廖小權
風老爺說不出話,望著天花板,呼吸急促。兒子跪在床前,問老爺還有什么心愿,列舉了好些人和事,老爺一點反應都沒有。
“是不是想丁大爺?!眱鹤油蝗徽酒饋?,撥通了丁大爺電話。
“我正往你家趕,很快就到?!眱鹤訙惖斤L老爺耳邊說:“別急,丁大爺馬上到?!憋L老爺眼珠朝門口轉動,呼吸緩了些。
丁大爺和風老爺是入伍時認識的,后來同分到一個連隊。在老山前線,一發(fā)炮彈落在戰(zhàn)壕邊,丁大爺猛地撲倒風老爺。炮彈炸響后,丁大爺背部被彈片穿了好幾個窟窿,血流不止。風老爺背起丁大爺,發(fā)瘋般跑回醫(yī)療隊,救回了丁大爺一條命。轉業(yè)后他們同在岳城工作。退休后一起參加老年書法協(xié)會。他們無話不談。
風老爺?shù)难酃庖婚W,門口出現(xiàn)丁大爺?shù)纳碛?。風老爺?shù)暮韲倒緡9緡m懫饋怼6〈鬆斂觳綋尩酱策?,撕開風老爺?shù)乃?,迅速取出袋里的六根銀針,飛快扎入風老爺胸部,然后扶起風老爺,在背部用力一拍。一口濃痰噴出,風老爺慢慢緩過氣來。
風老爺吃驚地盯著丁大爺,眼中盈出淚光,然后猛地手指門口。
“還是這臭脾氣。我懂你的意思。再給你扎一次保命針,我立馬滾。躺下去!”丁大爺皮笑肉不笑地說。
解開風老爺?shù)囊卵?,丁大爺將一百零八根銀針插滿了風老爺全身,然后凝氣到指尖,一絲不茍地捻動銀針。
銀針嗚嗚輕吟。約半小時,風老爺臉色逐漸正常,平靜地睡去。丁大爺收針消毒,頭上熱氣蒸騰,滿臉疲憊:“還怪我會針灸沒告訴你,按祖訓,我祖?zhèn)鞯尼樉男g只給家人治病呢?!?/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