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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住在小鎮(zhèn)豪宅的作家

      2021-05-30 06:32:09布倫丹·杜波依斯
      譯林 2021年2期
      關(guān)鍵詞:德雷克凱倫特里

      〔美國〕布倫丹·杜波依斯

      在私人調(diào)查員必須具備的技能中,除了搜索互聯(lián)網(wǎng)、泰然自若地向政府官員撒謊,以及找到最好的公廁之外,還有一項非常重要的技能,那就是評估潛在客戶。我的大部分工作都很簡單:律師來找我進行資產(chǎn)調(diào)查,保險公司需要獲取車禍現(xiàn)場照片,或者核實申請索賠的客戶的就業(yè)情況,甚至會有其他調(diào)查人員前來向我取經(jīng)。

      都是些基本的事情,可能很無聊,但不管你在電影里看到些什么,無聊的私人調(diào)查工作其實不賴。我喜歡無聊。無聊意味著穩(wěn)定的工作,意味著厚厚的錢包,意味著一夜好眠,不用擔心有人會在凌晨3點闖入,胡思亂想受到輕視。

      所以,要時刻關(guān)注客戶,這是一個顛撲不破的鐵律。

      5月下旬的一天,我辦公室的門被一個年輕人推開了。他留有一頭長及肩膀的黑發(fā),稀疏的胡子可以用“稀稀拉拉”來形容,身穿棕色皮夾克和卡其色褲子,肩上挎著一個“男士包”。他靦腆地走進來,環(huán)顧四周,就像一個男孩第一次用假身份證來買半打啤酒。辦公室不大,但對我來說夠用了:辦公桌、電話、三把椅子、電腦以及兩個帶鎖的三層文件柜。

      “鄧巴小姐嗎?”他輕聲問。

      “我是?!蔽疫呎f邊打開桌子中間的抽屜。不是我疑神疑鬼,但每當有男性潛在客戶走進我的辦公室,我會確保那把左輪手槍可以隨時握在手里。大多數(shù)來我辦公室的男人都承受著某種壓力,這可能會導致一些反常的行為。不過,根據(jù)我目前的觀察,我可以用蒼蠅拍打翻這個纖弱的男孩。

      “我叫特里·克蘭德爾,我想雇你?!彼驹谵k公桌前的兩把椅子后面說。

      “請坐?!蔽艺f。他順從地坐下來。我把中間的抽屜一直開著,拿出一支黑色墨水筆,找了個空白記事本做筆記?!拔夷転槟阕鍪裁??”我問。我通常會玩一個叫“這個潛在客戶想要什么”的小游戲,但是我不得不放棄了,特里·克蘭德爾與以前走進我辦公室的人完全不同。

      他咳嗽一聲,說道:“我想讓你幫我找個人?!?/p>

      “找誰?”

      他停頓了一下,好像在考慮要不要繼續(xù)說下去,接著壓低嗓音道:“哈蒙·德雷克?!?/p>

      我寫下這個名字,看著他問道:“哈蒙·德雷克是誰?”

      見特里睜大了眼睛,我馬上意識到自己犯了個嚴重錯誤。

      “你應該知道,哈蒙·德雷克?!彼y以置信地說道。

      我搖了搖頭,“抱歉,我不認識這個名字?!?/p>

      “哈蒙·德雷克——”他重復了一遍,試圖喚起我的記憶,“他是我們見過的最好的科幻作家之一。在20世紀60年代,他就開始寫電視劇本,后來轉(zhuǎn)向?qū)懶≌f。他幾乎贏得了所有科幻小說大獎。他是個著名作家,一個傳奇人物。”

      “你想讓我找到他?”

      “是的。”

      “為什么?”

      “他……嗯,嗯,這是個私人問題。但我真的需要找到他?!?/p>

      我在記事本上信手涂鴉,“我該怎么幫你呢?”

      “他住在這里,在珀莫特。”

      我停了下來,“是嗎?”

      “是的?!?/p>

      “為什么你不自己去找呢?即使他的電話號碼沒有列入電話簿,如果你確定他住在珀莫特,就能找到他。這個鎮(zhèn)并不大。”

      他的臉漲得通紅,“我找不到他,沒人能幫我,這就是原因。郵局、鎮(zhèn)政廳,甚至警察局,沒人能幫我找到他。”

      “嗯,”我說,“你從哪兒來,特里?”

      “馬薩諸塞州的劍橋市,”他說,“我是一個研究生。嗯,我坐公共汽車來到這里,眼下住在4號公路邊的一家汽車旅館。我得找到他,必須找到他?!?/p>

      “為什么?”

      他糾結(jié)了片刻,好像要透露什么秘密似的,“聽我說,從記事起,我就是他的粉絲。他為劇集《太陽系之旅》寫過一個劇本,叫《豪宅驚魂》。這是部經(jīng)典之作,被認為是迄今為止為這部或任何其他科幻系列所寫的最好的作品之一?!?/p>

      我馬上想起了什么,問道:“《太陽系之旅》,那不是20世紀70年代的劇集嗎?講的是一艘星際飛船探索星系的故事?”

      “沒錯。”

      “對你來說有點老?!?/p>

      “經(jīng)典科幻小說是永恒的,”他說,“我最喜歡的一些作家,比如阿西莫夫和海因萊因,他們已經(jīng)去世幾十年了。這并不重要。”

      “我相信?!?/p>

      “但是……我要見他,我必須見他?!?/p>

      我遇到過一些粗野的訪客,但這個年輕人完全是另外一種情形。

      我又胡亂畫了幾筆,“我不確定我能做到,特里。”

      “為什么?我以為這就是私人調(diào)查員做的事,幫著找人。”

      “是的,還有很多其他事情。但是,特里,你并非他的兒子或侄子,甚至和他沒有任何親屬關(guān)系。如果哈蒙·德雷克住在珀莫特,他可能很注重自己的隱私,在這一帶,這是大家都很重視的東西。尊重隱私。如果你無法通過公共資源找到他,我不想接這個案子?!?/p>

      這個可憐的家伙看起來要哭了,“拜托……我不知道還能怎么辦。你不能幫我嗎?”

      如果他真的流出眼淚,我可能會為他做點什么。但到目前為止,我不喜歡他的執(zhí)拗和偏執(zhí)。他給人的感覺好像是一個跟蹤狂,我可不想幫他對我家鄉(xiāng)的作家做出什么瘋狂的舉動。這個作家似乎很低調(diào),我都沒有聽說過。

      “聽我說——”

      沒等我說下去,他把手伸進包里,這讓我大吃一驚。我立刻將手放回到打開的抽屜,放回到冰冷的左輪手槍上,琢磨著需要做出多快的反應。然而,他從包里拿出的不是武器,而是一本書。

      我深吸了一口氣,心想,這個可憐孩子的腦袋差點被一把精致的手槍從幾英尺遠的地方射中。他舉起那本書,封面是一艘環(huán)繞土星運行的宇宙飛船,上面署著他的名字,書名是《豪宅復仇記》。

      他把書遞過來。我看了看,問道:“真的嗎?你寫的?”

      他露出一絲羞澀的笑容,“嗯,我寫的。根據(jù)他的那部電視劇……一個靈感。當然——”他的笑容變得更加羞澀,“我找不到對這本書感興趣的出版商,所以不得不自費出版,這花了我很多錢?!?/p>

      我把書翻過來,看到了封底上他的黑白照片。我舉起書,看著他,“讓我猜一猜。你想把這本書送給他,讓他看看,對嗎?”

      他看起來如釋重負,“是的,我會的。這是我長久以來的夢想,讓他在上面簽名?!?/p>

      我把書還給他??吹剿樕咸煺鏌o邪的表情,我的內(nèi)心泛起一層漣漪,“好吧,讓我們看看能做些什么?!?/p>

      這項工作還沒開始就差點結(jié)束了。我從最上面的抽屜里拿出一張客戶表格遞過去。當看到頁面頂端的價目表時,他頓時瞪大了眼睛,幾乎尖叫起來,“80美元?一個小時?”

      “這是標準價格,”我說,“晚上和周末更高?!?/p>

      這一次,他的眼淚真的流了出來,“對不起,我付不起。我真的付不起?!?/p>

      我是個見不得別人流眼淚的人,“那么,你能付多少?”

      他迅速把手伸進包里,掏出一張皺巴巴的20美元鈔票,從桌面上滑向我。我笑了笑,對他簽署的客戶協(xié)議做了一些調(diào)整。他走后,我就出去干活了。

      對我來說,住在小鎮(zhèn)的樂趣之一就是,可以與一個非正式但高效的情報機構(gòu)建立聯(lián)系。它沒有委員會、董事會或任何監(jiān)督委員會,這可能就是它如此高效的原因。這個機構(gòu)知道誰生意興隆,誰對配偶不忠,誰要擴建房屋。它還知道誰生病了,誰剛做完手術(shù),誰準備搬到曼徹斯特。林林總總,這個情報機構(gòu)知道的事真不少。

      雖然我不是土生土長的珀莫特人,但我已經(jīng)被接納為鎮(zhèn)上的一員,我和這個情報機構(gòu)的成員成了朋友,包括小鎮(zhèn)文書,帕姆·道金斯夫人。在鎮(zhèn)政廳,她辦公室門外的小牌子上寫著“停止辦公”,但是我心里有數(shù),推開門,發(fā)現(xiàn)她正坐在辦公桌后吃午飯。我想鎮(zhèn)上任何一個人都會得到“滾出我的辦公室”的表情,但對帕姆來說,我可不是普通居民。當她的前夫決定離開小鎮(zhèn),不再支付孩子的撫養(yǎng)費時,我?guī)退蛇^了難關(guān)。我接手了她的案子,讓事情得到順利解決,顯然,一切都對帕姆有利。

      她從酸奶盒上抬起頭,“一定是什么重要的事打斷了我的四星級午餐。”

      “是重要的事,但并非驚天動地,”我邊說邊在她雜亂的小辦公室里坐下來,“需要了解某個人?!?/p>

      “當然,這就是我在這里的目的,”她說,“忠實地為珀莫特鎮(zhèn)的居民服務。”

      “哈蒙·德雷克,”我說,“他住在這兒嗎?”

      她笑了笑,把一勺酸奶送到嘴里,“沒想到你還喜歡科幻小說?!?/p>

      “嗯,我閑暇時會讀懸疑小說,但偶爾也讀科幻小說。你能告訴我他的一些情況嗎?”

      帕姆又用勺子舀了些酸奶,“有趣的是,你是這些天第二個打聽他的人?!?/p>

      “是啊,很有趣。讓我猜猜,第一個向你打聽哈蒙·德雷克的是個精瘦的年輕人,臉上留著剛長出來的胡子。我說得對嗎?”

      帕姆笑道:“正是此人。他想知道哈蒙住在哪兒,我告訴他我?guī)筒涣怂??!?/p>

      “為什么?稅源地圖和稅務記錄都是公開的,不是嗎?”

      她臉上露出一絲頑皮的笑容,“是的,如果哈蒙·德雷克在鎮(zhèn)上交稅,如果哈蒙·德雷克在鎮(zhèn)上擁有房產(chǎn),我就會告訴年輕人他住在哪里。但他沒有,所以我沒法告知?!?/p>

      “但他確實住在這里?!?/p>

      “沒錯?!?/p>

      她又舀了一勺酸奶,這時我才恍然大悟,“他要么是租的房子,要么是以公司名義買的房子,公司支付所有的賬單。”

      “沒錯,”她說,“幾年前,他注冊成立了一家公司,公司擁有這處房產(chǎn),并為此納稅。他的名字沒有出現(xiàn)在任何公開文件中,這并不違法。他甚至沒有登記成為選民。不錯,凱倫,你應該試著用你那敏銳的頭腦干一番事業(yè),比如私家偵探什么的。”

      “嗯,好主意。那孩子不知道這些,所以才會來打聽?”

      “不。他知道……但管他呢,哈蒙·德雷克應該有自己的隱私,對吧?你知道,有很多著名作家住在新罕布什爾州,我們這些狂熱的當?shù)厝讼矚g幫助他們保護隱私,就像《麥田里的守望者》的作者J.D.塞林格。還有另一個人,他寫了一本關(guān)于達·芬奇及其密碼的書。沒有一個當?shù)厝藭嬖V那些忠實的粉絲他們住在哪里。哈蒙·德雷克只是喜歡獨處,誰又能怪他呢?再說,那孩子讓我心里發(fā)毛。”

      我歪了歪頭,“心里發(fā)毛?真的嗎?我怎么沒覺得?!?/p>

      帕姆用塑料勺刮了刮酸奶盒的底部,“也許吧,但他堅持要找到哈蒙·德雷克的住址。他不停地央求……幾乎哭了起來,說這是他最后的機會,我有責任幫助他。我告訴他,我的職責是為珀莫特鎮(zhèn)的納稅人服務,他不符合要求。他嘟囔了幾聲就離開了?!?/p>

      “他為什么那么生氣?”

      她把空酸奶盒扔向角落里的廢紙簍,酸奶盒碰到廢紙簍的內(nèi)壁,掉了進去。她看上去很開心,轉(zhuǎn)過身面對著我,“他說哈蒙·德雷克欠他錢,他一定要對方償還?!?/p>

      “錢?你確定嗎?”

      “是的,錢。然后他就離開了,說要去報警。顯然他在警察局得到了同樣的答案,因為他最終找到了你?!?/p>

      “幸運的家伙,嗯?”

      “你說對了?!迸聊氛f。

      我站起身,“能告訴我哈蒙·德雷克住在哪兒嗎?”

      “湯森路16號,很容易找到。”

      “為什么很容易找到?”

      她笑了,“他家的院子里沒有舊車,沒有廢棄的馬桶,也沒有家畜。”

      我朝門口走去,拉開門前突然轉(zhuǎn)過身。

      “帕姆?”

      “嗯?”

      “我怎么這么輕易就得到了地址?”

      她笑道:“因為我了解你,也喜歡你?!?/p>

      “真的嗎?”

      “真的。哦,還有一件事?!?/p>

      “什么事?”我問。

      “我參與制定了珀莫特鎮(zhèn)的稅率,”她說,“所以我知道你不會多嘴多舌,對嗎?”

      我對她笑了笑,沒有表態(tài),離開了。

      湯森路是小鎮(zhèn)北邊一條狹窄的單車道柏油路。大多數(shù)住宅都是科德角式的老房子,還有幾座破舊的農(nóng)舍,以及一些加寬的活動房屋。即使沒有柵欄和郵箱上的號碼,也很容易確定哈蒙·德雷克住在哪里:他的房子看起來像是屬于昂貴的燈塔山街區(qū)。房子很大,離道路相隔一段距離,用灰色的石頭和磚塊砌成,寬大的正門前面有一條彎彎曲曲的車道。房子周圍還有一圈高高的黑色鐵柵欄。我把福特車停在路邊,下了車,來到大門前,只見門上掛著一塊牌子:

      禁止律師來訪

      禁止擅自闖入

      房屋設有監(jiān)控

      在門的一側(cè),一根金屬柱子支撐著大門的一端,上面有一部對講機。我按下開關(guān),喊道:“德雷克先生?”

      只有靜電的咝咝聲。

      “德雷克先生,我叫K.C.鄧巴,是鎮(zhèn)上的私人調(diào)查員。我想和你談談?!?/p>

      又是一陣咝咝聲。

      “德雷克先生?”

      仍然沒人應答。

      我退到車旁,仔細察看這座房子,“見鬼,”我說,“這件事遠比我想象的復雜?!?/p>

      我只得駕車返回辦公室,沒想到特里·克蘭德爾正在門外等我,雙腳不停地換著重心,好像急著上廁所似的。我把車停在隔壁店前的空位上,那是一家名為“競技場”的意大利餐館,由一個第二代希臘家庭經(jīng)營——這在新罕布什爾州很常見。我一下車,他就疾步上前焦急地問道:“怎么樣?怎么樣?”

      “什么怎么樣?”我說,徑直走到門上印有“鄧巴調(diào)查所”金箔字的辦公室門口,打開門,走了進去。特里也跟了進來。我在辦公桌后坐下,打開中間的抽屜。特里在我對面坐下,男士包放在兩腿之間的地板上。我把手伸進牛仔褲口袋,掏出一張20美元的鈔票,從桌面上滑過去。

      特里盯著鈔票,“我不明白。這是怎么回事?”

      “你的費用?!?/p>

      “我的費用?”

      “是的,”我說,“你的費用。你不再是我的客戶了,特里。我不能接你的案子,很遺憾?!?/p>

      “為什么?發(fā)生了什么事?”

      我說:“因為你對我撒了謊。這是個大禁忌。我可以站在客戶的立場撒謊,我可以歪曲一些事實來幫助客戶,但客戶絕不可以對我撒謊。所以,我恐怕幫不了你?!?/p>

      “我什么時候?qū)δ闳鲋e了?”

      “你告訴我你想見哈蒙·德雷克索要簽名,”我厲聲說,“也許這是部分事實,但你想見他還有別的事。你認為他欠你錢,對嗎?”

      他的臉一下子紅了,“是的,他確實欠我錢。”

      “你之前為什么不告訴我?”

      “因為你不需要知道!我只是需要找到他,僅此而已,我會自己解決的?!?/p>

      “解決什么,特里?一個新罕布什爾州的科幻作家怎么會欠一個馬薩諸塞州研究生的錢?”

      他用手摸了摸后腦勺,好像要把頭發(fā)弄平似的,“因為……我從他那兒買了些東西。他不讓我退還,拿回我的錢。這不公平?!?/p>

      “你從他那兒買了東西?從那個著名的科幻作家那里?他真的賣給你了什么東西?”

      “是的?!?/p>

      我的抽屜還開著,手槍仍在原來的地方?!疤乩??他賣給了你什么?”

      他看起來在竭力控制自己,然后低聲說:“一個劇本?!?/p>

      “劇本?他為那部電視劇寫的劇本?”

      這時,他從椅子上站起身,眼淚順著面頰滾落下來,“對不起……對不起,我浪費了你的時間……如果你幫不了我,我知道這個鎮(zhèn)上還有其他人能幫我!”

      他伸手抓起那張20美元鈔票,離開了辦公室。

      我長吁了一口氣,關(guān)上抽屜,搓了搓手。這件事確實非同尋常,從古怪的客戶到古怪的作家,以及他們之間的一切。我打開電腦,瀏覽了一下電子郵件,被那些莫名其妙的垃圾郵件弄得哭笑不得,真不知道為什么一個女人會收到這么多與偉哥及增粗有關(guān)的郵件。到了午餐時間,我剛準備出去,突然被桌旁的什么東西絆了一下。

      是那個年輕人匆忙離開時落下的包。

      我拿起包,思考片刻,又回到電腦前。我本可以打開包翻看一下,但既然他已不是我的客戶,我決定還是免了。幾秒鐘后,我在電腦上查到,4號公路邊有一家叫阿姆斯的汽車旅館。我打電話過去,得知特里確實是那里的客人,就留了言,說他的包在我這里。此外,我還留了辦公室的電話號碼和我的手機號碼,然后離開辦公室去了縣法院,去做一些真正的調(diào)查工作。

      沒想到那天是我最后一次見到他。

      那天晚上,我坐在沙發(fā)上一邊吃面條,一邊和我最忠實的朋友羅斯科聊起這件事。他坐在我身邊,神情嚴肅地看著我的那碗意大利面。我又吃了幾口,然后說道:“好吧,這就是我的一天。很奇怪吧?你今天怎么樣?”

      羅斯科什么都沒說。他不說話,通常只是發(fā)出一聲能夠穿透你身體的嗚咽或號叫。羅斯科靠過來,我把一點奶酪醬抹在拇指尖上,伸向他,他用粗糙的小舌頭把它舔得一干二凈。羅斯科是一只花貓,有小浣熊那么大,是個討人喜歡的家伙,盡管有時候性格乖戾,就像一個站在熟食店里排隊的老人,手里拿著20號,抬頭看著被招呼的7號顧客。

      他又舔了舔嘴,仿佛要說些什么,這時我的手機響了。

      “是凱倫嗎?”傳來一個女人的聲音。

      “我是。”

      “我是帕姆·道金斯?!?/p>

      我看了眼茶幾上的時鐘,快8點了,鎮(zhèn)上的辦事機構(gòu)下午5點就下班了,“這么晚還在工作?”

      “不是,我剛發(fā)現(xiàn)那個馬薩諸塞州的年輕人一些情況?!?/p>

      “什么情況?”

      她嘆了口氣,“凱倫,他死了?!?/p>

      幾分鐘后,等我驅(qū)車趕到哈蒙·德雷克的家,發(fā)現(xiàn)屋前的道路已被各種警車的閃光燈和珀莫特志愿消防隊的救護車照得通明。我把車停在警車后面,下了車,朝敞開的大門走去。幾個當?shù)厝苏驹诘缆穼γ婵礋狒[。鎮(zhèn)上的警員塞斯·戈爾申站在門口守衛(wèi),當我走近時,他朝我點了點頭。

      “嘿,塞斯。”

      “嘿,凱倫?!彼f。

      我的喉嚨里似乎堵了個冰冷的東西,“出了什么事?”

      塞斯說:“凱倫,你知道我不能說。情況正在調(diào)查中?!?/p>

      屋前站著一小群人,都穿著制服,除了那個留著山羊胡的肥胖家伙。他穿著黑褲子和白襯衫,正在和一個拿著筆記本的州警說話。毫無疑問,他就是哈蒙·德雷克。

      “我知道,塞斯,”我說,“但那個死了的年輕人,特里·克蘭德爾……他是我的客戶?!?/p>

      嚴格地說,自從我退了錢,他就不再是我的客戶了,但這只限于我和他之間。我的辦公桌上還放著那份簽署的客戶協(xié)議,就我而言,我重新受雇于這個可憐的年輕人。

      “噢,”他說,“我想警長會想找你談話的?!?/p>

      “我想是的?!?/p>

      他轉(zhuǎn)過身,帶著一絲窘迫說:“嘿,請你幫個忙好嗎?”

      “當然?!?/p>

      “一定不能讓任何人進去,好嗎?”

      “沒問題?!蔽医徊嬷p臂說,抬頭望著那所房子,心想一個年輕人被殺了,他們怎么都能從容冷靜地站在那里。

      保羅·威爾金斯警長沿著車道不慌不忙地走過來,看起來就像一個移動式消防栓。他比我矮幾英寸,卻能寬出一英尺。他生活中的兩大樂趣是吃飯和當警長。他留著小胡子,面色紅潤,看上去離心臟病發(fā)作只有10個血壓點了。他當警長已經(jīng)兩個多月了,上一任警長得到了一份更有前途、薪水更高的國土安全部的工作。

      “凱倫?!彼f。

      “警長?!蔽一卮?。我們的關(guān)系很鐵,這意味著我不會在周末為一些可以等到周一的例行事務打擾他,他也不會讓我為一份警方調(diào)查報告的復印件付5美元。

      “我知道這名受害者是你的客戶?!彼f。

      “是的?!?/p>

      “那么你都知道些什么?”

      我越過他的肩膀點了點頭,“來個快速公平的交易怎么樣?你告訴我這里發(fā)生了什么,我就告訴你我對這個客戶的了解?!?/p>

      其他大城市的警長可能會讓我滾遠點,但這是珀莫特小鎮(zhèn)。威爾金斯聳聳肩說:“從哈蒙·德雷克告訴我的情況來看,這家伙騷擾、跟蹤他好幾個月了,一直不肯放過他。幾個小時前,他翻越大門進入院子??磥硭峭ㄟ^給當?shù)氐钠徒?jīng)銷商打電話找到了哈蒙的住處。屋里的警報器響了,哈蒙走到門口。他說那個年輕人出言不遜,手里拿著一把刀,他擔心自己生命受到威脅……于是開槍打死了他?!?/p>

      這幾句簡單的話讓我震驚不已,盡管我早預料到了。我閉上眼睛,想著那個身材單薄的年輕人,連像樣的胡子都沒長出來,心智似乎還停留在12歲男孩的水平?!按蛟谀睦铮俊?/p>

      “只開了一槍,正好打在胸口上。哈蒙打電話給我們,還有消防隊,當我們趕到時,年輕人已經(jīng)死了。”

      “你們找到那把刀了嗎?”

      “是的。一把折疊刀,就在他手里?!?/p>

      “是不是——”

      “不,”警長搖搖頭,“現(xiàn)在輪到我了,對嗎?”

      “哦,是的,長官,你說得對。請吧。”

      警長拿出一個記事本,借著附近一輛警車的燈光,開始記筆記,“你說克蘭德爾是你的客戶。多久了?”

      “一天。僅此而已?!?/p>

      “他雇你做什么?”

      “他想讓我?guī)退业焦伞さ吕卓说淖≈贰!?/p>

      “你幫他找了嗎?”

      “沒有,”我說,“我……我覺得他有點偏執(zhí),就像一個想見到自己喜歡的電影明星的影迷。我還了解到特里認為哈蒙欠他錢,他從哈蒙那里買過一部劇本。我告訴他,我不喜歡為他做這件事,一切就此作罷。”

      “劇本?”警長問,“什么樣的劇本?”

      “哈蒙在20世紀70年代為科幻劇《太陽系之旅》寫了一集劇本。我猜他把那部劇的原稿賣給了特里,特里想要退款?!?/p>

      “嗯,”警長說,“知道他住哪兒嗎?”

      “4號公路邊的一家汽車旅館。嘿,這里究竟發(fā)生了什么?”

      警長停下手中的筆,抬頭看著我,“你說呢,凱倫?!?/p>

      “什么?”

      “呃,我在這里,州警察局的重案組也在這里,還有一位首席檢察官助理,但我們發(fā)現(xiàn)了什么呢?我們得知一個外地的年輕人,一個怪人,一直在騷擾一個有點名氣、隱居在小鎮(zhèn)的居民。據(jù)說年輕人非法闖入作家的房子,持刀接近房主,房主害怕生命受到威脅,開槍殺了他。在紐約、馬薩諸塞州或加利福尼亞州的一些地方,這意味著此人將被指控開槍。但在這里,在這個縣?這家伙是在保護自己的生命,捍衛(wèi)自己的城堡?!?/p>

      “那就粉飾一下吧?!?/p>

      警長的臉變得更紅了,“不,凱倫。這不是粉飾。我和五六名公職人員將連夜在這里處理證據(jù),看看我們會得出什么結(jié)論,不過,我大可以現(xiàn)在就告訴你結(jié)論:正當防衛(wèi)?!?/p>

      “但是,警長……”

      “什么?”

      不知為什么,我感到渾身冰冷,“說實話,特里……他不會傷害任何人。他只是一個喜歡科幻小說的年輕人,出于某種原因,必須去見哈蒙·德雷克商量劇本的事。在我看來,他沒有暴力傾向,完全沒有。”

      警長合上記事本,塞在后褲兜里,“我第一次見到你是在我開始在這里工作之前,你提到當男性訪客第一次進入你的辦公室時,你要把辦公桌的抽屜打開。想讓我提醒你這個故事,以及你為什么那么做嗎?”

      “不?!蔽覜]好氣地說。

      “好吧,但我還是要說。就在你的調(diào)查所開張后不久,一個拄著拐杖、打著時髦領(lǐng)結(jié)的可愛老頭進來和你聊天,后來竟要求你給他按摩。你拒絕了,他就站起來用拐杖打你的頭。凱倫,在他打你之前,你認為他是那種會對一個剛認識的女人做出這種事的人嗎?”

      我再次說道:“不?!?/p>

      “你真的很難理解一些人的行為,凱倫,我們看到的那些匪夷所思的事還少嗎?謝謝你的信息。如果你還知道別的事,給我打電話,好嗎?”警長說完后轉(zhuǎn)身向房子走去。

      我回到車上,心想,我應該履行公民義務,因為特里的包在我家里。但那只是特里的個人物品,我可以晚些時候交出來?

      我決定在回家的路上考慮這個問題。

      第二天,經(jīng)過一晚的閱讀、六小時的睡眠,加上一頓英式松餅和兩杯咖啡的早餐,我精神飽滿地回到了湯森路的案發(fā)現(xiàn)場。路上空無一人,很難相信12個小時前這里發(fā)生了什么。路邊的草地和泥土上留下了警車和救護車停泊的痕跡,之前纏在柵欄上的一段黃色警戒線在微風中飄動。

      我下了車,走到門口,試圖用對講機說明自己的身份。

      “德雷克先生?我是凱倫·鄧巴,那天來過的私人調(diào)查員。我想和你談談。”

      像之前一樣,只有靜電的咝咝聲。

      “德雷克先生,你昨晚射殺的那個年輕人,特里·克蘭德爾,他是我的客戶。我想和你談談當時究竟發(fā)生了什么。”

      又是一陣咝咝聲。

      “德雷克先生,我認為你也會想和我談談的。”

      沒有回音。

      我松開對講機的開關(guān),抬頭看著大門。很容易翻越過去,我懷疑特里昨晚就是這么做的。

      沒錯,我內(nèi)心有個聲音說,看看他是不是這樣進去的。

      我往后退了一步,打量著鐵門柵欄和有點坡度的車道。我抓住柵欄的上端,身體用力向上躍起,竟然輕易就翻了過去。不過當我幸運地雙腳落地時,我還是深吸了一口氣。

      這一切都是為了客戶。

      那個細小的聲音又傳來了。白癡,那聲音說,你不記得了嗎?你把20美元還給他了。

      我不在乎,他仍然是我的客戶。

      前門開了一道縫,一個男人喊道:“站?。≡偻白?,我就要報警了!”

      我繼續(xù)朝前走,“沒問題。報警吧。我和警長很熟,我相信他會對我要說的事感興趣,有關(guān)你和特里以及你寫的那部電視劇?!?/p>

      門又開大了一點?!奥犞也辉诤跄阏f什么,你他媽的給我滾出去,否則的話……”

      起作用了?!胺駝t怎么樣?否則你也會殺了我?就像你昨晚開槍殺了那個可憐的年輕人?”

      “他威脅我!”

      現(xiàn)在我離門只有幾英尺遠了,能清楚地看見他的臉。他氣得滿臉通紅,頭發(fā)凌亂,不過山羊胡子雪白整齊。

      “也許是,”我說,“但他必須死嗎?”

      “我別無選擇!”

      我在臺階前停下來。他的眼眶紅紅的,我很高興他昨晚似乎沒睡好?!澳惝斎挥羞x擇。你本可以報警,關(guān)上門,但你自以為看到了機會。他來到這里,擅自闖入。一槍,就足夠了。只要一槍,你的問題就解決了。然后,你將一把無跡可尋的廉價折疊刀放在他手里……干得不錯。”

      “我不知道你在說什么!”

      “你當然知道,”我說,“哦,我同意,特里在威脅你,但他不想傷害你。他威脅要揭露你的小騙局,他調(diào)查的小騙局,他發(fā)現(xiàn)的小騙局?!?/p>

      哈蒙·德雷克一言不發(fā)。他只是站在那里,喘著粗氣,猶如一條從盛滿水的魚缸里丟落在廚房地板上的孔雀魚。我繼續(xù)說道:“那個特里,他是個好孩子,認識你,崇拜你。他甚至自費出版了一部根據(jù)你最著名的電視劇改編的小說。從他的筆記來看……你們倆有幾個月的通信往來。在某種程度上,你引誘了他。你告訴他,他是一個特別的粉絲,一個真正了解你故事的人,不像其他人。對于一個特別的粉絲,你有一個特別的交易。那就是你為《太陽系之旅》寫的獲獎故事的原稿,不是被拍攝和播出的劇本。不,是第一個版本,更黑暗、更前衛(wèi)的版本,將那些《太陽系之旅》的人物置于令人震驚的情境中。它從未問世,從未出版。對于這個特別的粉絲,你愿意以1000美元把劇本賣給他。聽起來很熟悉,哈蒙,是嗎?”

      他的聲音幾乎是耳語,“是的?!?/p>

      “年輕的特里……覺得自己獲得了一件無價之寶。這個未播出的劇本……當他以1000美元買下它的時候,他可能以為自己撿了個大便宜。而交易的一部分,哈蒙,是買家必須守口如瓶,必須答應永遠不說出這件事,但特里無法守口如瓶。他給斯波坎市的一個《太陽系之旅》粉絲發(fā)了電子郵件,告訴他買的東西。這個粉絲很生氣,回復說,不,他買了這個原始劇本。昨晚特里來見你的時候,他已經(jīng)找到了十幾個粉絲,遍布全國各地,他們都購買了這個珍貴的、獨一無二的、從未披露的劇本。你騙了他們,哈蒙。你把他們都騙了,是不是?”

      沒有回應,但門開了,他走了出來,用手捋了捋頭發(fā)。

      “你不知道你在說什么。”

      “我當然知道,”我說,“他們都被騙了,幾個男孩和女孩,他們興高采烈,以為自己從最喜歡的作家那里得到了特別的東西?!?/p>

      “他們確實得到了特別的東西!”他說,“他們得到了!這是一個被退稿的劇本,一個不同于已播劇集的劇本?!?/p>

      “但他們都認為自己得到了獨一無二的東西,”我說,“事實上他們沒有?!?/p>

      他走下臺階,我注意到他手里沒有武器,“如果他守口如瓶,他們就會得到獨一無二的東西,他們就會。聽著,啊……怎么稱呼?”

      “鄧巴。”

      “鄧巴小姐,”他說,“聽著,我是個作家。我編造故事,我創(chuàng)造夢想。我賣給粉絲的就是這些東西。一個他們可以擁有的夢想,一個他們最喜歡的電視劇的劇本。他們得到了一個夢想,我得到了一些錢,大家皆大歡喜。”

      “錢,”我說,“原來就是為了這個,嗯?”

      他向我眨了眨眼,“是的,錢。還有什么?那個劇本,那個《豪宅驚魂》劇本,你知道我拿了多少錢嗎?4000美元,哇,4000美元,30多年來,這一集一遍又一遍地重播。每隔幾個月,我就會收到一張版稅支票——這里10美元,那里4美元,而演員和制片人賺了成千上萬。我寫了幾十本小說,全都絕版了。所以,為了生存,我做了必須做的事。”

      “包括射殺粉絲?”

      “他威脅我?!?/p>

      我搖搖頭,“不,他威脅的是你的小騙局,僅此而已,這你明白。我不知道那把刀從何而來,但肯定不是特里的?!?/p>

      他雙臂抱在胸前,“你無法證明?!?/p>

      “沒錯,但我可以舉報我在特里的個人物品里發(fā)現(xiàn)的東西。電子郵件,信件,記錄你是如何欺騙他的筆記等等?!?/p>

      哈蒙淡淡一笑,“就像我說的,我是個作家,鄧巴小姐。這里發(fā)生的是一個房主奮力自衛(wèi)的故事。警察不會在乎我賣劇本的事,根本不會?!?/p>

      我也笑了笑,“誰說要報警?不,我要把你的勾當告訴科幻小說的粉絲,那部電視劇的粉絲。等著瞧吧!”

      我開始沿著車道往回走。他喊道:“等等!”

      我回頭看了看,“想回到房子,拿槍殺了我嗎?我不這么認為。兩天內(nèi)發(fā)生兩起槍擊案,這可不太妙,哈蒙?!?/p>

      “不,不,”他朝我走了幾步,“不是那樣,我是說,求你了,別那么做。想想看,想想我是誰,我是為數(shù)不多的還活著的《太陽系之旅》的作家。這不意味著什么嗎?你沒看過那部劇嗎?”

      我想了一下,“是的,我看過。”

      他看起來充滿了希望,“那么?”

      我轉(zhuǎn)過身去,“對不起,我更喜歡推理小說?!?/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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