將心比心

陳元琪

時 間 早晨

地 點(diǎn) 宗奶奶家中

人 物 成桂珍 義工，近四十歲

宗奶奶 城市居民，七十歲

宗 民 宗奶奶的兒子，四十多歲

[幕啟：室內(nèi)有桌凳，桌上有茶瓶、茶杯。

[宗奶奶在掃地。成桂珍拎放著褥單的袋子由外邊上。

成桂珍 宗奶奶——

宗奶奶 桂珍！

[成桂珍將袋子放在桌上。

成桂珍 奶奶，讓我來掃！

宗奶奶 不用，不用。你當(dāng)這個義工一天到晚忙呢，坐下喝杯茶歇歇。

成桂珍 我不累。（拿過宗奶奶手中的掃帚掃起來）你的褥單我已幫你洗好曬干了，換下的衣服給我?guī)Щ厝ビ孟匆聶C(jī)洗，省得你洗費(fèi)勁兒。

宗奶奶 大事小事的總是麻煩你，過意不去呀！

成桂珍 沒事兒，你別放在心上。

宗奶奶 唉，人老了，身子骨一天不如一天，不中用了，這日子往后怎么過呀！

成桂珍 這些時，宗民有沒有來看看你？

宗奶奶 （搖搖頭）他只顧過他的好日子，十天半月也不到我這門上，早把我這個窮媽媽丟在腦后了。

成桂珍 宗奶奶，我真想不明白，你就他這一個兒子，他為什么不好好贍養(yǎng)你？

宗奶奶 說我日后沒有什么財產(chǎn)留給他們，養(yǎng)我也是白養(yǎng)。

成桂珍 怎么能這樣說呢！你守寡得早，含辛茹苦把他拉扯大已經(jīng)很不容易了。

宗奶奶 我沒福啊，養(yǎng)了這么個忤逆不孝的孽子，夜里想想都睡不著。（不禁流淚）

成桂珍 宗奶奶，你別擔(dān)心，現(xiàn)在社會老有所養(yǎng)，有政府關(guān)心，有大家照顧，不會讓你挨餓受凍。

宗奶奶 話是這么說，可我是有兒有孫的人，靠政府靠外人照顧說不過去啊！桂珍，說句良心話，我是過的共產(chǎn)黨的日子，這個社會好，街坊鄰里好啊！

成桂珍 宗奶奶，多想想高興的事，心情愉快才會健康長壽。

宗奶奶 你說的也是。噢，桂珍，我告訴你件事……

成桂珍 什么事？

宗奶奶 是件大喜事！

成桂珍 哦？

宗奶奶 前天，我到賣福利彩票的地方，花兩塊錢買了一張彩票玩兒玩兒，想不到還中了個獎，五萬塊錢呢！哈哈哈……

成桂珍 好，你運(yùn)氣不錯。哎，這錢你要注意保存好啊。

宗奶奶 我知道，三萬存在銀行里留著養(yǎng)老，一萬塊錢捐獻(xiàn)給慈善會，救濟(jì)社會上有困難的人。

成桂珍 你老人家的心好，想得周到。

宗奶奶 我有困難別人幫助我，我有條件也應(yīng)該幫助別人呀。

成桂珍 你真是個心慈的好人。

宗奶奶 還有一萬塊錢給你……

成桂珍 給我？哈哈哈……我不要你這錢。

宗奶奶 桂珍啊，幾年來，你三天兩頭來照應(yīng)我，大事小事都放在心上，把我家里料理得好好的，還常暗地里為我破費(fèi)。你對我的恩情不是這一萬塊錢能謝得了的呀！我這僅僅是表示一點(diǎn)心意。

成桂珍 宗奶奶，照顧你老人家是應(yīng)該的，這錢說什么我也不要。

宗奶奶 你不收下我可要生氣了。

[宗奶奶從身邊拿出個紙包，硬是塞在成桂珍的口袋里。

宗奶奶 你去忙你的事吧。（推成桂珍出門）

[成桂珍猶豫了一會兒，下。

宗奶奶 好，我總算了了份心愿。

[宗民上。

宗 民 我媽買彩票中了大獎在高興呢，也不告訴我。（喊著進(jìn)門）媽！

宗奶奶 你可是個稀客??！今天是什么風(fēng)把你吹來啦？

宗 民 來看看你啊。

宗奶奶 虧你還記得我這個媽媽。

宗 民 平時我忙啊。

宗奶奶 你家離我這里有多遠(yuǎn)？不就是隔條街嗎？我知道，有時間還不夠你打牌哪！

宗 民 媽……

宗奶奶 你是無事不登三寶殿，有什么事說吧！

宗 民 媽，我想想你還是和我們一起住好，搬到我那里去吧！

宗奶奶 搬到你家去??？唉，都這么多年過去了，你怎么突然想起這事來了？

宗 民 你一個人住在這里我不放心，平時有個病痛，照應(yīng)你不方便。

宗奶奶 我有病痛會有好心人送我上醫(yī)院治療抓藥，端茶倒水，你不用擔(dān)心。

宗 民 外人畢竟是外人，哪有家里的人盡心呀！

宗奶奶 不見得。

宗 民 再說，你一個人住在這里也不安全，我不放心……

宗奶奶 有什么不安全的？現(xiàn)在社會治安好，太太平平的，我與人無仇無怨，有誰會跟我這個窮老太婆過不去？你放心吧。

宗 民 嗯……媽，你不是買福利彩票中了五萬塊錢大獎嗎？

宗奶奶 嘿嘿，你消息挺靈通呢！

宗 民 這么大的事我能不關(guān)心？你有這么多錢，外人知道了不安全，弄不好要出大事。

宗奶奶 要出大事？

宗 民 是啊，你要是實(shí)在不愿意跟我們一起住，這筆錢給我保存。

宗奶奶 （旁白）哼，見錢眼開，繞了半天彎子，他是為錢來的——這筆錢用不著你保存，我已安排好了。

宗 民 你是怎么安排的？

宗奶奶 三萬塊存在銀行里，留著養(yǎng)老……

宗 民 還有呢？

宗奶奶 拿一萬塊捐獻(xiàn)給了慈善會。

宗 民 拿一萬塊捐獻(xiàn)給了慈善會？你充什么大方，慈善會在乎你這幾個錢？

宗奶奶 話不能這樣說，我有困難別人幫助我，難道我就不該幫助別人？慈善不論大小，眾人幫一人，人人都要有這份心意。

宗 民 還有一萬塊錢呢？

宗奶奶 我送給了成桂珍……

宗 民 （一怔）?。?！你拿這么多錢送給了成桂珍？她與你無親無故，憑什么送給她？

宗奶奶 就憑幾年來她照顧我，大事小事難事總是她來幫忙，平時還為我破費(fèi)，請個鐘點(diǎn)工一年還不止花這么些錢呢，這點(diǎn)錢謝不了她的情。

宗 民 你有了錢，只想到給別人，就沒想到給兒孫。

宗奶奶 平時你想到我多少？我的錢愿意送給誰與你無關(guān)。

宗 民 （生氣地）好，你就依靠別人養(yǎng)老吧?。ㄓ撸?/p>

宗奶奶 哎，你等等，（有意試探）你不是說要我住到你那里去的嗎？什么時候去呀？

宗 民 這，這事以后再說吧！

宗奶奶 哼，我就知道你沒這個誠心！

[宗民氣呼呼出門，與拎著菜袋上的成桂珍撞了個滿懷。

成桂珍 哎，宗民，到媽媽這里來了，不多坐會兒？怎么來了就走啊？（進(jìn)門）

宗 民 （旁白）哼，成桂珍，你別高興得太早，今天我要叫你下不了臺?。ㄞD(zhuǎn)身進(jìn)門坐下）

成桂珍 宗奶奶，我到菜市場幫你買了點(diǎn)蔬菜，你說血脂高，不宜多吃葷菜，所以我就沒買，以后想吃葷菜，跟我說一聲。

宗奶奶 好好，謝謝你。（拿錢給成桂珍）

成桂珍 不用，不用，沒幾個錢。（把錢塞進(jìn)宗奶奶的口袋）

宗奶奶 這，這，又讓你破費(fèi)了。

宗 民 （陰陽怪氣地）成桂珍，你這個義工當(dāng)?shù)貌诲e啊，還會放長線釣大魚呢！

成桂珍 哎，你這話什么意思？

宗 民 你經(jīng)常到我媽這里來，施點(diǎn)小恩小惠，吃小虧占大便宜，你的算盤打得精呢！

宗奶奶 宗民，你胡說啥？

宗 民 你是個老糊涂，被人蒙在鼓里也不知道，還高興呢！

成桂珍 宗民，今天當(dāng)著奶奶的面，你把話說清楚，我占了她什么便宜？

宗 民 你心中有數(shù)，還用得著我明說。

宗奶奶 桂珍，你別聽他胡說八道。

宗 民 我是有根有據(jù)。

成桂珍 你說呀！

宗 民 你白白收了我媽一萬塊錢，有沒有這回事？

成桂珍 有！

宗奶奶 這一萬塊錢桂珍本來不肯要，是我硬讓她收下的，關(guān)你什么事？

宗 民 你不懂，她是打著義工的牌子，名義上在幫助別人，假裝積極，還上了好人榜，暗中卻在撈油水得好處，竟好意思做這種事。

成桂珍 （坦然地）哈哈哈……

宗 民 成桂珍，你別裝鎮(zhèn)靜，你干這種不道德的事，壞了義工的名聲，我要去揭發(fā)你！

宗奶奶 （氣憤）你這個混賬東西還在血口噴人?。☉嵟嘏e起掃帚）你給我滾，滾！

宗 民 今天她不把話講清楚，我就不走！

成桂珍 （從口袋里拿出一張銀行存款單）錢在這里，我沒動一分。

宗 民 哼，挺快呢，都把錢存進(jìn)銀行里去了，我不說，你就不會把這存款單拿出來。

成桂珍 你放心，這錢我不會要。

宗 民 我把這事暴露出來，你怕起來了。

成桂珍 哈哈哈，為人不做虧心事，半夜不怕敲門聲。你仔細(xì)看看這存款單?。▽⒋婵顔闻e到宗民面前）

宗 民 （看著存款單自言自語）存款單上是我媽的名字……這……

成桂珍 宗奶奶，這一萬塊錢我?guī)湍愦嬖阢y行里啦，一年期，到時候憑身份證去取，密碼等會兒告訴你。（將存款單放進(jìn)宗奶奶口袋）你收好。

宗奶奶 這，這……宗民，你這個不知好歹的東西，我看你還有臉再說什么！

宗 民 誤會，誤會?。▽擂蔚兀┪一厝チ?。（站起身欲走）

宗奶奶 怎么要走??？你今天到底來做什么的？

宗 民 我……

宗奶奶 你不是說要接我到你那里住的嗎？

宗 民 嗯……

宗奶奶 我看你今天來，是看中了我這中獎的錢吧！

宗 民 不是，不是。（拔腿欲走）

成桂珍 等等！宗民，你別走，我想跟你談?wù)勝狆B(yǎng)母親的事。

宗 民 我家里的事與你無關(guān)，用不著你管閑事。

成桂珍 這不僅是你家庭的事，也是社會上的事。天大地大，不容兒子不養(yǎng)爸媽。你不好好贍養(yǎng)母親，我還要向社區(qū)領(lǐng)導(dǎo)反映哪！

宗 民 嗯……

成桂珍 宗民，人都是父母所生，你媽含辛茹苦把你養(yǎng)育大不容易，你怎么能這樣對待她呢。

宗奶奶 他是認(rèn)錢不認(rèn)人！

成桂珍 如今社會提倡講文明、講道德、講孝道、講和諧，你這樣對待母親，難道就不怕外人議論，戳背脊？你臉往哪兒擱？

宗奶奶 他呀，會裝聾作啞呢！外人議論我都感到難為情。

成桂珍 尊老愛老敬老成為社會風(fēng)尚，不好好孝敬、贍養(yǎng)老人，情理不容，社會不容??！

[宗民汗顏，倒茶喝。

成桂珍 常言說，上梁不正下梁歪，一代做給一代看，善有善報，惡有惡報。你對母親不敬不孝，給兒子樹個不好的榜樣，就沒想想后果？

宗 民 （語塞）嗯……

宗奶奶 兒子啊，你好好看看想想，桂珍與我家無親無故是怎樣對待我的，你是我的親生兒子是怎么做的？

宗 民 （醒悟地）桂珍，將心比心，是我做得不對，今天謝謝你的言行開導(dǎo)了我。媽，以前都怪我不孝，對不起你，你中獎的錢我不要，過幾天，我就來接你住到我那里去。

宗奶奶 你這都是說的真心話？

宗 民 我決不說假話，請桂珍做證。

成桂珍 你終于想明白了，好！

宗奶奶 兒子啊，今天你回心轉(zhuǎn)意了，我比中了獎都高興??！

三 人 哈哈哈……

[切光。劇終。

（作者單位：江蘇省如皋市文體廣電和旅游局）

責(zé)任編輯 劉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