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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兒郎偉”新證

      2021-04-28 19:46:40馮建吉王永
      尋根 2021年2期
      關鍵詞:兒郎上梁音聲

      馮建吉 王永

      “兒郎偉”主要出現(xiàn)在敦煌遺書的驅儺文、上梁文、障車文中。宋代樓鑰最早研究“兒郎偉”語詞意義,認為“兒郎偉”即“兒郎們”,其說影響較大,論“兒郎偉”意義者皆引其說。又“兒郎偉”在敦煌卷子中的書寫形式與標題相似,有時附有“音聲”二字,故也有論者認為“兒郎偉”是可以配樂演唱的曲調,或類似于詩、詞、曲的文體。也有從音韻學角度探討“兒郎偉”意義者,如季羨林先生分析認為“兒郎偉”可能是一個和聲助詞。角度不同,眾說各異,因此有必要對“兒郎偉”進行辨析,以期盡可能準確地認清“兒郎偉”的原始意義。

      “兒郎們”說

      我們現(xiàn)在所能見到最早對“兒郎偉”意義作出解釋的是南宋樓鑰,其《攻集》卷七十二《跋姜氏上梁文稿》:

      上梁文必言“兒郎偉”,舊不曉其義?;蛞詾椤拔ㄖZ”之“唯”,或以為“奇?zhèn)ァ敝皞ァ保运窗?。在敕局時,見元豐中獲盜推賞,刑部例皆節(jié)元案,不改俗語。有陳棘云:“我部領你懣廝逐去深州?!边吋疲骸拔译S你懣去”?!皯俊北疽簟皭灐?,俗音“門”,猶言“輩”也。獨秦州李德一案云:“自家偉不如今夜去”云,余啞然笑曰:“得之矣!”所謂“兒郎偉”者,猶言“兒郎懣”,蓋呼而告之,此關中方言也。上梁有文尚矣,唐都長安循襲之。然當以語尤尚書延之、沈侍郎虞卿、汪司業(yè)季路,諸公皆博洽之士,皆以為前所未聞,或有云用相兒郎之偉者,殆誤矣。

      凡論“兒郎偉”者必引此說,這也是“兒郎們”說的濫觴。樓鑰提到時人三種觀點:其一,“偉”即“唯諾”之“唯”,認為“偉”是虛詞,“兒郎”是實詞,“兒郎偉”即對“兒郎”的呼聲。其二,“偉”即“奇?zhèn)ァ敝皞ァ?。明代凌云翰《送趙永貞改丞德化縣》云:“愛此兒郎偉,餞行豈無詩。”這里的“兒郎偉”指趙永貞,形容趙永貞是男兒之偉者。鐘書林先生分析了東漢、三國時期的“偉”字意義,“偉”字“表現(xiàn)為對男性的贊美之情”(鐘書林:《也論“兒郎偉”》,《社會科學論壇》2009年第2期)。他認為敦煌愿文中的“兒郎偉”也表示對兒郎的美稱。從根本上說“兒郎之偉者”與“兒郎們”這兩種觀點是一致的,都主張“兒郎偉”是一個有意義的實詞。其三,“兒郎偉”即“兒郎懣”,猶言“兒郎門”“兒郎輩”,樓鑰根據(jù)當時刑部案件中的記錄,認為“兒郎偉”是“兒郎們”的意思,即“偉”為“懣”的秦州方言音,“懣”是兩宋常用的人稱復數(shù)后綴,和現(xiàn)在“我們”“你們”“他們”中的“們”用法、意義相同。與樓鑰觀點相同者,明王世貞言:“宋時上梁文有‘兒郎偉,‘偉者,關中方言‘們也,其語極俗。”(王世貞:《弇州四部稿》卷一百六十,文淵閣《四庫全書》1281冊)。王世貞和樓鑰,都關注“兒郎偉”的方言語素特點及“偉”作為人稱后綴的特點?,F(xiàn)代學者也較為支持“兒郎們”說,如楊挺認為“我們不妨認為‘兒郎偉僅僅是一個呼辭,其原意正如樓鑰所說‘兒郎輩,即今天的‘小伙子們”(楊挺:《不存在兒郎偉文體和兒郎偉曲調》,《敦煌研究》2003年第1期),他認為在驅儺、上梁、障車等民俗中,小伙子都是這些活動的主要參與者,故“兒郎偉”可以作“小伙子們”來解釋。但從樓鑰《跋姜氏上梁文稿》一文中可知,唐末以來,因“不曉其意”,“兒郎偉”意義已經(jīng)模糊,樓鑰的論斷在“唯諾”之“唯”、“奇?zhèn)ァ敝皞ァ敝?,多出“自家偉”之“偉”一說?!皟豪蓚ァ苯忉尀椤皟豪蓚儭敝档帽嫖龅狞c有二:

      各類文獻中“自家偉”尚有,而除了驅儺文、上梁文、障車文,不見“兒郎偉”語詞,“兒郎們”說只是樓鑰的間接證據(jù)。除上文所引樓鑰《跋姜氏上梁文稿》中見“自家偉”,《續(xù)資治通鑒長編》卷四百四十四也有一例“自家偉”,其文曰:“漢家有力量時,自家偉投漢去,沒力量時,倘父子一就取上將青唐城去?!贝硕蝺热萦涊d哲宗元五年(1090年)北宋西部戰(zhàn)事,溫錫沁部族雖與西夏交好,但對于中原還是有所忌憚的,由于北宋的武力征伐,他們最終歸順中原,“漢家”即為當時的中原北宋王朝,“自家偉”即溫錫沁部族,可見北宋時期西北方言中就已經(jīng)有“偉”作為人稱復數(shù)后綴的用法。呂叔湘《近代漢語指代詞》言:“唐代文獻里有弭和偉這兩個字,都當‘們字用?!眳蜗壬究請D《障車文》為據(jù),引樓鑰觀點解釋“偉”,在音韻方面他認為“偉是喻母字,但如拿現(xiàn)代關中方言偉和尾同讀u/v的情形來推測,偉也很可能代表一個跟們有語源上關系的原屬微母的字”,唐代文獻中人稱復數(shù)多用“弭”“彌”作為后綴,“弭”和“彌”都屬于明母字,而微母是從明母分化出來的,因此從關中方言的發(fā)音看,喻母的“偉”字很可能代表原屬微母的字,這樣才能與表示人稱后綴的“弭”“彌”二字建立聯(lián)系。劉文典《三余札記》從雙聲疊韻角度分析“偉”字的轉變:“蓋‘偉字始以疊韻轉為‘每,繼以雙聲轉為‘們也?!薄皞ァ迸c“每”疊韻,“每”又與“們”雙聲,反映人稱復數(shù)后綴從“偉”字到“們”字,語音及書寫的歷史轉變。但“自家偉”之“偉”可以作為人稱復數(shù)后綴,并不代表“兒郎偉”中的“偉”字也是人稱復數(shù)后綴,樓鑰以“自家偉”推論“兒郎偉”,只關注后綴“偉”字,其論斷并不是直接證據(jù)。從樓鑰的推論中我們發(fā)現(xiàn),兩宋時人對“兒郎偉”已經(jīng)無法準確解釋其含義,“舊不曉其意”,有“唯諾”之“唯”,“奇?zhèn)ァ敝皞ァ?,及樓鑰所論斷的“自家偉”之“偉”。此外,文獻中敦煌遺文、司空圖《障車文》及兩宋以來的上梁文等愿文都是與當時民俗文化相關的內容,除此之外其他資料并無“兒郎偉”語詞?!皟豪蓚ァ迸c“自家偉”不同,它是除愿文外的孤立現(xiàn)象,除愿文外的文獻中未見“兒郎偉”語詞。因此,樓鑰以“自家偉”推論“兒郎偉”是間接論斷,不足以說明“兒郎偉”的真正含義就是“兒郎們”“兒郎輩”。

      “兒郎偉”作“兒郎們”解釋,在障車文中講不通。障車是古代婚俗,結婚時鄉(xiāng)鄰親友阻攔新娘的婚車,以索取酒食、錢帛,是眾人與喜車的一種游戲活動。但風俗的發(fā)展,“障車”的意義發(fā)生變化,因其擾亂地方治安,甚至成了鄉(xiāng)里無賴勒索錢財?shù)慕杩?,“為官府所干預,受到官員的彈劾、反對”(鐘書林、魏耕原:《從敦煌寫本〈障車文〉看唐代的婚姻禮俗》,《求索》2009年第8期)。“兒郎們”說與文義的沖突在障車文中較為明顯,因P.3909中有明確的“女答”之詞,黃征先生認為敦煌遺文中的障車文是男女雙方的對說之詞,“女方稱男方為‘兒郎偉可解,男方如何亦稱女方為‘兒郎偉?這種雙方呼告,皆稱‘兒郎偉的事情在邏輯上難以成立”(黃征:《敦煌愿文散?!?,《敦煌研究》1994年第3期)。以敦煌卷子中編號為P.3909、S.6207的兩篇障車文為例,內容所記應當是婚俗中的障車之方法及障車中雙方的應對之詞。障車人的身份是“?。ㄉ伲┠耆濉?,這些少年只是障車活動的參與者,障車隊伍的頭領一般文化修養(yǎng)較高,如“吾是九州豪族,百郡名家”“我是大唐儒事(士),極好芬芳。明閑經(jīng)史,出口成章”,障車頭領或自稱豪族子孫,或以明經(jīng)博學之士自詡。他們一起集結障車,女方有應答之詞“今之圣化,養(yǎng)食蒼生,何處年小,慢事縱橫?急手避路,發(fā)我車行”,在S.6207中為:“無篇(偏)無當(黨),王道蕩蕩,春符分明,憑何輒障?”皆是問障車緣由。障車人本是來討喜慶,解釋障車緣由,P.3909言“今之成禮,故來障車。不是要君羊酒,徒(圖)君且作榮華”,S.6207言“故來障車,須得牛羊”,可見障車人在索取酒食的同時也表達對新婚的祝愿。障車活動中女方與障車人的對話前也有“兒郎偉”標識,女方稱“?。ㄉ伲┠耆濉睘椤皟豪蓚儭笨梢灾v得通,但障車人以“兒郎們”稱女方就顯得沒有道理了,如P.3909中障車人對女方的回答“兒郎偉,向來所說,將君作劇,恰恰相要,欲便所索”,S.6207中“兒郎偉,我是諸州小子,寄旅他鄉(xiāng),形容窈窕,武(嫵)媚諸郎,含朱(珠)吐玉,束帶矜莊。故來障車,須得牛羊”,此兩處皆為障車人對女方的回應之詞,以“兒郎偉”開端,卻與后文文義無關,新婚的女主人既不可以“兒郎們”這樣的人稱復數(shù)來指代,也不能以“兒郎”之“偉”來形容。故“兒郎們”說并不能完全釋讀障車文,此說存有疑點。

      文體曲調說

      在對“兒郎偉”標識的愿文整理研究時,有部分學者認為“兒郎偉”是一種曲調、文體。劉銘恕先生根據(jù)唐時采桑民歌,認為“‘偉字即屬歌曲牌調”,但未對“兒郎偉”下最終結論;高國藩先生認為“《兒郎偉》是唐代敦煌民間流行的一種六言體歌謠”。由于“兒郎偉”在敦煌卷子中書寫格式類似于標題的書寫,而且部分帶有“兒郎偉”字樣的愿文,在一段文辭結束后有“音聲”二字,故有論者認為這類“兒郎偉”標識的愿文是可以配樂演唱的歌謠。

      “兒郎偉”的書寫除了出現(xiàn)在篇首或段前外,并無其他規(guī)律,與標題是有區(qū)別的。敦煌遺文中,“兒郎偉”出現(xiàn)在驅儺文、上梁文、障車文中。相比其他愿文,這三類文體的應用是面向大眾的,融入人們的民俗生活中,尤以眾人聚集的、大型的、熱鬧的場合為主,這可能也是“兒郎偉”出現(xiàn)在這三類文體中的主要原因,雖有宗教內容,但更多與眾人集聚的民俗生活息息相關。在敦煌寫本的驅儺文、上梁文、障車文中,“兒郎偉”的書寫出現(xiàn)在篇首或段首。篇首書寫“兒郎偉”,正文換行書寫,如P.4976。數(shù)段以“兒郎偉”開頭的一套文辭,“兒郎偉”第一次出現(xiàn),則第一段正文也換行書寫,如P.3302,也有如P.3270五段“兒郎偉”皆與每段正文空格書寫的。此外,“兒郎偉”與正文也有不空格的現(xiàn)象,如P.2612。顯然,“兒郎偉”書寫格式并不固定,它只顯示與正文之間的一種標識,與敦煌遺書中標題與正文換行書寫的格式是有差異的。更何況有些篇章已有原題,如P.3302題為《維大唐長興元年癸巳歲二十四日河西都僧統(tǒng)和尚依宕泉靈跡之地建龕一所上梁文》,標題之后為四段“兒郎偉”標識的內容。因此,并不能以“兒郎偉”出現(xiàn)在篇首或段前的這種書寫格式,就認為“兒郎偉”即是標題,甚至是一種文體。

      “音聲”并不表示“兒郎偉”是可以配樂演唱的。在敦煌驅儺文、上梁文、障車文中,相比“兒郎偉”的書寫格式,“音聲”的書寫較為規(guī)范,凡“音聲”二字皆空格或換行寫于段末。據(jù)《敦煌愿文集》的整理結果,尾注格式的“音聲”共八處,都出現(xiàn)在驅儺文中,即P.3270三處,P.3856、P.4050、P.4976、Or.8210、S.2055各一處,其中P.4050由于原卷書寫潦草、字跡模糊,楊挺認為是“變聲”二字,通過比對影印的卷子,應當也是“音聲”二字。驅儺是古代的一種驅鬼迎神的民俗活動,敦煌遺文中與驅儺相關的愿文存量較多,句式駢偶對出,內容表現(xiàn)祛災祈福,兼有對敦煌地方官員及吏治的頌揚。從敦煌卷子中的驅儺文內容來看,驅儺活動中并不是只誦一首驅儺文的,如P.3270中的五首“兒郎偉”愿文,其中三篇有“總緣尚書信敬”“我尚書天降之子”“我尚書敬重三寶”,有同身份的人物多次出現(xiàn),文辭內容相關,可見此卷中的五首驅儺文當為驅儺活動中的一套愿文。而在部分驅儺文中,段末“音聲”字樣的尾注并不能說明這些驅儺文是可以配樂演唱的,詞曲作品配樂演唱,也未見“音聲”類似的尾注,正如楊挺所言:“這證明驅儺過程中確實奏樂,但不能證明驅儺詞配樂,相反暗示了念誦和歌唱時是無需奏樂的,如果歌唱或念誦已經(jīng)配樂,在末尾就不必提示開始奏樂了。”(楊挺:《不存在兒郎偉文體和兒郎偉曲調》,《敦煌研究》2003年第1期)“音聲”當為“奏樂”之意,念誦完一段驅儺詞后,奏樂以附和誦文,如現(xiàn)代民俗中的社火唱詞,每段唱詞后都有鑼鼓相配奏鳴?!洞筇崎_元禮》卷九十記載諸州縣驅儺,“于是儺者,擊鼓俱噪呼,鼓鞭擊戈揚而入唱”,孟郊《弦歌行》有“驅儺擊鼓吹長笛”,與唐宋間驅儺詞相配的應當是鼓、笛之類的樂器。同時,我們也看到,驅儺活動是眾人參與的大型活動,即使是夜晚也亮如白晝,相當熱鬧,不比酒館、教坊等小劇場的詩酒言歡,若鼓、笛等樂器與驅儺詞一起演奏,古代也沒有擴音設備,眾人怎能聽到誦文者的聲音?因此,“音聲”二字并不代表驅儺詞可以配樂演唱,“音聲”是指念誦完一段后,樂器的附和奏鳴。

      “兒郎偉”文體曲調說是不成立的,我們認為“兒郎偉”的文體性質仍然歸入愿文,“《兒郎偉》不是詩也不是詞,而是文,或者是韻文化了的文”,但它既不獨立于驅儺文、上梁文、障車文等愿文,也沒有實際意義,而是一個語氣虛詞。

      和聲詞說

      “兒郎偉”是一個和聲詞,并不具有實際意義,其性質正如樓鑰所言“呼告之詞”,季羨林先生對于“兒郎偉”是虛詞性質的判斷是可取的。

      “兒郎偉”是和聲詞,古代學者除樓鑰外說法較為一致,而今學者卻多取樓鑰觀點。前文已述樓鑰在《跋姜氏上梁文稿》中提到“兒郎偉”之“偉”的三種解釋,其一就是“唯諾”之“唯”,可見“偉”解釋為“唯諾”之“唯”也曾在宋代得到一些人的認可,但樓鑰只是孤立地分析“偉”字,并沒有將“兒郎”與“偉”聯(lián)系起來整體辨析,最終以“自家偉”推斷“兒郎偉”即為“兒郎懣”“兒郎輩”。樓鑰之后,就有研究者對“兒郎偉”是虛詞性質進行辯說。先是葉提出疑問,其《愛日齋叢抄》卷五曰:“予記《呂氏春秋·月令》:‘舉大木者,前呼輿,后亦應之。高誘注:‘為舉重勸力之歌聲也。‘輿注或作‘邪,《淮南子》曰:‘邪許。豈‘偉亦古者舉木隱和之音?”葉還是將“偉”獨立來看,他認為“偉”可能如“輿”“邪”“邪許”等和聲詞,是類似眾人牽引重物的號子聲。方以智《通雅》曰:“輿、邪許,舉重唱呼也?!彼龝r人何孟春語:“今人上梁之中稱‘兒郎偉即‘邪虎類也?!眳怯瘛秳e雅》也認可這種解釋,引《通雅》原文解釋相應詞條。何孟春、吳玉皆以“兒郎偉”作為一個整體的語詞,解釋為“邪虎”類的和聲詞。而“兒郎偉”解釋為和聲詞的直接證據(jù)是梁玉繩發(fā)現(xiàn)《北史》中有“安偉”一詞,其《瞥記》曰:“余又按《北史·儒林傳》,宗道暉被鞭,徐呼‘安偉!安偉!蓋猶‘阿也,則兒郎偉者,邪、許之聲?!绷河窭K引《北史》所言,“安偉”“阿”與“兒郎偉”音近,認為“兒郎偉”當是一種呼聲,是一種擬聲性質的語詞。樓鑰以后,論“兒郎偉”者皆引樓鑰觀點,但皆不取其意,而解釋為“輿”“邪虎”“阿”等無實義性質的詞義。

      真正從“兒郎偉”本身的音韻規(guī)律分析“兒郎偉”性質的是現(xiàn)當代學者。不同于漢語研究者分析“偉”字的復數(shù)后綴性質,季羨林先生根據(jù)“兒郎偉”在語音上與敦煌《悉曇章》等歌辭的和聲用字有共同特點,即中間均為“來”母字,認為“‘兒郎偉三個字只是和聲,并無實際含義,與‘兒郎無關,也與‘偉字無關”(季羨林:《季羨林文集》,江蘇教育出版社,1996年)。而黃笑山先生分析“悉曇頌”和聲規(guī)律,發(fā)現(xiàn)“兒郎偉”與“悉曇頌”和聲規(guī)律不同,“因為‘郎字雖然是來母字,但‘郎字韻腹則是開口度很小的高元音(支韻和尾韻字),不同可以互相對轉,所以它不可能屬于這些三字和聲的范疇”(黃笑山:《“兒郎偉”和“悉曇頌”的和聲》,《河南廣播電視大學學報》2001年第3期),他認為“兒郎偉”中“偉”字不入韻,《悉曇頌》中大部分和聲詞韻母相同,且都與正文押韻,因此“兒郎偉”與《悉曇頌》和聲不同。顯然,“兒郎偉”與“現(xiàn)練現(xiàn)”“向浪晃”“普路喻”等和聲是有差別的,但在敦煌愿文中,“兒郎偉”并不是曲調歌辭,“‘兒郎偉置于文首,僅作為一種標志語,與正文并不連讀”(張小貴:《敦煌文書〈兒郎偉〉與祆教關系辨析》,《西域研究》2014年第3期),其作為“標志語”與正文的押韻不同,也暗示了它的特殊用途。

      巫祝禁咒發(fā)端詞與“兒郎偉”

      “兒郎偉”的特殊用途,即它是巫祝禁咒、愿文的發(fā)端之詞,這在現(xiàn)代民俗與古代巫術中可以找到根據(jù)。

      西吉縣部分漢族居民迷信著一種驅鬼風俗,男子扮神仙附身,為信徒驅災祈禳,扮神仙附身的男子,會發(fā)出大喝聲,震懾附著于“病人”的妖鬼,然后誦咒文。這種大喝聲也引起觀眾的注意,提高巫祝的威信。從驅儺文、上梁文、障車文中“兒郎偉”出現(xiàn)的位置和適用范圍來看,這種驅鬼活動中的“喝聲”似與“兒郎偉”的功能類似,作為誦咒文前的一種語助詞。古代禮制中有“儺呼”的記載,《兩漢刊誤補遺》卷九曰:“大儺選百二十人為子喚呼仁杰,按《淮南書》‘舉大木者前呼邪許,后者應之,蓋眾聲和呼之義,故漢制大儺喚呼而后世謂之邪呼。《南史》曹景宗,臘月于宅中使人作邪呼,逐除遍往人家是也?!薄白印笔球寖顒拥膮f(xié)助人員,子的挑選有年齡的規(guī)范,一般是年輕人?!按髢笔球寖顒拥闹饕獔?zhí)行者。此條記載驅儺儀式中“大儺喚呼”,民間驅鬼中的“喝聲”與驅儺儀式中的“大儺喚呼”應當有一定的淵源,以喝聲威懾邪魅,或引起觀眾對巫祝的注意,故疑“兒郎偉”也如“輿”“邪呼”“安偉”等語助虛詞,在驅鬼驅邪活動中是巫祝禁咒的發(fā)端之詞。

      余嘉錫考證《酉陽雜俎》子目《諾皋記》,并分析了巫祝禁咒的發(fā)端詞(余嘉錫:《四庫提要辨證》,中華書局,1980年)。《儀禮》記載原始宗教祭祀時就有這種虛詞性質的發(fā)端詞,“皋”及“皋某復”,天子駕崩曰“皋天子復”,諸侯薨曰“皋某甫復”,鄭玄注“皋,長聲也”,通“嗥”,為呼告之義。古人認為人有魂魄,人的死亡或生病是由于魂魄離開軀體,故有招魂驅鬼之類的活動。余嘉錫還提到三段以“諾皋”為發(fā)端詞的咒語:

      諾皋,太陰將君,獨聞曾孫王甲勿開外人,使人見甲者以為束荊,不見甲者以為非人。(葛洪《抱樸子·登涉篇》)

      諾諾皋皋,左帶三星,右?guī)危旆馗?,九道皆塞,使汝失心,從此迷惑,以東為西,以南為北,人追我者,終不可得。(孫思邈:《千金翼方》)

      諾皋,敢告日月震雷,令人無敢見我,我為大帝使者。(姚寬:《西溪叢語》)

      此三段禁咒皆以“諾皋”發(fā)端,與正文文義無關,并無實際意義,“諾皋”發(fā)端后即誦咒語。由此可見我國古代巫術就有語助虛詞發(fā)端之先例,其功能主要是通過語助詞的停頓,達到通神的目的,與神溝通,獲神力之助,祈望得到神靈之庇佑,巫祝認為其所言會有更大可能實現(xiàn);同時這種發(fā)端詞也增加了宗教的儀式感,通過儀式獲得信眾的認可。

      驅鬼民俗中的“喝聲”和古代巫咒發(fā)端詞“皋諾”與“兒郎偉”體例有共通之處。其一,民俗文化遺存的可能性。寧夏西吉縣現(xiàn)代民俗生活中依舊存有障車、上梁、驅鬼等習俗,只是丟失了與民俗儀式相配的發(fā)愿文,故疑當?shù)孛孕呕顒又序尮戆l(fā)愿前的“喝聲”與“兒郎偉”具有相同的性質。其二,無論是語義還是音韻規(guī)律,都和正文押韻規(guī)律不同,與正文并不相連,相反它們表示一種停頓,這種停頓帶有宗教的儀式感,有取信于信徒的目的。其三,結構形式相同,均位于發(fā)愿或禁咒文辭前,形式上與正文有顯著的區(qū)別。雖然時代、地域有差異,“諾皋”與“兒郎偉”表面詞義不同,但兩者外在形式及使用方式應當是共通的?!爸Z皋”是為個體驅邪的發(fā)端詞,與“諾皋”這樣簡單的單段結構禁咒不同,敦煌愿文中的“兒郎偉”是宗教活動中發(fā)端詞要適應群體性的祈愿活動而產生的,在愿文中與一整套儀式相配而使用。

      總之,作為實詞的“兒郎”之“偉”者與“兒郎們”皆不能完全釋讀驅儺文、上梁文、障車文中“兒郎偉”的特點,驅儺文中的“音聲”只是暗示誦文結束后的鼓笛和鳴,因此并不存在“兒郎偉”文體和曲調一說?!皟豪蓚ァ迸c正文并不連讀,只作為發(fā)愿辭前的一種發(fā)端詞,是一種語助,并無實際意義。

      作者單位:寧夏大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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