盧江良
有一天,在微信群看到一幅圖片,那是一塊黃綠色的琥珀。整塊琥珀透明度極高,并含數(shù)只個體大的昆蟲遺體。
根據(jù)以前對琥珀的粗略了解,這應(yīng)該是一塊名貴的琥珀,而且非常美麗。然而,細觀之下,發(fā)現(xiàn)那些昆蟲掙扎的形狀,內(nèi)心滋生了一種無以名狀的窒息感。
由此,想到“點翠”。這里的“翠”,即“翠鳥之羽”?!包c翠”,是一種工藝,要先用金或鎦金的金屬做成不同圖案的底座,再把翠鳥背部亮麗的羽毛鑲嵌其上,從而制成各種首飾器物。那“翠”從何而來?《珠翠光華》一書中說:“用小剪子剪下活翠鳥脖子周圍的羽毛”。顯然,取“翠”不必殺鳥取羽,但對其造成的傷害無法估量——據(jù)說,被取“翠”的翠鳥,很快就會死亡。
如果說,琥珀含有小生物遺體,只是一種“美麗的意外”,因為那些小生物是無意間進入的,雖然也頗為慘烈,但畢竟不是人為的;那么,“點翠”工藝,無疑是人類刻意而為之,其目的不外乎起到點綴美化金銀首飾的作用——用這種工藝制作的首飾,光澤感好、色彩艷麗,要是使用過程中注意保護,光澤和色彩則可保存久遠。應(yīng)該說,這種審美背后明顯含有殘忍的成分。
然而,為了滿足這類“審美”,我們?nèi)祟惖臍埲?,不旦施予小生物,對自己同胞也不例外。譬如,中國古代的“纏足”,不僅嚴重摧殘了女性的足部,而且束縛了她們身心的自由。
不過,隨著時代的進步,這一切總算在改變。對于“點翠”,鑒于制作工藝過于殘忍和保護鳥類等因素的考量,基本上在清末民初已由“燒藍”工藝取代。對于女性“纏足”,在清政府被推翻后,孫中山便正式下令禁止;到了五四運動時期,更成為各派革命運動和激進分子討伐的對象,陳獨秀、李大釗等都曾撰文痛斥這種惡習對婦女身心的迫害;新中國成立后,已被徹底廢止。
從一塊美麗的琥珀,到“點翠”,再到“纏足”,這條“路徑”似乎有些“曲折”,但“串連”的“線索”沒變,那就是我們該如何正視“審美”?確實,當面對一塊美麗的琥珀、一件點翠的首飾、一雙承載過“三寸金蓮”的鞋子,我們在為他們呈現(xiàn)的美麗而驚嘆之余,能否懷揣一顆悲憫之心去感受一下它(她)們的痛苦和辛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