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到詩人威廉·巴特勒·葉芝(William Butler Yeats),有人認為他是“愛爾蘭歷史上最偉大的詩人”,也有人認為他是“20 世紀英語世界最偉大的詩人”。盡管他的詩歌題材廣泛涉及自然、哲思與政治現實,但其關于愛情的詩歌更加能夠帶來永恒的話題和悠遠的共鳴。因此,縱然時代更迭、世事變遷,我們對葉芝的熱情不減,對其作品的譯介和研究也從未停止。由時代文藝出版社出版、柳鳴九主編、傅浩編選翻譯的《葉芝詩選》,精選了葉芝的136 首譯詩,全面展現了葉芝從早期至中晚期創(chuàng)作風格與思想情感的變遷,也能讓人從中讀出那份永遠熾熱、不變的愛情。
在百余首詩之中,葉芝為自己的女神——茅德·岡而作的情詩最為亮眼,那篇《箭》里的初印象:“頎長而高貴,可是胸房和面頰/卻好像蘋果花一樣色澤淡雅”,是如此嬌美動人。在這些詩里,茅德·岡是玫瑰,是特洛伊的海倫,是胡里漢的凱瑟琳,是帕拉斯·雅典娜…… 極盡美與愛、智慧與魅力。于是,常常有評論者稱之為“20 世紀最優(yōu)美的情詩”,而促成這一切的,與其說是葉芝對愛情的堅貞不渝,不如說是他對文學的一往情深。茅德·岡美麗的外貌及其對愛爾蘭獨立運動的全情投入,再加之一份距離產生的美感,正為葉芝帶來了關于詩意與美好的極致體驗和無限遐想,茅德·岡的一再拒絕更是成全了葉芝對詩歌的熱愛和專注。盡管葉芝與茅德·岡對愛爾蘭的復興都抱有熱情,但二人主張不同,茅德·岡對葉芝從情感上到思想上都是不理解的,詩人也恰到好處地將其賦予在詩篇中。面對所愛之人對自己行為與想法的不理解,他在《文字》中尋求和解,否則他“也許把破文字拋卻,心滿意足地去生活”。當新教貴族的政治理想與現實的發(fā)展背道而馳,以及茅德·岡等共和黨人所熱衷的暴力行動令他對政治產生了幻滅感時,他毫不猶豫地又回到了他的“詩藝”。葉芝也并非沒有意識到,這份愛情的失意為他提供了不竭的詩意,而茅德·岡也更清楚地看到了這一點,正如她在寫給葉芝的信中所說:“詩人永遠不該結婚,他可以從他所謂的不幸中作出美麗的詩來,世人會因為她不嫁給他而感謝她?!眱H憑這份對于詩人的見解,她的確是值得葉芝為之著迷的。
綜上可知,葉芝筆下的愛情,雖是求之不得,卻也哀而不傷。然而,要成就一位偉大的詩人及其雋永的作品,僅僅情感真摯而動人顯然是遠遠不夠的。作為一位用英語寫作的愛爾蘭詩人、劇作家、小說家、散文家,葉芝受到兩種文化的熏陶,掌握了高超的語言技巧和豐富的表現手法。他的詩還深受浪漫主義、神秘主義、象征主義等思潮的影響,風格獨特而多變:早期詩作往往呈現出浪漫主義和理想主義色彩,中期詩作趨向于現實主義與理性主義,晚期詩作中神秘主義象征體系逐漸形成,最終從浪漫主義轉向現代主義——這恰好見證了英語詩歌從傳統(tǒng)向現代的過渡。這些都可在《葉芝詩選》一書中細細品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