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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落葉歸根蕓薹香

      2021-06-16 20:49潘相成
      雨露風(fēng) 2021年2期
      關(guān)鍵詞:阿蘇兄妹倆哥哥

      暮? 聲

      多年以前,特別是在春季朝陽升起的時候,一個平凡的鄉(xiāng)下女孩阿蘇,總愛站在自家門前的蕓薹田之中,癡癡傻傻地笑。那時的她準(zhǔn)會想起慈祥的奶奶帶著她和哥哥阿俊,一起去田地里打鬧嬉戲。

      在蕓薹田中,與那菜花斗艷,與那蜜兒艷舞,與那風(fēng)兒纏綿,如詩畫般的金絹飄舞浸染,一群雀兒飛舞掠過美麗的花田。眾里尋歡千百度,邂逅暖陽般的笑容,這片蕓薹便是阿蘇從小眼中見到過的最美風(fēng)景,溫暖和煦。那個時候,特別是哥哥阿俊拉著阿蘇的手,阿蘇總會感覺得到特別溫暖,特別實(shí)誠。

      “奶奶,這蕓薹真香,我好喜歡?!卑⑻K總愛這樣對著奶奶撒嬌。

      “我好想爸爸媽媽,好想媽媽用這蕓薹榨的油,炸的小酥肉?!卑⒖≡谝慌詯瀽灢粯返卣f道,但眼神中終究帶有一絲期盼。

      “爸爸媽媽在大冷天會回來的,阿俊阿蘇,你們要乖??!”奶奶每一次都重復(fù)著同樣的話,每次說時,總會摸摸兄妹倆的小腦袋。

      當(dāng)時,蕓薹田的四周零星有著十多戶人家的村莊,一座座土房都蓋在河岸上,河水清澈,與蕓薹田交相輝映,美如畫。而沿著遍布石頭的河床流去,河里的石頭光滑、潔白,活像史前的巨蛋。

      可好景不長,后來奶奶永遠(yuǎn)地離開了,照顧兄妹倆的重?fù)?dān)就落在了他倆父母的肩膀上。村里人都說,兄妹倆真是幸福,終于有了父母的陪伴。因?yàn)榇謇锎蠖嗟那嗄耆硕及押⒆恿艚o年邁的爺爺奶奶,出去打工掙錢了。

      只是,那時的阿蘇還沒有意識到,這一次家故,竟然對于她而言是一個痛心轉(zhuǎn)折,還有巨大波瀾。

      最痛便是分離

      時間一晃,兄妹倆都到了要高考的年紀(jì),只是當(dāng)時的三伏天把阿蘇冰冷的心反襯得十分明顯。

      “一個女孩子,讀什么書,早一點(diǎn)嫁個好人家,還可以補(bǔ)貼家用。高考讓你哥參加,你不許去?!卑⑻K的父親,聲音一下子提高了好幾倍。

      “你干什么呀?當(dāng)心嚇到孩子?!币慌阅赣H的聲音特別小。

      倔強(qiáng)的阿蘇并沒有理會父親的無理取鬧,反而大聲回?fù)舻溃骸澳阌惺裁促Y格插手我的人生,你自從坐牢回來,家里就沒有一天安生日子,母親被你欺,我和哥哥被你打,你到底還想怎么樣?”

      這樣的回?fù)?,對于阿蘇和她的父親而言,是常有的事,每一次都是阿蘇為母親、哥哥爭取到一點(diǎn)點(diǎn)可憐的地位和權(quán)利。這也說不上是叛逆,反而是壓抑許久后的爆發(fā)。

      “啪!”一記響亮的耳光,頃刻間落在了阿蘇的臉上。

      母親立即跪在地上,抱住阿蘇的父親的大腿,哀求不要對孩子動手。本來身體就不好的母親,用自己瘦小的身軀還要為女兒開脫,仿佛奴隸般。阿蘇看在眼里,痛在心上。

      一旁的哥哥,還是和以前一樣,如毫無生機(jī)的雕塑,傻站在一旁,呼吸都是甚微。這樣的場景,阿蘇每一次都是熟悉到無可奈何。

      此時阿蘇的父親還不罷休,咄咄逼人,大聲嘶吼:“同意讓你繼續(xù)念高中,就是我最錯誤的決定。說我坐牢,還不是因?yàn)槟銈冞@群拖油瓶,為了掙錢,我容易嗎?你以為我想坐牢嗎?要你頂嘴,要你讀書?!贝丝痰氖直墼缫烟鹄细?。

      “有你這樣的父親,我感到羞恥,感到不安,我再也不想看見你。”阿蘇的雙眼瞪得老大,牙齒把嘴唇咬到出血。

      “??!”一個巴掌把家里的木桌差點(diǎn)拍到散架?!昂?,好,好,有本事你就給我滾,永遠(yuǎn)不要回來?!卑⑻K的父親發(fā)瘋一般地咆哮,粗大的手指徑直指向阿蘇。

      大約太早參透“別離”之道,阿蘇深知人于世間的微妙,人的起落,卻是伴隨著朝夕間事。這其中,有許多的枝蔓,藏在歲月的肌理之中,如裂痕一般。

      當(dāng)晚,阿蘇就收拾東西,帶上母親悄悄給的幾百元錢,第二天一早就離開了家。她心中發(fā)誓不再回來。

      阿蘇的母親沒有挽留,因?yàn)樗?,阿蘇忍受了太多,阿蘇再不離開,恐怕這一輩子都要被她父親囚禁在這座大山里,阿蘇的母親雖然舍不得,但是為了阿蘇,她只能忍痛放手??諝庵袕浡鴦e離的惆悵。

      臨走前,阿蘇看了一眼還在熟睡的哥哥阿俊,不覺間留下的眼淚又收了回去。那是不舍,那是怨恨,還有一絲不甘。

      自從奶奶走后,她和哥哥并沒有過上旁人心中的幸福生活。不久之后,父親說要跟著村里幾個年輕人出去打工,母親也知道一家人只要在一起健健康康的就好,不奢求其它的,可天天年年守著家里的這幾畝地也不是辦法,就只好答應(yīng)了父親外出打工,但是每天都生活在土房和田地里這兩點(diǎn)一線的她對于外面的一切還不知情。父親說的打工其實(shí)就是詐騙,只是他怕母親知道,他怕阿蘇和阿俊知道,所以找了一個借口說出去打工。

      而后東窗事發(fā),父親因?yàn)樵p騙罪鋃鐺入獄,在父親服刑期間,母親苦苦支撐一家人的生計(jì),一時間蒼老了許多。而父親出獄后,仿佛變了一個人,慵懶頹廢且自私小氣,整日借酒消愁,無所事事,一不順心,就對阿蘇和哥哥打罵,對母親次次拳打腳踢。

      面對這樣一位對困難逃避,余生一心想為自己而活的父親,只有阿蘇一個人在拼命反抗,但收效甚微。其實(shí)有時候阿蘇真想回到有奶奶的日子里,美好的曾經(jīng)變成了回憶,可惜回不去了。

      蕓薹花在白日的黑暗中輕輕重重地?fù)u著晃著,阿蘇回過頭,擦干了自己的雙眼,想著母親濕潤的眼睛,看著母親單薄的身影,她知道,她要離開這個家了,與家里斷絕一切經(jīng)濟(jì)往來。

      走時路過那一片蕓薹田,此刻是盛夏,早已沒有了春季中那漫山遍野一片清新的嫩黃,面對著此時此景,阿蘇還是和小時候一樣,笑出了聲。

      此刻太陽火辣辣地炙烤著大地,十分刺眼,阿蘇走著,不停地走,一面笑著,笑聲休止的時候,她的腳步和微風(fēng)仿佛接替著這哀悼的笑聲。也許是一份苦笑,阿蘇的表情甚至有一些僵硬。

      不知何時,一個熟悉而高大的身影出現(xiàn)在了蕓薹田的角落里,望著阿蘇遠(yuǎn)去的背影,想要挽留,卻還是放下了伸出的手。那手在顫抖,不停地顫抖。

      其實(shí)前方的路,阿蘇不知道是會遇見人還是遇見鬼,但是現(xiàn)在的她明白,一種直覺告訴她,不管前方的路多么坎坷,總比在這個早已不是家的家要強(qiáng)。

      就這樣,阿蘇的離去,讓這個家徹底沒有了生機(jī),大家宛如行尸走肉。特別是阿蘇的母親,時??妊?。

      沒有彼此的音訊,沒有聯(lián)系,再見時,也許只是最熟悉的陌生人。

      淚隨雨落

      又是一年蕓薹花開,轉(zhuǎn)眼不知過了幾個年頭。

      “蘇總,外面一位先生說是您的哥哥,著急要見您,請問是否讓他進(jìn)來?!泵貢倪@席話,讓阿蘇有一些詫異,這么多年了,自己許久沒有和家里人有過任何聯(lián)系,為什么哥哥會突然來找她。

      阿蘇有一些忐忑,這些年,也不知道哥哥長什么樣?母親怎么樣了?還有那個她最不愿面對的父親,不知道他們都過得好不好?

      “你讓他進(jìn)來,謝謝!”阿蘇調(diào)整情緒,十分鎮(zhèn)定地對秘書回道。

      遠(yuǎn)遠(yuǎn)地,一個男子施施然而來,此人身材頎長,步伐不疾不徐,自有一股不凡的氣度,額下眉角如棱,鼻梁立峰,架一副銀邊眼鏡,雙目炯炯卻不逼視,嘴角輕揚(yáng),似帶著一抹淡然的笑容,但也絲毫掩蓋不了緊鎖的眉頭。

      “你是阿蘇嗎?我是你哥哥阿俊?!蹦凶诱f話急切但不失沉穩(wěn)。

      “你真的是哥哥阿俊嗎?”阿蘇內(nèi)心平靜并小心翼翼地試探到,呼吸急促起來。

      只見這個男子頓時挺起了腰桿,堅(jiān)定地說道:“是,我就是你哥哥阿俊。我好不容易才找到你?!?/p>

      阿蘇并沒有喜笑顏開,反而冷眼相對,嘴上只是例行公事般說道:“請問你找我,有什么事情?我很忙,請長話短說。謝謝!”

      面對阿蘇如此客氣的語調(diào),或許是阿俊從一開始都沒有想到的。

      “父親病了,他想你?!卑⒖〈丝逃幸恍┻煅省?/p>

      “他病了,與我無關(guān),請你離開?!卑⑻K的話從口而出,絲毫沒有猶豫。和之前隱約的擔(dān)心和疑問有一些反差,畢竟阿蘇是深入骨子里的倔強(qiáng)。

      而此時的阿俊呢?竟沒有任何反問的跡象,只是兄妹倆剛初遇的畫面被打破,阿俊默默地低下了頭。

      “母親她想見見你?!卑⒖×髦鴾I說道。

      “她還好嗎?她現(xiàn)在在哪里?”阿蘇的語氣中有一些著急。

      就這樣,阿蘇半信半疑地跟著阿俊下了樓,在上下的電梯里,兄妹倆一言不發(fā),空氣靜止。真想打破這一切的僵持,只是兄妹倆除了呼吸以外,都沒有其余的動作。

      剛一走出大樓,阿蘇便看見了母親,雖然這么多年未見,但在阿蘇的心里,還是會時常思念著母親,只是自己的獨(dú)立和倔強(qiáng),讓她每一次在撥通母親電話的瞬間,又按下了暫停鍵。

      此番阿蘇看見母親,心中泛起一絲酸楚和愧疚。或許是印記,或許是期待,或許是久違的念想。母親鬢角發(fā)白,雙眼無神,比自己離家前更加蒼老。

      “阿蘇,我的女兒啊!”阿蘇的母親使出自己全身的力氣,吃力且大聲地叫喊道。

      “媽媽!”阿蘇快步向前,一把抱住了母親,母親也早已潸然淚下,在一旁的阿俊眼角泛著淚光。

      隨后,阿蘇攙扶著母親,坐上了阿俊的車,一同去接阿蘇的大嫂。

      阿俊在碩士畢業(yè)后沒多久就進(jìn)入一家醫(yī)院工作,后來結(jié)婚成家了,只是因?yàn)榉蚱迋z工作繁忙,一直沒要孩子,后來又離婚了,因?yàn)榘⒖∈堑湫偷摹爸袊介L子”,一心愚孝,在阿蘇父親的高壓下,不惜犧牲妻子的生活質(zhì)量,滿足不合理的需求,最終導(dǎo)致婚姻走向破滅。

      此番,答應(yīng)前去看阿蘇的父親,也純屬因?yàn)榘⑻K母親的懇求。

      “哥哥他從小都是這樣,對于這樣的愚孝,我一點(diǎn)也不意外。”阿蘇聽著母親的述說,很不屑地回應(yīng)道,有一絲說不出的嘲諷。

      此時,阿蘇話語剛落,前排正在開車的阿俊,很不自然地咳嗽了一聲,聲調(diào)有些低沉。

      其實(shí)阿蘇也不知道這樣嘲諷的意味從何而來,或許不是嘲諷,也許是內(nèi)心的憤慨和倔強(qiáng)吧!只有經(jīng)歷了才會懂得,才會成長。這些年的大起大落,阿蘇是怎么度過的,也只有阿蘇自己知道。

      也不難理解,阿俊在阿蘇父親的面前總是歷來順從,缺乏自己的主見,一把無形的枷鎖鎖在了阿俊的心上。實(shí)際上,阿俊雖然脫離了父親的管束,但在實(shí)質(zhì)的精神上卻沒有。再后來,阿俊的婚姻自然也受到了沖擊。阿俊無條件地承受父親帶給自己的無知和壓榨,甚至不惜犧牲了自己和妻子的正常生活為代價。

      這當(dāng)然也只是阿俊在孝道掩蓋之下的自私、軟弱、怯懦。這種“孝”容易把很多界限都模糊了。父親用愛織就的控制,阿俊用孝道包裝的順從,裹挾著婚姻狀況泥沙俱下。直至婚姻在后來走向結(jié)束,也是在情理之中。

      車外的風(fēng),在此時凸顯得更冷,阿蘇不禁打了個寒戰(zhàn),隨后果斷關(guān)上了車窗。

      不一會兒,在一個高檔商業(yè)住宅小區(qū)門口,終于接到了嫂子,嫂子和阿俊離婚后,回到了娘家,目前和自己的父母居住在一起。待阿蘇看見大嫂后,同樣也是客氣地應(yīng)付了幾句。阿蘇的母親在一旁甚是無奈,搖頭作罷。

      “這不是回家的路嗎?剛才不是說好,只是見面吃個便飯嗎?”阿蘇頓時神情緊張起來,左顧右盼,一時間不知如何是好。

      阿蘇的母親知道她在擔(dān)心著什么。于是語氣低沉地說道:“阿蘇,只是去看看你父親,還有你奶奶?!?/p>

      母親羸弱,讓阿蘇感覺到一股從未有過的失落。母親的雙眼充滿著祈求的意思,讓阿蘇感覺到很不自在。

      一路上,阿俊只是專注開車,和一旁的嫂子一樣,沒有任何言語。

      回家的路,在阿蘇眼里,早已變得十分的陌生。只是這一次,似乎沒過多久就到了。

      家門前那片蕓薹田還在,一片金燦燦映入阿蘇的眼簾,一縷花香撲鼻,株株垂簾婀娜豐盈,金黃色的花絮羞答答綻開笑臉,成群的花蝶紛舞沉醉金田。

      花草樹木也好,鳥雀昆蟲也好,全都?xì)g歡喜喜,生氣蓬勃。

      這樣的場景,阿蘇許久都沒有看見過了,如今有幸再一次相遇,真是造化弄人。只是漫山遍野的蕓薹花高高低低地起伏著,前面皆是涼颼颼的風(fēng),不再如同曾經(jīng)那般溫暖和煦。

      片刻的歡愉時光總是短暫的,因?yàn)榘⑻K穿過這片蕓薹田時,看見的是奶奶的墓碑。但一旁又有一個新的墓碑,格外引人注目,但在干凈的同時有一絲刺眼。

      阿蘇緩慢地走進(jìn)墓碑前,回頭看了看母親和哥哥阿俊,仿佛一下子就明白了什么,這墓碑上分明就是刻著父親的名字。阿蘇眼角頓時濕潤了,但倔強(qiáng)的她又把頭轉(zhuǎn)了一個方向,不再看著墓碑。

      “阿蘇,你父親早在去年春季就因病而去了,只是那時沒有你的電話,一直聯(lián)系不上你?!卑⑻K的母親緩緩地說道。

      “阿蘇,父親在彌留之際,病痛讓他說不了話,但是在他的叫喊聲中,知道是在呼喚你……”阿俊泣不成聲,這句話說得十分?jǐn)Q巴。

      “夠了,你們都騙我,都在騙我?!甭殘鲋袃?nèi)斂的高級金領(lǐng)阿蘇終究失態(tài),大聲地呵斥著。

      “哥,當(dāng)初還不是因?yàn)槟?,你的懦弱,讓我、讓母親難受。當(dāng)初要不是因?yàn)楦赣H,我們這個家怎么會變成現(xiàn)在這個樣子,她還不讓我考大學(xué),我恨他?!边@句話是阿蘇與哥哥阿俊見面以來,說得最長的一句話了,但是飽含憤怒。

      “阿蘇,你也不要責(zé)怪你父親,他還是很在乎你的,你離家后,他整日比起前更加消沉,有時長時間不說話?!卑⑻K的母親流著淚說道。

      “你胡說,他怎么可能在乎我?”阿蘇疑惑。蕓薹田邊,剎那間冷風(fēng)刮起了一陣,吹得讓人有一些睜不開眼。

      “母親沒有胡說,父親在沒有呼吸后,我們發(fā)現(xiàn)父親右手緊握著,掰開才發(fā)現(xiàn),那是一株蕓薹花,你喜歡的蕓薹花?!备绺绨⒖『鴿M腔的悲痛,提高嗓音說道。

      “是的,阿蘇妹妹,當(dāng)時我也在場,自從嫁入你們家來,母親對我很好,父親雖有缺點(diǎn),但自始至終都把我當(dāng)成是自己的親身女兒來看待。我只是受不了你哥哥的愚孝,才忍痛和他離婚的。”大嫂一五一十地緩慢說道,雙眼飽含著淚花。

      “你們都在胡說。”阿蘇捂著嘴,在充滿著蕓薹花香的風(fēng)中,狠狠地抽噎著。

      阿蘇的母親,捂住胸口,奮力地說道:“阿蘇啊!原諒你的父親吧!這么多年都過去了,我和你父親,還有俊兒都對不起你,說到底都是我這做母親的沒用,母親沒用啊!”

      阿蘇的母親剛一說完,便口吐鮮血,暈倒在地。一旁的大嫂趕緊抓住她,用自己的身體擋住了她。

      “母親,母親……”阿蘇和阿俊焦急地喊叫著。

      作者簡介:潘相成,筆名凌豪凰雪,男,現(xiàn)居重慶市巴南區(qū),南開大學(xué)碩士,青年作家,90后青年詩人,青年文學(xué)講師,中國散文學(xué)會會員,四川省青少年作家協(xié)會會員,重慶市文藝評論家協(xié)會會員,重慶市巴南區(qū)作家協(xié)會會員,并入圍“2018年度中國最具影響力青年作家排行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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