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惠霞,趙慣軍,張陽陽,韓 思
(平頂山市第一人民醫(yī)院普兒一科,平頂山 467000)
過敏性紫癜又稱自限性急性出血癥,是一種侵犯皮膚及其他器官的過敏性血管炎,當免疫球蛋白A(IgA)免疫復合物在腎臟組織沉積時可造成腎損傷,據統計45%~85%的過敏性紫癜可累及腎臟,當過敏性紫癜累及腎臟時稱為紫癜性腎炎[1]。紫癜性腎炎主要以血尿和(或)蛋白尿、關節(jié)腫痛等為臨床表現,紫癜性腎炎在兒童中較為常見且在春季與秋冬季交替時多發(fā)[2]。目前對于該病的發(fā)病機制尚未完全明確,可能與呼吸道感染、蚊蟲叮咬、接觸過敏原等原因有關,其中鏈球菌感染是紫癜性腎炎的最常見誘因,一般情況下紫癜性腎炎患兒預后較好,臨床上僅少數患兒會出現慢性腎衰竭、持續(xù)性高血壓等嚴重危害。西醫(yī)學對于該病的治療多以糖皮質激素、免疫抑制劑、抗過敏反應等治療為主,雖然可在一定程度上改善患兒癥狀,但難以根治且復發(fā)率較高[3]。中醫(yī)并無紫癜性腎炎一說,根據該病的癥狀可將其歸為“斑疹”“溺血”“血證”等范疇,中醫(yī)認為該病急性期主要是因熱毒瘀滯而致患兒脈絡受損、血液凝滯所引起,對于該病的治療應以清熱解毒、涼血活血為主[4]。本文所用地黃湯方出自于唐代醫(yī)家王燾所著的《外臺秘要》中的“犀角地黃湯”,為中醫(yī)清熱解毒、涼血散瘀的代表方,雖然目前已有研究將該方用于紫癜性腎炎患兒的治療,但關于該療法對患兒療效、炎性因子及免疫功能的影響方面的分析較少。因此,本研究旨在通過分析地黃湯加減對紫癜性腎炎患兒療效、炎性因子及免疫功能的影響,以期為臨床應用提供理論支持。
選擇2018年1月~2020年1月在本院接受治療的紫癜性腎炎患兒98例為研究對象。采用隨機數字表法將患兒分為觀察組和對照組,每組49例。對照組:男性35例,女性14例;年齡4~13歲,平均年齡(7.63±1.58)歲;病程1~12周,平均病程(7.10±1.55)周;疾病類型為孤立性血尿15例、孤立性蛋白尿13例、腎病綜合征13例、急性腎炎8例。觀察組:男性31例,女性18例;年齡4~14歲,平均年齡(7.52±1.63)歲;病程1~12周,平均病程(7.08±1.47)周;疾病類型為孤立性血尿17例、孤立性蛋白尿12例、腎病綜合征13例、急性腎炎7例。兩組性別、年齡、病程、疾病類型比較無統計學差異(P>0.05)。本研究已獲本院醫(yī)學倫理委員會審核通過。
納入標準:① 符合《紫癜性腎炎診治循證指南(2016)》[5]的相關診斷標準并明確存在腎損傷;② 中醫(yī)辨證符合《中醫(yī)兒科常見病診療指南》[6]中血熱夾瘀的相關診斷;③ 年齡在3~14歲;④ 病程在12周及以內;⑤ 患兒家屬均已知情并簽署知情同意書。
排除標準:① 因其他原因所引起的腎炎;② 入組前3個月內接受過免疫抑制劑或糖皮質激素治療;③ 復發(fā)性紫癜性腎炎;④ 合并其他嚴重原發(fā)性疾病。
對照組參照《紫癜性腎炎診治循證指南(2016)》[5]的相關規(guī)定給予常規(guī)西醫(yī)治療,主要包括:醋酸潑尼松龍片(上海上藥信誼藥廠有限公司,國藥準字H31020771,規(guī)格5 mg)口服1.5~2 mg/(kg·d),患者連續(xù)服藥4周后改為隔日服用,再經4周治療后逐漸減量至停藥;雙嘧達莫片(亞寶藥業(yè)集團股份有限公司,國藥準字H14020968,規(guī)格25 mg)口服3~5 mg/(kg·d);復方蘆丁片(寧波大紅鷹藥業(yè)股份有限公司,國藥準字H33020586,規(guī)格為含蘆丁20 mg;維生素C 50 mg)口服每次1片,tid。觀察組在此基礎上加以地黃湯加減,該方根據《外臺秘要》中犀角地黃湯加減組成:犀角(水牛角代)30 g、生地20 g、赤芍15 g、丹皮10 g、丹參10 g、白茅根10 g、紫草10 g、側柏炭10 g;少氣懶言、神疲乏力者加西洋參10 g、太子參10 g;咽痛者加金銀花10 g、連翹10 g。上述藥物加水500 ml武火煮開,文火煎至300 ml,取汁,藥渣加水500 ml同法復煎后合并藥汁,分2次服用。兩組均在連續(xù)治療12周后進行療效評價。
比較臨床療效、炎性因子、免疫功能及不良反應。
療效評價標準[5]:① 臨床治愈,臨床癥狀消失,尿蛋白及紅細胞鏡檢均轉陰,24 h尿蛋白定量恢復正常;② 顯效,臨床癥狀基本消失,尿蛋白及紅細胞鏡檢減少2個“+”,24 h尿蛋白定量減少超過40%;有效,癥狀明顯改善,尿蛋白及紅細胞鏡檢減少1個“+”,24 h尿蛋白定量減少不足40%;③ 無效,臨床癥狀及實驗室檢查指標未見改善甚至加重。
炎性因子:在治療前及療程結束后,抽取患兒空腹外周靜脈血2 ml,以3000 r/min離心15 min后取血清,采用酶聯免疫吸附法對白細胞介素2(IL-2)、白細胞介素4(IL-4)和腫瘤壞死因子α(TNF-α)進行檢測。
免疫功能:在治療前及療程結束后,抽取患兒空腹外周靜脈血2 ml,采用流式細胞儀對患兒CD4+和CD8+水平進行檢測。
不良反應:記錄兩組患兒治療期間不良反應發(fā)生情況。
本研究98例患兒均完成試驗,觀察組總有效率(85.71%)高于對照組(67.35%,P<0.05),見表1。
表1 兩組患兒臨床療效比較 n=49,n(%)
治療后兩組患兒IL-2水平均升高,觀察組升高幅度更大;兩組IL-4和TNF-α水平均下降,觀察組下降更多(P<0.05),見表2。
表2 兩組患兒炎性因子指標比較
治療后兩組患兒CD4+水平均升高,觀察組升高幅度更大;治療后兩組患兒CD8+水平均下降,觀察組下降幅度更大(P<0.05),見表3。
表3 兩組患兒免疫功能比較
對照組未見明顯不良反應,觀察組出現2例(4.08%)不良反應,均為惡心、嘔吐,在停藥后均得到有效控制,兩組無統計學差異(P>0.05)。
過敏性紫癜是一種因變態(tài)反應所引起的廣泛性毛細血管炎癥反應,兒童過敏性紫癜腎臟損害的發(fā)生率較高,當出現腎臟損害時可有血尿、蛋白尿等表現,部分患兒還可能出現腎病綜合征或消化道癥狀,嚴重者可致腎衰竭[7]。目前對于紫癜性腎炎的發(fā)生機制尚未完全明確,有研究者認為該病的發(fā)生可能與腎臟毛細血管受損,從而致腎毛細血管密度下降,引起腎臟慢性缺血性改變有關[8]。
根據該病的發(fā)展規(guī)律可分為急性期、慢性期及慢性遷延期。中醫(yī)認為該病不同時期證型有所不同,應針對性進行辨證論治。本研究納入的患兒均為病程在12周以內的急性期患兒。而中醫(yī)認為紫癜性腎炎急性期多因熱毒內侵、郁而化熱所致;熱入營血,而致血熱妄行;發(fā)于皮膚則為紫癜,更甚者則出現血尿、便血等證,對于該病的治療應以清熱解毒、涼血化瘀為主[9]?;谝陨险J識,本研究采取地黃湯聯合常規(guī)西醫(yī)治療的方法,在常規(guī)的糖皮質激素、免疫抑制劑治療的基礎上加以中醫(yī)治療,在急性期階段中西醫(yī)結合,可迅速控制患兒臨床癥狀;當病情穩(wěn)定時維持或撤回糖皮質激素及免疫抑制劑,通過中藥治療以控制患兒蛋白尿、血尿的癥狀并預防復發(fā)。本研究結果顯示,觀察組總有效率為85.71%,高于對照組(67.35%,P<0.05)。觀察組所采用的地黃湯加減方中以水牛角代替犀角作為君藥,具有清營涼血、清熱解毒的作用;生地為臣藥,可清熱涼血助水牛角清解血分之熱,同時還可養(yǎng)陰生津而防熱甚傷陰,保護陰液;赤芍、丹皮、丹參、白茅根共為佐藥,四者均可清熱、涼血、化瘀,上述四味藥物聯合使用有散瘀血而不動血的作用,同時還可抑制君藥的寒涼之性,并可使熱邪隨尿而解;紫草、側柏炭共為使藥,紫草可清熱涼血,還可透疹消斑,改善患兒紫癜的癥狀,側柏炭則可增強君臣藥涼血、止血的作用,上述藥物共同使用共奏清熱解毒、涼血祛瘀之效,地黃湯加減與常規(guī)西醫(yī)配合治療可改善患兒各項臨床癥狀而增強療效[10-11]。
除改善癥狀外,改善紫癜性腎炎患兒的免疫功能、緩解炎癥反應也是治療的關鍵所在。研究證實紫癜性腎炎患兒多存在免疫功能紊亂,且隨著病情的加重,免疫功能下降更為明顯。T淋巴細胞為機體重要的免疫細胞之一,臨床上多采用T淋巴細胞亞群比例以反映機體細胞免疫狀態(tài),根據不同的表面標志物及功能可將其分為CD4+和CD8+等細胞亞群,其中CD4+代表輔助性T細胞,CD8+則代表細胞毒性T細胞,當CD4+水平下降、CD8+水平上升時則提示細胞免疫功能受損[12]。紫癜性腎炎的本質是全身性毛細血管炎癥對腎組織造成的損傷,因此,緩解炎癥反應對于該病的治療具有重要的意義。TNF-α為炎癥早期表達,是具有多種生物活性的細胞因子,在紫癜性腎炎發(fā)病早期即可有大量表達的同時,還可誘發(fā)其他細胞因子的表達而加重嚴重細胞浸潤;IL-4為促炎因子的一種,研究證實IL-4可刺激T細胞、單核-巨噬細胞及內皮細胞釋放炎性介質,同時還具有趨化中性粒細胞聚集的作用,在紫癜性腎炎早期及急性加重期均可見有血清濃度的升高;IL-2為抑炎因子的一種,其可通過刺激已被特異性抗原或致絲裂因數啟動的T細胞的增殖,活化T細胞并促進細胞因子的產生,增強NK細胞殺傷性而達到控制炎癥反應的作用[13]。本研究結果顯示,治療后兩組患兒IL-2水平均升高,觀察組升高幅度更大;IL-4和TNF-α水平均下降,觀察組下降更明顯(P<0.05)。治療后兩組患兒CD4+水平均升高,觀察組升高更明顯;CD8+水平均下降,觀察組下降幅度更大(P<0.05),提示地黃湯加減治療紫癜性腎炎患兒的作用機制可能與緩解炎癥、提高免疫功能有關。目前關于地黃湯的藥理作用靶點及其作用雖然進行了大量的研究,但因中藥復方具有成分復雜、靶點及作用機制繁復的問題,目前尚未被完全解釋。就目前的認識而言,地黃湯的藥理作用大致包括調節(jié)免疫、改善炎癥微循環(huán)、調節(jié)代謝、抗癌、護肝、抗凋亡、促進增生等功能。關于其抗炎及免疫調節(jié)方面可能與該方可通過組胺-N-甲基轉移酶(HNMT)、白細胞介素2(IL-2)、絲裂原活化蛋白激酶1(MAPK1)等靶點而參與免疫及炎癥反應,達到下調TNF-α等炎癥因子、抑制單核-巨噬細胞激活,從而減弱其趨化及吞噬作用有關[14-15]。
綜上所述,地黃湯加減聯合常規(guī)西醫(yī)治療較單獨使用常規(guī)西醫(yī)治療,可有效提高紫癜性腎炎患兒療效、改善患兒炎癥水平、提高免疫功能,且具有較高的安全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