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曉峰

董必武是杰出的無產(chǎn)階級革命家，中華人民共和國的開國元勛。董必武年少有才17歲考中秀才，在目睹專制政府腐朽后毅然投筆從戎獻身革命，后成為中共創(chuàng)建元老之一。在后面的革命生涯中，董必武才情未減，始終堅持自己的文學創(chuàng)作，以詩言志。董老深諳國學，詩作多為舊體。他曾寫詩道：“雖云欲廢文言體，那敢輕題白話詩。對此殘骸何所戀，只緣達意即吾歸”，1可見其寄情于此。董必武的詩詞氣魄非凡，詞句之間可見革命者的碧血丹心、可見黨艱苦創(chuàng)業(yè)的輝煌歷程。本文擬從董必武的詩詞創(chuàng)作出發(fā)，記述一下其堅定的革命精神。

一、謳歌御侮賦同仇的愛國大義

董必武雖是晚清秀才，但思想上卻從來沒有囿于八股綱常，武昌起義爆發(fā)后他毅然投筆從戎走上革命道路，先后參加了辛亥革命和反對北洋軍閥袁世凱的斗爭。然而，辛亥革命后中國社會的黑暗讓他苦悶痛心，甚至已覺國政“斯?jié)u即于沉淪已耳”。在憂慮無解之時是共產(chǎn)主義給了他新的希望，十月革命后目睹國內(nèi)混亂的董必武日益趨向共產(chǎn)主義，在不斷的革命實踐中他也堅定了“中國的革命，走孫中山的道路不行，必須走列寧的道路”2的想法。

從董必武的詩集中我們可以感受到，當他“感于事、發(fā)乎情”著墨去寫詩詞的時候，對國家的情感始終被放在最突出的位置，這種情感尤其是在抗日戰(zhàn)爭時期身負國恨家仇時表現(xiàn)得最為強烈。董必武曾在朱德出太行抗敵前寫詩相贈言“何時驅(qū)寇鴉龍外，信有男兒復國仇”，而后又在《和朱總司令詩》寫道“炎胄共懷亡國懼，息閱墻関衛(wèi)神州”以及《居長安得林老信再次贈別元韻》中寫道“高屋建瓴秦地險，不驅(qū)倭寇愧前賢”。3這些詩詞都是將“國仇”、“國恨”作為心中郁結(jié)和抒情出發(fā)點，將“驅(qū)逐倭寇衛(wèi)神州”放在了人生追求的最首要地位。古人愛寫詩附儒風雅，但董必武在抗戰(zhàn)期間的詩詞中極少有風花雪月，大多是處在動亂社會下的憂國憂民。從董必武的詩詞中我們可以看到三憂，一憂敵焰熾：“鼓鼙聲促寇音驕，三月亡華調(diào)唱高”;二憂民生凋：“繁華鬧市成墟落，?迤平原起肉山”;三憂心不一：“秦檜主和陷武穆，趙構(gòu)偏安沒齒辱”4。這都是董必武看到日寇連陷國土、軍民紛紛流離、國民政府竟欲降日后焦急心情的真實寫照。董必武的憂愁來自對國家的熱愛，與此同時這份熱愛也給了他無比的信心。無論是對戰(zhàn)爭下荒頹狀況的抨擊，還是對革命大好前途的自信，都是來源于董必武對于如何變革舊世界社會結(jié)構(gòu)進而真正鏟除禍亂根源的深刻思考。

二、寒窯拔火煮清茶的豁達堅定

要想成就曠古爍今的事業(yè)必須有千磨百勵的精神，中國革命者的創(chuàng)業(yè)從未有輕松二字。董必武作為建黨元老可謂歷盡了黨艱苦創(chuàng)業(yè)時的曲折低谷，從長征泥途到陜北寒窯，磨滅不了的是老而彌堅報革命的堅貞精神。董必武少年學文、青年參軍、中年篤信馬列，萬里長征保存火種之時他已年過半百，能以老邁之軀四處奔走為了什么？功名利祿？董必武在《喜得覺弟書及七律一首依韻答之》一詩中答道：“亂離人似九秋蓬，一紙飄然寄自東”、“我豈為名頻浪跡，故鄉(xiāng)回首月明中”5，奮斗一生居無定所豈是為了這點蝸角虛名，如在《和白華見贈之作》一詩中有“倘試棄官如敝屣，定留妙筆藥凡胎”6一句，在他心中達官顯貴不過是身外之物，真正的志士要有“醫(yī)國藥人之方”。又如在《林老以詩勉蓮芝次韻謝之》一詩中董必武寫道：“妻子託君無凍餒，琴書伴我特堅貞”7，他并不在意家產(chǎn)的厚薄，只要家人溫飽自己有琴書相伴就已足矣。革命者的堅定樂觀不是因為功名利祿，而是因為其舍己為人的氣節(jié)如此。

用詩句來品評一個人的氣節(jié)或許過于單薄，實際行動才是說明一切的最終標準。董必武一生都走在革命的前列，總是在最關(guān)鍵的時候被委以重用，但他從未因此而倚老賣老過分的要求自己的特權(quán)。8魯迅有詩云：“俯首甘為孺子?！?，董必武總是把自己視為人民公仆，以黨和人民的“老?！弊悦?，勉勵自己要多做工作少去享受，“多做分內(nèi)之事，少想身外之財”。到了延安時期，紅軍生活情況漸漸好了起來，董必武因其負責統(tǒng)戰(zhàn)工作需要常與國民黨官員打交道，國民黨政府的宴席往往氣派繁奢，董必武卻節(jié)儉如故和同志們一起吃簡陋的便飯，可謂堅韌清正、不忘初心。這些鮮活的事跡佐證了董必武詩詞中流露的堅貞氣節(jié)的真實性，所謂“寒窯拔火煮清茶”，陜北寒窯燃起微弱爐火，一盞清茶下肚，一路隨紅旗奔波來的革命老將又將寫下新的璀璨詩篇。

三、全仗貞堅獲自由的高風亮節(jié)

董必武曾是清末的文人，對君子守節(jié)、丈夫識義的取舍之道格外注重。他常以松梅菊來比喻老一代革命者，表達自己傲雪凌霜卻更堅定的意志;如1940年在《次徐老延安贈別韻》中“眾芳搖落后，松柏會因時”;同年《憶北山菊》中“北山有佳菊，經(jīng)霜猶自華”;1942年在《梓年同志五十大慶》中“歲寒惟有梅花發(fā)，折得疏枝伴酒斟”。9古語有言：“歲寒然后知松柏后凋也”，董必武就是黨內(nèi)那棵久歷風霜而不老的竹柏，這棵竹柏并非扎根凡地，而是“無土不黃金”的革命圣地延安。年齡的增長并沒有沖淡董必武的革命意志，從辛亥革命到南昌起義、從長征到抗日、從解放戰(zhàn)爭到國家建設時期，董必武的革命精神是在實踐中不斷深化的，很難有人能有如此豐富的革命經(jīng)歷，更可貴的是董必武在漫長的革命生涯中不曾有過半次變節(jié)。時間若能證明一切，那么漫長的革命歲月給予了董老無數(shù)次無可挑剔的證明。

董必武詩詞的意向表達有著明顯的分期。詩詞偏向于表達人民發(fā)展建設的熱情和對國家美好前途的祝愿。同時董必武晚年也十分關(guān)切林業(yè)、沼氣等民生問題，寫下了許多關(guān)于林業(yè)等領域的詩詞及文章，他的關(guān)注使郁翠的林地得到了許多有效保護得以澤被后世。董必武作為革命先輩留下的精神文化遺產(chǎn)是極為豐富的，葉劍英曾寫詩《懷董必武》盛贊董必武道：“篤信力行依真理，不移不屈不茍同”10，董必武在同志們眼中總是這么一個倔強長者的形象：在理有利的要百折不撓的堅持，碰到無理損人的要敬而遠之，他從未計較個人得失，卻時刻關(guān)注國家憂患。1957年董必武71歲高齡時曾寫過一首《讀陳懺庵西征草次來字韻》，其中有兩句“胸中郁奇氣，下筆有神來”、“鬢衰看舊鏡，薪盡熱殘灰”11可謂是對董必武詩翁形象的鮮活寫照，胸中奇氣化作神來之筆，使我們至今仍能從詩詞字里行間讀出其薪盡灰熱的革命精神。董必武胸中有愛國愛民之心、有富國安民之志，躍然紙上，詩詞成章，見證了中國革命百余年波瀾壯闊的歷史。今年是黨的百年華誕，也是董必武同志的135年誕辰，董老詩詞風華不消，革命精神永存。

注釋：

董必武：《董必武詩選》;人民文學出版社;1986年版;第159頁

2 《董必武年譜》;中央文獻出版社;2007年版;第42頁

3 ?董必武：《董必武詩選》;人民文學出版社;1986年版;第11、12、30頁

4 董必武：《董必武詩選》;人民文學出版社;1986年版;第13頁《和朱總司令詩》、22頁《戲作次韻林老贈別》、35頁《舊歷庚辰除夕，集恩來同志一月十八日新華日報題字，得“江南一葉是奇冤”之句，因成轆轤體四絕句》

5 ?董必武：《董必武詩選》;人民文學出版社;1986年版;第78頁

6 ?董必武：《董必武詩選》;人民文學出版社;1986年版;第88頁

7 ?董必武：《董必武詩選》;人民文學出版社;1986年版;第45頁

8 《董必武年譜》;中央文獻出版社;2007年版;第106-108頁

9 董必武：《董必武詩選》;人民文學出版社;1986年版;第5、18、27、52頁

10 江英：看將桃葉與君同──葉劍英與董必武的詩詞交往;湖南黨史;1994（04）：14-16

11 ?董必武：《董必武詩選》;人民文學出版社;1986年版;第261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