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一則賈淺淺寫詩遭全網(wǎng)吐槽的消息登上了熱搜。賈淺淺,可能很多人對這個名字感到陌生。但若提到她的父親,相信絕大多數(shù)人非常熟悉,那就是著名作家賈平凹。賈淺淺是西北大學文學院副教授,碩士生導師,賈平凹文學館常務副館長,魯迅文學院32屆高研班學員,曾參加第35屆青春詩會,出席第八次全國青創(chuàng)會,陜西省青年文學協(xié)會副主席,作品散見于《詩刊》《作家》《十月》《鐘山》《星星》《山花》等,出版詩集《第一百個夜晚》、《行走的?!?、《椰子里的內(nèi)陸湖》,榮獲第二屆陜西青年文學獎,入選2019名人堂·年度十大詩人。從網(wǎng)上的報道來看,賈淺淺學的是中國現(xiàn)當代文學,在西北大學文學院從事文學研究,有專門的創(chuàng)意寫作研究室,出版了許多詩集,曾被圈內(nèi)多位詩人推崇為詩壇奇才,剛出道就走上巔峰。而她的另一個標簽則是當代文學大家、中國作家協(xié)會副主席賈平凹的女兒。最近,網(wǎng)友不知道從哪里扒來了幾首賈淺淺的詩,讓人大開眼界。一夜之間,賈淺淺被送上風口浪尖……
唐小林:賈淺淺爆紅,突顯詩壇亂象。不會寫小說,就寫詩歌,而只要膽子大,敢把文字分成行,就不愁沒有人來吹。賈淺淺許多遣詞造句上有錯誤,如“仿佛你手持著煙花慢慢向我靠近不息(熄)不滅——《海洋》”“他連望一眼這只狗的功(工)夫都來不及——《日記獨白》”,作為大學文學院的副教授和文學博士,賈淺淺的文字基本功和學養(yǎng),甚至不如一個初中生。賈淺淺詩歌就是“回車鍵分行寫作”。
當代詩人歐陽江河:賈淺淺既是賈平凹的女兒,又是文學老師,寫作中有一部分遵循了自己閱讀的經(jīng)驗、職業(yè)特征和家學底子,但她詩作中閃現(xiàn)更多的是一種原創(chuàng)性,是在中國詩歌史上獨一份的與眾不同。
藍色:其作品低俗,甚至可以稱之為“屎尿效應”!自以為特立獨行其實無聊至極。這也成詩人了,文壇也沒什么門檻了。
木子李:她用淺白的生活鋪陳,蘊含著深刻的哲學內(nèi)涵,她的文字說的是生命中的卑微和掙扎,看似粗俗,但靈魂里卻有著明確的性格和高貴。
愛在深秋:她有的詩寫得淺近而清新,具有世俗生活氣息。
阡陌:繼趙麗華“梨花體”和烏青“廢話體”之后,“粗話體”橫空出世,而其“掌門”賈淺淺,正是作家賈平凹的女兒。在所有漢語文學當中,詩無疑是最有“詩意”的,因為其滿足了人們對一切美好事物的想象。但隨著時代發(fā)展,詩歌逐漸由“白話”而“廢話”,直至“粗話”,詩歌創(chuàng)作的門檻越來越低,格調(diào)也一路走低,直至慘不忍睹。如果說“白話”和“廢話”仍屬于表達方式的問題,那么,“粗話體”毫無疑問就是思想品質(zhì)問題了。令人感到意外的是,雖然詩歌創(chuàng)作的門檻一路走低,但詩歌評價的門檻卻一路指高,以至于無論面對怎樣駭人聽聞的詩作,總有人以“你們不懂藝術”之名加以斥責。
我只是一名詩人:對于這個現(xiàn)象,不能捧殺,也不能棒殺。我個人認為她的詩歌不能像有些人講的那樣一無是處。我記得她在魯院的時候,那個班上拿的那些作品,我看了有幾首還是不錯的,但是唐小林指出來的這幾首確實不能讀,不是詩歌,是非詩的東西,或者是口語的東西。
網(wǎng)絡小白:這些被網(wǎng)絡攻擊的詩歌,某種程度上是賈淺淺對自己寫作的一種放縱,或者是一種無節(jié)制的倒退,詩歌是給人帶來美感的,這些東西拿出來講,我覺得這是一個詩人最沒有出息的一種表現(xiàn)。但是我們也不否認賈淺淺有她的內(nèi)在的東西,因為她畢竟有些詩歌、隨筆、散文寫得還是不錯的。對于一個作者,尤其是年輕作者,我個人認為還是以扶持為主,不能就一個局部,就兩三首詩,就來全盤否定,我想這樣可能對青年作家的成長不利,對中國的詩壇也不利。我們不能捧殺,更不能棒殺,這可能是我們要一貫堅持的。我們要警惕,對一些躥紅的“文二代”詩人,保持警惕,保持理性的分析,不能因為在他們的詩歌實踐中或者詩歌實驗過程中出現(xiàn)了一些問題,馬上一棒子打死,我覺得這都是不妥的。賈淺淺這個事情,我個人看法是我們不能夠就她幾首詩而全盤否定她,還是要看她個體的文學創(chuàng)作本身。確實,對于詩歌,可以有很多主觀的評價標準。但不管怎么說,評價標準宜“就詩論詩”——至少,是用詩的標準來評價詩本身。那種斷章取義的評價,才是真的“淺”。
賈平凹:淺淺是我的女兒,從小就喜歡寫詩,我只覺得好玩可愛,但從不鼓勵她將來當作家詩人。文壇上山高水遠,風來雨去,人活得太累,并且我極不愛聽“文二代”之說,這樣的帽子很容易被戴上,既丑陋,又硌得腦袋疼。在二三十年里,我僅呵護她的上學、就業(yè)、結婚,指望著一切能安康平順,歲月靜美。等到她的兩個孩子終于上小學了,家里沒了凌亂和囂煩,有一日她送我煙酒還有幾首詩,我才知道她其實一直寫詩,只是有的寫在日歷上,有的寫在手機上,有的能念出來還沒有寫下來。唉,詩這東西像種子一樣,有土壤水分了就要拱土發(fā)芽,生葉抽枝的。我讀了那些詩,覺得有意思,她說夠不夠發(fā)表水平,我說,就是夠發(fā)表水平也不要發(fā)表,詩可以養(yǎng)人,不可以養(yǎng)家,安分過一般日子吧。她是聽我話的,生活得簡單而安靜,偶爾給我手機發(fā)一首詩。我對她的詩越來越輔導不了,以我的愛好,總是回復一句好或是不好,建議她給她認識的幾個詩人發(fā)去讓人家看看。此后很久的時間,她不再發(fā)詩給我,或許她覺得我老打擊她,或許也覺得我真的不懂詩。后來我所知道的,是一些朋友認為她寫得還好,竟替她把一些詩稿投給雜志,竟受到肯定,有了許多贊許的話。人真是奇怪,受了鼓勵,就像火山爆發(fā)一樣,雖然這火山上冰雪覆蓋。這一點上她有點像我。她現(xiàn)在已經(jīng)不小了,說起來有父女的名分,實際上我是我,她是她,她早不崇拜我,我也無法控制她,何況詩是她的,與我毫不相關。她的詩在各種雜志上不斷地發(fā)表,偶爾我讀到了,也讓我驚訝,她怎么有那么多的奇思妙想!那些句子是她這個年齡人的句子,是這個時代的句子,我是遠遠攆不上了,倒生出幾多感嘆和羨慕。最后,我還要說:做好你的人,過好你的日子,然后你才是詩人。
編輯/劉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