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可寒
摘? 要:徐在國《“窈窕淑女”新解》認為,安大簡《詩經(jīng)》中的“要翟”應釋作“細腰”,傳世文獻中的“窈窕”當作“要翟”。杜澤遜將“要翟”與傳世文獻中音近義同的連綿詞進行了比較,認為它仍應歸于連綿詞,義為姣好之貌。從異文、構(gòu)詞與語境等角度,對該詞的訓釋進行了考察,認為“要翟”應是“窈窕”的簡帛異文;它原始的構(gòu)詞理據(jù)與“窈窕”基本一致;《關雎》的語境也要求將“要翟”視為連綿詞。
關鍵詞:安大簡《詩經(jīng)》;“要翟”;“窈窕”
2015年初,安徽大學入藏了一批戰(zhàn)國竹簡(下文簡稱“安大簡”),其中,《詩經(jīng)》存簡九十三支,包括《國風》五十七篇(含殘篇)。在安大簡《關雎》篇中,“窈窕淑女”之“窈窕”作“要翟”。徐在國先生由此發(fā)表了《“窈窕淑女”新解》一文,他以形訓之法審視舊解,提出新的觀點:“《詩·周南·關雎》‘窈窕淑女之‘窈窕,當從安大簡作‘要翟。漢代學者就是因為‘窈窕與‘要翟的讀音相近,所以將‘要翟轉(zhuǎn)寫成‘窈窕,進而訓釋‘窈窕為‘幽閑‘深宮。‘窈窕淑女,安大簡作‘要翟女?!?,讀為‘腰嬥,即細腰,細而長的腰身?!鼖嗍缗?,即身材勻稱美好的女子?!盵1]這一觀點在學術(shù)界引發(fā)一定的爭議。杜澤遜先生在《安大簡〈詩經(jīng)·關雎〉“要翟”說》一文中,將“要翟”與傳世文獻中音近義同的連綿詞進行了比較,認為“要翟”仍應歸于連綿詞,意思是姣好之貌[2]。杜文言簡意賅,極具說服力。在這一基礎上,筆者從異文、構(gòu)詞與語境等角度,對“要翟”的語義再進行考釋。
一、“要翟”應為“窈窕”異文
吳辛丑指出,“簡帛典籍和傳世典籍相比較,在字、詞、句諸方面都存在不少差異,構(gòu)成了大量的異文。我們把簡帛典籍與傳世典籍以及簡帛典籍與簡帛典籍之間存在的文辭差異,統(tǒng)稱為‘簡帛異文?!盵3]我們認為,安大簡《詩經(jīng)》中的“要翟”,也應是傳世典籍中“窈窕”在簡帛典籍中的異文。
首先,簡帛異文具有復雜性,不同的原因可以產(chǎn)生不同形式的異文?!榜厚弧迸c“要翟”的區(qū)別應是由于地域的不同而造成的,這種差異體現(xiàn)的是地域間方音的不同。黃德寬先生在《安徽大學藏戰(zhàn)國竹簡概述》一文中指出:“根據(jù)地域和時代明確的竹簡判斷,簡上的文字體現(xiàn)了戰(zhàn)國楚地的文字風格,簡的形制等與戰(zhàn)國楚簡也較為一致。因此,我們認為這是一批戰(zhàn)國楚簡?!盵4]試想,先秦時期交通尚不發(fā)達,書面材料的傳播范圍有限,那么,楚人如果在沒有見到其他書面材料的情況下,如何記錄自己聽到的內(nèi)容?也許,他們就是以自己的方音為依據(jù),寫下了有別于其他文獻記載的字詞,而由于這種原因形成的異文實際上表示的是同一個概念。再者,先秦時期的文字書寫形式并無統(tǒng)一的規(guī)范,文字的紛繁復雜要遠遠超出現(xiàn)在的想象。除了安大簡中的“要翟”,“窈窕”的異文亦見于其他出土文獻,如馬王堆帛書《老子》甲本卷后古佚書《五行》引《詩經(jīng)》云:“茭芍(淑女,寤)眛(寐)求之?!笨梢?,這些由于地域差異而形成的異文具有聲音相近、文字異形、意義可通的特點,實是一詞,我們不能因為一個“要翟”的出現(xiàn),就否認傳世文獻中“窈窕”的存在價值。
其次,在安大簡中存在著大量的異文,除了“要翟”,在簡本《詩經(jīng)·周南·關雎》篇中,“關、雎、鳩、淑、逑、參、差、荇、寤、寐、得、服、輾、轉(zhuǎn)、側(cè)”等字,與傳世文獻的書寫形式皆有差異。一篇之中,異文就有如此之多,更何況是一批竹簡。如果說“窈窕”當從安大簡改作“要翟”,那么,我們是不是應該將傳世文獻中存在異文的的字詞全都進行改動呢?我們認為,這既無可能,也沒有必要。其實,我們在研讀出土文獻時,經(jīng)常會遇到異文現(xiàn)象,如通假字、古今字、增減詞語、變換句式等,它們確實“在文字、音韻、訓詁、詞匯、語法及版本??钡确矫婢哂兄匾膶W術(shù)價值”[3],但是否予以改動,則要視具體情況而定。我們認為,傳世文獻《關雎》篇中的“窈窕”仍可保留,而不必按照安大簡中的“要翟”進行改動。
二、“要翟”應視為連綿詞
徐在國先生認為,安大簡中的“要翟”,當讀為“腰嬥”,是一個主謂型合成詞,意思是腰好,也就是身材勻稱美好。其主要論據(jù)有二:一是簡本“要”的字形為兩手叉腰,是“腰”的初文;二是采用了李家浩先生的觀點,認為“翟”當讀為“嬥”,從而將“嬥”釋為細腰貌。之后,杜澤遜先生將帛書等出土文獻與《楚辭》《文選》等傳世文獻相互參照,指出“要翟”與“茭芍、窈窕、佻佻、嬥嬥、苕苕、要紹、偠紹、要眇、要妙”等詞,皆一聲之轉(zhuǎn),為連綿詞[2]。杜先生所言確為不刊之論。除了文獻材料所提供的依據(jù)外,筆者認為,這一問題還可以從新的角度進行考察,即通過發(fā)掘“要翟”與“窈窕”最原始的構(gòu)詞理據(jù),來證明“要翟”的確是連綿詞。
首先,從構(gòu)詞理據(jù)來看,“窈窕”應屬于連綿詞,不過,其形成較為復雜一些?!墩f文解字·穴部》:“窈,深遠也。從穴,幼聲。”[5](P150)“窈”既然從穴表意,那么其本義應是形容洞穴深邃。后來所指范圍擴大,“窈”可用來形容一般事物甚至抽象意義上的深邃幽遠。如《老子·第二十一章》:“窈兮冥兮,其中有精。”[6](P55)《列子·力命》:“故曰,窈然無際,天道自會,漠然無分,天道自運?!盵7](P214)再來看“窕”?!墩f文解字·穴部》:“窕,深肆極也。從穴,兆聲。”[5](P150)何為“深肆極”?馬敘倫《說文解字六書疏證》卷十四云:“深肆極也,當作深也肆也極也。肆極一義。此二訓蓋校者本《爾雅·釋言》加之。”[8](P57)不過,我們查閱了《爾雅·釋言》后發(fā)現(xiàn),其原文是:“宨,肆也?!盵9](P16)“窕”“宨”形近,蓋校者“加之”時誤將二字混同,又將其竄入《說文》,導致錯上加錯。因此,“窕”本應訓為“深”,形容洞穴幽深寬閑。后來由物及人,“窕”在語義上發(fā)生了概念隱喻,可引申表示人的外貌、性格具有寬肆、美好的特點。如《爾雅·釋言》:“窕,閑也?!盵9](P18)段玉裁《說文解字注》:“窕與窘為反對之辭……凡此皆可證窕之訓寬肆……《方言》:‘美狀為窕。言外之寬綽也?!盵10](P346)
“窈” “窕”合文,則始見于《詩經(jīng)·周南·關雎》:“窈窕淑女?!泵珎鳎骸榜厚唬拈e也。”鄭玄箋:“幽閑處深宮貞專之善女。”孔穎達疏:“窈窕者,謂淑女所居之宮形狀窈窕然,故箋言幽閑深宮是也。傳知然者,以其淑女已為善稱,則窈窕宜為居處,故云幽閑,言其幽深而閑靜也?!盵11](P269)由此可見,由于女子居處窈也、深也,女子性格窕也、寬也、閑也、好也,“窈”“窕”合文便可指稱深居閨房且專貞賢淑的女子。后來,“窈”和“窕”的書寫形式雖沒有變化,但是它們當初參與組合時的意義卻很少用了,“窈窕”便成為一個描寫“美好”貌的連綿詞,不宜再分開解釋。
在對“窈窕”的形成過程進行分析后,筆者又對“要”和“翟”的意義進行了探討,結(jié)果發(fā)現(xiàn),“要翟”與“窈窕”在原始的形成機制上有著高度的相似。清代王念孫《廣雅疏證·自序》云:“竊以詁訓之旨,本于聲音。故有聲同字異,聲近義同。雖或類聚群分,實亦同條共貫……今則就古音以求古義,引伸觸類,不限形體?!盵12](P1)在造字之初,其意義往往是由聲音這條線索聯(lián)系在一起的。如果兩個字形體不同而聲音相近,那么我們就可以通過“就古音以求古義”的方法去尋求當時的語義。首先,“要”和“幽”在上古漢語時期聲音相近,在具體語境下還可通用?!稜栄拧め尩亍罚骸把嘣挥闹??!盵9](P54)陸德明《經(jīng)典釋文·爾雅音義》引李巡云:“燕,其氣深要,厥性剽疾,故曰幽。幽,要也?!盵13](P1648)上古音“幽”為影紐幽部,“要”為影紐宵部,兩字聲紐相同,韻部宵幽旁轉(zhuǎn),它們的意義就可能相通,這也進一步說明了李巡釋“幽”為“要”的原因。又《尚書·康誥》:“要囚,服念五、六日至于旬時,丕蔽要囚。”王國維曰:“要囚即幽囚,古要幽同音?!盵14](P83)“要囚”亦兩見于《尚書·多方》,分別為“要囚殄戮多罪”和“我惟時其戰(zhàn)要囚之”,這里的“要”和“幽”皆相通。二字又可以互為異文,如馬王堆帛書《六十四卦·困》初六:“辰(臀)困于株木,入于要?。ü龋??!边@段話在傳世文獻《周易·困卦》中為:“臀困于株木,入于幽谷?!庇纱丝梢姡耙薄坝摹笔强梢酝ㄓ?、換用的。其次,“窈”和“幽”在上古漢語時期聲音相近,它們同為影紐幽部字,“窈”又有“幽也、深也”之義。就此來說,“幽”就像樞紐一樣,聯(lián)系著“要”和“窈”。我們可以據(jù)此推斷,“要”和“窈”在上古時期是有可能相互通用的。
李家浩先生指出,“翟”當讀為“嬥”,我們認為這是很有可能的。清代錢大昕《十駕齋養(yǎng)新錄》卷五云:“古無舌頭舌上之分,知徹澄三母,以今音讀之,與照穿床無別也;求之古音,則與端透定無異?!盵15](P111)“翟”今讀舌上音,“嬥”今讀舌頭音,根據(jù)錢氏的觀點,則“翟”“嬥”上古均為舌頭音。從韻部看,“翟”在上古屬藥部,“嬥”在上古屬宵部,宵藥對轉(zhuǎn),則“翟”“嬥”上古音相近,“嬥”用“翟”作聲符也就有了音理上的依據(jù)。那么,“嬥”是否只能解釋為“細腰貌”呢?我們認為,“嬥、窕、佻、嬈”這些字具有同源關系,應是一組同源字。在上古漢語時期,“嬥”“窕”同為定紐宵部,“佻”為透紐宵部,“嬈”為日紐宵部。章太炎先生曾經(jīng)提出“古音娘日二紐歸泥說”,按照這一觀點,“嬈”與“嬥”“窕”“佻”在上古都屬舌頭音,聲母發(fā)音部位相同,韻部相同,在語音上已經(jīng)具備了同源字的條件?!墩f文解字·女部》:“嬥,直好貌。一曰嬈也。從女,翟聲。”[5](P262)《說文解字·人部》:“佻,愉也。從人,兆聲。”[5](P163)“愉”的意思為“美好”。又《詩經(jīng)·小雅·大東》:“佻佻公子。”韓詩作“嬥嬥君子”,《魏都賦》注云:“佻或作嬥?!笨梢姡皨?、窕、佻、嬈”的語義亦相通,都具有“美好”義,而且有時可以換用。因此,我們可以將它們視為是同源字。
綜上所述,“要”和“窈”都與“幽”通,形容淑女閨房幽深;“翟”可讀為“嬥”,“嬥”與“窕”為同源字,形容淑女性格美好。由此來看,“要”和“翟”的組合機制與“窈”和“窕”的組合機制基本一致。因此,我們將“要翟”視為是具有“美好”義的連綿詞。
需要說明的是,學界通常認為,連綿詞是由兩個音節(jié)聯(lián)綴成義而不能分割的單純詞,其語素只有一個。我們認為,這是就連綿詞形成后的特點來說的。就其最原始的形成過程而言,有些連綿詞的形成可能經(jīng)歷了先由兩個語素組合,再由社會約定俗成并逐漸固定的過程,固定后的連綿詞只能從整體上理解,不能再分開解釋。
三、將“要翟”釋作“美好”更切合語境
關于《關雎》的題旨,歷來眾說紛紜,見仁見智。歸納起來,主要有以下觀點:第一種觀點認為,《關雎》旨在稱美后妃之德?!睹娦颉吩疲骸啊蛾P雎》,后妃之德也。風之始也,所以風天下而正夫婦也。……是以《關雎》樂得淑女以配君子,愛在進賢,不淫其色。哀窈窕,思賢才,而無傷善之心焉。是關雎之義也。”[11](P269-273)這一觀點對后世的古文經(jīng)學家產(chǎn)生了重要影響。第二種觀點認為,《關雎》是為刺康王所作。劉向《列女傳·仁智傳·魏曲沃負》云:“周之康王夫人晏出朝,《關雎》起興,思得淑女以配君子。”[16](P90)《后漢書·皇后紀上》云:“故康王晚朝,《關雎》作諷?!盵17](P397)第三種觀點認為,《關雎》是一首愛情詩,君子追求淑女,日夜思慕,輾轉(zhuǎn)反側(cè),琴瑟鐘鼓,取悅佳人。還有近年來提出的一些新見解,如李山先生認為,《關雎》是“西周貴族結(jié)婚典禮上的樂歌”[18](P32)。
拋開后人對《關雎》主題的爭議不論,學界對這一點是達成基本共識的:文本中的“窈窕淑女”是外有儀容、內(nèi)有氣質(zhì)的女性形象。也就是說,這位處于深閨的“淑女”不僅容貌姣好、儀表端莊、言談得體、舉止適宜,同時她還是人們按照中華傳統(tǒng)倫理道德的標準塑造出來的賢良美好的形象。只有這樣,才能符合不同題旨的解讀:或是彰顯“風天下”的后妃之德,或是達到諷喻康王的目的,或是滿足人們對愛情的美好想象,或是契合婚姻典禮莊重典雅的氣氛……如果只是用“腰身細長,身材勻稱”來形容這位“淑女”,那么就會失去更加重要的內(nèi)在核心,顯得未免單薄一些。因此,將“要翟”釋作“美好”,無疑是更加切合語境的。
與此同時,把“要翟”釋作“細腰”也不符合先秦時期以高大修長為美的審美觀念?!对娊?jīng)·衛(wèi)風·碩人》開篇即用“碩人其頎”來摹寫莊姜的形體?!对娊?jīng)·齊風·猗嗟》亦云:“猗嗟昌兮,頎而長兮。抑若揚兮,美目揚兮。巧趨蹌兮。射則臧兮!”描繪出英俊貌美、技藝高超的射手形象??梢?,當時無論男女,均以身材高大、形體修長為美。就此而言,與把“要翟”釋作“細腰”相比,將“要翟”釋作“美好”也更符合先秦時期的審美觀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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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 Supplementary Discussion on the Explanation of “Yaotiao(要翟)”in the Anhui Universitys Collection of The Warring States Period Bamboo Slips of The Book of Songs
Sun Kehan
(College of Literature, Yangzhou University, Yangzhou 225100, China)
Abstract:Xu Zaiguos new interpretation of “yaotiaoshunü(窈窕淑女)” holds that “yaotiao(要翟)” in the Anhui Universitys collection of the warring states period bamboo slips should be interpreted as a slender waist, and “yaotiao(窈窕)” in the handed down literature should be regarded as “yaotiao(要翟)”. After comparing the single-morpheme words with the same meaning of “yaotiao(要翟)”in the literature, Du Zexun pointed out that “yaotiao(要翟)” is still a single-morpheme word which means good appearance. Dus conclusion is correct, but in addition to the comparison of literature materials, the interpretation of the word can also be seen from three perspectives: variant, word formation and context. That is to say, “yaotiao(要翟)” should be a variant of“yaotiao(窈窕)”, the original reason of word formation is consistent with “yaotiao(窈窕)”, and the context of Guanju(《關雎》) also requires that “yaotiao(要翟)” be regarded as a single-morpheme word.
Key words:collection of the warring states period bamboo slips of The Book of Songs held by Anhui University;“yaotiao(要翟)”;“yaotiao(窈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