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食紀錄片《一桌年夜飯》的敘事特點分析

□ 陳佩瑤

《一桌年夜飯》是一檔由人民日報數(shù)字傳播聯(lián)合億歐視也出品的明星探尋式美食紀錄片，以“時光巴士巡禮”的方式歷經2萬公里環(huán)中國而行，找尋具有濃厚家鄉(xiāng)味道的一桌年夜飯，弘揚中國傳統(tǒng)文化，營造新春歡樂氛圍。節(jié)目包括你在哪兒、家鄉(xiāng)味道、味蕾上的鄉(xiāng)愁、一道家鄉(xiāng)菜、記憶中的故事五大環(huán)節(jié)，還進行線上線下多維互動。該節(jié)目主要圍繞“家鄉(xiāng)”這個主題，邀請不同地方的流量明星來推薦自己家鄉(xiāng)的一道菜，展開“人”“情”“味”的敘事，有與以往美食紀錄片截然不同的特點呈現(xiàn)，無論從商業(yè)價值還是研究價值來看，都是一部值得分析的作品。

一、熱奈特敘事理論

熱奈特敘事理論常被用于影視劇作品的敘事分析，其敘事學代表作是《敘事話語》和《新敘事話語》。在敘事視角方面，熱奈特用“聚焦”（focalization）的概念取代視點或視角的術語，并把聚焦分為三種類型：“無聚焦”或“零聚焦”，指敘述者比任何一個人物知道的都多，即全知的敘述者；“內聚焦”，指敘述者知道的同某個人物一樣多；“外聚焦”，指敘述者知道的不比任何一個人物多。在時間問題上，熱奈特區(qū)分了三種問題：順序、持續(xù)時間和頻率。順序問題指事件發(fā)生的順序與事件敘述的順序不一致，可能出現(xiàn)時間倒錯、倒敘、預敘等情況；持續(xù)時間指故事時間可能小于或者等于或者大于敘事時間，也就是說，敘事可能用相當多的篇幅來表現(xiàn)片刻的經歷，或者用很少的篇幅來表現(xiàn)多年的經歷，甚至省略一段故事時間；頻率問題指事件發(fā)生的次數(shù)與敘述這個事件的次數(shù)之間的關系。有可能敘述一次發(fā)生過一次的事件，或者敘述一次發(fā)生過多次的事件，也可能敘述多次發(fā)生過一次的事件。本文根據熱奈特敘事理論，對《一桌年夜飯》的敘事特點進行分析。

二、《一桌年夜飯》的敘事特點

（一）敘事結構：流量+美食

《一桌年夜飯》借鑒了短視頻的拍攝特點和時長，一集時長12分鐘左右，其中包括對當?shù)啬晡兜慕榻B和明星的訪談。以往的美食紀錄片，如《早餐中國》都是單線敘事，拍攝這家美食店鋪日常營業(yè)的起始過程，由店鋪老板講述故事，中間會采訪一些顧客。而《一桌年夜飯》采用雙線敘事的方法。第一條線是訪談線，主要關于當?shù)剡^年的傳統(tǒng)，每一集的畫外音都由明星嘉賓來擔任，一開始由嘉賓介紹自己家鄉(xiāng)過年是什么樣子、年味有什么特點、當?shù)啬晡兜呐腼兎绞胶蛡鹘y(tǒng)。比如在第一集中，明星黃景瑜一開始就說道：“故鄉(xiāng)的年夜飯，對我來說，必須有香煎炸魚這道菜，相對于黃花魚，最好的烹飪方式莫過于香煎油炸。”介紹完黃花魚之后，鏡頭轉換到當?shù)貙I(yè)廚師烹飪黃花魚的整個過程，還有黃花魚上桌后，當?shù)厝讼碛妹朗称錁啡谌诘膱鼍?，這就是節(jié)目敘事的第二條線，也可以稱之為“人間煙火線”，這條線符合傳統(tǒng)美食紀錄片的拍攝方法。之后，鏡頭又會拉回第一條線，拍攝明星如何烹飪這道菜?？傮w來說，兩條線是相互交叉出現(xiàn)的。

這種雙線敘事是傳統(tǒng)美食紀錄片中不多見的敘事結構，主要采用普通的美食紀錄片拍攝和明星訪談交叉敘事的方式。有了明星的加入和明星親自下廚房的場景，無疑給紀錄片增加了看點和流量。從使用與滿足的角度來說，節(jié)目滿足了觀眾的好奇心理，也給紀錄片增加了層次感，豐富了內容。

（二）敘事對象：多樣化

敘事對象多樣化，這里的多樣化包含整體多樣和局部多樣。整體多樣化要從整個節(jié)目來看，節(jié)目的敘事對象主要是各個地方特色的年味美食，這些美食分布廣泛，南北分布比較均衡，主要包括遼寧、北京、天津、上海、湖南、云南、四川。局部多樣化表現(xiàn)在每一集的敘事對象多樣上。因為《一桌年夜飯》表達的重點是年味兒，所以一集可能介紹一道菜，也可能介紹兩道以上的菜，還可能介紹一種食材。比如第一集拍攝黃景瑜的家鄉(xiāng)遼寧丹東的年味兒，就是黃花魚，關于黃花魚的做法不管香煎還是油炸都能將黃花魚的鮮美發(fā)揮到極致。第十集講到郭德綱父子的家鄉(xiāng)天津衛(wèi)的時候，不僅拍攝了賽螃蟹，還有天津衛(wèi)羊肉湯、狗不理包子等美食，但核心的敘事對象只有一個，就是由明星嘉賓介紹并烹飪的那道年味美食。這樣選擇敘事對象符合拍攝主題，因為該節(jié)目的主題是年味，年夜飯桌上不可能只有一道菜，多種敘事對象會讓敘事內容更加豐富，且契合主題、主次分明，不會讓觀眾找不到重點。

（三）敘事風格：快節(jié)奏、溫情風

現(xiàn)在的視頻逐漸趨于簡短化，短視頻越來越流行，不僅和現(xiàn)代人的閱讀習慣相關，也是整個時代的節(jié)奏縮影。雖然《一桌年夜飯》不是短視頻形式的第一個嘗試，但它的出現(xiàn)也可以反映一種趨勢，任何類型的視聽作品都在逐漸短視頻化。

節(jié)目中的每一集主要是由明星嘉賓的故事串聯(lián)起來的。比如第十集，郭德綱在談起天津的年味兒時說道，自從自己去了北京打拼，發(fā)現(xiàn)北京的年味兒遠遠比不上天津。隨后當郭德剛要帶其子郭麒麟去海洋公園時，郭麒麟馬上挎著一個籃子并調侃道：“小時候說去海洋公園其實就是去海鮮市場”，充滿了父子間的其樂融融和真實的回憶。說到家教，郭麒麟坦言：“其實你要習慣了規(guī)矩，就不覺得它嚴格，是不守規(guī)矩的人才會覺得規(guī)矩嚴格。”這就是大多數(shù)傳統(tǒng)中國家庭的教育方式，通過明星嘉賓的訪談表現(xiàn)出來不僅不會不接地氣，還會勾起很多人的回憶。明星這個群體是大家所熟知的，每年觀眾在家吃著年夜飯看著春晚，是明星仍然活躍在大屏幕上卻不能回家，或者說就算可以回家也只有在春節(jié)這個空檔，所以由明星嘉賓來講述自己對年夜飯的回憶不會顯得高高在上、格格不入，而是普通大眾對家鄉(xiāng)年夜飯最本真的記憶。

（四）敘事視角：內聚焦

傳統(tǒng)的美食紀錄片大多都使用零聚焦的敘事視角，旁白以全知者的視角向觀眾講述，這也更符合傳統(tǒng)紀錄片的客觀性。不同的是，《一桌年夜飯》采用內聚焦的敘事方法，除了每集一開始的旁白開場，整集都是以明星嘉賓的視角去講述當?shù)孛朗筹L俗和自己的美食記憶，雖然其中有訪談的形式，但主持人的問題和臺詞都被剪掉，剩下的只有明星嘉賓的回答。因為《一桌年夜飯》不僅在講美食，同時也在打感情牌，因此內聚焦的敘事方法很容易把觀眾帶入情境，引起情感共鳴。比如第二集霍思燕在回憶自己小時候在北京胡同過年時說道：“什么是過年呢？就是天開始冷了，突然有一天，胡同里就會來一個大卡車，街坊四鄰就會奔走相告，快來搬白菜?。∧菚r候我很小，那白菜在我印象里都是巨大的，像棵樹一樣?！痹谟^眾關注的內容里，只有一個敘事者，觀眾的注意力自然就跟著唯一的敘事者，很容易就進入一個畫面中，同時也會給觀眾帶來一種新鮮感，了解到北京的過年原來是這個樣子。

三、結語

民以食為天，中華美食是中國文化中不可替代的瑰寶，近幾年美食紀錄片數(shù)量的驟增也是中國人民生活質量提高的表現(xiàn)，美食慢慢也變成了一種情感象征，是各色人物的精神寄托?！兑蛔滥暌癸垺繁硎龅木褪窃谕獯蚱吹哪贻p人對家的思念，兒時的家鄉(xiāng)美食是一種精神寄托，為繁忙之余的人們尋找一片溫暖之所。就像其中一集片頭語：“心中的味道，常常與一道記憶有關。每個人的心中，都有一個味道，許久沒嘗到，總念念不忘。也許你是懷念一個菜，也許你只是想起了一個往事?！蓖瑫r，《一桌年夜飯》也體現(xiàn)出美食紀錄片逐漸變成時代的一種象征，更加豐富多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