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報特約記者 葉孝忠
在午飯后再來一個粿,如抵達目的地所獲得的犒賞。最近吉祥紅龜粿(如圖)在新加坡很火,它助長了貪吃念想。飽了,還嘴饞,不滿足也不知足。這粿,其實有象征意義,是那種吃不飽,但精神上急需的東西,像雪糕,像熱帶清晨的斜風細雨。
粿,是馬來Kuih或印尼Kue的中國親戚。長得小巧玲瓏,造型制法千變?nèi)f化,可甜可咸。過去小販中心有不少粿攤,現(xiàn)在不多見。粿品身價越來越高,經(jīng)常出沒于高級酒店下午茶的悠閑時光。想起小時候最喜歡在小攤買白糖糕,甜中微帶酸,現(xiàn)在也越來越少見。白糖糕來自順德的倫教鎮(zhèn),據(jù)說魯迅也喜歡吃。上海弄堂里過去有小販賣,也會以玫瑰白糖倫教糕待客。
粿的做工較為繁復(fù),正如包粽子一樣,包一家人吃的量,太過勞師動眾,所以總要把親戚好友的胃口考慮在內(nèi)。一人單獨作業(yè)更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務(wù),所以做粿,過去都會動員一家老小上陣,甚至把阿姨姑媽都叫來,集體創(chuàng)作才有集體回憶。制粿不易,得兼具細節(jié)和耐心,所以據(jù)說粿最早是祭拜用的供品,給神和祖先吃的必然要好的。我身邊朋友經(jīng)常說最好吃的粿品出自媽媽或祖母的廚房,除了手藝佳和感情分,給家人制作的食物大多會選擇比較好的食材。
有匱乏感的人們才會花心思去創(chuàng)造,比如用不同葉子包裝,以不同植物的汁液作為天然的染料,在螺螄殼里做道場。紅龜粿平躺在香蕉葉上,葉片充當了蒸盤,其絲絲的葉香也滲入粿皮里,同時也是粿品的顏值擔當,紅配綠,好吃好看。
大部分的小吃美食,都有相似的旅程吧,由家里啟航,出發(fā)到街上,流浪久了,有了熟客也就固定了,小推車后來成了餐廳,餐廳發(fā)展成連鎖。不少懷舊過去的美食文章就提到,過去娘惹在家里做好了糕點,還會讓人到街上叫賣,賺點私房錢。人生第一口OndehOndeh,來自那提著塑料籃子的少年人,他沿著組屋走廊叫賣,叫賣聲悠揚地響起,當時聽起來就像是閩南語念的“黑奶黑奶”,也是后來才知道OndehOndeh在馬來語里是丸子的意思?!?/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