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天三夜了。昏迷中
母親突然抿了抿嘴
我趕緊喂開水,并加了點鹽
愿她嘗到愛的味道
她愛鹽,泡得一手好咸菜
又香又脆。即使鹽水泡飯
她也能吃出甜
水,慢慢地浸潤
母親再次抿了抿嘴
她嘗到鹽味了嗎
她看見那片菜園了嗎
夢睜著眼,水晃動
窗外的星子,瞬間溶化
放在衣柜底層
有些年代了,白里泛黃
透出隱隱汗?jié)n
兩只繡鳥背負折痕
在交頭接耳
好像鹽場那片蒸汽還在
好像那口大鹽鍋還在
我攤開,父母的遺物上
愛還在比翼飛
皺紋很深,眼窩
很深,頭發(fā)全白了
這就是養(yǎng)活
那么多井灶、波瀾
那么多馬幫的鹽工嗎
我反復端詳
試圖從那張臉上
找到鹽的表情
卻看到,淡淡的眼神
像家鄉(xiāng)的一脈清水
心中珍藏一鍋鹵水
我總想寫一首鹽的詩
有父親的身影
父親的擔當及慈善
但一直寫不好
我不知道,是火候不夠
還是雜念太多
咸的情感煎熬我
父親那口鹽灶煎熬我
我反復提煉
詩,卻拿不出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