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軍
→ 劉 軍 20世紀70年代生,筆名楚些。文學博士,河南大學文學院副教授,散文批評家,現(xiàn)居開封。曾策劃全國農民散文專輯、河南青年散文專輯、女性散文專輯、小眾公號河南散文專輯等,曾任孫犁散文獎雙年獎、何景明文學獎評委。
《道德經(jīng)》第五章中有這樣一句話,“天地不仁,以萬物為芻狗”,老子的自然觀和天道觀由此可見端倪。這里的“芻狗”,指用草扎成的狗,其功能則是用于祭祀,用后便棄之。學者高亨則進一步解釋說:“芻,草也。芻狗,就是用草扎成的狗。古人用來祭神,扎成后用匣子裝著,用花布蓋上。祭祀時,由祭者恭敬地把它擺在神前,祭完后,就扔掉,人們要用腳踩它,把它燒掉?!睂τ谄c狗的認識雖然大體一致,但不同注家對這句話的理解卻頗不一致。高亨認為老子用這個比喻,其意義是要說明人對于芻狗沒有愛憎,由于客觀條件的變化而受到人們的尊重或被拋棄。學者李存山則認為,“以萬物為芻狗”,則代表萬物的生成死滅是一個自然的過程。就今天人們的認知而言,已不再將老子的這個判斷視為貶義的內容,而是視為自然意志自在自為的本然屬性。大自然既不偏愛也不偏廢某個物種。物種的豐富和龐大與其繁殖方式、生長需求、生存能力相關,正像本期推出的作品曾引述的普林尼說過的話那樣,自然中最渺小的事物最卓越。地球生命系統(tǒng)中看似卑微的物種,比如藻類、紅樹林、蒲公英等,它們的分布是全球性的,而看似威猛有力且處于食物鏈頂端的諸多動物,其分布則受到嚴格的地域限制,貓科動物、犬科動物的分布皆是如此。造物主平衡能力的后面,隱藏著一套精密儀器的運行結構。時間愈晚近,人類對這一運行結構的復雜與精妙的認知就愈深入,這既是智慧的光芒所在,也可以視為大自然的覺醒能力和糾錯能力。
本期散文新觀察推出的《真實而迷幻的蒲公英》既有著濃郁的科普色彩,也有個人經(jīng)驗的切入。并在敘事聚焦上采取了間離的手法,作品前面,作家剝離了日常生活中的我與寫作中的我,形成了“我”與“我”對話的敘述方式。這種自我分離與對話的方式,是在技巧層面推進肉體與精神的對話與彌合。作者楊文豐,是國內較早從事科普類、生態(tài)類散文寫作的作家,氣象學專業(yè)的學習背景,推動著他在寫作伊始就注重科學意識和理性精神的灌注。他的《病盆景》《霧霾批判書》等作品,在審美觀照和現(xiàn)實關懷的基礎上,皆融入了科學調查的嚴謹品質。眾所周知,文學基于感性的表達,而生態(tài)則是理性的沉思,生態(tài)文學也好,生態(tài)散文也好,皆是感性與理性的結合體,因此,這一類型的文體對寫作者的要求是非常高的。在這一篇作品中,楊文豐以變化的筆觸,調動了議論、思辨、民間故事、日常觀察等手段,寫出了蒲公英在生存需求、種子傳播、繁衍生殖方面的獨特能力和品行。維特根斯坦說過,神奇的不是世界是怎樣的,而是它是這樣的!作為人類親密鄰居的蒲公英,雖然微小,卻自有其神奇之處。以物觀人,觸發(fā)讀者對所居之地、所見之物的沉思,這篇作品也兼有科普作品、生態(tài)散文的特色。
責任編輯 韋 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