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芷夷
(四川外國語大學重慶非通用語學院,重慶 400030)
Schwartz 和Sprouse (1994)于1996年正式提出“完全遷移/完全可及”假說,該假說認為二語習得的初始狀態(tài)是學習者頭腦中已經(jīng)完全儲備了一語語法以及無損可用的普遍語法。該假說認為學習者在二語習得開始時, 一語語法 (除了具體詞匯以外的所有抽象屬性)完全遷移過來用于處理二語輸入;當一語語法無法處理二語輸入時, 則啟動普遍語法通過二語輸入設定相應的二語語法, 包括設定新的參數(shù),增加功能語類、 特征以及特征值——即一語完全遷移, 普遍語法完全可及。
首先,對于中文母語者來說,句子的語序在一個句子中起著關鍵性的作用,而捷克語卻不需要固定的語序。所以初級捷克語學習者在嘗試造句時,常常會按照中文的主謂賓的慣性思維,比如,中文母語者用中文造句時,會表述為“我喜歡吃冰激凌”。事實上,捷克語一般會把動詞放在句首,或者將說話者想強調的部分放在句首:zmrzlinu mám ráda. 而且在表達過去式時,捷克語又需要強調某些單詞的詞序,即用byt 來表達人稱時,又需要將byt 放在第二詞位,而se 后延:vera jsem se dívala na televizi.但是中文母語者常常會將中文造句的固有思維“負遷移”到捷克語的造句中,通常表達為昨天我看電視了,所以在用捷克語造句時會理所當然的忽略se 和byt。不僅如此,當有第三格人稱代詞出現(xiàn)時,他們還會將第三格的人稱代詞放在句中,第四格和第二格的人稱代詞順延。所以當中文母語者在儲備一套完整而準確的中文語言語法時,常常會采用一語完全遷移的方式來習得二語,需要將自己的固有語言思維轉變?yōu)榱硪环N全新的語言思維。
另一種“完全遷移”體現(xiàn)強調主語身上,在中文中,常常利用“你,我,他”來表示事情實施的對象,但是捷克語常常省略這一步,初級捷克語學習者常常會將主語提出,比如:Já p。ujdu na oběd s mojí matkou(我將和我的媽媽去吃午飯)那么這里處理二語的方法就會利用一語的學習方法。而在捷克語的日常對話中,幾乎是不會提出人稱,除非在某些需要強調對象時,才會提及。那么捷克語是通過動詞的后綴變化來表示不同的人稱,如“做”就有6 種形態(tài)dělám,但是當一個句子中主語出現(xiàn)了第三人稱時,捷克語常常會將主語(名字)提出,否則會造成句子表意不清等問題。
語法概念,也就是與形態(tài)句法范疇( morphosyntactic categories) 相關聯(lián)的概念, 即信息或者知識在人類心理活動中的記載作為表征, 并且通過語言來談論在頭腦中的客觀世界,例如,內在(外在)情緒,自我思考等比較抽象的概念。換句話說,就是客觀認知產(chǎn)生于人類主體,動機,方式,手段與社會環(huán)境相互作用之時。人類與客觀世界、社會的相互影響是概念與認知表征的基礎,也可以說,這些表征也在語言使用中反映。
捷克語中人稱以及名詞的變格是語法層面遷移的表征,在漢語中,我們稱呼自己的朋友會直呼其名,對于尊敬的老師或者長輩,我們會尊稱您或者直接在其名字后面加教師,先生或者女士。但在捷克語中,學習者常常需要對其姓名變格,例如,在稱呼Pan Novák ,Paní Nováková 時,學 習 者 會 使 用Pane Nováku, Paní Nováková。不僅如此,在表達使用交通工具的時候,我們會直接用乘坐某樣交通工具,而在捷克語中,我們會使用第七格來表達交通工具但不會像英文一樣使用介詞;同時還有第六格表達方位,第四格表達賓格,有些動詞也需要用第三格表達賓格;平時我們表達所屬關系時,我們會用“的”,然而捷克語需要使用第二格。我們在使用數(shù)詞時還需要注意五以及五以上的名詞需要用第三人稱單數(shù)中性,這種特殊的表達方式可能與捷克人的思維有關系。事實上,這些基本的表達在中文里是比較簡單,不需要有更多的變化,但是若想利用捷克語表達時,我們首先將這些詞匯翻譯成捷克語,然后再根據(jù)語境,動詞,介詞等來判斷名詞的格。捷克語的變格其實是部分中文母語學習者對于其語法變化的一種稱謂,我們學習的格也是中文母語學習者發(fā)明創(chuàng)造的一種語言現(xiàn)象,只是利用語法層面的遷移,從而產(chǎn)生一種有所對應的變格以此讓更多學習者方便學習。雖然有了一套系統(tǒng)性的語法,但是對于從未接觸過名詞變化的中文母語者來說,復雜的語法變格的確是一大學習難題。以下表格捷克語與漢語的具體區(qū)別表1 是兩種語言的具體對比。
表1 捷克語與漢語的具體區(qū)別
捷克語中的動詞的體也是語法層面遷移的表征,他們會使用完成體表達時態(tài),同時使用完成體和未完成體表達事件發(fā)生的次數(shù)以及作者的樂意程度。不僅如此,他們還會創(chuàng)造不同的動詞完成體,不同的完成體前綴代表不同的意思例如:platit:zaplatit(支付),vyplatit(從資金中撥款),prˇeplatit(多付),uplatit(賄賂),splatit(分期付款,報復),doplatit(分開支付,貸款),oplatit(回報),prˇiplatit(多付從而得到更多服務),poplatit(分別支付),proplatit(兌現(xiàn))。一個動詞的完成體就有很多,且意思不同。而且某些完成體后不能加賓語,而有些動詞后是否加賓語取決于他們是否想與說話者分享這件事情。這也許與他們的個人主義有很大的關系。他們還會使用命令式來表達請求,命令,愿望等語氣,常常在某些公眾場合我們會發(fā)現(xiàn)他們會使用命令式,最特殊的是命令式的否定還需要我們先將其變?yōu)槲赐瓿审w,然后再加以變化,使之成為否定詞,從而表達禁止的語氣。而漢語中的體沒有在動詞上變化,而是在動詞前添加一些詞匯從而體現(xiàn)時態(tài)。
學習者的學習過程就是學習者從開始有學習動機到具備一定語言能力的過程?!翱衫斫鉃檎Z言輸入是語言習得的必要因素?!碑攲W習者在習得母語時,即使母語難度非常大, 他們也不會因為困難想放棄;而習得第二語言則不一樣, 因為第二語言學習總是出于符合某種要求或者達到某種水平而進行的一種非自然過程。母語的習得充分調動了人與生俱來的語言習得機制, 所以二語習得在很大程度上需要依賴語言輸入。二語習得的輸入是一個識別、理解分析的過程。那么我們在系統(tǒng)性學習二語時,通常在本科期間或者在更高學位時,那么這時候學習一門語言的動機常常是一種工具,即第二語言學習中傾向于工具型動機而非綜合型動機,那么遇到一些語言問題時,并不會細細地研究,通常只是忽略它,當學習者是孩童或者小學生,那么他們高漲的學習激情也會有利于二語的學習。而且當語言學習者處于自己學習的人文環(huán)境中時,他們會接觸更多目標語的學習者,那么這樣的人文環(huán)境在一定程度上能促進語言語法的學習,所以當捷克語的學習者前往捷克深度學習時,這些學習者對于語法使用會有一定的改善和提高。
三語習得中的語言遷移問題是近10年語言學家研究的熱點問題之一。二語習得有關研究結果顯示, 習得者的二語水平高低始終是被視為母語對二語遷移影響程度深淺的重要因素之一。根據(jù)有關研究結果顯示,比起高水平習得者,低水平習得者更加依賴母語遷移。那么三語習得有關研究結果顯示,母語對二語和三語水平的遷移影響表現(xiàn)得更為復雜。除了思考這兩種語言各自受到母語遷移的影響之外, 還要分析兩語之間的相互作用。捷克語中的各種代詞 (反身代詞,指示代詞,關系代詞)svj,ktery, jaky 等,看似他們與英語的which,that 有異曲同工之妙,所以學習者在學習代詞時會進行對比學習,這樣有利于他們記憶以及理解,那么這樣第三語的正遷移是有利于第二語學習的。同時捷克語學習者自然而然的將其在英文中的用法帶入捷克語的學習中來。雖然相似,但卻不同,捷克語中代詞更加復雜,他們的變格由本身在句子中的成分決定,但是陰陽中性由自己指代的名詞決定。而這些代詞在英語中的用法相對簡單,我們往往不會改變代詞本身的型,同時也因為自身大腦在運作過程中會將簡單的知識先輸出,這就造成捷克語學習者在使用這些代詞時忘記他們的變型。這就是三語習得過程中對于二語的負遷移。
學習者對于語言能力的掌握和運用的區(qū)別是在20 世紀50年代后期由喬姆斯基提出。他認為 “能力”是指一個理想語言學習者將語法,詞匯,發(fā)音等因素綜合起來學習的知識。它是一整套在化語言使用者腦海中的語言規(guī)則。那么“運用”就是“能力”的具體使用,也是在實際交往中,學習者對于語言知識掌握的具體體現(xiàn)。所以許多語言學習者具有的常常是語言“能力”,但是這種能力并不是學習者能夠流暢,準確地用目標語言與人交流。這類學習者可能能夠使用目標語言寫文章,但是他們并沒有與人交流的能力。捷克語的學習也與其相似。因為捷克語名詞的眾多變格以及動詞的復雜變位讓許多學習者在記憶方面有一定的困難,更不用說能夠靈活運用各種變格以及變位。所以學習者掌握語言的能力和學者靈活運用語言是有很大的區(qū)別的。所以很多學習者在去捷克留學后,捷克語的學習能力有所提升,其原因就是這些學習者在目的國運用了目的語言,從而達到了練習的目的,從而有利于語法的提高。
由于國人在說中文時,都是習慣在每個字符中添加元音,然而,捷克語的某些單詞沒有元音,只有輔音,如“zmrzl”“ztvrdl”“scvrnkl”“tvrthrst”?!發(fā)”和“r”可以同時擔當元音和子音的角色。在捷克語的發(fā)音中常常會出現(xiàn)這種情況,語言學學者常常將其稱之為“自鳴音”。有學者認為:語言學習者在習得三語詞匯時同源效應為正性, 即非同源詞匯比同源詞更難被三語學習者掌握。其中還有部分學者表示:同源詞作為多語種詞庫的重要組成部分, 代表了相似而不同語種間的詞匯重合部分, 所以當學習者在初步接觸一種目標語的詞匯時, 其他語種對應的同源詞也會被瞬間激活。如“organizace”,這個詞的詞源來自于英文,那么在這個詞在捷克語中和在英語的意思是一樣的,這時同源效應為正遷移,所以學習者很快就能記憶。但是由于發(fā)音的不同,且大多數(shù)學習者從小就學習英文,所以當學者看見單詞的第一發(fā)音便是英語的發(fā)音,那么此時的“同源詞匯”對于第二語言的發(fā)音學習往往是負遷移。
捷克語有一個獨特的子音:“rˇ”,很多外國人都不能發(fā)這個音。在英文中有清濁輔音,捷克語也不例外:如bp,dt,hch 等,但是他們并不像英文那樣,對于國人能夠清晰的區(qū)別他們的差異。特別是p,t,ch的發(fā)音讓許多的捷克語的中國學習者感到崩潰。即使有天賦的學習者能夠輕松的發(fā)出“r”,例如:僅有20%的川外2019 級捷克語本科生能夠在一個月中學會“r”。但當其前面有清輔音出現(xiàn)時,就難以讀得標準。并且,元音的長短也是讓學習者難以琢磨清楚。因為中文的音節(jié)沒有長短之分,所以國人難以清楚的分辨長短,但在捷克語中,元音字母的長短十分重要,所以當學習者在注重字母發(fā)音時就會很容易忽略元音的長短。更不用說自己是否能夠正確地表達了,所以很多單詞不能正確分辨。且當一個單詞出現(xiàn)兩個相同的字母,如nejvsˇsˇí,通常我們會忽略一個sˇ,只讀一個sˇ,但是這個規(guī)則并不是適用于所有單詞。例如:krmme,oznamme 等當單詞以“mme”(命令式等)結尾時;jenneboj,tam másˇ等前一個單詞的后綴和后一個單詞的前綴一致時;racci(海鷗),raci(小龍蝦)等省略前后的單詞意思不同的。
捷克語的發(fā)音同化與輕化,在捷克語的發(fā)音規(guī)則中,單詞的同化以及句子當中詞尾的輕化是十分重要的。單詞的同化是指在一個單詞的兩個連續(xù)輔音中,后一個輔音會影響前一個輔音。如odpovědět(回答)d 會被同化成t,會被讀作otpovědět。而輕化則是指若一個單詞的詞尾是濁化的輔音,且這個單詞處于句子的末尾,那么這個單詞的詞尾輔音將會被輕化, 規(guī)則如下:b-p,v-f,z-s,h-ch,d-t,?-?,g-k;如ne?(小刀)會被輕化成?。在漢語中,往往我們講求字正腔圓,且講究各個字都發(fā)音清楚有力,所以對于中文母語者來說,捷克語的同化和輕化的確是相對拗口的事情。所以二語當中獨特的發(fā)音規(guī)則的確不利于中文母語者學習。
在某些學習網(wǎng)站中相較于其他語言來說有關捷克語的資源比較匱乏,國內捷克語語言環(huán)境較差,難以形成語境。即使有想自學捷克語的學者,也難以獲得正規(guī)資料。
由于帝國變遷,殖民等原因,捷克語確實發(fā)生了眾多變化,它多變的語法以及發(fā)音困難的單詞,讓許多中文母語者人望而卻步。并且中文母語者長期以來受到第三語言(英語)負遷移的影響,所以學好捷克語對于中文母語者來說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作為捷克語的學習者,不難看出捷克語是一門善于利用變格來表達自己想法和愿望的語言,也發(fā)現(xiàn)捷克語與英語有很大差別,不論是語法還是單詞發(fā)音。捷克語的語法千姿百態(tài),一個名詞就有七大變格,所以想要學好它并不是一步登天,它需要學習者仔細研究學習其語法并且加以利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