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 琴

江蘇省蘇州第十中學，江蘇 蘇州 215000

努斯鮑姆對各國教育制度拼命追求經濟增長而忽視學生參與公共生活技能的培養(yǎng)深感憂慮。她認為，這種教育只能生產“有用的機器”，而不是造就能夠獨立思考、反思傳統(tǒng)以及理解他人苦難和成就意義的完整公民。她呼吁發(fā)揮人文教育的優(yōu)勢，培養(yǎng)能促進民主國家健康發(fā)展的合格公民。

一、人文教育塑造三種公民能力

努斯鮑姆提倡人文教育，在于它有助于培養(yǎng)對現(xiàn)代社會公民至關重要的三種能力：一是批判性思維能力；二是想象力；三是同情心（移情能力）。

（一）培養(yǎng)批判性思維能力

批判性思維能力被努斯鮑姆稱為“蘇格拉底式的能力”，它重視個人“自我省察”，倡導“未經省察的生活不值得過”；同時，批判性思維被蘇格拉底看作可以刺激古希臘民主制保持活力的“牛虻”。缺乏“自我省察”（批判性思維）會帶來一系列問題。一是造成目標的模糊性，而“自我省察”則能讓目標明確。二是讓人優(yōu)柔寡斷，觀點和立場搖擺不定，而批判性思維讓人獨立思考，不盲從權威。三是容易造成人與人的不尊重和不寬容，而蘇格拉底式的對話者在辯論中堅持人人平等并愿意求同存異。

（二）想象力

想象力，又被稱為敘述性的想象力，努斯鮑姆將它描述為“想象能夠穿上不屬于自己的鞋子時的感受能力，是有智慧的讀者閱讀別人的故事的能力，是想象別人在其處境中可能產生的情感、希望和欲望的能力?！保?］想象力能夠幫助公民去想象和理解那些被邊緣化個人和社會弱勢群體的生活，使得我們以旁觀者的身份對世界進行反思；讓公民以最大同情的態(tài)度去拓展我們的生活邊界和經驗邊界，幫助我們去除未經反思的歧視，做出真正負責任的群體評價，防止基于偏見的群體歧視。［2］

（三）同情心

受亞當·斯密的影響，努斯鮑姆把同情看作構成人類道德的基礎，只有全體社會成員都具有同情心，社會才能和諧和進步。因此，培養(yǎng)同情心被視為現(xiàn)代民主教育理念的關鍵部分。她指出，如果現(xiàn)代民主社會中充斥著沒有同情心的公民，必然滋生更多將他人邊緣化和歧視他人的現(xiàn)象。努斯鮑姆通過精神分析指出，貪婪的欲望、攻擊傾向和自戀的焦慮是不利于建設自由、民主國家的有害力量，因此，應該用游戲和藝術等培養(yǎng)移情能力，用同情和尊重對抗恐懼、貪婪和自戀。

二、努斯鮑姆人文教育思想對高中思想政治課的啟示

（一）重視批判性思維的培養(yǎng)

努斯鮑姆賦予人文教育培養(yǎng)“批判性思維”的任務。高中思想政治《哲學與文化》、《邏輯與思維》和《歷史上的哲學家》等課程是典型的人文教育課程，具有培養(yǎng)批判性思維的豐富課程資源。我們可以采取以下做法：

1.開展經典哲學文本閱讀。在“選修課程”《歷史上的哲學家》上，教師可以采納努斯鮑姆的建議，以哲學教材作為“最基本的起點”，通過向學生介紹蘇格拉底的生平事跡，共同研讀蘇格拉底對話錄，激勵學生富于靈感的探索，讓學生領會蘇格拉底“精神助產術”的魅力。

2.圍繞議題，開展課堂辯論和討論。努斯鮑姆鼓勵教師讓學生參與到活躍的、創(chuàng)造.性的課堂討論中。為此，她建議班級設置“小班化”或者進行必要分組。老師在教學中要善于選擇社會熱點和兩難性的議題進行辯論；學生在辯論前可自愿選擇立場；辯論結束，全班給辯論雙方投票；投票后，全班討論辯論體會，分享個人見解；最后，老師可讓學生寫一份辯論反思作為家庭作業(yè)。課堂辯論和討論增強了學生學習的主動性，促進反思性思維品質的形成。

3.發(fā)揮課程優(yōu)勢，培養(yǎng)邏輯思維。努斯鮑姆指出，形式邏輯能夠讓學生得到一些思維的樣板，可以用于分析報紙社論、政治演說以及公共討論中的文本。因此，高中思想政治課應發(fā)揮自身學科優(yōu)勢來培養(yǎng)學生邏輯的方法和技能。專家指出，要產生“最大的學習效果”，應該將批判性思維作為特定課程內容中一個獨立領域來教授，避免將其作為“教學的副產品”，否則只能產生“最小的學習效果”。［3］因此，選擇性必修課《邏輯與思維》肩負著培養(yǎng)邏輯的方法和技能特殊的使命，教師應特別重視積累趣味性的教學素材，運用經典教學案例，幫助學生掌握邏輯思維技能和策略，鼓勵學生在生活中發(fā)現(xiàn)和糾正邏輯謬誤，把邏輯思維運用于公共生活。

4.教師自身觀念更新和能力提升。努斯鮑姆強調“蘇格拉底的教學法”要求教師具備更高的教學能力，不能簡單地依靠大量的課堂講授，教師與學生之間要頻繁地互動。推行批判性思維教育，教師是第一關鍵。教師要從傳統(tǒng)課堂上“布道神父”轉變?yōu)椤爸t虛、鼓勵和配合的新型教師”。正如谷振詣教授所說，教師要實現(xiàn)角色、觀念和教學方法的轉變，從知識傳授者轉變?yōu)槟芰τ柧氄?，從真理性知識觀轉變?yōu)楣ぞ咝灾R觀，從講解加題海戰(zhàn)術向案例分析加討論式教學轉變。［4］

5.營造民主包容的課堂氛圍。努斯鮑姆主張用蘇格拉底思想指導學校的整體校風，指導課堂教學法，鼓勵每個學生為創(chuàng)造性的課堂討論作貢獻。研究表明，教育中培養(yǎng)的批判性思維技能，如果在社會生活中得不到使用，就會逐漸喪失。如果批判性思維的運用給個體帶來不利后果，個體就會選擇消極順從的人生策略。因此，營造具有民主平等、開放包容氛圍的思想政治課堂，對學生批判性思維養(yǎng)成和運用具有重要價值。

（二）培養(yǎng)學生的想象力和同情心

雖然努斯鮑姆認為，在培養(yǎng)學生同情心和想象力方面，文學和藝術發(fā)揮的作用尤其顯著。筆者仍愿意嘗試結合思想政治課來談談公民想象力和同情心的培養(yǎng)問題。

1.構建詩性課程和審美課堂。努斯鮑姆認為“詩歌能夠培育兒童的內心空間，培養(yǎng)想象力和同情心”。蘇州第十中學原校長、“詩性教育”倡導者柳袁照指出，在功利化教育大行其道的今天，詩歌教育通過詩性來矯正教育的時代病，消解應試教育帶來的負面影響，并以詩性的形式探討教育的本質，追問教育的終極價值，這與努斯鮑姆的人文教育思想對“功利教育”的反思在理念上有著相通之處。在踐行“詩性教育”理念中，筆者借助學科優(yōu)勢開設了“讀詩悟道”主題校本課程，將詩歌引入哲學課堂，努力讓詩歌情感與哲學理性交相輝映，用詩性課程和審美課堂塑造具有文學感受力和想象力的學生。

2.用游戲精神指導教學活動。努斯鮑姆認為，游戲是一種普遍的社會現(xiàn)象。游戲為兒童發(fā)展出關心他人的能力提供了必要的前提。玩游戲促進個體成長、參與群體關系，有助于個人跟他人溝通。在游戲精神指導下的思想政治教學活動，運用“情景創(chuàng)設”和“角色扮演”等教學手段，在師生之間、學生之間建立“潛在空間”，促進人們換位思考，體會他者的內心世界，從而培養(yǎng)學生的移情能力。通過游戲建立的“潛在空間”不但不因兒童長大成人而封閉，還能激發(fā)高中生的創(chuàng)造力。

3.走進社會生活，關注社會問題。在教學中，要引導學生走進社會生活，參與社會實踐，關注社會問題，幫助學生去理解他人的生存狀態(tài)，理解公共政策對不同社會群體的影響。比如，面對新型冠狀病毒肺炎疫情，老師可以引導學生設想疫區(qū)人民、醫(yī)護人員、志愿者等不同群體的生活狀態(tài)，感同身受地理解他們的情感。鼓勵學生結合所學知識和生活經驗，發(fā)表自己對疫情防控的政策建議，把對疫情的關注和對他者的同情轉化為公共參與的行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