蔡米揚
我原本是個人,現(xiàn)在我是塊隕石。
我我不知道自己算什么,不知道自己處于什么時期,不知道自己處于宇宙的何處,也不知道自己現(xiàn)在是什么樣子。不過,我能看見,能聽見,能說話。
我環(huán)顧四周,只能看見無邊的黑與泛著幽光的隕石。宇宙如同一個沼澤,身畔的黑暗、污泥的濕冷、無止境的沉陷,壓抑得我喘不過氣,快要室息。但我不能逃避,不能睡眠,不能自由行動,比起說我是隕石,不如說,我是處于隕石中的一個精神體。
我不知道這是我變成隕石的第幾天,抑或是第幾個月,宇宙中沒有時間標準,不過宇宙也不需要。在這里時間是凝固的,宇宙是永恒的,又有什么時間標準能衡量它呢?在這樣毫無目的、毫無意義的虛無中,我也變得麻木。
直到有一天,時間把我推到一顆隕石旁。那顆隕石通身散發(fā)著攝人心魄的光芒,
形狀就像一個被老鼠啃過的土豆,表面坑坑洼洼、凹凸不平。我也是太久未見著個東西,魔怔了,對著隕石開始自言自語:“我說大石頭,你說宇宙到底是個什么東西?《三體》中的黑暗宇宙法則真的可行嗎?不過這里也沒有外星生物啊,要說有,我是不是也算一個呢?”
說著,我苦笑一聲,外星生物?現(xiàn)在我自己就是個人不人鬼不鬼的東西吧。我本不期待任何回應,可是突然傳出一個蒼老而堅毅的聲音:“小娃娃,你不是什么外星人?!蔽姨а弁ィE石上隱約立著一個虛影,那是一位老者,頭發(fā)盡數(shù)白了,雖稀疏,卻被梳得一絲不茍。“小娃娃,你是一個靈魂?!?/p>
老者說。雖然他的頭發(fā)已經(jīng)白了,但是聲音一點兒也不顯老,雖沙啞,但是中氣十足。
老者的話我沒有回答,但是不得不說,我真的很好奇。老者仿佛看到了我的驚奇,清了清嗓子接著說:
“丫頭,看來你什么都不懂,那我便一塊兒都說了吧。我是一個靈魂,也是一顆隕石,想要移動便不要抗拒‘自己是隕石這個事實?!?/p>
我便試著把浮躁了許久的心沉下來,現(xiàn)在我是一顆隕石,我變形了,真的是隕石。接受真相很艱難,但必須接受,接受真相的悲傷、憤怒、恐懼和難以置信,在子虛烏有的時光中這其實是奢侈的,這種奢侈又帶給我一絲陌生。
不過,無論怎樣,現(xiàn)在我可以移動了。我飄到老者身旁,一老一少的聲音響起,大一小兩顆隕石開始交談:
“怎么稱呼?”
“老田,你呢?”
“小米?!?/p>
“好,小米,你信老一輩的傳說嗎?”
“信呀,還有些癡迷那些事兒,牛鬼蛇神的,又真又假,新奇,有趣兒,包羅萬象。
“我也是,以前信,大了不信了,現(xiàn)在反而又迷上了。你有沒有聽過那個?”“哪個?”
“一個親人去世了,天上便會出現(xiàn)一顆星星,你想他時星星便會閃耀?!?/p>
“聽過,咱們現(xiàn)在就是吧?”
“應該是吧,像,又不像。小米,你說哪兒像,哪兒不像?”
“嗯一不像嘛,說不準。哦,你瞅瞅,星星與宇宙是一體的,它們都是永恒的,不容置疑的,神似的,對吧?老田?!?/p>
“應該吧。那我們呢,算什么?永遠不會發(fā)光?永遠流浪?永遠這樣?”
“我們的意義便在于一場流星雨吧,雖然短暫,但綻放過、絢爛過、耀眼過,這應該夠了吧。放眼人生,能有幾個人在旁人的心里永不落幕呢?”
“你個小丫頭呀,明明是個娃娃,怎么這么老氣橫秋呢……”
此時,兩顆隕石的心依然清明。
(指導老師:林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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隕石,我們沒見過真實的實體,卻總是出現(xiàn)在我們美好的想象里,它是坑坑洼洼的,“丑兮兮”的,也是流星一般璀璨的。隕石,也稱“隕星”,是地球以外脫離原有運行軌道的宇宙流星或碎塊飛快散落到地球或其他行星表面的未燃盡的石質(zhì)、鐵質(zhì)或是石鐵混合的物質(zhì)。絕大多數(shù)來于太陽系的火星和木星之間的小行星帶,少數(shù)來自月球和火星或已經(jīng)瓦解消失的小行星等天體。(咯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