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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沖突法在美國法院(2019年):第33次年度綜述(下)

      2020-12-31 15:10:23西蒙西蒙尼德斯
      武大國際法評論 2020年6期
      關鍵詞:條款法院

      [美]西蒙·C.西蒙尼德斯 著

      杜濤** 司文*** 譯

      (三)合同

      1.選法條款

      匹茲學院訴印第安海港保險公司案(Pitzer College v. Indian Harbor Ins.Co.)①447 P.3d 669 (Cal. 2019).是加利福尼亞州最高法院作出的有關“根本的”公共政策作為《第二次沖突法重述》第187 條限制意思自治的重要判決。一個保險公司與一個加利福尼亞州大學之間締結(jié)的保險合同包含了選擇紐約州法的選法條款。在一個為新學期準備的新宿舍的建筑工地上發(fā)現(xiàn)了土壤污染之后,學校未通知保險人就進行了昂貴的補救措施。保險人認為這不屬于承保范圍,因為根據(jù)紐約州法,允許保險人因遲延通知而拒絕承保,而不必證明因延誤所致的任何損失。②審理法院發(fā)現(xiàn)保險人不能在本案此種情形下表現(xiàn)出偏見。相反,加利福尼亞州(以下稱“加州”)遵循“通知—損害”規(guī)則,根據(jù)這一規(guī)則,保險人不能因遲延通知而拒絕承保,除非能夠證明遲延確實且實質(zhì)上損害了他調(diào)查和談判支付被保險人索賠的能力。這一區(qū)別引發(fā)了一個問題:加州規(guī)則是否表達了加州“根本的”的公共政策。如果有表達,根據(jù)《第二次沖突法重述》第187 條的其他要求,則選擇紐約州法的選法條款不可執(zhí)行。第九巡回法院向加州最高法院指出了這個問題。

      加州最高法院的回答是,“通知—損害”規(guī)則表達了加州“根本的”公共政策。法院明確了一個規(guī)則是否表達根本的公共政策的三個標準:“(1)不能夠通過合同放棄;(2)保護免受其他不公平結(jié)果影響;(3)促進公共利益。”①Pitzer College, 447 P.3d, at 675.法院發(fā)現(xiàn)“通知—損害”規(guī)則滿足上述三個標準。首先,該規(guī)則不能被放棄。②See Pitzer College, 447 P.3d, at 675.(“該規(guī)則不能夠通過合同放棄,因此,限制合同自由。當該規(guī)則適用時,該規(guī)則撤銷了當事人確定的通知期限,防止保險利益技術性喪失,除非保險人能夠證明是被保險人遲延通知導致?lián)p害。”)第二,該規(guī)則通過“保護被保險人免受保險公司的議價能力所產(chǎn)生的不公平結(jié)果的影響”,彌補了保險合同固有的“內(nèi)在失衡”和“附著力”。③Pitzer College, 447 P.3d, at 675.第三,該規(guī)則“促進一般公共利益目標,因為它保護公眾免受保險承保范圍的損害成本”。④Pitzer College, 447 P.3d, at 675. 俄勒岡州法典采用了類似標準,即“只有該政策反映了目標或?qū)娂吧鐣C構產(chǎn)生實質(zhì)影響超過合同當事人權利義務分配”時,該政策才是根本性的。OR. REV. STAT. § 15.355(2). 對于這一條款的背景,參見Symeon C. Symeonides, Oregon’s Choice-of-Law Codification for Contract Conflicts: An Exegesis, 44 Willamette Law Review 205, 232-235 (2007).

      希姆塞因曼德爾基金公司訴堡壘投資集團案(Himelsein Mandel Fund Management, LLC v. Fortress Investment Group LLC,以下稱“希姆塞因案”)⑤2019 WL 1395963 (Cal. App. 2019), unpublished/noncitable, rev. denied (17 July 2019).是匹茲學院案之前的另一個加州案件,該案也涉及“根本的”公共政策問題。富有經(jīng)驗的當事人之間簽訂了一個6500 萬美元的貸款擔保協(xié)議(CSA),該CSA 協(xié)議中包含了一個選擇紐約州法的選法條款,以及放棄陪審團審判權利的約定。不像紐約州法,加州法禁止爭議前放棄陪審團審判的權利。初審法院得出結(jié)論認為,這種禁止表達了一個“根本的”公共政策。然而法院認為,選法條款是可執(zhí)行的,因為根據(jù)《第二次沖突法重述》第187 條,加州對適用其法律并不具有“實質(zhì)上更大的利益”。上訴法院贊同陪審團審判的權利在加州具有“根本的、不可違反的、神圣的性質(zhì)”,⑥2019 WL 1395963 (Cal. App. 2019) at *8(省略內(nèi)部引號), quoting Rincon EV Realty LLC v. CP III Rincon Towers, Inc., 8 Cal.App.5th 1, 9-10 (Cal. APP. 2017).但并不贊同初審法院得出的加州對適用其法律沒有利益的論斷。依據(jù)2017 年綜述中討論的一個類似的案件⑦See Rincon EV Realty LLC v. CP III Rincon Towers, Inc., 8 Cal.App.5th 1, 10(Cal. App. 2017), discussed in Symeonides, 2017 Survey, at 44-46.,上訴法院強調(diào),在拒絕執(zhí)行訴訟前放棄陪審團審判的權利的問題上,加州保護“所有加州訴訟當事人,無論其住所在何處”的基本權利。⑧Himelsein, 2019 WL 1395963, at *8.法院得出結(jié)論,因為這是在加州審理的案件,加州的利益比其他州的利益更具有實質(zhì)上的重要性。

      漢多什訴租賃融資集團公司案(Handoush v. Lease Finance Group, LLC)①254 Cal.Rptr.3d 461 (Cal. App. 2019).也涉及一個爭議前放棄陪審團審判權利條款的可執(zhí)行問題。原告是加州的設備承租人,被告是州外的出租人,雙方合同中約定了放棄陪審團審判權利條款,此外還約定了選擇紐約州法的選法條款和(不像希姆塞因案)選擇紐約州法院的選擇法院條款。加州法院立刻認識到執(zhí)行選擇法院條款會使紐約州法院適用紐約州法而執(zhí)行放棄陪審團審判權利條款,②See 254 Cal.Rptr.3d 461 (Cal. App. 2019) at 468.(“執(zhí)行選擇紐約州法院的選擇法院條款會使得放棄陪審團審判權利條款的可執(zhí)行……在紐約州法院。因為紐約州允許爭議前放棄陪審團審判,而加州法并不允許,執(zhí)行選擇法院條款會使得立法和我們高等法院宣布不能放棄的權利有被放棄的可能。”)從而間接地損害加州公共政策?;谶@個原因,法院認為選擇法院條款不可執(zhí)行,因為如果執(zhí)行“有抵觸加州積極保護陪審團審判權利不受侵犯的公共政策的可能,該權利不能被訴前協(xié)議約定放棄”。③254 Cal.Rptr.3d 461 (Cal. App. 2019).

      回到希姆塞因案,另外一個有爭議的問題是選法條款的明確范圍,尤其是,它是否包括非合同事項。法院得出結(jié)論,根據(jù)加州先例,決定條款范圍“是一個合同解釋問題,應當受到當事人選法條款的規(guī)制,即紐約州法規(guī)制”,④254 Cal.Rptr.3d 461 (Cal. App. 2019) at *12, citing Nedlloyd Lines B.V. v. Superior Court, 834 P.2d 1148 (Cal. 1992).盡管其他州的法院,包括紐約州,都是用法院地法來決定這一問題。選法條款規(guī)定“本協(xié)議”適用紐約州法。⑤該條款規(guī)定“本協(xié)議受紐約州法支配并依據(jù)該法解釋(包括《紐約州一般義務法》第5-1401 節(jié),但不包括沖突法原則)”。Himelsein, 2019 WL 1395963, at *2.第5-1401 節(jié)規(guī)定,對于特定具有重要商業(yè)價值的商業(yè)合同,如本案涉及的合同,選擇紐約州法的選法條款是可執(zhí)行的,即使紐約州與該合同并無聯(lián)系,抑或執(zhí)行該條款有悖于其他州的公共政策。然而,如同該案所示,這一條款只約束紐約州法院。法院認為,根據(jù)紐約州先例,引號內(nèi)的短語并沒有那么廣泛到足以涵蓋非合同爭議,因為它“并不廣泛地提及了當事人之間根據(jù)合同關系產(chǎn)生的所有爭議,或者適用類似的廣泛的表述”。⑥Himelsein, 2019 WL 1395963 at *13. 與之相反,法院注意到,根據(jù)加州先例(Nedlloyd, supra note ___),短語“本協(xié)議”可能包含非合同爭議。See Himelsein, 2019 WL 1395963 at *12, n.8. 然而,這可能是對Nedloyd案判決的過度簡單化理解。法院將這一案件發(fā)回初審法院重審,用以決定哪一個州法適用于非合同爭議。①In Alpha Beta Capital Partners, L.P. v. Pursuit Investment Management, LLC,___ A.3d ____ 193, 2019 WL 4926312 (Conn. App. 2019), 該條款規(guī)定“該協(xié)議應當根據(jù)紐約州法來解釋。所有因本協(xié)議引發(fā)的爭議或訴訟應當適用紐約州法”。Id. at ___ *4.康涅狄格州初審法院得出結(jié)論認為,該條款“并不是那么廣泛”,但是它“依舊是廣泛地”包含非合同的法定訴求。Id. at ___ *6.上訴法院認可了根據(jù)紐約州法解釋這一條款,并強調(diào)“任何爭議或訴訟”這一短語。

      JTF 航空控股公司訴克里夫頓拉爾森艾倫有限合伙案(JTF Aviation Holdings Inc v. Clifton Larson Allen LLP)②2019 WL 3035199 (Ariz. App. 2019).中,選法條款約定當事人之間的“任何爭議”都適用明尼蘇達州法。亞利桑那州法院認為“任何爭議”將選法條款的范圍擴及非合同爭議。然而,這個集裝箱合同同時也約定了兩年的時效期間,“雖然可能適用任何法律中的時效規(guī)定”。③2019 WL 3035199 (Ariz. App. 2009) at *1.原告主張合同時效條款根據(jù)亞利桑那州法和明尼蘇達州法都是不可執(zhí)行的。法院得出結(jié)論,“因為決定適用明尼蘇達州法,我們無須根據(jù)亞利桑那州法來分析這個問題”。④2019 WL 3035199 (Ariz. App. 2009) at *3.這一結(jié)論假設合同時效的可執(zhí)行性適用被選擇的法,而沒有考慮是否違反了其他準據(jù)法的根本的公共政策。這一立場的導向性非常明顯。法院甚至沒有探討在沒有選法條款時哪一州法應當?shù)玫竭m用。上述引用的結(jié)論只有在沒有選法條款將適用明尼蘇達州法時才可能是恰巧正確的。無論如何,法院得出結(jié)論,盡管準據(jù)法明尼蘇達州法規(guī)定的時效為六年,明尼蘇達州允許約定將時效縮短至兩年,因此禁止原告訴訟。

      在馬斯洛斯基訴遠景融資公司案(Maslowski v. Prospect Funding Partners LLC)⑤2019 WL 3000747 (Minn. App. 2019).中,明尼蘇達州借款人和紐約州出借方簽訂了一個訴訟資助協(xié)議,協(xié)議中包含了選擇紐約州法的選法條款和選擇紐約州法院的選擇法院條款。在案件的早期階段,明尼蘇達州法院認定選擇法院條款不可執(zhí)行。在這一階段,法院認為選法條款同樣也是不可執(zhí)行的,因為它的作出是為了規(guī)避明尼蘇達州的禁止幫訴和包攬訴訟的規(guī)定。⑥根據(jù)明尼蘇達州法,幫訴是“非訴訟參與人與訴訟參與人之間簽訂的協(xié)議,非訴訟參與人追求訴訟參與人的訴訟請求的實現(xiàn),目的是獲取部分判決利益作為對價”。包攬訴訟是“通過無真實訴訟利益人幫助訴訟參與人在訴訟中控告或辯護;干預他人訴訟”。2019 WL 3000747 (Minn. App. 2019) at *3.在這個案件中,借款人以6000 美元向出借人出售她的人身賠償訴訟利益。如果她勝訴,則借款人將訴訟利益的60%償還給出借人,外加1425 美元的手續(xù)費,總共不超過2.5萬美元。因為明尼蘇達州法并不采納《第二次沖突法重述》第187條,法院無須決定這一禁止性規(guī)定屬于“根本的”公共政策(盡管該公共政策是如此強烈,明尼蘇達州適用該法的利益也在于此)。法院得出結(jié)論,明尼蘇達州的“影響法律選擇的五點考慮”中的四個因素,都傾向于適用明尼蘇達州法,而剩余的一個因素并不相關。法院注意到,尤其是明尼蘇達州對“保護明尼蘇達州司法系統(tǒng)和訴訟當事人免受幫訴和包攬訴訟的不利影響”有著強烈利益,①2019 WL 3000747 (Minn. App. 2019) at *4.同時明尼蘇達州禁止幫訴和包攬訴訟的實踐代表了“較好的法”,②2019 WL 3000747 (Minn. App. 2019) at *5.因為“幫訴協(xié)議對法律系統(tǒng)產(chǎn)生不利的經(jīng)濟影響,對訴訟的提起和解決產(chǎn)生不合時宜的促進和阻礙作用”。③2019 WL 3000747 (Minn. App. 2019) at *4.

      在阿斯卡利訴麥克德莫特、威爾&埃默里有限合伙案(Askari v. McDermott,Will & Emery, LLP,以下稱“阿斯卡利案”)④___ N.Y.S.3d ____, 2019 WL 6334192 (N.Y.A.D. 2019).中,當事人約定的其中一個選法條款規(guī)定:一個特定的買賣協(xié)議和任何由此產(chǎn)生的爭議應當適用特拉華州的州內(nèi)法并依照該法解釋,不包括那些可能導致除了特拉華州法以外的其他州的法得以適用的沖突規(guī)則(無論該規(guī)則是特拉華州法還是其他州法)。⑤___ N.Y.S.3d ____, 2019 WL 6334192 (N.Y.A.D. 2019) at ___*4.

      這一條款說明當事人起草選法條款越來越專業(yè)。同時,排除沖突法規(guī)則的新特點引發(fā)了新問題。第一個問題涉及排除被選州的沖突規(guī)則,在本案中是特拉華州。之前解釋過,⑥See Symeon C. Symeonides, The Scope and Limits of Party Autonomy in International Contracts: A Comparative Analysis, in Franco Ferrari & Diego P. Fernández Arroyo(eds.), Private International Law: Contemporary Challenges and Continuing 101, 122-25(2019); Symeonides, 2018 Survey, at 37-38.如果這一爭議在特拉華州訴訟(入境條款),短語“不給予任何沖突法規(guī)則的效力……特拉華州的”并不能排除特拉華州的沖突法規(guī)則(例如《第二次沖突法重述》第187 條),特拉華州法院根據(jù)該沖突規(guī)則決定選法條款的可執(zhí)行性。否則,該條款可能免于司法審查。該條款涉及的第二個問題是它排除了任何其他州的沖突規(guī)則。如果該爭議到特拉華州以外的法院起訴(出境條款),“其他州法”的表述不能阻礙其他法院適用該州的沖突規(guī)則,并用該沖突規(guī)則決定選法條款的可執(zhí)行性。阿斯卡利案就是這種情形,因為它在特拉華州以外的州訴訟。紐約州法院既沒有注意到也沒有合理地忽略當事人意圖排除特拉華州以外任何州的沖突法的意圖。

      基于事實,法院認為:(1)選法條款與這一爭議并無關聯(lián),本爭議是為了文書的返還而向律所提出的返還之訴;(2)如果該條款與本案有關,則該條款并不足以涵蓋返還之訴;(3)如果該條款涵蓋了返還之訴,該條與紐約州的公共政策相違背而不能被執(zhí)行。①See Askari, ___ N.Y.S.3d at ____, 2019 WL 6334192 at *16-17.

      在西部擔保公司訴施托伊爾瓦爾德案(Western Surety Company v. Steuerwald)②760 Fed. App’x. 810 (11th Cir. 2019).中,合同包含了一個條款約定將法律選擇留給一方當事人后續(xù)行使。該條款規(guī)定,“依照(公司的)自由選擇權,這個損失補償協(xié)議的所有方面都應當適用南達科塔州法”。③Id. at 815.法院沒有對這一條款的有效性作出判決,因為公司在佛羅里達州訴被告且并未援引該條款。審理法院根據(jù)佛羅里達州的合同締結(jié)地法規(guī)則,適用了紐約州實體法。被告上訴,主張“這種任意性選法條款是不合理的”,地方法院應當除去“依照(公司的)自由選擇權”這一短語,而適用南達科塔州法。

      第十一巡回法院不支持這一主張。法院注意到選法條款的不合理性并不是爭議焦點,因為地區(qū)法院從未執(zhí)行它。相反,法院適用了佛羅里達州的沖突規(guī)則,就好像之前選法條款不存在一樣。上訴法院還注意到,即使任意性的短語使得選法條款不合理,“這可能會使整個條款無效,而不僅僅是使‘依照(公司的)自由選擇權’的用語表達無效”。④Id. at 816.反過來,選法條款的無效將要求法院依靠法院地的沖突規(guī)則,而這也正是地區(qū)法院的做法。

      2.選擇法院條款

      在歐科內(nèi)部系統(tǒng)公司訴國家商業(yè)建造公司案(Erco Interior Systems, Inc. v.National Commercial Builders, Inc.)⑤2019 WL 2004367 (N.J.A.D. 2019).中,堪薩斯州承包商與新澤西州轉(zhuǎn)包商之間簽訂了一份建筑工程位于新澤西的建筑工程合同,該合同包含了選擇堪薩斯州法律和堪薩斯州法院的條款。轉(zhuǎn)包商在新澤西州起訴承包商未支付合同款。被告援引選擇法院條款。原告援引新澤西州《立即付款法》(PPA),該法規(guī)定對新澤西州建筑工程提出的所有付款請求“應當在新澤西州提起訴訟”。⑥N.J.S.A. § 2A:30A-2(f).美國幾乎一半的州(包括堪薩斯州⑦《堪薩斯州私人建設合同公平法》規(guī)定在堪薩斯州不動產(chǎn)上的建設工程應當在“不動產(chǎn)所在地法院起訴”。KAN. STAT. ANN. § 16-1806.)都有類似于PPA 的規(guī)定,規(guī)定在位于立法州的建筑工程的有關合同中約定出境選擇法院條款“違反公共政策”,或是“無效且不可執(zhí)行的”。新澤西州法院對這一問題的結(jié)論存在些許不一致,認為“當事人的選擇法院條款是無效的,因為損害了新澤西州在PPA 中表達出的強烈的公共政策,即迅速高效地支付在新澤西州的建筑工程爭議款項”。⑧Erco Interior Systems, 2019 WL 2004367 at *2.

      堪薩斯城燒烤清潔公司訴BBQ 清潔公司案(Kansas City Grill Cleaners,LLC v. The BBQ Cleaner, LLC)①___ P.3d ____, 2019 WL 6795802 (Kan. App. 2019).中,形勢發(fā)生改變。在一個堪薩斯州買家和新澤西州賣家之間簽訂的合同中包含選擇新澤西州法院的選擇法院條款以及選擇新澤西州法的選法條款,堪薩斯州法院拒絕執(zhí)行這兩個條款。法院發(fā)現(xiàn)這些條款違背了《堪薩斯州消費者保護法》(KCPA),該法規(guī)定“消費者不能放棄或同意放棄本法所規(guī)定的利益或權益”。②KAN. STAT. ANN. § 50-625(a).法院注意到引號中的條款表達了“(堪薩斯州)保護消費者免受供應商欺詐和不合理行為損害的強烈的公共利益”,③Kansas City Grill, ___ P.3d at ____, 2019 WL 6795802 at * ___.執(zhí)行出境的選擇法院條款會損害這一政策。法院通過深思熟慮解釋執(zhí)行新澤西選擇法院條款的潛在后果之后得出結(jié)論:

      我們沒有理由懷疑新澤西州法院會恰當?shù)乩斫夂瓦m用KCPA,但是對堪薩斯州消費者保護的措施之一就是防止消費者在遙遠的法院不可避免地進行昂貴的訴訟。如果執(zhí)行選擇法院條款,則這一保護措施將失效。此外,新澤西州法院可能會拒絕執(zhí)行選法條款。雖然這是可想象的,但并非不可避免……可能性就是被選法院適用與之相配套的支持適用該州法的沖突規(guī)則,拒絕適用KCPA 所提供的保護,這一可能性支持了我們的結(jié)論,即選擇法院條款在本案中不可執(zhí)行。④Kansas City Grill, ___ P.3d at ____, 2019 WL 6795802 at * ___.

      戴維斯訴綠洲法律金融運營公司案(Davis v. Oasis Legal Finance Operating Company, LLC)⑤936 F.3d 1174 (11th Cir. 2019).涉及一個伊利諾伊州出借人和佐治亞州借款人的發(fā)薪日貸款協(xié)議。該協(xié)議約定選擇伊利諾伊州法院和放棄集團訴訟。⑥該協(xié)議并不包含選法條款。借款人在佐治亞州提起了集團訴訟,主張根據(jù)《佐治亞州發(fā)薪日貸款法》(PLA),選擇法院條款是不可執(zhí)行的。PLA規(guī)定“發(fā)薪日貸款的出借人不能……貸款合同也不能約定選擇爭議在除借款人居住的佐治亞州或貸款辦公室所在的佐治亞州的有管轄權的法院之外的法院解決”。⑦O.C.G.A. § 16-17-2(c)(1). 這一節(jié)規(guī)定并不包括加括號的“佐治亞”這一詞,但是法院正確作出結(jié)論,即鑒于本節(jié)的內(nèi)容和該法的政策,它的列入是不證自明的。法院發(fā)現(xiàn),PLA確立了“一個明確的公共政策,即反對外州出借人利用選擇法院條款避免在佐治亞州法院起訴”。⑧Davis, 936 F.3d at 1181.法院認為這一條款不可執(zhí)行,因為它“損害了審理案件的法院地州的強烈的公共政策”。⑨936 F.3d 1174 (11th Cir. 2019), quoting M/S Bremen v. Zapata Off-Shore Co.,407 U.S. 1, at 15 (1972).

      法院也認為,集團訴訟放棄條款也是不可執(zhí)行的,因為PLA 授權集團訴訟(盡管沒有明確表示禁止放棄集團訴訟)。法院論證道,“佐治亞州的立法并沒有創(chuàng)設這種救濟,繼而能讓出借人‘在六頁紙、單倍行距的協(xié)議中僅用一段話就有效地清除對消費者的保護’”。①Id. at 1177 (援引初審法院的觀點)。

      博林訴遠景融資公司案(Boling v. Prospect Funding Holdings, LLC)②771 Fed. App’x. 562 (6th Cir. 2019).涉及四個在肯塔基州借款人和州外出借人之間的訴訟資助協(xié)議。這些協(xié)議收取79%的利益,約定了四個選擇法院條款(和相應的選法條款),允許在三個州進行訴訟,這三個州分別是新澤西州、明尼蘇達州和紐約州。借款人在肯塔基州起訴出借人,宣稱根據(jù)肯塔基州禁止幫訴和高利貸的法律,該協(xié)議是無效的。借款人主張上述的第一個選擇法院條款允許他在肯塔基州提起訴訟,因為它規(guī)定所有爭議應當在新澤西州仲裁或“在[借款人]或[出借人]選擇的有管轄權的法院訴訟”。③771 Fed. App’x. 564 (6th Cir. 2019).出借人主張,盡管這一條款允許一方當事人在訴訟或仲裁中進行選擇,但是法院并未允許在新澤西州以外選擇仲裁或訴訟。審理法院并未支持出借人的主張,認為該條款允許在肯塔基州訴訟?!俺鲇诒Wo司法和當事人資源的利益”,④Id. at 565.以及避免在不同州之間的沖突判決,⑤See id. at 567.法院拒絕執(zhí)行另外三個選擇法院條款。

      第六巡回法院維持這一裁判,補充說明不執(zhí)行明尼蘇達州和紐約州的條款是合理的,因為出借人只是主張了執(zhí)行新澤西州條款。根據(jù)法院地州肯塔基州的沖突法,法院繼而討論了選法條款的問題。法院注意到,肯塔基州法院還沒有采納,甚至引用《第二次沖突法重述》第187 條。相反,當肯塔基州有更實質(zhì)聯(lián)系或較其他州相比具有更大利益時,他們適用肯塔基州法,并認為這一測試“甚至超過了其他有效的選法條款”。⑥Id. at 575.法院得出結(jié)論,根據(jù)這一測試,肯塔基州法院將會漠視選法條款。⑦See id. at 576.第六巡回法院認為伊利(Erie)案也采取這種做法,認為該條款根據(jù)肯塔基州的禁止幫訴和高利貸條款是無效的。因為這些禁止性規(guī)定表達了一個強烈的(或,在沖突法重述中采用的“根本的”)公共利益,如果法院采用《第二次沖突法重述》第187條也將得出同樣的結(jié)果。⑧一個肯塔基州案件中執(zhí)行了合同中選擇肯塔基州法院的選擇法院條款,該合同是一個肯塔基州公司和一個波多黎各公司之間的合同,參見Aries Entertainment, LLC v. Puerto Rican Association for Hispanic Af-fairs, Inc., ___ S.W.3d ____, 2019 WL 6041388(Ky. App. 2019).

      雙子科技公司訴史密斯&維森集團案(Gemini Technologies, Inc. v. Smith& Wesson Corp.)①931 F.3d 911 (9th Cir. 2019).中,合同是在愛達荷州公司和一個州外公司之間簽訂的,包含了選擇特拉華州法院的選擇法院條款。愛達荷州公司在愛達荷州聯(lián)邦法院以合同違約提起訴訟。法院駁回該訴訟因為存在選擇法院條款,盡管愛達荷州法律規(guī)定禁止約定出境選擇法院條款。該法規(guī)定“合同中任何一方不得強迫其在愛達荷州享有合同項下權利的規(guī)定或條件……是無效的,因為這違反愛達荷州的公共政策”。②IDAHO CODE § 29-110(1).法院并不認為這一條法律需要充分尊重,指出原告“應當提出其他理由而不僅僅是法規(guī)本身來保證忽視選擇法院條款,因為,如果是決定性的,不執(zhí)行選擇法院條款將會是常規(guī)而不是特例,如同大西洋航海案那樣”。③Gemini Technologies, 931 F.3d at 914 (quoting the district court) (emphasis added). Atlantic Marine Construction Co., Inc. v. U.S. Dist. Court for W. Dist. of Texas, 571 U.S. 49 (2013), 是最高法院最新的針對選擇聯(lián)邦法院的選擇法院條款作出的裁決。

      第九巡回法院推翻了這一判決,認為最高法院的大西洋航海案(Atlantic Marine)判決并沒有取代不萊梅案(Bremen)中允許法院忽視違反法院地強烈公共利益的出境選擇法院條款的那一部分,如此做“無論該政策是由法規(guī)還是司法判決闡明的”。④M/S Bremen v. Zapata Off-Shore Co., 407 U.S. 1, at 18 (1972)(認為法院可能無視選擇法院條款,如果執(zhí)行該條款“將違背訴訟法院地強烈的公共利益,無論該政策是在法條中還是在司法判決中闡明的”)。在這個案件中,愛達荷州法律是一個明確的且授權性的對愛達荷州強烈公共利益的宣示,這一宣示也約束聯(lián)邦法院。

      T3 企業(yè)訴保護商業(yè)系統(tǒng)公司(T3 Enterprises, Inc. v. Safeguard Business Systems, Inc.)⑤435 P.3d 518 (Idaho 2019).涉及同一個愛達荷州法規(guī)和愛達荷州經(jīng)銷商和州外供應商之間的分銷合同。合同包含了一個選擇得克薩斯州法院的選擇法院條款,和一個選擇得克薩斯州法的選法條款。愛達荷州審理法院認為,當一個合同同時包含這兩種條款,選法條款中的州(本案中是得克薩斯州)法決定選擇法院條款的可執(zhí)行性。在一個反致的三段論中,法院認為“一個得克薩斯州法院可能考慮愛達荷州在[該州法律]中反映出的反對選擇法院條款的強烈的公共政策,因此[可能]不執(zhí)行該選擇法院條款”。⑥Id. at 529.在專門拒絕了供應商的當事人選擇得克薩斯州法使得愛達荷州法變得不相關的主張之后,愛達荷州最高法院維持了這一判決。

      在溪石居邦I 公司訴XL 美國保險公司案(Creekstone Juban I, L.L.C. v. XL Insurance America, Inc, 以下稱“溪石居邦案“)⑦282 So.3d 1042, 2019 WL 2041798 (La. 2019).中,法院地州路易斯安那州的相關的法規(guī)并不如愛達荷州法規(guī)那樣明確和直接。然而,任何一個對理解條款背后目的感興趣的讀者會很容易得出結(jié)論,即該法規(guī)的目的是禁止其規(guī)制范圍內(nèi)的合同中的出境選擇法院條款。盡管如此,路易斯安那州最高法院還是找到了一種解釋該法規(guī)的方法。該條款適用于路易斯安那州特定財產(chǎn)保險合同,禁止“任何條件、規(guī)定或約定”:(1)強制適用非路易斯安那州的法,或“(2)剝奪了[路易斯安那州]法院對保險人的管轄權”。①LA. REV. STAT. § 22:868.該法規(guī)在1948 年頒布,遠在選擇法院條款約定之前,很多州都頒布了類似的法律規(guī)定。②See Symeon C. Symeonides, What Law Governs Forum Selection Clauses, 78 Los Angelas Law Review 1119, 1128-1130 (2018); Symeon C. Symeonides,Choice-of-Court Agreements: American Practice in a Comparative Perspective, in A. Bonomi & K.N. Schefer (eds.), U.S. Litigation Today: Still a Threat for European Businesses or Just a Paper Tiger? 85, 98-100 (2018).

      溪石居邦案涉及一個路易斯安那州的財產(chǎn)所有人與康涅狄格州保險公司之間的投保路易斯安那州的財產(chǎn)免遭洪水的合同。③法院提到當事人是“特拉華州實體”。Creekstone Juban, ___ So.3d at ____, 2019 WL 2041798 at *10.確實如此,因為被保險人是特拉華州的一個有限責任公司;然而其主營業(yè)地在路易斯安那州,它唯一的財產(chǎn)就是在路易斯安那州的投保財產(chǎn),管理該財產(chǎn)是該公司唯一的活動。合同包含了一條選擇紐約州法的選法條款和選擇紐約州法院的選擇法院條款。路易斯安那州最高法院認為選擇法院條款沒有問題。④選法條款在本案中沒有被提出異議,法院“拒絕決定”。法院注意到,“盡管選法條款可能是無效的,而無效……并不影響選擇法院條款的有效性”,因為法規(guī)規(guī)定兩個條款之間的相互獨立性。Greekstone Juban, ___ So. 3d at ___*9 n.7.經(jīng)過一段長長的對管轄權和審判地區(qū)別的形式主義和法律主義的探討,法院得出結(jié)論:上述法規(guī)“并不禁止本案所爭議的這種選擇法院條款,因為它選擇紐約州作為爭議的審判地,并沒有剝奪路易斯安那州的管轄權”。⑤Id. at ___*7. See also id at ___*6(同意保險人的主張,即“法規(guī)平實的語言只規(guī)定了管轄權,而選擇法院條款并沒有剝奪路易斯安那州法院對本案的管轄權。相反,這一條款提出一個約定即紐約州是一個合適的審判地,這一約定符合政策,并不影響法院的事務管轄權”)。

      “確實”,一個持異議意見的法官表示懷疑。他認為主要意見是“值得注意的”和“荒謬的”,⑥Greekstone Juban, ___ So.3d at ___, 2019 WL 2041798 at *10, Hughes, J., dissenting(“可笑的是,一家在路易斯安那州擁有客戶和員工的企業(yè)遭受了數(shù)百萬美元的損失,需要數(shù)百萬美元的維修費用……根據(jù)一份在路易斯安那州的保險單,被保險人被要求在紐約州向保險公司提起訴訟,因為自1948 年以來,路易斯安那州的公共政策就規(guī)定了這類事項應當在路易斯安那州訴訟,且保險單中約定的‘任何情形’都不能違反這一規(guī)定。這種對路易斯安那州的商業(yè)和立法蔑視的行為值得注意。”)法官特別提出“除了阻止正在發(fā)生的事情[在這個案例中]之外,弄清楚立法機關對這個法規(guī)的目的確實困難”。①Greekstone Juban, So. 3d at ___*11.他通過引用“路易斯安那州歷史上最受尊敬的”大法官阿爾伯特·塔特過去的意見得出結(jié)論,該大法官認為上述法律表達了路易斯安那州的公共政策,即“在路易斯安那州簽訂的涉及路易斯安那州主體的[保險]合同不得拒絕路易斯安那州的投保人在路易斯安那州法院獲得實際救濟的利益,從而禁止他在一個不方便的外州法院提起訴訟的要求”。②Id. at ___*10, quoting Lawrence v. Continental Insurance Company, 199 So.2d 398(3rd Cir. 1967).

      另外一個適用于路易斯安那州雇傭合同的路易斯安那州法律規(guī)定,出境選擇法院協(xié)議或選法條款“是無效的,除非雇員在涉民事訴訟或行政訴訟的事件發(fā)生后明確、明知和自愿地同意修改選擇法院條款或選法條款”。③LA. REV. STAT. § 23:921A(2).路易斯安那州全科醫(yī)學專業(yè)公司訴辛格爾特里案(General Medicine of Louisiana, P.C. v. Singletary)④2019 WL 573385 (Mich. App. 2019).就涉及這個條款。一個路易斯安那州的雇主和路易斯安那州的雇員之間簽訂了雇傭合同,雇主公司的母公司總部設在密歇根州,雇傭合同中包含了選擇密歇根州法院和法律的選法條款和選擇法院條款。雇主在密歇根州法院起訴雇員違反合同,但是密歇根州法院認為根據(jù)路易斯安那州的法律,選法條款和選擇法院條款都不可執(zhí)行。

      法院注意到,根據(jù)密歇根州的先例,“當合同中同時包含了選法條款和選擇法院條款,在適用選擇法院條款之前,法院必須‘必要地……首先根據(jù)法院地法決定選法條款是否可以執(zhí)行’”。⑤2019 WL 573385 (Mich. App. 2019) at *3.法院發(fā)現(xiàn),根據(jù)《第二次沖突法重述》第187 條,密歇根州選法條款是不可執(zhí)行的,因為:(1)路易斯安那州法在沒有選法條款時應當適用;(2)適用密歇根州法會損害路易斯安那州在法規(guī)中體現(xiàn)出的根本政策;(3)路易斯安那州對適用其法律具有更大的利益,因為本案涉及一個路易斯安那州雇員、路易斯安那州雇主和路易斯安那州雇傭合同。法院解釋道,“通過縮減雇主單方面撰寫合同爭議的準據(jù)法和選擇法院條款的能力,”路易斯安那州法“促進了路易斯安那州保護本州雇員免受強勢議價能力的強勢方影響的利益”;⑥2019 WL 573385 (Mich. App. 2019) at *4.而這個利益遠比密歇根州作為法院地能夠提供的利益更大,尤其是密歇根州與案件的聯(lián)系并不多。

      在芬利資源公司訴EP 能源勘探開發(fā)公司案(Finley Resources, Inc. v. EP Energy E&P Company, L.P.)①443 P.3d 838 (Wyo. 2019).中,兩個得克薩斯州公司之間有關懷俄明州的油氣資源的購銷協(xié)議中約定得克薩斯州法院和選擇得克薩斯州法律的選擇法院條款和選法條款。選擇法院條款規(guī)定任何基于此協(xié)議產(chǎn)生的訴訟應當在得克薩斯州的聯(lián)邦或州法院提起,“只要這些法院的其中之一對案件有事項管轄權”。②Id. at 841.芬利資源公司在懷俄明州對EP資源公司提起訴訟,包括確權訴訟、宣誓性救濟和占有時效的衡平法救濟。當被告援引得克薩斯州選擇法院條款時,原告主張:(1)上述衡平法救濟并不在選擇法院條款范圍之內(nèi),因為都不是根據(jù)協(xié)議產(chǎn)生的;(2)即使在選擇法院條款范圍內(nèi),得克薩斯州法院對此也沒有事項管轄權。懷俄明州法院拒絕了這兩個主張。根據(jù)得克薩斯州選法條款,法院適用得克薩斯州法解釋選擇法院條款。法院得出結(jié)論:(1)衡平法上的主張屬于條款范圍內(nèi);(2)除了占有時效的訴求,得克薩斯州法院對爭議具有事項管轄權,因此該條款可執(zhí)行。最后,法院拒絕了執(zhí)行條款有悖于懷俄明州公共政策的主張。③In O’Bryant v. Adams, 123 N.E.3d 689 (Ind. 2019), 合同包含了選擇得克薩斯州的選法條款和選擇法院條款。印第安納州最高法院認為選擇法院條款可執(zhí)行,并沒有援引得克薩斯州法。In Gorlin v. Webster, 2019 WL 5858074 (W.Va. 2019), 該案中的合同包含了選擇佛羅里達州的選法和選擇法院條款,西弗吉尼亞州最高法院適用佛羅里達州法決定選擇法院條款的適用范圍。In Empire Loan of Stoughton, Inc. v. Stanley Convergent Security Solutions, Inc., 119 N.E.3d 318 (Mass. App. 2019), 馬薩諸塞州法院認為康涅狄格州選法條款不可執(zhí)行,因為康涅狄格州缺乏與合同或當事人的實際聯(lián)系,但是選擇康涅狄格州法院的選擇法院條款根據(jù)馬薩諸塞州法是有效且可執(zhí)行的。In Azima v. RAK Investment Authority, 926 F.3d 870 (D.C. Cir. 2019), 法院根據(jù)“一般合同法原則”解釋這一出境條款,因為當事人并未援引合同約定的英國法。In Henderson v. SMC Productions, Inc., 2019 WL 6998671 (Ohio App. 2009),俄亥俄州法院根據(jù)俄亥俄州法解釋了選擇加州法院的選擇法院條款(并認為是可執(zhí)行的),因為原告并未及時援引加州選法條款。In Lebedinsky v.MSC Cruises, S.A., ___ Fed. App’x. ___, 2019 WL 6358749 (11th Cir. 2019), 法院執(zhí)行了亞得里亞海游輪船票上印制的選擇意大利法院的選擇法院條款。法院駁回了乘客對意大利法院會適用《雅典公約》即最高責任限制6.4 萬美元的擔憂,盡管原告在甲板上發(fā)生的事故的醫(yī)藥費達到75萬美元。

      3.仲裁條款

      1925 年《聯(lián)邦仲裁法》(FAA)第1 條將“海員、鐵路員工或其他從事外國或州際貿(mào)易的任何其他工人的雇傭合同”排除于FAA 的適用范圍。④9 U.S.C. § 1. 國會將此排除是因為它已經(jīng)為這類交通工人提供了替代性爭議解決機制。在領先公司訴奧利維亞案(New Prime Inc. v. Oliveira,以下稱“領先公司案”)⑤139 S.Ct. 532 (U.S. 2019).中,涉及卡車司機和州際卡車公司之間的爭議,問題是仲裁法的排除范圍是否涵蓋運輸業(yè)獨立承包商。在大法官戈薩奇執(zhí)筆的全體一致意見中,最高法院對這個問題給予肯定回答。法院得出這一結(jié)論基于對“雇傭合同”這一短語在FAA 立法時的歷史解釋?!霸诋敃r”,法院說,“‘雇傭合同’通常只是意味著履行工作的協(xié)議。結(jié)果,很多人理解第一條不只排除雇主與雇員之間的協(xié)議,也排除要求獨立承包商完成工作的協(xié)議”。①139 S.Ct.532 (U.S. 2019) at 539.

      因此,經(jīng)過一系列對推定弱勢當事人不利的支持仲裁的判決,例如消費者、②See AT&T Mobility LLC v. Concepcion, 563 U.S. 333 (2011), discussed in Symeonides, 2011 Survey, at 324-328; Compu Credit Corp. v. Greenwood, 565 U.S. 95(2012), discussed in Symeonides, 2012 Survey, at 223-224.侵權受害者,③See Marmet Health Care Center, Inc. v. Brown, 565 U.S. 530 (2012), discussed in Symeonides, 2012 Survey, at 234-236.以及交通行業(yè)外的雇員,④See Circuit City Stores, Inc. v. Adams, 532 U.S. 105 (2001)(認為上述的排除事項并不涵蓋所有涉及商業(yè)的雇傭合同,而是只包含了交通業(yè)的雇員);Nitro-Lift Technologies, L.L.C. v. Howard, 568 U.S. 17 (2012), discussed in Symeonides, 2012 Survey, at 228-229.領先公司案是最高法院第一個沒有取悅商事仲裁庭的判決。當前多數(shù)意見傾向于原意主義是對這一判決的最佳解釋。燈加公司訴瓦雷拉案(Lamps Plus, Inc. v. Varela)⑤139 S.Ct. 1407 (U.S. 2019).是最高法院領先公司案判決后第二天作出判決的案件,支持了這一結(jié)論。燈加公司訴瓦雷拉案涉及非交通業(yè)的雇傭關系,雇員因雇主沒有保護雇員的個人信息免遭泄露而對雇主提起了集團訴訟。雇主根據(jù)雇傭合同中的仲裁條款申請強制仲裁令。地區(qū)法院簽發(fā)了該命令,并授權集團仲裁而非個人仲裁。在發(fā)現(xiàn)仲裁條款對集團仲裁問題規(guī)定模糊不清之后,第九巡回法院維持這一命令。根據(jù)加州的對起草人不利原則,模糊不清的條款,尤其是在附屬合同當中,應當作出對起草人不利的解釋,第九巡回法院支持集團仲裁解決了模糊性的問題。

      最高法院以五比四推翻了這一判決,認為根據(jù)FAA,一個模糊的協(xié)議不能為強制集團仲裁提供必要的“合意基礎”。法院重申了它在思多爾特-尼爾森公司訴動物飼養(yǎng)公司案(Stolt-Nielsen S.A. v. AnimalFeeds Int’l Corp.,以下稱“思多爾特-尼爾森案”)⑥559 U.S. 662 (2010).中的觀點,該案判決認為法院不能夠從對這一問題表示沉默的條款中推斷出參與集團訴訟的統(tǒng)一。法院得出結(jié)論,因為“集團仲裁和FAA 設定的個人方式仲裁的根本區(qū)別”,①Lamps Plus, 139 S.Ct. at 1416.思多爾特-尼爾森案的判決同樣也討論了條款是模糊的情況:“就像沉默,模糊條款也并未提供一個充分的基礎足以得出仲裁協(xié)議的當事人同意犧牲[個人]仲裁的主要利益的結(jié)論”,②Lamps Plus. 139 S.Ct. at 1416.法院指出,對起草人不利原則“不能代替得出當事人統(tǒng)一[集團訴訟]的必要肯定的合意基礎”。③Id. at 1419.

      在肯納汗訴佛羅里達州房屋保證管理公司案(Kernahan v. Home Warranty Administrator of Florida, Inc.)④199 A.3d 766 (N.J. 2019).中,新澤西州消費者和佛羅里達州公司之間締結(jié)的合同中規(guī)定的仲裁條款十分模糊:該條款是“令人疑惑的、矛盾的……容易誤導的……[和]模糊不清的”。⑤199 A.3d 766 (N.J. 2019) at 770.新澤西州最高法院認為該條款“沒有公平地向普通人表達仲裁將會作為爭議解決的必要方式”。⑥Id.法院認為該條款因為缺乏“達成仲裁的相互合意”而不可執(zhí)行。⑦Id. at 777.在法蘭克福醫(yī)藥投資公司訴托馬斯案(Frankfort Medical Investors, LLC v. Thomas)⑧577 S.W.3d 484 (Ky. App. 2019).,合同是肯塔基州的原告和在肯塔基州運營生活輔助器材的田納西州公司之間的合同,合同中包含了選擇田納西州法的選法條款和一個充滿錯誤與疏漏的仲裁條款。在肯塔基州的訴訟中,被告公司沒有及時在法院中援引選法條款,法院認為仲裁條款根據(jù)肯塔基州法不可執(zhí)行。而對于其他問題,仲裁條款并不包括原告的名字,而指定的唯一一個仲裁員或仲裁機構(NAF),已經(jīng)在八年前被司法禁止從事仲裁活動。威廉訴TAMKO 建筑產(chǎn)品公司案(Williams v. TAMKO Building Products, Inc.)⑨451 P.3d 146 (Okla. 2019).是一起房主訴安裝在房主屋頂瓦片的制造商的一個產(chǎn)品責任訴訟,仲裁條款印在瓦片的外包裝之上,被屋頂修理承包商拆開丟掉了,房主從未見過。俄克拉荷馬州最高法院認為,這些條款并不約束房主。法院拒絕了制造商提出的主張,即修理承包商是原告的代理人(選擇瓦片以外其他目的),以及修理承包商的知曉可視為房主已知曉。

      (四)保險沖突

      因捷科控股公司訴艾斯美國公司案(Ingenco Holdings, LLC v. Ace American Ins. Co.)⑩921 F.3d 803 (9th Cir. 2019).是一起關于被保險人在華盛頓州的天然氣凈化廠發(fā)生事故后遭受損失的保險理賠糾紛。被保險人是一個弗吉尼亞州公司,保險人是一個賓夕法尼亞州的保險公司。保險單涵蓋了被保險人在五個州的18 個設施,包括在弗吉尼亞州的13 個,但是在華盛頓的設施投保了更高的保額,比所有設施的保額加在一起還高。保險人拒絕賠償華盛頓設施的損失,因此被保險人在華盛頓提起訴訟,主張適用華盛頓州法。保險人主張適用弗吉尼亞州法。華盛頓州法在及時通知保險公司的有爭議的問題和惡意保險的損害賠償類型上對被保險人有利。

      第九巡回法院根據(jù)《第二次沖突法重述》第188 條“合同的一般規(guī)定”解決了該爭議,而不是根據(jù)更具體的適用于災害保險的第193 條。第193 條規(guī)定適用承保風險主要所在地州法的推定。①被保險人在初審法院審判時援引《第二次沖突法重述》第193 條,而在上訴法院審判時并未援引。盡管如此,在評估第188 條中的連結(jié)點時,法院更著重考慮了“合同標的物所在地”(尤其是其他連結(jié)點是不確定的)。法院引用《第二次沖突法重述》意見,即標的物的所在地可能是當事人對適用法律的期望的匯合點,法院繼而得出結(jié)論:“鑒于這里特殊問題,以及華盛頓州設施的保險價值無疑是保單的主要標的物,標的物所在地因素十分重要,對華盛頓州極為有利,而且意義重大?!雹贗ngenco Holdings, 921 F.3d at 811-812.法院判決適用華盛頓州法。

      美國高頻蜂窩電信公司訴斯科茨代爾公司案(US HF Cellular Communications, LLC v. Scottsdale Ins. Co.)③776 Fed. App’x. 275 (6th Cir. 2019).也是有關保險公司因遲延通知而拒絕承保的爭議,但是相關的連結(jié)因素卻遍布很多州。原告公司從位于亞利桑那州的被告保險公司處購買了四份保險承保董事和管理者責任。原告公司的辦公室設在加州,但是它的管理人員和董事的住所地在其他幾個州。“風險”是對管理層和董事在阿拉巴馬州提起訴訟,而保險人拒絕辯護。原告主張適用俄亥俄州法,該州是被告公司所在地和被告母公司主要營業(yè)地,盡管母公司并不涉案。被告主張適用加州法,得到了俄亥俄州法院的支持。

      法院忠實地重現(xiàn)了《第二次沖突法重述》第188 條和第6 條,但并未再次提到第6條。至于第188條中的連結(jié)點,法院注意到并不指向加州或俄亥俄州。例如,法院指出,合同締結(jié)地是一個相對不重要的連結(jié)點,合同洽談地就更不重要,就像本案中并沒有洽談地和締結(jié)地,當事人“并未見面,而是從不同州……通過郵件進行洽談”。④Id. at 281 n.3.最后,法院得出結(jié)論,加州具有充分聯(lián)系足以證明其法律適用的正當性:原告的辦公室位于加州,他們在保險申請表上列了他們的加州地址,他們從加州支付保險費。

      梅福德訴政府雇員保險公司案(Mefford v. GEICO Ins. Co.)①2019 WL 2317158 (Ky. App. 2019).是一個有關保額不足的汽車保險(UIM)糾紛,起因于肯塔基州致使被保險人死亡的一場事故。在最初保險申請單上,被保險人留下了印第安納州的家庭住址,保險人將保險單寄送到該地址。對于被保險人當時是否在印第安納州有住所尚不明確,但是至少在事故發(fā)生前一年,她搬到了肯塔基州。此后,她在更新保險范圍時繼續(xù)使用印第安納州的地址,后來她又增加了對車輛的保險。保險單包含了一個選擇印第安納州的選法條款,收取印第安納州保費,保費是肯塔基州的一半。

      在肯塔基州的訴訟中,被保險人親屬主張適用肯塔基州法,因為事故發(fā)生在肯塔基州,被保險人在當?shù)赜凶∷⒊钟锌纤菟緳C執(zhí)照,肇事車輛也是在肯塔基州注冊并入庫的。保險人主張適用印第安納州法,主要是因為,根據(jù)《第二次沖突法重述》第187 條,印第安納州的選法條款導致適用印第安納州法。法院同意印第安納州法應當?shù)玫竭m用,但是因為肯塔基州并沒有采納第187 條,法院依據(jù)第188條和第193條得出結(jié)論,引用另外一個肯塔基州案件,法院指出:

      雙方當事人理解風險的主要所在地在印第安納州,因為被保險人有效地選擇印第安納州作為主要所在地……本質(zhì)上,[被保險人]獲得了[她]與[保險人]的議價利益,確認風險地以支付較低保費,也就不能免于承擔該議價的后果。②2019 WL 2317158 (Ky. App. 2019) at *5.

      法院同時也注意到肯塔基州與保險合同之間的聯(lián)系沒有印第安納州緊密,因為本案的關鍵問題是保險單,而不是事故所在地??纤莸穆?lián)系“沒有印第安納州緊密是因為最重要的連結(jié)點,即當事人理解的保險風險的所在地,是印第安納州”。③Id. at *5. Dunigan v. Liberty Mut. Ins. Co., 928 N.W.2d 891 (Table), 2019 WL 2374399 (Iowa App. 2019), 該案也涉及UIM 爭議,與梅福德案有些類似。一個伊利諾伊州的被保險人卷入了愛荷華州的一場事故。為了避免伊利諾伊州法律的適用,他聲稱事故發(fā)生前他在愛荷華州居住了兩年,他的車在愛荷華州入庫存放,保險公司知道這些事實。然而,他無法證明他的主張,愛荷華州法院繼而適用伊利諾伊州的法律。

      (五)時效法規(guī)

      1.選法條款與時效法規(guī)

      康涅狄格州是將時效法規(guī)識別為程序性質(zhì)的28 個州之一,也是盡管已經(jīng)廢棄了侵權和合同傳統(tǒng)沖突規(guī)則還如此識別的17 個州之一。④對時效沖突遵循四種方法的州的列表,參見Symeon C. Symeonides, Oxford Commentaries on American Law: Choice of Law 547 (2016) [Hereinafter Symeonides, Oxford Commentaries].在拯救者公司訴多伊奇案(Reclaimant Corp. v. Deutsch)①211 A.3d 976 (Con. 2019).中,康涅狄格州最高法院注意到1988 年修訂后的《第二次沖突法重述》第142 條,該條放棄了將時效視為程序的先驗識別,但是當事人并沒有請求法院采納修訂后的重述,因此法院也沒有動力這樣做。

      拯救者公司訴多伊奇案的主要問題是在特拉華州合伙協(xié)議中的一個有效的特拉華州選法條款是否包含特拉華州三年的訴訟時效條款。如果包含,則合伙企業(yè)對前合伙人的不當?shù)美鲝埵潜粫r效禁止的。如果不包含,訴訟根據(jù)康涅狄格州更長的時效是及時的。法院認為,特拉華州實體規(guī)則適用于當事人的實體訴訟主張,但是康涅狄格州法適用于“司法管理和程序事項”,②211 A.3d (Con. 2019) at 979.而時效法規(guī)是這一事項“突出的例子”③211 A.3d (Con. 2019) at 985.。法院重申了之前案件中的觀點,即“救濟和程序模式依照法院地法”和“時效法規(guī)是典型的程序問題,因為它關系到與權利明顯不同的救濟”。④211 A.3d (Con. 2019).法院認為,特拉華州的三年時效法規(guī)也是程序性的,并得出結(jié)論,選法條款沒有意圖,也沒有包含時效法規(guī):“合同中的選法條款通常被理解為只涉及實體法,而不涉及如時效法規(guī)這樣的程序法?!雹軮d. at 988. 2019年其他涉及相同問題的案件都得到同樣的結(jié)果。See, e.g., Integrity Global Security, LLC v. Dell Marketing L.P., 579 S.W.3d 577, 587 (Tex. App. 2019);Stroud v. Stone, 122 N.E.3d 825, 830 (Ind. App. 2019); De Prins v. Michaeles, 942 F.3d 521, 524-25 (1st Cir. 2019).

      2.借用法規(guī)

      德意志銀行國民信托公司訴巴克萊銀行案(Deutsche Bank National Trust Company v. Barclays Bank PLC)⑥___ N.E.3d ___, 2019 WL 6255792 (N.Y 2019).是紐約州上訴法院的一個重要判決,該判決為紐約州借用法規(guī)確定了經(jīng)濟損失的訴因“產(chǎn)生”。該借用法規(guī)規(guī)定,如果非紐約州居民在紐約州的訴訟根據(jù)紐約州時效規(guī)則是及時的,但是根據(jù)訴因產(chǎn)生地的另一個州的時效規(guī)則是不及時的,則適用后者,禁止訴訟。在這個合同違約訴訟中,原告是一個加州的信托公司,訴訟根據(jù)加州四年時效規(guī)則被禁止,但是根據(jù)紐約州六年時效規(guī)則是被允許的。

      在之前侵權引發(fā)的經(jīng)濟損失訴訟中,紐約州上訴法院認為訴訟產(chǎn)生于原告的家鄉(xiāng)州。法院認為對于合同違約的經(jīng)濟損失也遵循相同的邏輯,并且尤其明確表示拒絕中級法院采用的多因素重力中心測試。法院解釋道,原告(信托公司)以代理身份訴訟的這種情形,采用原告家鄉(xiāng)州測試對于類似這種案件來說是不恰當?shù)?。相反,上訴法院得出結(jié)論,這種可塑性強且不確定的多因素測試對于借用法規(guī)體現(xiàn)出的“制定法的解釋”①___ N.E.3d___, 2019 WL 6255792 (N.Y. 2019) at ___*4.問題是不適宜的,因為借用法規(guī)是為了防止選擇法院,促進確定性和一致性,“增加法律的明確性”。②___ N.E.3d___, 2019 WL 6255792 (N.Y 2019) at ___*5.“多因素測試”,法院解釋道,可能有損于這些目標,因為它“要求法院在不同案件中適用不同因素,法院在不同情形下對相同的因素給予不同側(cè)重程度的考慮,可能會產(chǎn)生相沖突的結(jié)果”。③Id. ___.法院認為,根據(jù)原告家鄉(xiāng)州測試,應當適用加州時效法規(guī)。原告主張的該法規(guī)被加州證據(jù)開示規(guī)則中止或被其他方式延長,法院拒絕了原告主張。

      施密特訴華盛頓州報業(yè)出版公司案(Schmidt v. Washington Newspaper Publishing Co.)④2019 WL 4785560 (Del. Super. 2019).是加州原告對在特拉華州注冊成立的華盛頓州報業(yè)在特拉華州提起的毀譽訴訟。訴訟根據(jù)特拉華州兩年的訴訟時效規(guī)定是及時的,但是特拉華州的借用法規(guī)強制適用訴因“產(chǎn)生”地州的更短的訴訟時效規(guī)定。法院適用《第二次沖突法重述》第150 條,認為原告的家鄉(xiāng)州即加州與案件具有最密切聯(lián)系,加州實體法適用于毀譽訴訟。這意味著訴訟“產(chǎn)生”于加州,因此根據(jù)特拉華州借用法規(guī),加州一年的訴訟時效規(guī)定得以適用。

      通常,這會禁止訴訟,但是加州也有一個“拯救條款”,即如果原告及時地提起訴訟而依據(jù)其他實體事項被駁回,則延長一年的訴訟時效。原告的案件符合這種情形,因為他在佛羅里達州及時地提起訴訟,但是因為缺乏屬人管轄權而被駁回。因為這不是基于實體是非曲直被駁回,根據(jù)加州法,原告還有多余的一年重新提交訴訟。特拉華州法院認為,根據(jù)特拉華州的借用法規(guī),“借用法規(guī)被全盤接受”,⑤2019 WL 4785560 (Del. Super. 2019) at *5.包括加州的拯救條款,該條款“拯救了原告的訴訟請求”。⑥2019 WL 4785560 (Del. Super. 2019).

      3.時效中止

      2006 年,加州法院試圖為亞美尼亞種族屠殺的受害者提供救濟,他們的資產(chǎn)在1890 年至1923 年在奧斯曼帝國時期被掠奪。救濟采取一次性十年時效的方式,即從2006 年至2016 年。在布卡利安訴土耳其共和國中央銀行案(Bakalian v. Central Bank of Republic of Turkey)⑦932 F.3d 1229 (9th Cir. 2019).中,原告在2010 年提起訴訟,主張奧斯曼帝國錯誤地沒收了他們的財產(chǎn),被告銀行錯誤地保留該財產(chǎn)收益。地區(qū)法院根據(jù)《外國主權豁免法》(FSIA)駁回訴訟,因為決定奧斯曼帝國是否從事種族滅絕是不可訴的,“是固有的政治問題”。法院并沒有觸及時效問題。當原告的上訴懸而未決之時,第九巡回法院裁判了穆茲塞亞訴維多利亞保險公司案(Movsesian v. Victoria Versicherung AG)①670 F.3d 1067 (9th Cir. 2012).,該案審判法院認為十年訴訟時效是違憲的,因為它干涉了聯(lián)邦政府排他的外事權力。因此,只有當普通法規(guī)規(guī)定的時效被某種程度中止了八年以上時,布卡利安的上訴才能夠繼續(xù)。法院沒有找到中止時效的依據(jù),認為該訴訟被時效所禁止?;诖瞬门校ㄔ翰槐乜紤]國家豁免問題,尤其是是否屬于FSIA 的“種族滅絕的掠奪”的例外,也不用決定相同的政治性問題的可訴性問題。②Bakalian, 932 F.3d, at 1235-1236.

      (六)家庭關系

      1.結(jié)婚、離婚

      沃特金斯案(Matter of Watkins)③209 A.3d 135 (Md. App. 2019).是一個繼承糾紛,但是它的結(jié)果依據(jù)兩個先決問題:死者死亡時的住所以及第二次婚姻的有效性。在他第一任妻子死后不久,死者羅伯特和即將成為他第二任妻子的艾米琳從馬里蘭州搬到佛羅里達州,數(shù)周后二人在佛羅里達州結(jié)婚。不到兩年,羅伯特就去世了,去世時82 歲,艾米琳主張對羅伯特房產(chǎn)的選擇份額。馬里蘭州初審法院發(fā)現(xiàn),羅伯特搬到佛羅里達州并在當?shù)鼐幼赡辍安⒉皇撬倪x擇”且“也無法表明他意圖放棄他在馬里蘭州的住所”。④Id. at 145.相反,這是艾米琳的選擇,她利用羅伯特虛弱的身體狀況,對他進行了身體和心理上的虐待,法院對此有詳細的闡述。初審法院適用佛羅里達州法,發(fā)現(xiàn)婚姻是艾米琳施加不當影響促成的,根據(jù)佛羅里達州法規(guī),未亡配偶對死者施加不當影響而促成婚姻的,沒有資格選擇遺產(chǎn)份額,法院據(jù)此拒絕了她對選擇份額的主張。

      上訴法院維持了初審法院有關羅伯特住所的裁判,但是修正了拒絕艾米琳選擇份額的法律依據(jù)。上訴法院發(fā)現(xiàn)佛羅里達州法規(guī)只有在死者死亡時住所在佛羅里達州時才適用。因為法院發(fā)現(xiàn)羅伯特并沒有放棄他在馬里蘭州的住所,該條款不適用。相反,相應的馬里蘭州法規(guī)的適用,不像佛羅里達州法規(guī),并沒有使艾米琳喪失資格。⑤See 209 A.3d 135 (Md. App. 2019) at 146(“因為艾米琳與死者是合法婚姻并沒有離婚,也沒有注銷婚姻,她是未亡配偶,可以選擇法定的1/3財產(chǎn)份額?!保┢胀ǚㄖ械摹安粷嵵帧逼鸬窖a救作用。法院引用紐約州的一個案件的觀點,即“‘一人獲得婚姻……通過施加過分及不當影響’‘使該人喪失了婚姻關系產(chǎn)生的所有權利,包括她對[其過世配偶]財產(chǎn)的選擇份額權’”。⑥Id. at 147, quoting Campbell v. Thomas, 897 N.Y.S.2d 460, 471 (N.Y.A.D. 2010).法院認為“艾米琳為了實現(xiàn)她未亡配偶身份的不公平行為禁止了她提起……針對遺產(chǎn)法定份額選擇權的主張”。①209 A.3d 135 (Md. App. 2019)

      布魯薩德訴埃內(nèi)爾案(Broussard v. Arnel)②____ S.W.3d ____, 2019 WL 7341672 (Tex. App., 31 December 2019).是一個兒童監(jiān)護權爭議,結(jié)果取決于兒童婚姻的有效性。當他的父母在得克薩斯州就監(jiān)護權進行訴訟時,15 歲的I.A 跑到密蘇里州并在那里和一個成年女子結(jié)婚。得克薩斯州法律禁止18 歲以下的人結(jié)婚,除非獲得法院許可命令,而I.A.并未獲得這種許可。密蘇里州法允許18 歲以下的人結(jié)婚,前提是經(jīng)過父母同意。男孩的母親一開始否認她同意,后來又證明她是通過電話同意的。男孩母親主張:(1)I.A.的婚姻有效性應當適用密蘇里州法;(2)根據(jù)該法,該婚姻有效,而產(chǎn)生使I.A.不受父母控制而自立的效力;(3)因此,得克薩斯州法院對I.A.的監(jiān)護權問題缺乏管轄權。

      得克薩斯州法院拒絕支持這三個主張。法院的主張在很大程度上根據(jù)得克薩斯州法規(guī),該法規(guī)定只有“該未成年的婚姻符合[得克薩斯州]法律規(guī)定”,③Id. at ___ , quoting Tex. Fam. Code § 1.104.未成年人才能因婚姻獲得自立。法院解釋道,因為在本案中未成年人的婚姻并不符合得克薩斯州法規(guī)定,該婚姻無效,并未使得未成年人因此自立,無論密蘇里州法如何規(guī)定。法院認為,法規(guī)作如此規(guī)定,應當優(yōu)先進行沖突法分析。盡管如此,法院拒絕接受母親提出的沖突法主張,法院拒絕適用婚姻締結(jié)地法即密蘇里州法,因為《第二次沖突法重述》的最密切聯(lián)系原則取代了舊有的婚姻締結(jié)地法規(guī)則,得克薩斯州與本案具有最密切聯(lián)系。無論如何,法院主張,適用密蘇里州法允許18 歲以下的未成年人無須法院許可命令結(jié)婚的規(guī)定,與得克薩斯州的公共政策相違背,因此不予適用。

      然而,還有一個障礙需要克服。在結(jié)婚后幾個月,一個密蘇里州法院作出宣告性判決,判決I.A.的婚姻“是,并且持續(xù)性地根據(jù)密蘇里州法是有效的”。④Id. at ___.男孩母親主張充分信任與尊重條款要求得克薩斯州遵守這一判決。得克薩斯州法院拒絕該主張,并作出如下解釋:

      我們不明白一樁有效的婚姻怎么會產(chǎn)生后續(xù)的宣告性判決。密蘇里州在婚后簽發(fā)的宣告性判決與在事件處理時婚姻是否有效這個問題無關。

      此外,密蘇里州判決只是宣稱I.A.的婚姻“是,并且持續(xù)性地根據(jù)密蘇里州法有效”,并沒有意圖消除I.A 未成年的能力不足……因此,我們得出結(jié)論,密蘇里州的宣告性判決并沒有使I.A.自立。①____ S.W.3d ____, 2019 WL 7341672 (Tex. App., 31 December 2019) at ____.

      謝菲爾訴馬茲案(Schaefer v. Mazii)②___ N.E.3d ___, 2019 WL 4566958 (Ohio App. 2019).是“一個跨國私通和一夫多妻的案件”。③Id. at ___*1. 除了三次婚姻和兩次離婚訴訟,該案還涉及巴林與俄羅斯兩個相沖突的兒童監(jiān)護權命令。丈夫同時有三個妻子,但是這三個妻子之間彼此不知道其他人存在。他在俄亥俄州對他第三個妻子提起離婚訴訟,但是他“疏于通知法院”他有另外兩個妻子。他公告送達傳票,盡管他知道他妻子在俄羅斯老家的地址,她在發(fā)現(xiàn)他的另外兩段婚姻之后回到了那里。妻子并未出現(xiàn)在俄亥俄州參與訴訟,法院作出缺席判決。當妻子得知離婚的消息時,她在俄亥俄州法院提起“判決救濟動議”,④Id.要求法院撤銷離婚判決。法院支持了這一動議。⑤其次,沒那么有趣的國際離婚案件,參見St. Denis-Lima v. St. Denis, 212 A.3d 242 (Conn. App. 2019)(認為康涅狄格州法院的離婚訴訟并沒有對妻子的管轄權,因為夫妻雙方都未在康涅狄格州居住到一定時間,且該州已經(jīng)承認了丈夫取得的巴西的離婚判決)。

      在麥迪娜婚姻案(In re Marriage of Medina)⑥2019 WL 7212282 (No. Mariana 2019).涉及兩個同時發(fā)生的婚姻,第一個婚姻發(fā)生在菲律賓駐北馬里亞納群島聯(lián)邦(NM)領事館,第二個婚姻在密克羅尼西亞聯(lián)邦。當丈夫死后,第一個妻子在NM 法院主張她的婚姻權利。北馬里亞納群島最高法院根據(jù)《第二次沖突法重述》和紐約州及其他州的案例,得出結(jié)論適用NM 法。法院認為該婚姻無效,因為妻子和死者并沒有獲得NM 的結(jié)婚許可,菲律賓領事館并沒有被正式授權根據(jù)NM法主持婚姻。

      妻子主張菲律賓與本案有著更密切聯(lián)系,因為她與死者和他們的兩個孩子在婚后24 年都生活在菲律賓。法院拒絕了該主張,認為盡管妻子那段時間生活在菲律賓,并在死者兩次短期去菲律賓期間懷上兩個孩子,死者“生命中的大部分時間都在[NM]……,明顯是將[NM]作為他的家……尋求美國公民權……[并]通過與[第二任妻子]結(jié)婚將自己當做美國公民”。⑦2019 WL 7212282 (No. Mariana 2019) at ? 21.

      在桑德斯訴桑德斯案(Saunders v. Saunders)⑧445 P.3d 991 (Wyo. 2019).中,懷俄明州最高法院在離婚判決中采用了美國最高法院在海灣石油公司訴吉爾伯特案(Gulf Oil Corp. v.Gilbert)⑨330 U.S. 501 (1947).中的不方便法院原則。在桑德斯訴桑德斯案中,這對夫婦在北卡羅萊納州生活了30 年,后來丈夫搬到懷俄明州,在滿足懷俄明州離婚管轄權的最低要求即60 天居住的條件之后,在那里提起了離婚訴訟。初審法院支持了妻子提出的不方便法院原則動議,有利于妻子在北卡羅萊納州法院提起離婚訴訟。最高法院將該案發(fā)回重審,要求初審法院合理考慮在海灣石油公司訴吉爾伯特案中表達的所有的私人和公共利益因素。丈夫在北卡羅萊納州有價值上百萬美元的房地產(chǎn)業(yè)務,此外還有對他的幾項訴訟和留置權,妻子還辯稱,為確認和評估他的資產(chǎn)和負債以及確定她的份額所需的所有證人和證據(jù)都在北卡羅萊納州。

      2.配偶贍養(yǎng)費和生活費

      在維布納訴戈德溫案(Winebrenner v. Godwin)①2019 WL 1856471 (Tenn. App. 2019).中,田納西州法院拒絕了一方非婚同居者(瑪格麗特)對另一方(強尼)房產(chǎn)的生活費主張。②“Palimony”(生活費)是對非婚同居者一方對另一方在關系終止時提出的贍養(yǎng)費和分割財產(chǎn)主張的通俗表述。這一用語是在與演員李·馬文相關的馬文訴馬文案[Marvin v.Marvin, 557 P.2d 106 (Cal. 1976)]之后出現(xiàn)的。在強尼承諾瑪格麗特他會娶她,且如果她和他搬到田納西州去住他會為她提供經(jīng)濟支持時,兩人已在加州共同生活了幾年。他甚至簽署了一份信托文件,規(guī)定瑪格麗特在他死時已嫁給他?,敻覃愄嘏c強尼搬到了田納西州,但是卻從未結(jié)婚。強尼去世后,瑪格麗特在田納西州提起訴訟,根據(jù)加州法主張生活費。③瑪格麗特還根據(jù)信托文件提出訴訟請求,被法院駁回,因為她并沒有與強尼結(jié)婚。法院也駁回了她主張的“合伙和/或合資企業(yè)”清算,因為雙方當事人并沒有“商業(yè)關系”或雙方當事人之間并非合營企業(yè)。Winebrenner, 2019 WL 1856471 at *2.

      田納西法院并沒有全盤接受。法院認為田納西州并不認可加州的生活費的概念,駁回了瑪格麗特適用加州法的主張。法院將這個問題識別為合同,當事人在一州締結(jié)合同而在另外一州履行,應當適用履行地州法。④See Winebrenner, 2019 WL 1856471 at *3(“如果當事人同意在外州履行合同并在外州履行合同有利于或符合合同當事人之一的要求,在沒有欺詐的情況下,外州法應當規(guī)制該合同。”法院得出結(jié)論,這個案件“雙方當事人共同生活在加州時[強尼]作出承諾,[瑪格麗特]在田納西州毫無爭議地接受了贍養(yǎng)的承諾”。⑤Id.因此,“被訴的贍養(yǎng)合同根據(jù)田納西州法締結(jié)”,⑥Winebrennef, 2019 WL 1856471 at*.根據(jù)田納西州法,合同是無效的。

      在布萊特訴馬丁案(Brett v. Martin)⑦445 P.3d 568 (Wash. App. 2019).中,涉及的問題是,丈夫?qū)η捌拶狆B(yǎng)義務的時間。1983 年,安大略省法院命令丈夫向他的前妻每月支付800 美元的贍養(yǎng)費。該命令規(guī)定“這種支付行為將持續(xù)至妻子死亡,或直到法院發(fā)布其他命令”。①445 P.3d 568 (Wash. App. 2019) at 569.其丈夫只支付過一次贍養(yǎng)費。2001 年,妻子再婚。十年之后,她嘗試在華盛頓州收取一直以來拖欠的款項。丈夫主張,華盛頓州的公共政策阻止妻子再婚后贍養(yǎng)費的執(zhí)行。他提出這一主張依據(jù)華盛頓州法,配偶贍養(yǎng)費支付令自再婚后終止,除非法院另有命令。相比之下,根據(jù)安大略省法律,對再婚問題保持沉默的支持令一直有效,直到接受者死亡或法院發(fā)布其他命令。華盛頓州法院拒絕了丈夫的主張。法院認為,因為兩個州的規(guī)定不一致,對再婚影響支付令的持續(xù)時間都是可反駁的推定。華盛頓州法的推定并未反映華盛頓州強烈的公共政策,因此華盛頓州的公共政策并沒有因為遵循發(fā)布該命令的州的推定而受到冒犯。

      3.子女撫養(yǎng)

      如果說子女撫養(yǎng)案件很少產(chǎn)生新法律問題,麥爾馬克公司訴舒特案(Melmark, Inc. v. Schutt)②206 A.3d 1096 (Pa. 2019).絕對是個例外。它涉及父母對嚴重殘疾的成年子女的撫養(yǎng)義務。這個案件案情有些復雜,父母生活在新澤西州,孩子生活在賓夕法尼亞州,而這兩個州的法律是相沖突的。根據(jù)賓夕法尼亞州法,父母對于他們貧困的子女有撫養(yǎng)的義務,無論子女年齡幾何。根據(jù)新澤西州法,父母通常負有責任,除非父母超過55歲、孩子超過22歲,本案就是這種情況。本案是貧困孩子的父母與孩子居住的賓夕法尼亞州社區(qū)服務非營利機構之間的爭議。③案情有些復雜,這里簡要概述。當孩子(亞歷克斯)15 歲的時候,他被安置到賓夕法尼亞州的福利機構,新澤西州的一個學區(qū)為他支付照顧費用直到他21歲,后來新澤西州的殘疾人發(fā)展部(NJ-DDD)又為他支付了四年費用。當時NJ-DDD 通知亞歷克斯的父母,他們將停止支付賓夕法尼亞州福利機構的費用,除非父母同意將亞歷克斯轉(zhuǎn)到一個較為便宜的新澤西州的機構。父母拒絕轉(zhuǎn)走,爭議還在繼續(xù),亞歷克斯又在賓夕法尼亞州的福利機構里多呆了一年。該機構的經(jīng)營者在賓夕法尼亞州訴亞歷克斯的父母,尋求支付亞歷克斯那一年超過20 萬美元的照料費用(背景補充,父母當時一年共同收入接近200 萬美元)。令人驚訝的是,兩個下級法院都是根據(jù)新澤西州法對父母作出裁決,但是賓夕法尼亞州最高法院根據(jù)賓夕法尼亞州法推翻了判決,支持了原告。

      賓夕法尼亞州最高法院認為,賓夕法尼亞州法應當適用。法院注意到新澤西州對“實現(xiàn)年齡超過55 歲的父母免除照顧成年子女義務的政策”有“實質(zhì)性”利益,④Melmark, 206 A.3d at 1108-1109.但是賓夕法尼亞州的利益更加強烈。法院注意到,作為賓夕法尼亞州非盈利實體的原告,“依靠近親屬的支持來為貧困的人提供居住和照料”。⑤Id. at 1108.出于這個原因,賓夕法尼亞州對“適用它支持子女的法律,因而提供這類服務的機構能夠繼續(xù)實現(xiàn)它關鍵的社會功能,而不需要再產(chǎn)生不計報酬的成本或?qū)⒅D(zhuǎn)嫁到賓夕法尼亞州納稅人身上有強烈利益”。①Melmark, 206 A.3d at 1108.法院將這個案件和賓夕法尼亞州有名的齊博拉訴沙普斯卡案(Cipolla v. Shaposka)②267 A.2d 854 (Pa. 1970).作了類比,該案主張“一州居民不能因為來訪者從提供更高保護程度的州而來,就被置于超過州法所規(guī)定的責任的危險之中”。③Id. at 856-857.這個案件也是一樣,因為:

      實際上,當事人尋求將他們更具有保護力的法律跟隨他們到外州(賓夕法尼亞州)去,并將之適用于……位于并運營在那個轄區(qū)的一個法律實體。在齊博拉訴沙普斯卡案中提到的,[該實體]“不應當被置于承擔超過賓夕法尼亞州法律規(guī)定的未補償成本的危險之中”,“僅僅是因為來自于[為年邁父母]提供更高水平保護的州的來訪者決定”將孩子安置于賓夕法尼亞州的機構。④Melmark, 206 A.3d at 1108 (quoting Cipolla). 法院也注意到,如果父母接受了NJ-DDD 的提議,將亞歷克斯安排在新澤西州的公共機構,他們將不必支付費用。法院也指出,他們的拒絕不應導致一個不相關的私人方承擔其貧困兒子余生的照料費用?!拔覀儧]有理由認為,新澤西州采取了一項公共政策,傾向于將貧困成年人的持續(xù)護理費用強加給不情愿的私人第三方?!盜d. at 1009.

      克利奧帕特拉·卡梅隆禮物信托案(Matter of Cleopatra Cameron Gift Trust)⑤931 N.W.2d 244 (S.D. 2019).中,所涉問題是子女撫養(yǎng)令是否能夠直接針對受禁止揮霍條款保護的信托??死麏W帕特拉是信托的受益人,信托是她父親在她婚前設立的。幾年后,加州法院判決批準了她丈夫離婚、子女單獨監(jiān)護權和撫養(yǎng)費。根據(jù)加州法,兒童撫養(yǎng)令可以執(zhí)行禁止揮霍信托(spendthrift trust)。托管人依照法律向克里奧帕特拉的丈夫支付了幾次子女撫養(yǎng)費,直到她將信托地點移至南達科塔州。南達科塔州不允許執(zhí)行任何受益人的債權人對禁止揮霍信托的訴求。南達科塔州最高法院認為,充分信任與尊重條款并不要求南達科塔州對信托執(zhí)行加州的子女撫養(yǎng)費支付令,因為這是一個“自動執(zhí)行的方式”,“沒有經(jīng)過南達科塔州法的授權”。⑥Id. at 251.法院引用美國最高法院在貝克訴基恩摩托公司案(Baker v. Gen. Motors Corp.)⑦522 U.S. 222 (1998).的主張,即“執(zhí)行措施并不如同排他效力那樣隨著姐妹州的判決而旅行”,而是“在法院地法的公平掌控之下”。①522 U.S. 222 (1998) at 235.

      弗林訴弗林案(Flynn v. Flynn)②2019 WL 1504167 (N.J.A.D. 2019).中,涉及的問題是父親提供子女撫養(yǎng)費的持續(xù)時間。在賓夕法尼亞州簽發(fā)的首次撫養(yǎng)費支付令,根據(jù)賓夕法尼亞州法,撫養(yǎng)義務到子女滿18 歲時終止。當事人后來搬到了新澤西州,根據(jù)新澤西州法,支付時間持續(xù)到19 歲。根據(jù)《統(tǒng)一跨州家庭扶養(yǎng)法》(UIFSA)的相關規(guī)定,新澤西州法院認為,賓夕法尼亞州法應當?shù)玫竭m用。布魯克訴布魯克案(Brooks v. Brooks)③299 N.Y.S.3d 526 (N.Y.A.D. 2019).涉及新澤西州和紐約州類似的沖突。根據(jù)新澤西州法,父親的撫養(yǎng)義務在子女滿19歲時終止,根據(jù)紐約州法,撫養(yǎng)義務持續(xù)到21歲。然而,父親的撫養(yǎng)義務在父母的分居協(xié)議中得以解決,該協(xié)議并未并入新澤西州的離婚判決,且包含了選擇新澤西州法的選法條款。在所有當事人搬去紐約州之后,母親在紐約州提起訴訟請求根據(jù)紐約州法修改父親的義務。而地方家事法庭卻適用了新澤西州法。上訴法院推翻了這一判決,認為應當適用紐約州法。法院解釋道:(1)前述的UIFSA 條款是不可適用的,很明顯是因為最初的撫養(yǎng)義務是由合同而不是由判決解決的;(2)新澤西州選法條款不可執(zhí)行,因為適用新澤西州法會違背紐約州強烈的公共利益。

      4.收養(yǎng)

      J.W.B 案(Inre J.W.B.)④215 A.3d 602 (Pa. Super. 2019).涉及父親對其他人收養(yǎng)其子女的同意的有效性,在這個案件中,收養(yǎng)人是母親的新丈夫。父親從其居住地科羅拉多州簽署了同意書寄到母親和新丈夫居住的賓夕法尼亞州,賓夕法尼亞州也就是收養(yǎng)發(fā)生地。30 多天后,父親改變心意想要撤銷他的同意。根據(jù)賓夕法尼亞州法,同意在簽署后30日不可撤銷,無論什么原因什么情形。父親主張他的同意根據(jù)科羅拉多州是無效的,該州法要求他完成“放棄咨詢”和接受預先同意的證明,而這兩件事都沒有發(fā)生。況且,根據(jù)科羅拉多州法,父親可以在收養(yǎng)令發(fā)出之前隨時撤回他的同意。賓夕法尼亞州法院認為應當適用賓夕法尼亞州法,父親的同意是有效的且不可撤銷的。法院根據(jù)《第二次沖突法重述》第289 條,即法院適用其本州法決定是否允許收養(yǎng)的規(guī)定。法院解釋道,這一規(guī)則“正確地認識到法院地在確定未來收養(yǎng)兒童的地位和關系方面的主導利益”。⑤Id. at 606.法院列舉了賓夕法尼亞州的多個連結(jié)因素,認為這些使得該利益具有合法性。①另外一個涉及跨州收養(yǎng)同意的案件,參見Daily v. Stanley, 573 S.W.3d 7 (Ark.App. 2019). 對于《印第安納州兒童福利法》(Indian Child Welfare Act)所涉的州和部落之間沖突的收養(yǎng)管轄權的案件,參見In re Adoption of K.L.J., 831 S.E.2d 114 (N.C. App.2019).

      (七)其他沖突

      1.不方便法院

      瑞巴格訴堪薩斯城南方公司(Rabago v. Kansas City Southern, Inc)②___ S.W.3d ___ , 2019 WL 5152102 (Mo. App. 2019).涉及在墨西哥發(fā)生的火車和汽車碰撞事件中的墨西哥原告在密蘇里州提起的60 個侵權訴訟。被告是從事火車運營的墨西哥公司,該公司的母公司是一家密蘇里州公司。初審法庭根據(jù)不方便法院駁回訴訟,在發(fā)現(xiàn):(1)墨西哥是適合且充分的法院地;(2)密蘇里州是一個不方便法院地,因為“這將給被告帶來難以忍受的壓力,并且給密蘇里州法院施加不必要的負擔”。③Id. at ___ *1.上訴法院同意密蘇里州不是一個方便的法院地,但是不同意墨西哥是一個合適法院地。原因是被告已經(jīng)同意在墨西哥兩年時效中只對密蘇里州提起訴訟的前14 個原告放棄時效抗辯,但是對于后續(xù)46 個參加訴訟的原告沒有放棄時效抗辯。上訴法院將案件發(fā)回初審法院重審,指導法院保證被告放棄時效抗辯針對所有被告。法院還得出結(jié)論,初審法院在發(fā)現(xiàn)原告關于將在墨西哥城舉行的審判受到暴力威脅的證據(jù)不可信時沒有濫用自由裁量權,包括法庭前一次爆炸的證據(jù)。④關于墨西哥并不是一個適格法院因為墨西哥對一些被告沒有管轄權的案件,參見Alvarez Gottwald v. Dominguez de Cano, 568 S.W.3d 241 (Tex. App. 2019).

      在瓊斯訴赤道幾內(nèi)亞國際IPX 公司案(Jones v. IPX International Equatorial Guinea, S.A.)⑤920 F.3d 1085 (6th Cir. 2019).中,替代法院是赤道幾內(nèi)亞法院(EG)。原告是美國公民,主張EG不是充分的法院,因為當?shù)厮痉ǜ瘮?。原告根?jù)美國國務院的投資環(huán)境聲明,該聲明中陳述說EG 的司法系統(tǒng)“不獨立”,“腐敗遍及政府部門,包括司法部門”。⑥Id. at 1091.法院并未被說服,解釋道這些“一般性聲明”并沒有解決本案的細微差別,尤其是聲明是針對投資風險,而不是如同本案中的雇傭爭議。⑦See id.法院也發(fā)現(xiàn)當事人害怕回到GB被起訴并不可信,得出結(jié)論認為GB是適格法院。

      法院繼續(xù)審查不方便法院分析中的私人和公共利益因素,得出結(jié)論,地區(qū)法院發(fā)現(xiàn)這些因素強烈地支持駁回訴訟,沒有濫用管轄權。上訴法院認為,通常來說,原告的美國公民權使他的法院選擇受到高度尊重。但是,法院說,原告在初審法院“并沒有要求高度尊重”,①920 F.3d 1085 (6ht Cir. 2019) at 1094.無論如何,高度尊重標準在所有案件中都“不是一個堅不可摧的規(guī)則”。②920 F.3d (6ht Cir. 2019) at 1095.法院解釋道,盡管他是美國公民,相比于他名義上的家鄉(xiāng)州即法院地州密歇根州,原告與EG 具有更緊密的聯(lián)系,因為他作為企業(yè)家在那里度過了很多年。③法院的意見包含了幾個對原告不同情的表述,包括意見的前兩句話:“[原告]是美國公民選擇在國外賺錢。在生意好的時候,他樂于在赤道幾內(nèi)亞投資、工作和生活。但是當生意不好時,他希望美國能給他更多好處。”Id. at 1089.

      在施訴新強美國信托案(Shi v. New Mighty U.S. Trust)④918 F.3d 944 (D.C. Cir. 2019), reh’g en banc denied (April 23, 2019), cert. denied, 2019 WL 5301490 (U.S. Oct. 21, 2019).中,原告是中國臺灣地區(qū)億萬富翁遺孀房產(chǎn)的遺囑執(zhí)行人。他們訴丈夫曾經(jīng)根據(jù)華盛頓州法設立的兩個哥倫比亞特區(qū)信托公司,主張丈夫轉(zhuǎn)移財產(chǎn)給信托公司的行為侵犯了中國臺灣地區(qū)法下妻子取得婚姻財產(chǎn)的權利。經(jīng)過七年訴訟,產(chǎn)生了五份聯(lián)邦法院判決和一個被美國最高法院否決的令狀,被告提出不方便法院申請駁回訴訟的動議,得到了地區(qū)法院的允許。

      哥倫比亞地區(qū)巡回上訴法院推翻了這一判決,認為地區(qū)法院不恰當?shù)乜剂苛怂饺撕凸怖嬉蛩?,尤其是被告過度遲延提出不方便法院動議。上訴法院指出:

      在美國法院持續(xù)越長時間的訴訟,且在被告提出不方便法院駁回訴訟之前,當事人花費昂貴,因而被告就越不能合法地主張在美國法院訴訟是如此的不方便使其不堪重負……被告的拖延促進和允許了本來該原則想要救濟的大量花費和不方便。⑤Shi, 918 F.3d at 948.

      法院注意到,因為中國臺灣地區(qū)法院對信托沒有管轄權,⑥信托公司僅在提出不方便法院動議之后才同意將案件提交中國臺灣地區(qū)法院管轄。原告只能在哥倫比亞特區(qū)訴訟,這也是信托的家鄉(xiāng)地,是一個“嚴重反對駁回訴訟”的因素。⑦Shi, 918 F.3d at 950.在審查公共利益因素時,法院注意到,哥倫比亞特區(qū)對提供一個法院有利益,因為丈夫“在信托上利用哥倫比亞特區(qū)法的利益”且“且利用美國法律制度來實現(xiàn)他的避稅計劃”。⑧Id. at 952.況且,法院說道:“一個被告的家鄉(xiāng)州法院常常是為本州居民引起的損害救濟提供法院有最強烈的利益。”①Shi, 918 F.3d at 952-953.最后,法院認為需要適用中國臺灣地區(qū)法并不足以保證駁回訴訟,因為所有其他的因素都顯示原告選擇的法院是合適的。②對于其他不方便法院的案件,參見e.g., Stewart v. Kentuckiana Medical Center,LLC, ___ S.W.3d ____, 2019 WL 2399492 (Ky App. 2019)(根據(jù)不方便法院主張駁回,該案是一個印第安納州原告對兩個醫(yī)生的訴訟,這兩個醫(yī)生在印第安納州和肯塔基州執(zhí)業(yè),但是他是在印第安納州的醫(yī)院進行了被訴的操作不當行為,而不是在原告后來去他們肯塔基辦公室訪問期間); Edwards v. Carey, ___ P.3d ___, 2019 WL 6109640 (Utah App. 2019)(推翻了初審法院的判決,因為對原告選擇在他家鄉(xiāng)州訴訟予以“一些尊重”而不是“更大的尊重”); Cyr v. Ford Motor Co., 2019 WL 7206100 (Mich. App. 2019)(根據(jù)不方便法院而駁回針對福特汽車公司的83 個合并訴訟,主要因為原告違反保證的主張——不像他們的侵權主張——不適用密歇根州的法,而應當是原告購買福特車的州的法。

      2.公司沖突

      尼克爾斯訴南方保健公司案(Nichols v. HealthSouth Corporation)③281 So.3d 350 (Ala. 2018).中,問題是原告針對特拉華州公司的訴訟是直接訴訟還是派生訴訟。原告是阿拉巴馬州居民,是公司的股東也是公司的雇員。他們訴公司欺詐,宣稱公司人員直接向原告反復謊報公司財務狀況良好,誘使原告購買更多股份或繼續(xù)持股。公司主張原告的訴求是派生訴訟而不是直接訴訟,應當被駁回,因為不滿足《阿拉巴馬州民事訴訟規(guī)則》對派生訴訟的條件。當事人不贊成根據(jù)阿拉巴馬州識別訴訟請求的性質(zhì),但是無論如何,阿拉巴馬州最高法院認為應當適用特拉華州法進行識別。法院解釋道,這個問題是公司內(nèi)部事項,因此應當適用注冊地法,在這個案件中即特拉華州法“派生訴訟或直接訴訟的選擇是如何(及由誰)管理公司內(nèi)部事項的選擇。如果訴訟是派生的,董事會可能有機會控制或撤回訴訟。”④Id. at 358.經(jīng)過廣泛討論,法院得出結(jié)論,原告的主張根據(jù)特拉華州法被視為直接訴訟。⑤In Corporativo Valenzuela Hermanos, S.A. de C.V. v. Gonzalez de Valenzuela,2019 WL 2495503 (Ariz. App. 2019), 法院認為公司訴訟能力涉及公司內(nèi)部事項,應當適用注冊地法,在這個案件中是墨西哥法。該案包括對墨西哥公司法的大段討論。

      3.證據(jù)可采性

      州訴哈瓦托恩案(State v. Havatone)⑥443 P.3d 970 (Ariz. 2019).中,涉及的問題是在內(nèi)華達州合法收集的證據(jù)在亞利桑那州的刑事審判中能否采信,即使該證據(jù)在亞利桑那州收集也不會被采信。一位司機在亞利桑那州與內(nèi)華達州邊界附近發(fā)生的事故中受傷,由直升飛機送到內(nèi)華達州醫(yī)院。根據(jù)事故現(xiàn)場亞利桑那州警官的電話請求,內(nèi)華達州警官沒有正當理由地到醫(yī)院獲取了無意識司機的血液樣本。血液測試顯示酒精濃度超標,根據(jù)內(nèi)華達州證據(jù)排除規(guī)則的善意例外,是可采信的,但是根據(jù)亞利桑那州證據(jù)排除規(guī)則,是不可采信的。亞利桑那州法院支持了血液測試的可采信性。法院解釋道,亞利桑那州證據(jù)排除規(guī)則的首要目的是為了制止亞利桑那州警官的不當行為,如果在本案中適用這一規(guī)則,該目的將不會實現(xiàn),因為涉及的是內(nèi)華達州警官根據(jù)內(nèi)華達州法的合法行為。法院注意到?jīng)]有任何證據(jù)證明亞利桑那州警官意圖繞開亞利桑那州法,或者內(nèi)華達州警官作為亞利桑那州警官的代理人而活動。

      四、外國判決和裁決的承認

      (一)姐妹州判決

      布戴特訴布戴特訴泰勒案(Boudette v. Boudette)①____ P.3d _____, 2019 WL 5930196 (Mont. 2019).以及懷特訴泰勒案(White v. Taylor)②____ So.3d ____, 2019 WL 2428779 (Miss. App. 2019).中,涉及的爭議是執(zhí)行姐妹州判決適用的時效。在布戴特訴布戴特案中,根據(jù)判決作出州(F1)的時效法規(guī),判決已經(jīng)過時效,但是根據(jù)被申請執(zhí)行地州(F2)的時效法規(guī),并未過時效。懷特訴泰勒案的情形正好相反,根據(jù)F1 州時效法規(guī),判決未過時效,而根據(jù)F2 州法,判決已過時效。在兩個案件中,F(xiàn)2 法院適用了本州的時效法規(guī),執(zhí)行了布戴特訴布戴特案的判決,拒絕執(zhí)行懷特訴泰勒案的判決。

      布戴特訴布戴特案中,判決債權人2012 年在蒙大拿州登記了她在2009 年獲得的亞利桑那州的判決,符合亞利桑那州五年的時效,但直到2018 年才尋求執(zhí)行判決,而此時已經(jīng)超過時效。盡管如此,由于及時在蒙大拿州登記,根據(jù)蒙大拿州適用的《統(tǒng)一外國(州)判決執(zhí)行法》(UEFJA),蒙大拿州法院應當視亞利桑那州判決如同蒙大拿州的判決。UEFJA 規(guī)定,已登記的外州判決“應當”被視為“等同于”州內(nèi)判決,“可以執(zhí)行或以類似方式實現(xiàn)”。③Boudette, ____ P.3d at _____, 2019 WL 5930196 at *2 (quoting the UEFJA).這個“等同于”待遇包括適用蒙大拿州十年時效,據(jù)此執(zhí)行該判決是及時的。然而,蒙大拿州最高法院不得不回應判決債務人的主張,即充分尊重與信任條款禁止蒙大拿州執(zhí)行“過期”的亞利桑那州判決。法院通過引用最高法院在貝克訴通用汽車公司案(Baker v. General Motors Corp.)中的論述,即“執(zhí)行措施并不隨著姐妹州判決旅行”,④Id. at ___ *3, quoting Baker, 522 U.S. 222, 235 (1998).以及在威爾斯訴西蒙斯磨料公司案(Wells v. Simonds Abrasive Co.)中的論述,即“充分信任與尊重條款并不迫使法院州采用外州的時效”。①Id., quoting Wells, 345 U.S. 514, 517 (1953).

      在懷特訴泰勒案中,判決債權人2017 年在密西西比州尋求執(zhí)行他2002 年在佛羅里達州獲得的判決。當時,密西西比州七年的時效已經(jīng)經(jīng)過,但是判決根據(jù)佛羅里達州20 年的時效并未過期。密西西比州法院重申該州“外州判決如果超過密西西比州登記時效則不可執(zhí)行,哪怕判決作出地州的時效更長”的先例。②White, ____ So.3d at ____, 2019 WL 2428779 at *2.法院依此作出同樣判決,并未提到充分信任與尊重條款。在作出如此判決之前,法院審查了佛羅里達州法院2014 年簽發(fā)的命令是否更新了2002 年的判決,意味著“重新起算”時效。法院發(fā)現(xiàn)該命令并沒有更新2002 年的判決,因此法院認定在密西西比州不可執(zhí)行。

      羅茲訴州案(Lozier v. State)③____ So.3d ____, 2019 WL 5616768 (Miss. 2019).涉及性犯罪者在兩個州的登記要求問題。該案所涉的問題是,要求人員因在外州犯罪而在本州登記的州,在其他州都不再要求登記后,是否還可以繼續(xù)要求登記。在羅茲訴州案中,密西西比州最高法院對這個問題予以肯定回答。1997 年,在馬薩諸塞州因性犯罪被判刑的服刑期滿后,羅茲在當?shù)氐怯洖樾苑缸镎?,并按照馬薩諸塞州的強制性規(guī)定要求持續(xù)登記20年。2006 年他搬到密西西比州,在該州他也被要求登記為性犯罪者,根據(jù)密西西比州法律強制登記15年,哪怕不是在密西西比州從事的犯罪。2017年,馬薩諸塞州性登記委員會通知羅茲他不需要再在馬薩諸塞州登記。羅茲因而在密西西比州法院提出請求,主張他不需要再在密西西比州登記了,因為充分尊重與信任條款要求密西西比州尊重馬薩諸塞州登記機關免除他的登記。

      密西西比州最高法院確認了下級法院駁回請求的決定,援引了密西西比州的一條法律規(guī)定,即“在其他州登記并不減損在密西西比州維持登記的最低時間要求”。④Id. at ____*2.法院還認為,充分信任與尊重條款并不強制要求一個不同結(jié)果,因為馬薩諸塞州性登記委員會并不是法院,它的決定也不是密西西比州需要給予充分信任和尊重的判決。相反,法院解釋道,該決定是基于馬薩諸塞州的法規(guī),鑒于密西西比州目前與該案的聯(lián)系,并不要求密西西比州對該法規(guī)給予充分信任與尊重。

      2019年一些上訴案件涉及F1法院依照本州法是否對判決債務人有管轄權的問題,當然應當滿足聯(lián)邦正當程序標準。因為這是承認另外一個州法院判決的基本要求,F(xiàn)2 法院可能審查F1 判決作出的管轄權依據(jù),但是作為一個實際的問題,這種審查只有在缺席判決而不是對抗性判決中才被允許。在腳注中列舉的案件涉及缺席判決中判決債務人在F2 法院提出的這個問題。所有的案件都對這個問題予以恰當處理,如果F1 法院沒有管轄權則拒絕承認,或?qū)讣l(fā)回F2 初審法院進一步查明。①See, e.g., Hack v. Edwards, 927 N.W.2d 210 (Table), 2019 WL 156656 (Iowa App. 2019)(得克薩斯州判決); M.S. Wholesale Plumbing, Inc. v. Gen-Kal Pipe & Steel,Corp., 2019 WL 189914 (N.J. Super. A.D. 2019)(阿肯色州判決); Cannon and Associates, LLC v. Hillcrest Healthcare, LLC, 2019 WL 1897594 (Tenn. App. 2109)(佛羅里達州判決); Modern Muzzle Loading, Inc. v. Gowen, 2019 WL 6137801 (Pa. Super. 2019)(田納西州判決); Snap Advances, LLC v. Macomb Office Supply, Inc. 2019 WL 3227104(Ill. App. 2019)(猶他州判決); AquaSeal Resurfacing LLC v. Jefcoat Recreation and Construction Inc., 281 So.3d 235 (Miss. App. 2019)(俄亥俄州判決). 對于發(fā)現(xiàn)F1 法院有管轄權的姐妹州缺席判決的承認案件, 參見Mecum Auction, Inc. v. McKnight, 828 S.E.2d 62(Table), 2019 WL 2354929 (N.C. App. 2019).

      現(xiàn)代槍口裝填公司訴高恩案(Modern Muzzle Loading, Inc. v. Gowen)②2019 WL 6137801 (Pa. Super. 2019).涉及一個缺席判決,爭議的問題是F1 法院程序中對被告的送達程序是否恰當。送達符合F1(田納西州)的法,但是不符合F2(賓夕法尼亞州)的法,而F2 州也是送達生效地的州。賓夕法尼亞州法要求有效送達應當是“由司法官”送達,③Id. at *6.而田納西州法允許送達可以由17 歲以上且不是爭議一方當事人的任何人進行。而對于在外州送達,田納西州法允許送達可以以該外州法或田納西州法允許的“任何方式”進行。④Id.田納西州原告在賓夕法尼亞州向被告送達是通過專業(yè)傳票送達員進行的。賓夕法尼亞州初審法院拒絕執(zhí)行田納西州的缺席判決,因為送達并沒有采用賓夕法尼亞州司法官的方式。法院將這個問題視為沖突法問題,得出結(jié)論應當適用賓夕法尼亞州法,因為這是一個在賓夕法尼亞州履行的合同爭議。

      上訴法院維持這一決定,盡管沒有完全認可初審法院的沖突法的意見。相反,上訴法院根據(jù)最高法院在太陽石油公司訴沃特曼案(Sun Oil Co. v. Wortman)⑤486 U.S. 717 (1988).中確認法院州有權適用其程序法的意見。當然,太陽石油公司訴沃特曼案并沒有涉及姐妹州判決。也許法院注意到這一差別,認為田納西州法并不禁止原告通過司法官有效送達,法院得出結(jié)論:

      因為田納西州允許州外送達……通過姐妹州允許的方式,田納西州對外州被告實現(xiàn)有效送達的方式的利益已經(jīng)不那么重大?;谶@一原因,初審法院認為本案中適用賓夕法尼亞州程序法且送達有瑕疵并沒有錯。①Modern Muzzle, 2019 WL 6137801 at *7.

      (二)外國判決

      1962 年《統(tǒng)一外國金錢判決承認法》(以下稱“舊法”)規(guī)定不予承認執(zhí)行外國判決的強制性依據(jù),即如果該判決“是由一個不能提供公正審判或不能滿足正當程序要求的司法系統(tǒng)作出的”。②Old Act, § 4(b)(1).2005 年《統(tǒng)一外國金錢判決承認法》(以下稱“新法”)保留了這個“系統(tǒng)的”強制性依據(jù),但是增加了兩個自由裁量的個案分析的不承認依據(jù),如果:

      (7)該判決是在對原審法院的公正性產(chǎn)生重大懷疑的情況下作出的;或(8)外國法院的特殊程序使判決與法律正當程序要求不一致。③New Act § 4(c)(7) and (8).

      德約里爾訴馬格里布石油勘探公司案(DeJoria v. Maghreb Petroleum Exploration, S.A.)④804 F.3d 373 (5th Cir. 2015).(德約里爾I)是在2015年綜述中討論過的案件,⑤See Symeonides, 2015 Survey, at 307-308.由采納新法的得克薩斯州法院作出。該案是與摩洛哥王室有關的一個針對富有的美國企業(yè)家約翰·保羅·德約里爾作出的一億金額的摩洛哥判決的承認程序。德約里爾主張,判決是在對摩洛哥法院的公正性和程序公平有明顯懷疑的情形下作出的。然而,因為舊法并不允許個案酌情考慮的質(zhì)疑,德約里爾需要主張摩洛哥的司法系統(tǒng)整體是腐敗的。他認為摩洛哥法院向國王效忠,摩洛哥的司法系統(tǒng)“被政治影響所滲透”,法官“容易遭到政治報復”,“尤其在敏感案件中容易受到影響”。⑥D(zhuǎn)eJoria I, 804 F.3d at 381.法院拒絕了德約里爾的主張,認為摩洛哥司法系統(tǒng)沒有那么差,將案件發(fā)回初審法院重審。

      在初審法院審理過程中,得克薩斯州立法機關“在德約里爾一名律師的見證下”,⑦DeJoria v. Maghreb Petroleum Exploration, S.A. [DeJoria II), 935 F.3d 381, 387(5th Cir. 2019).采用了新法,包括上述不予承認的兩個個案斟酌的條款。此外,立法中規(guī)定新法對未決案件有溯及力。初審法院適用該條款,認為摩洛哥法院的程序與法律規(guī)定的正當程序要求不符,支持了德約里爾不予承認判決的動議。法院根據(jù)三個事實得出結(jié)論:(1)出于死亡威脅和對其安全的合理擔心,德約里亞無法出席摩洛哥的訴訟程序;(2)他無法聘請律師為他辯護,因為他的立場直接損害了王室的利益;(3)摩洛哥法院對損害賠償金的計算是基于一位法庭挑選但不公正的專家的證詞。

      判決債權人繼而提起上訴,第五巡回法院在德約里爾訴馬格里布石油勘探公司案(DeJoria v. Maghreb Petroleum Exploration, S.A.)(德約里爾II)中維持原判。①935 F.3d 381 (5th Cir. 2019).首先,盡管存有疑慮,法院仍裁決認定新法溯及適用未決案件并不違反得克薩斯州憲法。法院指出,本案中得克薩斯州方面彌漫著“家廚氣息(Whiff of home cooking)”而“德約里爾通過在美國的訴訟程序努力游說,并在中途改變了游戲規(guī)則,繼而最終允許他提出在摩洛哥沒有獲得正當程序,這真是莫大的諷刺”。②935 F.3d 381 (5th Cir. 2019).“但是,”法院得出結(jié)論,“在溯及既往的語境下,不公平并不總是意味著等于違憲”。③Id.

      接下來,法院解釋為什么適用的審查標準是“明顯錯誤”的標準而不是重新審查。如同法院所指出的:“我們……只有在根據(jù)全部記錄看來并不可信時才可以干預地區(qū)法院的事實發(fā)現(xiàn)”。④Id. at 392.適用這一規(guī)則,第五巡回法院發(fā)現(xiàn),判決債權人不能證明初審法院的事實查明是明顯錯誤的、明顯難以置信的。第五巡回法院指出,盡管外國法院不需要符合“美國傳統(tǒng)嚴苛的正當程序”,⑤Id. at 395.法院應當依舊滿足最低標準,即“在有意義的時間以有意義的方式進行被聽審的機會”。⑥Id. at 396.因為,德約里爾不能出席也不能找到一個律師代他出席,摩洛哥法院的判決并沒有滿足最低標準。

      (三)仲裁裁決

      1.國內(nèi)裁決

      特拉華州汽車抵押貸款公司訴貝爾德案(Auto Equity Loansof Delaware,LLC v. Baird)⑦2019 WL 5381915 (Del. Super. 2019).涉及三個賓夕法尼亞州借款人和一個特拉華州出借人之間的三個汽車貸款協(xié)議爭議,貸款利率分別為242%、180%、122%。協(xié)議中約定了仲裁條款和選擇特拉華州法的選法條款。不正常的是,仲裁員裁決支持借款人,認為如果沒有選法條款應當適用賓夕法尼亞州法,適用特拉華州法會損害賓夕法尼亞州反對高利貸的根本公共政策。特拉華州民事訴訟法院(審查仲裁裁決的法院)撤銷兩個仲裁裁決,認為仲裁員在適用賓夕法尼亞州法代替特拉華州法時“明顯漠視法律”。①Id. at *1. 法院并沒有解釋為什么它沒有撤銷第三個裁決,第三個裁決與前兩個裁決是一樣的。

      上訴階段,特拉華州高等法院推翻了判決。法院首先解釋了根據(jù)《聯(lián)邦仲裁法》和《特拉華州仲裁法》撤銷仲裁裁決的適用標準。法院認為,該標準是“在所有美國法律體系中最狹窄的審查標準之一”,要求用“實際上法律認可的最高程度的尊重、最小程度的干涉”來對待仲裁裁決。②2019 WL 5381915(Del. Super 2019)at*8.根據(jù)這一標準,推翻裁決的前景就像“攀登一座近乎垂直的山峰”,因為“法院必須確信,在證明仲裁員決定的正當性的記錄中找不到任何支持”。③2019 WL 5381915(Del. Super 2019)at*8.法院認為撤銷裁決的理由是,仲裁員的行為“明顯漠視法律”。然而,法院解釋道,這個理由要求請求撤銷裁決的當事人證明仲裁員“(1)知曉相應的法律原則;(2)贊許這一原則規(guī)制爭議結(jié)果;以及(3)盡管如此故意地無視準據(jù)法而拒絕適用”。④Id. at *9 .法院得出結(jié)論,出借人沒有滿足這一標準。法院發(fā)現(xiàn)存在“仲裁員決定適用賓夕法尼亞州法在記錄中找到一些支持”,因此,并非“明知故犯”,仲裁員“按照自己的理解適用了法律”。⑤Id. at *10. 對于其他涉及國內(nèi)仲裁案件和選法條款問題的案件,參見e.g., Dial-ysis Access Center, LLC v. RMS Lifeline, Inc., 932 F.3d 1 (1st Cir. 2019)(認為“一般性”的波多黎各選法條款并不包含波多黎各仲裁裁決司法審查的標準,因為當事人并沒有“明確”表示同意這一效果,因此FAA 更尊重的標準得以適用;發(fā)現(xiàn)仲裁員在解釋波多黎各法時沒有明顯漠視法律);NTCH-WA, Inc. v. ZTE Corporation, 921 F.3d 1175 (9th Cir.2019)(認為當審理異籍案件的聯(lián)邦法院確認仲裁裁決時,適用法院所在地州法,而不是聯(lián)邦法來決定仲裁裁決和確認判決的排除效力)。

      2.國際裁決

      在KT 公司訴ABS 控股公司案(KT Corporation v. ABS Holdings, Ltd.)⑥784 Fed. App’x. 21 (2d Cir. 2019).中,其中一個當事人KT公司根據(jù)1958年《承認及執(zhí)行外國仲裁裁決公約》(以下稱《紐約公約》)和《聯(lián)邦仲裁法》對仲裁裁決提出異議,⑦令人驚訝的是,《紐約公約》和FAA 都沒有界定“仲裁裁決”。In Castro v. Tri Marine Fish Company LLC, 921 F.3d 766 (9th Cir. 2019), 法院認為經(jīng)菲律賓注冊海事自愿仲裁員簽發(fā)的和解“命令”并不是《紐約公約》項下的仲裁裁決,因為,它是在當事人已經(jīng)同意和解之后簽發(fā)的。案件所包含的很好的討論賴于美國法學會在《國際商事仲裁重述(第三次)》中的出色工作。主張仲裁員“明顯漠視法律”以及違反公共政策。該爭議涉及韓國KT公司和中國香港ABS公司之間的衛(wèi)星銷售與服務協(xié)議,協(xié)議中包含了選擇紐約州法的選法條款以及仲裁條款。KT公司提出異議是基于仲裁員沒有適用在協(xié)議簽訂后兩年韓國科技部發(fā)布的命令(被稱為MSIP命令)。該命令宣布衛(wèi)星銷售是無效的,因為KT 公司違反了韓國法的強制規(guī)定,KT公司也沒有獲得必要的出口許可。第二巡回法院駁回了這兩項主張。

      首先,法院重申“漠視法律”標準,要求證明(1)“仲裁員知道要適用的法律原則,但是拒絕適用或無視它”;以及(2)“被仲裁員無視的法律是界定清晰、明確、明顯適用于該案的”。①KT Corporation, 784 Fed. App’x. at 24.法院發(fā)現(xiàn)“有爭議的”事后的MSIP 命令遠不是“界定清晰、明確、明顯適用的”,通過認定該命令是超越界限的,根據(jù)選法條款適用紐約州法,仲裁員并沒有漠視任何明確界定且明顯適用的法律。

      KT 公司的公共政策主張在某種程度上并不尋常,因為它并不是根據(jù)仲裁裁決與美國公共政策之間的直接沖突,而是根據(jù)仲裁裁決與韓國公共政策之間的沖突。KT公司巧妙地預設美國的公共政策之一是尊重他國的公共政策來包裝它的主張。②See KT Corporation, 784 Feal. Appx. at 26(“KT 公司主張公共政策要求尊重外國裁判和法令”)。這是一個聰明但費力的主張,法院拒絕了這一主張。法院注意到,公共政策抗辯只適用于裁決違反“那些明確界定并具有支配性的公共政策”,③Id.法院主張,盡管“執(zhí)行不違背美國政策的外國裁決是美國明確界定并占支配地位的公共政策……但這一政策在多大程度上延伸至外國管理行為尚不明確”。④Id.但是,哪怕假設明確界定的公共政策給予外國管理命令以效力,它“也遠不清楚MSIP的命令根據(jù)韓國法是否可執(zhí)行的行政命令”。⑤Id. In Inversiones y Procesadora Tropical INPROTSA, S.A. v. Del Monte International GmbH, 921 F.3d 1291 (11th Cir. 2019), 法院認為仲裁庭不正確地解釋模糊的合同條款并沒有超越權限;公共政策抗辯并不阻礙裁決的承認,因為抗辯“非常狹窄”,而且只在承認裁決會損害法院地“最根本的道德和正義概念”時適用。Inversiones y at 1036. In Arabian Motors Group, W.L.L. v. Ford Motor Co., 775 Fed. App’x. 216 (6th Cir. 2019), 當仲裁員認為有關汽車特許經(jīng)營合同的聯(lián)邦法規(guī)(15 U.S.C.A. § 1226) 并不適用于美國授權人和外國特許經(jīng)營人之間的特許經(jīng)營合同,法院認為仲裁員沒有明顯漠視法律。該法規(guī)規(guī)定合同中約定的仲裁協(xié)議不可執(zhí)行,除非當事人同意在爭議發(fā)生后提交仲裁。

      在卡夫諾訴嘉年華公司案(Cvoro v. Carnival Corporation)⑥941 F.3d 487 (11th Cir. 2019).中,原告根據(jù)沒有適用美國法(《瓊斯法》)⑦See 46 U.S.C. § 30104(為受雇過程中海員的傷害提供救濟)。的公共政策抗辯,主張法院應當撤銷或拒絕承認外國仲裁裁決。原告是巴拿馬船旗游輪上的服務員,被告是游輪所有者,是一家位于邁阿密的公司。原告在船上工作時患上腕管綜合征,在被遣返回塞爾維亞后由船主挑選的一名岸邊醫(yī)生進行治療。爭議集中于船主對醫(yī)生的醫(yī)療事故的替代責任問題。根據(jù)雇傭合同中約定的選擇巴拿馬法的選法條款,仲裁員適用了巴拿馬法,不像《瓊斯法》,巴拿馬法并沒有規(guī)定岸邊傷害的替代責任。仲裁員拒絕了原告堅持適用《瓊斯法》的主張,認為“爭議與美國唯一的聯(lián)系就是[船主]的主要營業(yè)地在邁阿密”,并得出結(jié)論:這一聯(lián)系是“不足以漠視當事人選擇巴拿馬法的有效約定”。①Cvoro, 941 F.3d 487 at 492.

      誠然,船主的“行動基地”在美國,尤其是它也是主要營業(yè)地,足以構成適用《瓊斯法》和美國海商法的充分聯(lián)系,②See Hellenic Lines Ltd. v. Rhoditis, 398 U.S. 306 (1970); Symeon C. Symeonides, Maritime Conflicts of Law from the Perspective of Modern Choice of Law Methodology, 7 Maritime Law 223 (1982).更何況船舶停在美國港口。③這個案件沒有就這個問題提供任何信息。法院確實提到“當訴因發(fā)生時”船舶不在美國領水,但這與船舶沒有在美國航行(可能是經(jīng)常航行)是完全不同的。但是,在審查仲裁裁決時,爭議不是裁決是否正確,而是是否“明顯漠視”法律,或者如同原告主張的那樣,執(zhí)行該裁決會否違背美國公共政策。這是一個外國原告(尤其海員在第十一巡回法院)從未贏過的主張,無論是在仲裁前階段,還是在裁決執(zhí)行階段。在仲裁前階段,當原告主張強制在外國仲裁將剝奪美國法予以的法定救濟,他們的擔憂以“為時尚早”④See Lindo v. NCL (Bahamas), Ltd., 652 F.3d 1257 (11th Cir. 2011), discussed in Symeonides, 2011 Survey, at 332-334; Bautista v. Star Cruises 396 F.3d 1289 (11th Cir.2005); Francisco v. M/T Stolt Achievement, 293 F.3d 270 (5th Cir. 2002); Lim v. Offshore Specialty Fabricators, Inc., 404 F.3d 898 (5th Cir. 2005).而被駁回,因為最高法院在三菱汽車案(Mitsubishi Motors)⑤See Mitsubishi Motors Corp. v. Soler Chrysler-Plymouth, Inc., 473 U.S. 614 (1985).和天空參照案(SkyRefer)⑥See Vimar Seguros y Reaseguros, S.A. v. M/V Sky Reefer, 515 U.S. 528(1995), discussed in Symeonides, 1995 Survey, at ____.中如此說。而當原告在執(zhí)行否認他們權利的外國仲裁裁決中援引公共政策例外時,法院回答說公共政策門檻太高又太窄。⑦But see Aggarao v. MOL Ship Management Co. Ltd., 675 F.3d 355 (4th Cir.2012), discussed in Symeonides, 2012 Survey, at 239-241(允許在類似情形下進行公共政策抗辯)。

      這是第十一巡回法院在卡夫諾案中的回應。首先,法院同意原告:(1)美國有對關懷海員的“明確界定并具有支配性的明顯的公共政策”⑧Cvoro, 941 F.3d at 498.;(2)《瓊斯法》將該政策具體化;(3)原告作為“病房中的海員”顯然有資格享受這種關懷。然而,法院說道,美國也有“支持仲裁解決爭議的聯(lián)邦政策”,“尤其適用于國際商事領域”,⑨Id. at 499, quoting Mitsubishi Motors, 473 U.S. at 631.例如原告在游輪上擔任高風險的服務員工作。況且,最高法院“拒絕所有爭議都依照本國法在本國法院解決的觀念,哪怕根據(jù)外國法獲得的救濟與美國爭議標準不一致”。⑩Id.第十一巡回法院重申“僅僅因為外國仲裁裁決比適用美國海商法提供的賠償更少,并不必然意味著裁決違背公共政策”。①Cvoro, 941 F.3d at 499.

      誠然,在本案中,裁決的賠償不單單是“少”——而是沒有。法院承認《瓊斯法》的主張也是如此,這是原告提交仲裁的唯一請求,雖然仲裁員根據(jù)巴拿馬法律裁判原告無權獲得傷殘撫恤。盡管如此,法院指出,根據(jù)巴拿馬法,原告有權主張她在恢復階段的“供養(yǎng)和治療費用”(船主負擔的不在爭議范圍內(nèi)),也可以對船主提起侵權訴訟,如果她能夠證明船主在尋找岸邊醫(yī)生時存在過失。因此,法院得出結(jié)論,盡管仲裁員裁決原告“沒有資格”,②Cvoro, 941 F.3d at 499.“仲裁裁決……沒有充分地違反本國最根本的道德和正義觀念”。③Id. at 500.換言之,法院這一結(jié)論不是根據(jù)裁決賦予什么而是根據(jù)原告依照巴拿馬法可以獲得的少量的救濟。法院說,“我們比較了根據(jù)仲裁協(xié)議中選擇的法律和美國法提供的救濟……發(fā)現(xiàn)根據(jù)巴拿馬法[原告]的救濟并不足以構成執(zhí)行裁決的根本不公平”。④Id. at 503.

      克萊斯代拉斯國際公司訴委內(nèi)瑞拉玻利瓦爾共和國案(Crystallex International Corporation v. BolivarianRepublicof Venezuela)⑤932 F.3d 126 (3d Cir. 2019).是一項針對委內(nèi)瑞拉的金額高達14 億美元的有利于一家加拿大金礦公司的仲裁裁決,是(目前)幾年間聯(lián)邦法院訴訟的高潮。在先前的案件中,聯(lián)邦法院承認了該裁決。這個案件涉及對針對委內(nèi)瑞拉國有石油公司(PDVSA)美國子公司作出的確認判決的執(zhí)行。⑥PDVSA 的全資美國子公司是委內(nèi)瑞拉持股石油公司(PDVH),該公司是CITGO 股份有限公司的控股公司,CITGO 股份有限公司擁有總部在得克薩斯州的特拉華州CITGO 石油公司(CITGO)。根據(jù)《外國主權豁免法》和最高法院先例,當該媒介是“被所有者廣泛的控制,形成一種委托人與代理人的關系”⑦First National City Bank v. Banco Para El Comercio Exterior de Cuba(“Bancec”), 462 U.S. 611, 629 (1983).時,外國國家的判決債權人可以對外國國家的媒介執(zhí)行判決,在這個案件中就是PDVSA。在一個詳述委內(nèi)瑞拉廣泛控制PDVSA 的綜合意見書中,第三巡回法院得出結(jié)論,PDVSA滿足這一測試,法院注意到“如果委內(nèi)瑞拉和PDVSA 的關系都不能滿足最高法院的廣泛控制要求,我們不知道什么叫做能夠滿足”。⑧Crystallex, 932 F.3d at 15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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