邊軍
兒時,我家曬場的一隅栽了兩株丹桂,花開時節(jié),枝丫間一片金黃,空氣中彌漫著的桂花香,一直飄到了村口。母親在桂花樹下鋪上了被單,微風(fēng)起處,花落無聲,被單上便是金黃色的一片。幾天下來,就能收獲一大堆的桂花。洗凈蒸透,放在太陽下曬成金燦燦的干桂花。
西風(fēng)起時,母親便忙著做甜酒釀嘗鮮了。新脫殼的糯米,粒粒飽滿,洗凈浸泡一夜后,在蒸屜里墊上紗布,放入鐵鍋上隔火蒸,不多久,霧氣騰騰的柴灶間就溢滿了糯米的清香。此時,母親守候在灶間,一刻也不敢離開,火候到了,立即揭開屜蓋,將蒸熟的糯米飯倒入竹匾篩中冷卻。差不多半溫半涼時,撒上一層曬干的桂花,拌入搗成粉末的酒曲,再一捧一捧地裝入陶瓷缸中,四周輕輕用手?jǐn)]平,中間挖上一個凹槽,澆上一點溫水,蓋上蒲草蓋,用棉被嚴(yán)實地包裹起來,再小心翼翼地藏在陰涼處密存。
要不了幾天,一股誘人的甜香絲絲縷縷地鉆了出來。我循香而去,偷偷地掀開蒲草蓋,濃郁的酒香撲鼻而來?!斑^幾天,媽再給你做桂花甜酒釀丸子。”不知何時,母親站到我身后,輕聲地說。
一碗桂花甜酒釀,拴住了多少人的鄉(xiāng)愁。時至今日,我依舊懷念那些桂花酒釀飄香的歲月。只是如今母親年事已高,無力再去收拾那些飄落的桂花,一如我無法揀拾遠去的童年。
(摘編自《農(nóng)民日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