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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螞蟻的智慧

      2020-12-29 00:00:00索萊亞?戴爾
      科幻世界 2020年5期

      編前語:

      春夏之交,地球上的小生靈們慢慢活躍了起來。螞蟻這種古老、繁殖力強并且有自成一體社會組織形態(tài)的小家伙,一直以來都被愛開腦洞的科幻作家們青睞,紛紛創(chuàng)作了不少螞蟻題材的小說,比如:王晉康的《蟻生》、周宇坤的《螞蟻》(《科幻世界》2014年6期),刻畫了這種微小而生命力頑強的小生靈在想象世界中展現(xiàn)的能量與智慧。本期“世界科幻”中,我們不妨看看來自大洋彼岸的澳大利亞女作家索萊亞·戴爾(ThoraiyaDyer)筆下的小家伙們擁有怎樣的神奇力量吧。不過在這篇YA風格的《螞蟻的智慧》中,螞蟻更多是一種背景和象征,故事更多地展現(xiàn)了未來世界人類、自然與科技之間相互制衡的關(guān)系,展現(xiàn)了弱小的少年們怎么一步步負擔起了捍衛(wèi)自己家園的責任。大概因為這些原因,也因為細膩的場景與細節(jié)描寫,這篇小說在刊出后得到了幻想愛好者的肯定,獲得了澳大利亞主要幻想文學獎項迪瑪特獎①最佳短篇小說(2012)和奧瑞麗斯獎②最佳短篇YA小說(2013)嘉獎。

      我赤腳踩在彎曲的細小樹枝上。軟趴趴的淤泥中,有什么東西在翻騰。我被那聲音分了神,腳下一滑。

      樹枝“咔嚓”折斷。我跌了下去。

      腐臭熏天的淤泥沒到肩膀時,我不禁想到,我現(xiàn)在依然難以繼承媽媽的衣缽。這時,我剛才一直試圖夠到的樹棲螞蟻巢穴落下來,砸到我仰起的臉上,碎裂開來。

      腰間纏著網(wǎng)兜,里面裝的銅和鐵繼續(xù)將我往下拽,使我陷得比裸身時還要深。我忍受著被叮咬的痛苦,雙手亂舞,無聲落淚,緊閉雙眼和嘴巴,最后徹底陷進淤泥里,那些螞蟻也連帶著被淹沒了。

      我憋氣的能力比它們強。

      氧氣終于被耗光,殘余氣體憋得肺里火辣辣地疼,我從潮灘③表面探出頭。與此同時,雙腿前后擺動,讓水流進來,以減小淤泥的吸力。我抓住此前攀爬的那棵紅樹的彎曲樁根,費力地將自己慢慢拉了出去。

      淤泥上覆著一層薄薄的海水。胳膊和后背上的肌肉灼痛不止,臉也開始變腫。我舀了點兒水,洗了把臉。

      叮咬倒不很嚴重,但我的自尊心已嚴重受創(chuàng)。

      所有人都會看到這些灼傷!

      這也逃不過媽媽的眼睛。但受傷又怎樣,我還不是沒多少能拿得出手的收獲?蟻巢是用幼蟲絲將紅樹葉黏合而成,核心部位是珍貴的黃金??涩F(xiàn)在,黃金已沉入淤泥,只剩下樹葉和金蟻尸體漂在水面上。不過,至少網(wǎng)兜束帶沒有松,我還不算徹底空手而歸。

      我的黃色獵犬——靈鼻——找到了那個蟻巢。它蹲在由紅樹根和碎木組成的樁子上嗚嗚嚎叫。身后的落日使它周身籠罩著粉紅色的光環(huán)。

      “真抱歉,靈鼻?!蔽业吐曊f。通常,它會得到一大堆螞蟻幼蟲和包圍著黃金核心的咸中帶甜的凝膠作為獎賞?!安贿^,你聽到什么聲音了嗎?”

      靈鼻長長的臉歪向一側(cè)。它瞎了一只眼睛,磨壞了一顆牙齒。它的聽力也不怎么好,但鼻子仍然靈光。

      那聲音是從下風處傳來的。

      我抱住一根樹干,努力趕走先前的急躁,凝神傾聽。鯊魚不會冒著被捕和喪生的危險游進紅樹林區(qū)。鱷魚也不會,它們無法在迷宮般的氣生根中穿行。如果那只翻騰的動物其實是過來做交易的島民,那么,他們下來得就太早了,這兒離海灘營地還有大約兩公里呢??晌也]有聽到他們的直升機特有的呼呼聲。

      如果是腦植金屬族,或許他們已被我跌落的撲通聲嚇跑了。

      我打了個寒噤。

      如果那是腦植金屬族,那么,他們可能殺光了所有島民,也就不會再有交易,我們再也聽不到直升機的呼呼聲了。

      我再次嚴厲責備自己:媽媽絕不會那么想。很可能只是老鷹抓魚罷了!距離島民過來還有四天呢。

      那些島民。

      我們曾將他們稱作巴蘭達。五百年前,他們竊取了我們的陸地。兩百年前,他們又將陸地還給了我們,除了鯊魚島。他們說這座島具有戰(zhàn)略意義,只有占據(jù)那里,他們才能保護我們免受大海對岸腦植金屬族的侵襲。

      然而十年前,腦植金屬族卻從另一個方向?qū)ξ覀兇笏吝M攻,那些島民也鞭長莫及。我們部族所有成年男性都抄起帶有爆炸尖頭的長矛,以及可回式電磁脈沖飛鏢,奔赴戰(zhàn)場。

      一個人都沒回來,包括我的父親,還有我媽媽的弟弟。作為最年長的孩子之一,我記得部落里余下的人無不痛哭流涕。

      腦植金屬族贏得了暫時的勝利。他們滿以為占據(jù)的領(lǐng)地是一塊凈土,那些嗜金屬如命、已將世界其他地方破壞殆盡的螞蟻,不可能前來侵襲。他們以為,我們能在這里生存即是證明。但他們不知道的是,我們和那些螞蟻共存了幾十年,自有獨特的手段保護僅剩無幾的珍貴電子設(shè)備,免受它們的侵害。

      腦植金屬族的居所、車輛、外骨骼,連同通信設(shè)備,統(tǒng)統(tǒng)被螞蟻吞噬掉了,甚至連手表和靴子搭扣都沒放過。那些士兵躺下睡覺時,都被噬咬聲吵醒了,原來那是螞蟻試圖鉆進他們的頭骨,想要大快朵頤他們腦袋里的金屬植入物。

      與指揮處的通信被切斷后,出于對我們的害怕,他們沒敢尋求我們的幫助。當然,這也可能是他們以為已將我們趕盡殺絕的緣故。他們或是餓死,或是被暴曬致死,或是稀里糊涂地被當?shù)貏游锏娜舛舅馈?/p>

      為了阻擋螞蟻的進攻,我們曾使用了大量的殺蟲劑。結(jié)果,我們不僅慘敗,還把陸地和海洋污染了。存活下來的動物為了適應(yīng)新環(huán)境,要么與世隔絕,要么變得具有抗毒性。那些動物只有我們能食用。這還要得益于島民不斷地給我們提供用小瓶封裝的腸道細菌,他們以此換取我們的金銀銅鐵。那座島嶼是島民們唯一的庇護所,他們的南部腹地已在騷亂中被摧毀,淪為了無法無天的人間地獄。

      我正欲放棄尋找金屬返回海灘營地,就在這時,大海那邊再次傳來翻騰的聲音。

      我朝靈鼻打了個手勢,示意它從后面包抄獵物。它將肉乎乎的爪子從樁子上拿開,悄沒聲兒地繞開了。

      我以滿身淤泥作為偽裝,直奔聲源而去。

      原來那是一個瘦高女人拖著兩個壓縮空氣罐上岸的聲音。那雙蛙鞋被遠遠地丟在后面,看樣子像是陷進淤泥中拔不出來了。然而,即便知道會將螞蟻吸引過來,她還是堅持拖著那兩個笨重的金屬圓筒。

      她皮膚蒼白。我覺得跟種族無關(guān),那是一直被關(guān)在黑暗中導致的。她的頭發(fā)被剃光了。她身上那件麻布袋似的罩衫已經(jīng)濕透,胸前別著一臺方形電子設(shè)備。內(nèi)衣肩帶在肩部的罩衫下凸起,線條清晰可辨。裸露的胳膊上全是剛被昆蟲叮咬的傷痕。更早些時候,她的腿也被叮咬過,目前傷口已被淤泥遮蓋,膿液從中淌了出來。

      “這是部落的領(lǐng)地?!蔽艺f道。她的身體劇烈晃動,好像螞蟻已經(jīng)開始吞食她內(nèi)衣里的鋼絲似的?!澳忝月妨藛??”

      靈鼻擋住了她返回大海的退路,饒有興致地聞了聞那雙蛙鞋。

      “我得找到奶河?!彼龤獯跤醯亟谐鑫覌寢尩拿?,媽媽不僅是我的親生母親,也是部落的大祭司。

      “我是靜一。”我說道。

      “那你就是她的女兒嘍?!?/p>

      “你知道我?關(guān)于我們,你還知道什么?”

      她突然哈哈大笑。

      “我知道你們有瓶裝細菌。我知道你們與島民交易就是為了換取這個。我的名字叫穆西納。為了懲罰我,他們把我腸道內(nèi)的細菌都消滅了。如果你不幫我,我就會死。”

      海灘上火光搖曳。

      奶河與她的獵犬血口站在那棵安全樹下,樹上掛著網(wǎng)兜,里面的金屬像是閃閃發(fā)光的果子。

      每換一次營地,我們都會選擇一棵棲息了兇猛的食肉綠蟻的樹來保護收集到的金屬。綠蟻的下顎骨很大,咬合力強,還能釋放酸液,但是數(shù)量太少了,所以跟吞食金屬的螞蟻抗衡時,用不了一個季度就會敗下陣來。

      不過,離交易日期還有短短幾天,到時我們就用不到這些小小的保護神了。孩子們捉來蟋蟀和蟬,釘在樹皮上,引得綠蟻沿著樹干上上下下,對任何敵對蟻穴入侵者保持高度警惕。

      靈鼻徑直跑到血口身后,舔舐它沾著屎的肛門。血口也用同樣的動作回敬靈鼻。狗真讓人惡心。光頭女人穆西納跟在我身后?;貋碇?,我?guī)退芽諝夤藿壍揭恢昙t樹上,然后浸到淤泥里,免得被螞蟻吃掉。

      媽媽從我手里接過沾著爛泥、散發(fā)腐臭的網(wǎng)兜。對于我腫脹的臉,她沒有過問。不管我?guī)Щ貋淼氖谴髩K金屬,還是空手而歸,她永遠都會露出同一副鼓勵的笑容。但讓我心里難受的是,我?guī)Щ貋淼慕饘購膩矶紱]有媽媽的多。哪怕只一次能超過她也好啊。

      這樣才能證明我自己。

      石龍子的媽媽山林火覺得根本無須鼓勵。那個胖乎乎的小個子女人探身朝網(wǎng)兜里瞧去——她的視力一直在減弱——然后咯咯笑了。

      “連換一整瓶細菌都不夠,小姑娘。你想讓我們挨餓。就這,你還想成為奶河?哈哈哈!”

      石龍子成年后會成為我的丈夫。他是個有著長睫毛的十二歲男孩,此刻正躲在他媽媽的雙腿后面。

      石龍子和我不需要喝瓶裝細菌。島民說,孩子的腸道內(nèi)環(huán)境有時候利于細菌自行繁殖。

      我也不知道那是什么意思。

      關(guān)鍵在于,如果我們沒有金屬做交易,成年人就會餓死。

      我意識到穆西納并未說過,如果確保她自己存活,是需要飲一瓶細菌,還是反復(fù)服用。

      烤肉的香味不容忽視,穆西納肯定饞得流口水了。毒蟾蜍、毒鱷魚,還有毒肺魚,在火上烤得咝咝冒油,但是,如果穆西納不先喝一瓶細菌,她就沒法吃。只有我媽媽才有權(quán)下令給她一瓶。

      “從島上來的女人,說說自己吧?”奶河對穆西納招招手問道。

      穆西納拖著疲憊不堪的身體從我身后繞到前面,坐在媽媽腳邊,做出哀求狀。

      “我的名字叫穆西納,”她說道,“他們說我瘋了,但我沒瘋。人們常常會嚇到我,這才是原因。所有人都密密麻麻聚居在一起,像蜇人的黃蜂一樣往我身上哈氣。所有的女人跟我擠在同一個房間睡覺,吸光我的氧氣。我必須得殺了他們。這兒寬敞開闊比島上好。”

      “當然了,”媽媽面不改色地說,“你為什么花了這么長時間才過來?”

      “因為我要死了,這就是原因。我殺掉聚居地的其他人之后,他們就給我插了一根胃管,用抗生素清洗我的腸胃。然后把我留在醫(yī)院,任由我餓死,但是餓了一段時間之后,我就瘦得能從牢房柵欄中間擠出來了。他們無論如何也想不到吧?我伺機偷走潛水裝備,這個物件發(fā)出的電信號,能讓所有鯊魚誤以為我是它們的媽媽,可以保護我讓我安全地游到陸地?!?/p>

      “你還指名道姓地找我?”

      “我聽他們談?wù)撨^你。說你躲在灌木叢中,眼睜睜看著那些金屬腦植人餓死,因為你覺得他們不是同類,所以就毫無憐憫之心?!?/p>

      “他們殺光了我們的男人。”

      “我殺了島民,而你們跟他們還有貿(mào)易協(xié)定呢。你會讓我餓死嗎?因為就我所知,奶河會給饑餓的人東西吃?!?/p>

      奶河把一只手放在血口的頭上,輕撫它柔軟的耳朵。

      “這條狗為部落服務(wù),所以我才喂它吃的。你要怎么服務(wù)呢,穆西納?”

      “提供情報,”穆西納說道,眼中閃過一道光亮,“然后我就離開。翻過高山,往西邊去。你們再也不會看到我,也無須擔心我會傷害你們的孩子,因為我會永遠消失?!?/p>

      “給她一小瓶,”奶河對石龍子說道。后者立刻爬到樹上取下一瓶。

      由于我們救了穆西納的命,所以她肯把知道的一切告訴我們。大家一邊吃毒蟾蜍、毒鱷魚、毒肺魚,一邊聽她講述。

      關(guān)于我們給那些島民的金屬的用途,她說的話遠超我們想知道的程度。

      翌日清晨,我?guī)蛬寢寽蕚浼漓雰x式。

      穆西納已經(jīng)走了,可她昨晚的話還在我的腦海里縈繞不去。

      奶河正在做甘蔗湯,以使飲用者獲得鳥的智慧。我把綠蟻磨碎,撒在兩塊巖石間的水里,制成酸甜湯,以使飲用者獲得螞蟻的智慧。山林火則將金蟻窩的黃金核打造成火焰的形狀,綁在一桿用硬木制成的長矛尖端。石龍子把海龜干和鯊魚干撕成細條,對著它們說了一些話,以使食用者分別獲得爬行動物和魚類的智慧。

      “那怎么可能是真的呢?”我終于忍不住,脫口而出,“照穆西納所說,那些島民竟然能制造巨浪、大洪水?”

      “這么做簡直愚蠢至極,”媽媽憤怒地說,“他們的機器會讓我們?nèi)佳退?,但不會淹死螞蟻。海水會淹沒我們,卻不會淹沒高山。螞蟻還會卷土重來,而且情況會更加糟糕。他們難道不知道,山蟻會將活生生的動物大快朵頤,把它們吃得只剩骨頭嗎?他們難道不知道,山蟻會以皚皚白骨為核筑巢嗎?如果島民殺死了金蟻、銀蟻、銅蟻,那么骨蟻就會侵襲而來。”

      “那個瘋女人撒謊了,”山林火譏諷地說,“不會有巨浪的。如果島民這么聰明,他們干嗎非要等到雨季才掀起那股巨浪呢?為什么不現(xiàn)在就做呢?淡水,咱們什么防備都不用做?!?/p>

      淡水是我媽媽成為大祭司之前的名字。當上部落大祭司之后,她就改叫奶河了。山林火不該那么稱呼她。

      “我必須求得指引。”媽媽說。

      “媽媽,讓我?guī)湍惆?。”我說道。我想讓她知道我用心了,我記得怎么讓鳥喝水。我從她手里接過剩下的甘蔗。

      “你太邪惡,配不上我兒子,”山林火對我說,“從你的臉上看得出來,你已經(jīng)獲得了螞蟻的智慧!”

      “鵜鶘啊,我的姐妹?!蔽医谐鑫异`獸的名字,同時興奮地想到:我們需要的是鳥的智慧。鵜鶘筑巢時,會往內(nèi)陸方向飛得很遠。我們應(yīng)該往內(nèi)陸去,到海浪沖刷不到的地方。

      我們應(yīng)該去穆西納去的地方。翻越群山,往西去。

      夜幕降臨,五十七個溫暖的身體聚在篝火周圍。

      五十七個大家庭的成員唱起歌,同時把干椰子葉丟到火里。

      我凝望對面的媽媽,把自己想象成她。石龍子成年后,我成為他的妻子,屆時,我就會挑起媽媽的重擔。

      她揚起下巴,閉著眼睛,攤開雙手。她是我們的守護者。她是我們所有人的母親。

      我看得如此著迷,以至于沒有留意長矛上的金制火焰落下。在她啟動雙唇之前,誰都不知道她得到的指引會帶我們走向何方。

      “我們需要的是螞蟻的智慧?!彼f道,舉起我為她準備的盛滿圣水的木碗。她啜下一小口,然后遞給坐在旁邊的山林火。

      我離她太近了,甚至能看到她臉上閃過的一絲恐懼。

      我被她那副神情驚呆了,意識到她并不知道接下來要說什么。

      神靈沒給她任何指示。

      盡管離我長成真正的女人還有一段時間,但這一刻,我突然感到童年已離我而去。我們所等待的螞蟻的智慧,其實不是別的,而是我媽媽自己的智慧。究竟是穆西納在撒謊,還是那些島民背叛了我們?我們還能不能信任他們,并繼續(xù)和他們交易?還是說他們真的會用金銀銅鐵制成的機器,制造一場水下地震,引發(fā)驚濤駭浪,以期奪回陸地,讓他們族群安心壯大,并安全地享受酷愛金屬的生活方式?這些都得靠她自己來判斷。

      “住在水邊的螞蟻,”媽媽說道,“用樹葉在高高的樹枝上筑巢,在雨季水位升高時,它們依然很安全。那些螞蟻教給我們,住在樹上是安全的。雨季到來時,我們?nèi)ド衷鸂I,也要在樹上用木頭搭建小屋。這樣的話,巨浪來襲時,我們也是安全的。”

      “那些島民怎么辦?”山林火追問道,“我們還要不要繼續(xù)跟他們做交易?”

      “我們不會再給他們金屬了,”媽媽平靜地回答,“螞蟻把金銀放在巢穴核心,確保金銀的安全。我們也該這么做?!?/p>

      五十七個溫暖的身體一躍而起,憤怒地咆哮。這是在宣判媽媽的死刑。這就意味著部落里有一半人會因為無法進食而死于饑餓。

      在喧囂中,我感覺到石龍子的手偷偷伸過來,緊緊握住我的手。

      我也緊緊握住他的手,卻沒有瞧他。如果有人發(fā)現(xiàn)他,以及他未來的妻子,都在試圖尋求慰藉,他會羞愧難當。我的心臟怦怦直跳。我意識到媽媽對島民的不信任。盡管這么多年來,他們一直用魔力小瓶子確保我們存活,但她從來沒有信任過他們。

      “過來,靜一?!蹦毯用畹?。我迅速松開手,跪在她腳邊的沙子上。她的脖子上用繩子系著一個小玻璃瓶。她解下,給我戴上。自從男人離開后,這個小瓶就一直掛在她的脖子上?!拔曳艞壞毯又KF(xiàn)在歸你了。我現(xiàn)在叫淡水。我再也不會吃部落的食物。就當我死了吧。我將會躲進海蝕洞里?!?/p>

      我凝望著她,淚流滿面。

      我的新名字應(yīng)該叫:淚河。

      泥河。

      如果我為部落做出錯誤決定,那么我就該叫尸河。

      我向她伸出手,但她已經(jīng)不能握住我的手。她走了;或者說當她已經(jīng)死了。她是這么說的。如果不再有交易,我們就不會獲得更多小瓶細菌。為了不在孩子們面前餓死,不給我們留下心理陰影,我的媽媽還有其他女人要獨自去洞穴中忍饑挨餓。

      她擺擺手,示意血口不要跟過去,它發(fā)出哀傷的嗚咽。我也想發(fā)出同樣的哀傷嗚咽。

      別舍我而去,我沉默無語,用眼神哀求,但她還是轉(zhuǎn)身離開了。

      山林火憤怒地咬牙切齒,她啐了口唾沫。

      “就當我死了吧。我將會躲進海蝕洞里?!?/p>

      她轉(zhuǎn)身跟著淡水走進黑暗之中。我想起來,媽媽曾偷偷摸摸地吃蟻巢凝膠,那本來是該給狗吃的,可她卻餓得自己給吃了。我想起來,山林火跟她丈夫的象征動物——一只海龜——說她每天都非常思念他。

      山林火追上淡水,用力拍了一下老朋友的后腦勺,但是死人的所作所為并不重要,活人會當她們已不存在。女人們一個接一個地說出同樣的話,然后從篝火旁離開,最后只剩下哭啼啼的孩子們和我。嚴格來說,我算長大成人了,但直到剛才之前,我心底依然覺得自己是個孩子。

      我握住那個玻璃瓶。自從部落的戰(zhàn)士們戰(zhàn)死沙場之后,我的媽媽就一直戴著它。瓶子里有一個太陽能供電的小型錄音機,密封在黑色塑料袋里,漂浮在海水之上,這樣螞蟻就侵害不了它,直到石龍子成年。屆時,我媽媽死去的弟弟錄在里面的聲音,會告訴石龍子該怎么做。

      “我會照顧好你們的?!蔽覍⒆觽冋f道。有幾個孩子已經(jīng)停止哭泣,但大多數(shù)孩子緊緊抱住那些死人,最后不得不被她們推開。

      我覺得自己很蠢。我根本沒能力照顧他們。我想立刻就把瓶子給石龍子,然后等他成年,聽到里面的信息。他回來時,將會有一個新名字:鯊血。到時,認識到部落要遵循螞蟻的智慧,我們遷到森林營地后要建造安全樹屋,就會變成他的責任。

      我環(huán)視剩下的孩子,二十八個小小的身體圍著業(yè)已熄滅、煙氣升騰的篝火,我突然意識到,一群孩子不可能在樹頂建造木屋。我們太小了,還在長身體。

      我們很虛弱。

      “石龍子,幫我安排他們睡下?!蔽覒┣蟮?。我們把其他孩子推進各自的樹皮帳篷,噓聲讓他們停止哭啼,趕緊入睡。我竭力不去想待在洞穴中的媽媽們。我走進黑暗,坐在沙灘上,望著海浪,她們的靈獸很快就會被海浪帶回大海,回到它們本來的家。

      螞蟻的智慧。

      “島民還有兩天就來了。”封火時,石龍子說道。

      “你覺得我應(yīng)該跟他們交易嗎?”我同時向他問道。如果我能換來更多小瓶的細菌,媽媽們就不用死了。我可以救她們的命。她們說就當她們已經(jīng)死了,可現(xiàn)在奶河是我。我可以讓她們死而復(fù)生!只不過這次,跟我媽媽相比,我可以給部落帶來更美好的東西。生命,而不是死亡。

      “我覺得,還是問問螞蟻吧,”石龍子聳聳肩,“咱們還是不要再殺那些螞蟻了?!?/p>

      “為什么?”

      “它們就像是部落的象征動物,不是嗎?”

      “部落的象征動物是鯊魚。可我們依然會殺鯊魚?!?/p>

      “只有在成年儀式上才殺?!?/p>

      我看到他嘴巴緊閉,一臉堅定。一想到我想把我的負擔轉(zhuǎn)嫁給這個勇敢的、害羞的小男孩,我就羞愧不已。

      螞蟻的智慧。

      “可能你說得對,”我緩緩地說,“我們或許不該再殺它們了。甚至,我們或許應(yīng)該保護它們不被島民傷害?!?/p>

      “怎么保護?”石龍子好奇地問。

      “照顧好其他孩子,”我告訴石龍子,“讓血口一直跟在你身邊。我兩天后回來。島民來時,我也會在場。別擔心。還有,不要讓任何一個孩子加入死人的行列?!?/p>

      第一天,我躲在淤泥中等待。

      穆西納的金屬空氣罐被埋在淤泥中,只露出薄薄的金屬圓邊和頂端的一對開口。只過了兩個小時,第一只剛孵出來的銀蟻后就過來了,一群同樣剛孵出來的有翼公蟻開始幫助它建造新巢。

      附近強烈的金屬味吸引它們圍過來。這引起了那只新蟻后的興趣。

      它和它的臣民剛爬進罐子里,我就跳起來,把凝膠丟進去,分量足夠把它們困在罐子底部。緊接著,我又丟進去兩把紅樹泥漿,以確保它們不會啃穿凝膠逃出去。我把空氣罐封好,然后挖出來,拖著它在潮灘上換了個位置。

      靈鼻很快就聞到一個新巢。這次是銅蟻。我再次把罐子埋在蟻巢所在的樹下,等待另一只蟻后孵化出來。

      到傍晚時分,那個罐子里就已經(jīng)封了二十只新蟻后。

      月亮在海面升起,潮汐拍打著我腳上的蛙鞋。我把那兩個罐子扛在肩上。凝膠和封存的空氣會讓蟻后們存活??芍钡降诙烊粘鰰r,我才發(fā)現(xiàn)最開始的那只蟻后,用充裕的凝膠補充完能量,在罐子的金屬外殼上咬出了一個洞。

      “你覺得金屬罐子是零食嗎?”我邊往水里走,邊對螞蟻低聲說。鯊魚信號裝置系在我的胸前,已經(jīng)啟動了?!皠e著急,到島上再出來。”

      我游進海里,綠海龜在我兩邊懶洋洋地游著,沒有表現(xiàn)出絲毫的害怕,應(yīng)該是錯把我當成了某個體型巨大的近親了。我們一起浮上水面,排空肺里大量的濁氣,在幽美的黑夜中吸吮空氣,然后再次潛入水底。

      有張網(wǎng)擋著。

      穆西納沒有提到她是怎么通過這張網(wǎng)的。

      借著月光,我看到水面上漂浮的東西,將鯊魚島圍了起來。聚光燈掃過,帶刺的鐵絲網(wǎng)閃閃發(fā)光。那些聚光燈安裝在小島石塔上,旁邊還安著一些射程遠且精準度高的槍。

      我潛到水下往小島那邊游時,左臂和左腿被卡住了。我之前根本沒看到。我身上沒帶貝殼刀,而且即便帶了,它的鋒利程度也不足以切斷塑料繩。

      我試著放松身體,表現(xiàn)得就跟我在紅樹淤泥里一樣。

      思考。

      保存體力。

      除非想辦法重獲自由,否則很快就會憋死。

      周圍的海水被聚光燈照亮。

      有那么一瞬,我看到被卡在網(wǎng)里的鯊魚尸體。

      鯊魚島。

      部落的象征動物就是鯊魚。

      我渾身發(fā)麻。不知道是因為我快淹死了,還是因為我終于想到怎樣才能從網(wǎng)中逃出去了。我取下脖子上的玻璃瓶,在金屬罐上摔碎。

      錄音機漂走了,可我沒有空閑的手去抓回來。我只能緊緊抓住瓶頸,用碎玻璃輕松切斷繩子,從網(wǎng)中穿過。

      從網(wǎng)的另一側(cè)浮上水面時,我仿佛走進了媽媽們的死亡洞穴。我斬斷了部落的未來。石龍子和其他小男孩無法長大成人了。不會再有孩子出生了。

      往鯊魚島游過去的過程中,我盡力忍住放聲痛哭的沖動。我就不該到這里來。一切都毀了。媽媽們白白犧牲了。

      我游到筑有防御工事的岸邊時,鯊魚之魂仿佛破殼而出,化身為終于到達的鯊魚島,給了我些許安慰。聚光燈緊貼著我掃了過去。無意間,我發(fā)現(xiàn)一根輸運污水的水泥管,直徑足夠我鉆進去上到地面。

      我沿著管道往上爬,直到前方有塑料格柵擋住。我用罐子將其重重砸開,繼續(xù)往里爬,最后來到一間裝滿玻璃蒸餾器、小瓶和木架的房間。屋里還有一個裝有海鹽的陶瓷罐、一摞砍下來的甘蔗。

      屋里伸手不見五指,只有我身上模仿鯊魚信號的設(shè)備運行時發(fā)出的紅光。我借著紅光離開蒸餾室,來到一個樓梯井里,這里緊挨著一片被高墻圍住的菜園。

      我用最后一絲力氣把空氣罐埋進花園里散發(fā)惡臭的棕色土壤里,又在上面栽了兩排胡蘿卜,然后匍匐著爬回樓梯井,在最下方的爛泥漿里沉沉睡去。

      “我很抱歉,石龍子?!蔽以诤诎抵行÷曊f,又一次有了心碎的感覺。

      我醒來時,螞蟻正在鯊魚信號裝置上亂爬。

      我悶哼一聲,碾死了三只小公蟻。雖然它們是我的盟友,但我回家也需要這裝備。我的臉上滿是淤泥,之前叮咬的腫脹還沒消去。我領(lǐng)著穆西納回到部落,把微不足道的金屬交給媽媽,那感覺就像是上輩子的事。

      蒸餾室里有響動。我冒著被發(fā)現(xiàn)的危險,透過放出亮光的門縫往屋里瞧。

      一個身著干凈白大褂的男人,從白色塑料袋里拽出折疊起來的白色尿布,上面的污跡看起來、聞起來都像是嬰兒糞便。另一個男人用木勺把糞便刮下來。

      他把糞便放進一個盛有水的大燒杯中,再擠入一些鮮榨的甘蔗汁,加入少許鹽,還有一個蛋黃。

      然后,他把混合液分裝進二十個小瓶里,用甘蔗莖封住瓶口,然后裝進那種我見過很多次的皮帶圈里。

      “恒溫箱壞了,”他笑著對另一個人說,“但體溫也能起到同樣效果?!?/p>

      我退回樓梯井。

      這里依然漆黑一片。我竟然沒有憤怒地攥起拳頭。原來是糞便啊。我們換取的寶貴的小瓶子里,裝的只不過是鹽糖水中的嬰兒糞便。

      島民說過,孩子的腸道內(nèi)環(huán)境有時候利于細菌自行繁殖。

      也就是說,照我的理解,這個問題之前如此難以解決,現(xiàn)在一下子就迎刃而解了。若要拯救媽媽們的性命,只需要我自己的腸道,或是其他孩子的腸道就行。孩子們不需要飲下小瓶里的細菌,因為消化有毒獵物肉所需的所有細菌,就生在他們自己的體內(nèi)。

      島民自始至終都在耍我們,利用我們給他們弄到金屬。

      這下知道你有多么喜歡螞蟻的智慧了吧,我興奮地想。

      他們離開一段時間之后,我沖了一燒杯的糖水給自己補充能量,然后打道回府,鉆入黑暗,游進海里。

      我在海灘上踉蹌而行。石龍子和那兩條狗正在等我。

      我一眼也不想看他。一句話也不想跟他說。我癱倒在沙子上。他在我身旁生起篝火,拿出毒蟾蜍、毒鱷魚和毒肺魚。

      “還順利嗎?”他問道。

      島民直升機的呼呼聲傳來,使我得以避開這個問題。直升機會降落到水齊膝深的潮灘上。

      他們每次都在水里降落。

      “石龍子,”我說道,“島民離開直升機之后,我想讓你弄些鐵蟻巢穴塞滿它。靈鼻和血口會幫你找到蟻巢的?!?/p>

      我們四目相對。鐵蟻是數(shù)量最多的一種螞蟻。我去鯊魚島時,一只鐵蟻都沒帶。因為它們把鐵制品大卸八塊的速度最快,所以,遠在我登陸之前,它們就會鉆出穆西納的罐子。

      “你是個稱職的首領(lǐng),奶河?!笔堊诱f道。我眼中泛起淚光,因為他還沒發(fā)現(xiàn),掛在我脖子上的那個寶貴的玻璃瓶已經(jīng)不見了。

      他一躍而起,兩條狗跟在身后,直奔紅樹林而去。我打起精神,做好準備直面兩個穿白大褂的男人和兩個警衛(wèi),警衛(wèi)總是隨身攜帶電擊棒和催淚瓦斯。

      直升機的氣流把浪花吹到潮灘上。島民花了很長時間才找到喜歡的地點降落,隨后探出蜻蜓一樣的細腿,踏進水里。他們不想弄濕褲子,于是給橡皮艇充滿氣,爬進去,駕駛它來到干沙區(qū)。

      我在石龍子為我生起篝火旁等待著。船首激起的浪花奔涌而來,但我并沒有因此轉(zhuǎn)頭。我看到石龍子正推著一塊漂浮的樹皮往直升機那邊去。樹皮上鋪滿破碎的、晃悠悠的鐵蟻巢穴。

      他們太自負了。他們趾高氣揚,只把注意力都放在了自己身上,所以也沒有回頭。

      “歡迎來到部落領(lǐng)地?!彼麄兺T谖腋皶r,我說道。

      “還是同一棵樹上的?”一個穿白大褂的男人漫不經(jīng)心地問道。

      “今天不會有交易了。你們要以客人的身份留下來?!?/p>

      “不行?!币粋€警衛(wèi)說道,他抬腳向前。不過那個穿白大褂的男人看上去既好奇又無所畏懼。

      “待多久?”他問道。

      “永久?!蔽艺f道。兩個警衛(wèi)咒罵一聲,轉(zhuǎn)過頭,正好瞧見石龍子把蟻巢從打開的艙門里丟進去。他們拔出槍,射出幾發(fā)子彈,但石龍子潛入水中游走了。

      他們拿槍指著我,我卻對著他們哈哈大笑。

      “若是殺了我,”我說道,“部落就會消失在森林中。你們永遠找不到他們。你們的大褂中,藏著的小瓶細菌夠喝一陣的,但喝完之后,你們就會餓死?!?/p>

      “島上會再派一架直升機來?!蹦侨苏f道,竭力保持鎮(zhèn)定。

      “或許吧。不過他們也有可能得應(yīng)付自己的螞蟻災(zāi)難了。跟我來。我們要去海蝕洞。那里有一些女人需要這些小瓶子?!?/p>

      “等等,”第二個穿白大褂的男人說道,“你不明白。我們不能留在這里。我們的儀器檢測到,有一場大風暴正在逼近。將會產(chǎn)生前所未有的巨浪,那規(guī)模你們從未——”

      “是的,”我對他厭惡地皺起眉頭,“我知道巨浪的事。放下武器,跟我來。我們要穿過紅樹林。你們攜帶任何金屬制品,都會被螞蟻嗅到。它們隔很遠就能聞到那種味道,然后就會蜂擁而至?!?/p>

      其中一個警衛(wèi)不聽。

      他在水里艱難跋涉,回到直升機旁,爬進駕駛艙。我看著他在螞蟻不停地叮咬下,慌亂地擺弄控制系統(tǒng)。發(fā)動機開動,機翼呼呼旋轉(zhuǎn)起來。

      那三個留下的人沉默無言地注視著直升機飛速往鯊魚島駛?cè)ァ?/p>

      “他需要著陸協(xié)議,”穿白大褂的男人低聲說,“沒有的話,他們會把直升機射下來的?!?/p>

      但是沒有人朝他射擊。

      “我覺得他們正忙著別的事呢。”我說道。

      剩下的那個警衛(wèi)顫巍巍地放下武器。

      螞蟻已經(jīng)在沙子上往這邊爬了。

      幾小時之后,靈鼻回來了,石龍子卻不見蹤影。

      “領(lǐng)我去找他,靈鼻?!蔽艺f道,做出讓它找人的手勢。那條老黃狗“汪汪”叫了一聲,飛跑進了紅樹林里。

      我跟在它后面,心中滿是擔憂。

      那幾個島民有的在努力制作樹皮帳篷,有的在捉蟾蜍。我覺得未來幾天甚至幾周,還會有更多的島民過來。我們不能留在這里。他們會對我們大為光火。屆時可能會有更多的槍火沖突。

      不過島民跟腦植金屬族可不一樣。他們知道這里的動物有毒,也知道細菌療法,而且,只要他們把孩子一并帶來,即便被留在這里也不會死。我們要離開,等他們怒氣盡消?;蛟S終有一天,我們還會跟他們再次建立聯(lián)系。

      靈鼻又興奮地叫了一聲。

      “石龍子!”我失聲尖叫,跑到我未來的丈夫身邊。

      他坐在一個血淋淋的泥坑里,盯著一條大鯊魚那呆滯的、睜開的雙眼。它在淺水域中游過來,不顧一切地想吃掉他,結(jié)果卻被纏結(jié)的長樹根卡住了魚鰓。

      “石龍子!”我又大叫一聲,搖晃他的肩膀,“你傷到哪兒了?”

      石龍子黑溜溜的眼睛緩緩地定格在我身上。

      “一發(fā)子彈穿透了我的腿,”他輕聲說道,“已經(jīng)不流血了?!?/p>

      “血口在哪兒?”

      “在鯊魚肚子里。”他說道。

      他沒有哭。

      靈鼻把石龍子腿上的小傷口舔干凈。我扶著他回到營地。把他安頓好之后,我拿著一把貝殼刀回到紅樹林,滑開那條死鯊的肚子,決意要將我媽媽的狗從它的腸胃里挖出來。

      在它的胃里,在血口剩余的尸身旁邊,我發(fā)現(xiàn)了一個小小的黑色塑料袋。

      部落的象征動物是鯊魚。

      我將媽媽的弟弟的小型錄音機握在手中。洞穴中被當成死人的媽媽們,因為那些小瓶細菌而重獲新生。這個錄音機也將讓整個部落重獲新生。

      “我就是奶河。”我不勝驚異地對靈鼻說道。

      它將長長的臉歪向一側(cè)。它的聽力不怎么好。

      【薦稿:吳玲玉】

      【責任編輯:艾珂】

      ①迪特瑪獎(DitmarAward)創(chuàng)立于1969年,獎勵澳大利亞的最佳科幻出版物。是以墨爾本科幻俱樂部的創(chuàng)始人馬丁·詹姆斯·(迪特瑪)·詹森命名的,他曾經(jīng)贊助這個獎項到1975年。迪特瑪獎由澳大利亞聯(lián)邦科幻小說協(xié)會授獎,投票者必須是協(xié)會成員。

      ②奧瑞麗斯獎(AurealisAwards)設(shè)立于1996年,是澳大利亞的主要幻想文學獎之一,由《奧瑞麗斯雜志(AurealisMagazine)》的發(fā)行單位銀鮫出版社(ChimaeraPublications)設(shè)立。

      ③在海岸帶區(qū)域,由潮汐作用形成的、平緩寬闊的淤泥粉砂質(zhì)堆積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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