟弟帶著家里二十多口人出逃。他們的母親年過八旬,不愿拖累他們,將自己關(guān)在屋里自焚了。山遇惟亮忍痛離家,準(zhǔn)備投靠宋朝邊將李士彬,邊跑邊派人快馬送去一封密信,表達(dá)自己歸順?biāo)纬恼\心。
山遇惟亮帶足金銀財寶,一路打點關(guān)系,出逃還算順利。可他們逃到延州(今陜西延安)時,知州郭勸是個膽小鬼,生怕山遇惟亮是詐降,不肯收留,想送他們回西夏。山遇惟亮當(dāng)然不肯走,結(jié)果郭勸將他們?nèi)拷壛似饋恚f:“延州離西夏太近了,萬一兩國開戰(zhàn),最先倒霉的就是我!”
元昊正為山遇惟亮兄弟的出逃而懊惱不已,卻見他們被五花大綁地送了回來,喜不自勝。他當(dāng)然不肯放過這個“公仇私怨一起報”的機會,將山遇惟亮的兄弟子侄全部綁在校場的樹上,然后給諸將每人發(fā)一把弓箭,他帶頭先射一箭,再命諸將數(shù)箭齊發(fā),把那些人活活射成血肉模糊的“刺猬”。
一些大臣本想勸元吳放過山遇惟亮的其他家人,可一看他幾乎殺紅眼了,就沒人敢提這事。最終,山遇惟亮全族被誅,成為元吳暴政的悲慘序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