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雨涵
我多想再看你一面,哪怕只有一眼,也好。
那是我一生中最大的遺憾。
小時(shí)候,我家東邊兒住著個(gè)老爺爺,八九十歲的年紀(jì),身體卻硬朗得很。雖說兒女都不在身邊,但這一條街上的小孩兒,都愿意去他家玩兒。我,也是其中之一。
他對我是極好的。每次去都拉著我聊東聊西,如果我心情不好,還會講個(gè)笑話,逗我開心。每次從他家離開,我都是“滿載而歸”,什么好吃的,他都愿意往我這里塞,自己卻舍不得吃一口。每次回家媽媽都會笑著說我不害羞。
一到周六周日,他就拄著拐杖出來了。到了我們家,如果看見我了,就從口袋里掏出一袋糖,笑瞇瞇地對我說:“來,叫聲老爺爺,給塊糖吃?!泵看挝叶紩澬牡亟袃陕?,那樣就可以多得一塊糖。
后來就很少見到他了,直到有一天,媽媽帶我去了他家。那天,他家格外熱鬧,滿院子的人。
還是那熟悉的庭院,熟悉的房屋,可我找了一圈,也沒有找到那個(gè)熟悉的人。我問媽媽:“老爺爺去哪兒啦?”媽媽愣了一下,“在屋里?!薄八谖堇锔墒裁??”“在睡覺?!薄澳俏铱梢匀ズ八饋韱??”媽媽的眼眶明顯紅了,哽咽地說:“叫不起來啦,叫不起來啦……”我疑惑地眨眨眼,終究還是沒問為什么。
后來,便看到一群人跪在地上哭。媽媽叫我哭,可我哭不出來,因?yàn)槲腋静恢罏槭裁纯蕖?/p>
“你哭啊,你應(yīng)該哭的,他平時(shí)對你最好了。”身旁不知誰對我說了一句??赡菚r(shí)候我還小,根本聽不懂是什么意思。
等我懂事后再想起來,才開始后悔,為什么當(dāng)初沒有多陪陪他,沒有多看他兩眼。
現(xiàn)在啊,他的樣子我已經(jīng)模糊得想不清了,可那句“叫聲老爺爺,給塊糖吃”卻像烙印一般印在我的心底,揮之不去。
“讓我再看你一眼,從南到北?!边@是歌曲《安和橋》的一句歌詞,卻是我心中最想對他說的一句話。
我多想再看你一面,哪怕只有一眼,也好。
那是遺憾,是銘心刻骨。
那也是我和他美好的回憶,是溫暖真摯的前進(jìn)力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