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評論員 劉葳漪
讀書萬卷,不如胸脯四兩。不要笑。
如今,這日子口兒,就更不是一個“清風不識字,何事亂翻書”的年代:瞧瞧我們身邊,有二奶的了,有三婚的了,有四輛車的了,有五套房的了,有身家十幾個億的了,有進“二百萬元作家俱樂部”的了。一個微信噼里啪啦地已經(jīng)讓你黑白顛倒,人畜不分,不由分說地把你拉進各種“群”,于是工作生活像久傷不愈的傷口,血痂皮膚扯不清;還有抖音快手淘寶小紅書,都是不看比看了更好的應(yīng)用,分分鐘不斷扯低我們在這世上所剩不多的專注與智商。
剛剛過去的4月23日,世界讀書日,估計沒人把它當成大日子,就像沒人把《勞動法》中勞動者享有的權(quán)益當回事兒一樣。不是調(diào)侃,是入骨的悲哀,淡淡地說一句淺嘗輒止。試問,有了微信以后,你讀一本32開、十幾萬字的書要多久?我相信會有人,讀過序言就讀不下去了吧,是不是你看一個3分鐘的視頻,都耐不住性子想要快進?
我告訴自己,倘若有一天變成這樣子——如果一字不落地讀一本32開、十幾萬字的書,無法在兩個半小時內(nèi)完成,就可以自行了斷了,傳說中的行尸走肉,不就是這副樣子么?
一場疫情,迫使我們不得不開始做減法:
為討生活而犧牲了生活,是對生命的浪費
活著活著,才頓悟求的不是滿,而是空
只有不怕死,才不一定會死,淡薄一切,才能抵定一切
手機里的聯(lián)系人,疫情期間其實可以刪去一多半。若為偶然的麻煩,有備無患忙于將生張保溫成熟李,才是綿延一世的麻煩
大多數(shù)時間,我們的煩惱,是平白生出的“人生本無事,苦為世味誘”,是自己的智慧無法逾越的思緒困境。能救我們于世間水火的,惟有讀書。沒有養(yǎng)成讀書習(xí)慣的人,以時間和空間而言,是受著眼前的世界禁錮的。他(她)的生活是機械化的,刻板的,只能跟身邊的朋友和相熟者接觸談話,只看見他(她)周遭所發(fā)生的事情,在社交媒體中,他(她)的職業(yè)屬性瞬間可以判別,說來說去,就是那點兒事,他(她)在心靈的監(jiān)獄里逃不出去。
林語堂說,風味或嗜好是閱讀一切書籍的關(guān)鍵。深以為然。
我大學(xué)時有位老師,女的,哈佛的博士,在費正清東亞研究中心工作過幾年,眼神清澈、銳利。有一次她在課上解釋理性經(jīng)濟人:“美國人有個affair很正常,變成relationship就嚴肅了,marriage就是嚴肅的decision making。
我很喜歡她,理論的作用在于解釋現(xiàn)象,而優(yōu)秀學(xué)者的價值就在于提出內(nèi)部邏輯自洽的新穎理論。他們在闡述抽象的理論時,深入淺出,毫不做作,能把高高在上的大政方針解讀成游刃有余的明清小品,能把費馬大定理寫成武俠小說,像巴赫的平均律,像張若虛的春江花月夜,像牛頓的萬有引力,像郭德綱的太平歌詞,清清楚楚、痛痛快快地呈現(xiàn)在面前。
交友的最高境界是“雪夜訪戴”,讀書的最高境界是“雨夜孤燈杯酒讀《楚辭》”。世人都知道司馬遷的《史記》寫得好,既是翔實的歷史,又是優(yōu)美的文學(xué)。蘇轍在《上樞密韓太尉書》中說:“以為文者氣之所形,然文不可以學(xué)而能,氣可以養(yǎng)而致……太史公行天下,周覽四海名山大川,與燕趙間豪俊交游,故其文疏蕩,頗有奇氣?!边@是蘇轍寫給韓琦,也就是電視劇《清平樂》中楊玏飾演的那位為相十載、輔佐三朝的政治家的信。蘇老告訴我們,不僅要讀萬卷書,更要行萬里路。
書中有天地,書中有乾坤,幾十塊錢可以買到一個著名作家?guī)资甑闹腔劾鄯e,是天下性價比最高的投資。讀書或者不讀書,一時半會兒死不了,卻關(guān)乎生命質(zhì)量。就算你不看書,也要少看微博微信,還有抖音快手,要不,離快被廢掉指日可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