馮余妹
紫砂壺從自身的形態(tài)特點上有光貨和花貨之分,光貨有著古樸流暢的外形,而花貨則有著自然多樣的變化,紫砂“春提壺”的創(chuàng)作集合了兩者的優(yōu)點,在流暢的壺體中充分融入了自然元素,在承襲傳統(tǒng)紫砂壺結構的基礎上,形成沉穩(wěn)平衡又不失生動古雅的造型。
傳統(tǒng)紫砂壺造型的誕生有著特定的歷史文化規(guī)律,從流傳下來的紫砂壺造型看,每一種造型都有著自身的文化意境及傳承,因此紫砂壺的創(chuàng)作本身是需要注重作品的人文內(nèi)涵的發(fā)掘,塑造不應浮于表面,在具備工藝美術特點的基礎上滿足人實用及審美的需求,只有這樣作品才能夠融入思想和感情。
眼前這件紫砂“春提壺”有著簡潔光潤的外觀,其形體裝飾的點綴側重于精神層面的自然衍生,而非通過技藝塑造寫實的仿生形態(tài),這把壺將春日的感懷融入紫砂提梁壺當中,營造出萬物生長勃發(fā)的情愫,用精致的造型裝點出生動的想象空間,讓人在看到枝條延展的塑造以后聯(lián)想起春日下的種種,散發(fā)出濃郁的自然生命力,帶來春意盎然的感受和自然風光,屬于一種簡約的造型格調(diào),富有浪漫氣息,從形態(tài)上構筑了豐富的情感基礎。
紫砂“春提壺”采用硬提梁設計,非常注重形體比例的,在盡可能的情況下保持最佳的實用性,讓茶器這一基本功能屬性能夠良好的發(fā)揮。其壺身飽滿,堅挺,身筒借鑒了顧景舟大師所創(chuàng)作的“提壁壺”的造型,圓碟狀的壺身上下構成了一個扁平如同玉璧的圓盤形身筒,壺面垂直如同磨盤,這樣的壺身顯得飽滿有張力,搭配長長的滑肩,壺口到壺面的線條不急不緩,口頸微升,這樣的塑造為提梁提供了更為寬闊的位置,提梁柄的設置可以做的更加自然;壺蓋則采用壓蓋式,圓形平蓋與壺口垂直相疊,蓋唇與壺口構成了一根圓形的圈線,整體通轉如意,這樣的設計讓壺體育壺蓋聯(lián)系的更為緊密,也更為美觀、大方。
圓形的壺蓋由一整塊完整的泥片構成,蓋面沒有任何的起伏,壺鈕用暗接法與壺蓋鑲接,橋型鈕本身塑成嫩枝樣式,并露出一段秋冬時遺留下的瘤節(jié),壺鈕本身同時保持著枝芽的嫩與枝根的老,在這里采用了紫砂雕塑中常用的鏤雕發(fā),粗糙的瘤節(jié)肌理與壺鈕其余部位的光潤形成了鮮明的對比,通過這樣的塑造更進一步點出整件作品的主題:萬物生長,春日華發(fā)。從小小的壺鈕上就能夠看出,其中蘊含著一股蓬勃向上的力量,雖然鈕枝本身纖細弱小,但那股力量形成緩慢卻是勃發(fā)的,能夠突破任何阻擋,向上生長。
一般而言,傳統(tǒng)硬提梁紫砂壺,壺鈕的造型結構都會隱隱的呼應上方的提梁,紫砂“春提壺”在這一點上也同樣做到了。先前身筒滑肩的設計就是為了給提梁的塑造留出足夠的空間,而舒緩的肩線亦壓低了身筒自身的高度,讓壺體的重心下沉,這樣一來,就可以從容的制作出提梁。由于壺鈕采用仿生的枝節(jié)設計,所以提梁也采用了相似的外形,傳統(tǒng)硬提梁的外形通暢會采用前后對稱的形式,但這樣一來,枝條瘤節(jié)就會顯得不夠自然,這個時候倘若提梁柄與壺身鑲接的位置沒有足夠的空間,那么提梁本身就無法形成合理的外形變化,而在眼前這把壺上,由于空間足夠,所以在樹枝最初生長的時候就可以塑造出如同自然生長的曲線,這樣的曲線逐漸蜿蜒而上,最終制作出完整的穹頂提梁。一般我們在使用這樣的提梁壺時候,都會產(chǎn)生一個向上“提”的動作,這樣的提梁外形就非常契合“向上”的含義,外形既是在表達植物的生長,同時也隱含了對于天空的折射,因為植物生長需要陽光,讓人在喝茶的時候自然而然的想到天空中的太陽。
整體來看,紫砂“春提壺”保留了光貨的渾樸、簡約,充分借鑒了前人的智慧,在塑造主題的時候,充分的考慮到裝飾造型對茶壺整體的影響,主要以點綴為主,突出對局部“點”的塑造,在壺流、壺鈕以及提梁上進行了精彩的推理衍生,充分把握了文化主題背后所具有的意義。
總結:紫砂壺本身的素質,來源于創(chuàng)作者本身所擁有的文化藝術修養(yǎng),一件作品創(chuàng)作的成功與否,與創(chuàng)作者所投入的熱情與細致成正比,只有不斷的充實自己,用廣博的文化知識,學而能化的制藝態(tài)度,才能夠傳承優(yōu)良的紫砂文化,不斷的突破自身極限,用一件件優(yōu)秀的紫砂壺新品,服務于未來更美好的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