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妮 李剛 陳一飛

摘 要 隨著醫(yī)學技術的不斷進步和科學研究的不斷深入，基因修飾細胞治療作為一種新的治療方式受到社會各界的廣泛關注，并成為輔助腫瘤治療的一種新手段。各國對于其政策監(jiān)管各有不同。本文對歐洲藥品管理局（EMA）發(fā)布的關于基因修飾細胞治療產品的監(jiān)管政策進行梳理分析，以期為我國基因修飾細胞治療類產品的發(fā)展提供一些啟示與借鑒。

關鍵詞 基因修飾細胞治療產品 監(jiān)管法規(guī) 歐洲藥品管理局

中圖分類號：R951 文獻標志碼：C 文章編號：1006-1533（2021）13-0014-03

Introduction of genetically modified cell therapy products and their regulatory regulations

MEI Ni， LI Gang， CHEN Yifei

（Shanghai Center for Drug Evaluation and Inspection， Shanghai 201203， China）

ABSTRACT In recent years， with the continuous progress of medical technology and the deepening of scientific research， genetically modified cell therapy as a new treatment method has attracted wide attention and become an important method for adjuvant tumor therapy. This article mainly introduces the current situation of the regulatory policies on cell therapy technology and products in European Medicines Agency （EMA） so as to provide some inspiration and reference for the development of genetically modified cell therapy products in China.

KEy WORDS genetically modified cells； regulatory policy； European Medicines Agency

基因修飾細胞治療既是臨床疾病治療的一種先進的個體化治療技術，也可以作為藥物大規(guī)模生產，但各國對于基因修飾細胞治療的政策監(jiān)管各有不同。新型基因修飾技術的介入使得細胞治療領域更為復雜，因而也使得針對這個領域的管理充滿挑戰(zhàn)。因此，目前各國對于基因修飾細胞治療產品均較審慎。近期歐洲藥品管理局（European Medicines Agency，EMA）基于基因修飾細胞領域的最新發(fā)展對《含基因修飾細胞藥品的質量、非臨床和臨床研究指南》文件進行了修訂，體現了EMA對該類產品的思考與觀點。因為細胞和基因療法的科學領域正在發(fā)生巨大變化，新指南草案的評議者普遍歡迎此次修訂，該修訂文件也受到了行業(yè)的廣泛關注。我國國家藥品監(jiān)督管理局藥品審評中心于2021年2月發(fā)布《基因修飾細胞治療產品非臨床研究與評價技術指導原則（試行）》征求意見稿，公開征集意見和建議，也體現了我國監(jiān)管部門對此類產品的關注。

本文對歐盟基因修飾細胞治療產品的相關法規(guī)政策框架進行簡要介紹，以期為我國基因修飾細胞治療類產品的發(fā)展提供一些啟示與借鑒。

1 基因修飾細胞治療產品簡介

1.1 產品定義

根據我國新發(fā)布的指導原則（征求意見稿），將基因修飾細胞治療產品定義為經過基因修飾（如調節(jié)、修復、替換、添加或刪除基因序列等）以改變其生物學特性、擬用于治療人類疾病的活細胞產品，如基因修飾的免疫細胞[如T細胞、自然殺傷（natural killer，NK）細胞、樹突狀細胞和巨噬細胞等]和基因修飾的干細胞（如造血干細胞、多能誘導干細胞等）等[1]。

1.2 產品類型

目前較受關注的基因修飾細胞治療產品包括嵌合抗原受體T細胞（chimeric antigen receptor T cell，CAR-T）、T細胞受體（T cell receptor，TCR）基因工程化的T細胞（TCR-T）等。

1.2.1 CAR-T細胞技術產品

在眾多的免疫細胞療法中，基因修飾的免疫細胞如CAR-T和CAR-NK細胞近幾年備受關注。基因修飾的免疫細胞是當前腫瘤免疫療法一大主要研究方向，在血液腫瘤以及實體瘤治療方面具有廣闊的應用前景?？茖W家經過多年研究，從癌癥患者體內分離、提取免疫細胞，通過體外培養(yǎng)形成基因修飾的免疫細胞，再回輸到患者體內，達到治療腫瘤的目的。

CAR-T是指通過基因修飾技術，將帶有特異性抗原識別結構域及T細胞激活信號的遺傳物質轉入T細胞，使T細胞通過直接與腫瘤細胞表面的特異性抗原相結合而激活，通過釋放穿孔素、顆粒酶素B等直接殺傷腫瘤細胞，同時還通過釋放細胞因子募集人體內源性免疫細胞殺傷腫瘤細胞，從而達到治療腫瘤的目的，而且還可形成免疫記憶T細胞從而獲得特異性的抗腫瘤長效機制。目前，CAR-T細胞對多種血液腫瘤顯示了非常好的臨床效果，對實體瘤治療也表現出了非常大的潛力[2]。

CAR-T細胞免疫治療技術的開創(chuàng)和成功應用為腫瘤的治療甚至治愈帶來了希望。為了提高CAR-T細胞免疫療法的特異性、安全性和通用性，使用基因編輯技術改造CAR-T細胞已變得至關重要。原代免疫細胞由于增殖能力有限一定程度上降低了基因編輯效率。

1.2.2 TCR-T

TCR-T細胞療法是篩選和鑒定能夠特異性結合、選擇靶點抗原的TCR序列，通過基因工程手段將其轉入到患者外周血來源的T細胞中（或異源T細胞），再將改造后的T細胞回輸至患者體內，使其特異性地識別和殺傷表達抗原的腫瘤細胞，從而達到治療腫瘤的目的。與CAR-T細胞相比，TCR-T細胞療法近年來被認為在實體瘤治療中具有更大的潛力，主要因為TCR-T細胞識別的抗原是由主要組織相容性復合物（major histocompatibility complex，MHC）提呈的抗原肽，因而可以靶向更廣泛的抗原，包括胞內抗原和膜抗原[3]。

1.2.3 基因修飾干細胞

干細胞包括各種具有自我更新和分化特性的細胞。所涉及的細胞包括多能體細胞，如造血干細胞（HSC）、間充質干細胞（MSC）以及多能干細胞，如人類胚胎干細胞（hESC）和誘導多能干細胞（iPSCs）。ESCs和iPSCs具有無限增殖和分化成其他類型細胞的能力。將ESCs或iPSCs分化為NK細胞、巨噬細胞或T細胞等免疫細胞可以為癌癥的細胞免疫治療提供不竭的細胞來源。隨著基因修飾技術的出現，經過改造的干細胞衍生物作為新一代干細胞，其功能、特異性和反應性都比天然細胞更好。擁有無限增殖能力和T細胞分化能力的多能干細胞（PSCs），尤其是不涉及倫理問題的iPSCs成為基因修飾和無限產生T細胞的理想選擇[4]。

2 歐盟基因修飾細胞治療產品監(jiān)管最新進展

2.1 基因修飾細胞治療產品的定義范疇

EMA基因修飾細胞治療產品的定義：用于治療效果（基因治療藥物產品）或用于細胞治療/組織工程產品開發(fā)的制造目的（例如生成 iPSCs），這些細胞后來分化為體細胞或組織工程藥物產品[5]。對于細胞的基因改造，新的基因組編輯技術，如 CRISPR-Cas、鋅指核酸酶（ZFNs）或 TALENs 已被添加到更傳統(tǒng)的基因轉移方法中。例如：基因修飾的細胞，用于單基因遺傳性疾病治療；基因修飾的樹突狀細胞或細胞毒性淋巴細胞用于癌癥免疫治療；基因修飾的自體軟骨細胞用于軟骨修復；基因修飾的祖細胞，用于心血管疾病的治療或體內標記研究，尤其是體內生物分布或體內分化分析；基因修飾的成骨細胞用于骨折修復；基因修飾的細胞含有一種特殊的細胞結構，可以在在特定條件下激活之后安全使用。

2.2 含基因修飾細胞藥品的質量、非臨床和臨床研究指南

2020年11月3日EMA更新了《含基因修飾細胞的醫(yī)用產品的質量、非臨床和臨床研究指南》（Guideline on quality， non-clinical and clinical aspects of medicinal products containing genetically modified cells）文件[5]。該指南涵蓋了基因修飾細胞治療藥物相關的質量、非臨床和臨床以及藥物警戒和環(huán)境風險評估的建議，將于2021年6月1日生效 ， 屆時將取代2012年版本的指南。

這次修訂是基于EMA在包括CAR-T細胞、誘導性多能干細胞和基因編輯等新技術方面的經驗。EMA在新指南中表示：“EMA已經認識到，這是一個不斷發(fā)展的領域，該指南應可以在合適的情況下應用于該領域的任何新產品?！?/p>

2.2.1 指南簡介

該指南定義了基因修飾細胞，并為開發(fā)和評估含有基因修飾細胞的藥物產品提供了指導。它的重點是基因修飾細胞的質量，非臨床研究，安全性和功效要求。質量部分主要針對目標細胞群體的基因修飾過程和基因修飾的細胞產品工業(yè)化的質量要求。非臨床部分涉及評估該產品的治療效果驗證和組織分布，識別潛在的靶器官毒性并獲得有關臨床給藥途徑、劑量選擇等信息。臨床部分進一步論述了產品的安全性評估，隨訪原則和藥物警戒性要求。

該指南的第一個修訂版總體上包括了基因修飾細胞領域的最新發(fā)展。質量部分已更新，重點是起始物料（特別考慮到基因修飾試劑/工具的影響），可比性和驗證。非臨床部分補充了當前對進行非臨床研究的要求的考量，增加了針對CAR-T細胞、TCR產品以及誘導多能干細胞等的科學原理和指導部分。

2.2.2 適用范圍

該指南的范圍涉及基因修飾細胞治療產品。它的重點是集中在基因修飾細胞的質量控制、非臨床和臨床研究方面。無論是否出于治療或其他目的進行了基因修飾，都包括了所有基因修飾細胞案例?；蛐揎椏赏ㄟ^多種方法獲得（例如病毒和非病毒載體，mRNA，基因組編輯工具）。基因修飾的細胞可以是人類來源的（自體或同種異體）或動物來源的（異種細胞），既可以是原代細胞系也可以是已建立的細胞系。

本指南的范圍不包括微生物來源的基因修飾細胞。在實際治療方案中，基因修飾的細胞可以單獨使用，也可以與醫(yī)療設備結合使用。

2.2.3 歐盟關于基因修飾細胞治療產品監(jiān)管的法律文件

該指南應與歐盟2001/83/EC指令（曾被2009/120 EC指令修訂）中附件Ⅰ的前言、一般原則和第Ⅳ部分以及《先進治療藥物產品》（EC） No 1394/2007相結合使用。

該指南同時也應遵循以下總體指導原則：凡是涉及基因修飾細胞相關的所有細胞問題，都應符合《關于基于人類細胞的藥品的指南》（EMEA/ CHMP/410869/2006）；《含基因修飾細胞藥品的質量、非臨床和臨床研究指南》（EMA/CAT/80183/2014）。

此外，人源細胞的捐贈、采購和測試必須符合指令2004/23/EC以及指令2006/17/EC和2006/86/EC中的技術指導原則。如果使用人體血液中的成分作為起始物料，人體血液和血細胞的收集、測試、加工、儲存和分配必須符合指令2002/98/EC。

EMA對基因修飾細胞治療產品的監(jiān)管法規(guī)主要包括《人體細胞藥物產品指南》（EMEA/CHMP/410869/2006）、《含基因修飾細胞藥品的質量、非臨床和臨床研究指南》（EMA/CAT/80183/2014）、《異種細胞藥物指南》（EMEA/ CHMP/CPWP/83508/2009）、《關于干細胞醫(yī)用產品的思考》（EMA/CAT/571134/2009）、《臨床試驗中研究性先進治療醫(yī)用產品的質量、非臨床和臨床要求指南（草案）》（EMA/CAT/852602/2018）、《根據適用于ATMPs的指令2001/83/EC（EMA/CAT/CPWP/686637/2011）第四部分附錄Ⅰ，關于基于風險的方法指南》、《由基因修飾生物組成或含有基因修飾生物的醫(yī)用產品環(huán)境風險評估指南》（EMEA/CHMP/BWP/473191/2006-Corr）、《基因治療醫(yī)用產品環(huán)境風險評估科學要求指南》（EMEA/CHMP/ GTWP/125491/2006）以及《針對先進治療醫(yī)用產品的良好臨床實踐指南》。

3 討論

截至2021年4月，在國家藥品監(jiān)督管理局藥品審評中心（Center for Drug Evaluation，CDE）官網上，以“CAR-T”為關鍵詞，檢索到17個正在進行臨床試驗的產品；以“基因修飾”為關鍵詞，正在進行的臨床試驗的產品為：靶向CD30嵌合抗原受體基因修飾的自體T細胞注射液（申辦方為：武漢波睿達生物科技有限公司，登記號為：CTR20202394），適應證為霍奇金淋巴瘤、間變大細胞淋巴瘤、CD30+復發(fā)/難治性血液腫瘤患者。

近年來，隨著基因修飾細胞技術等理論、技術和臨床醫(yī)療探索研究的發(fā)展和日益完善，基因修飾細胞治療擬作為藥品研發(fā)已成為熱點。

我國針對包括基因修飾在內的細胞治療產品的監(jiān)管發(fā)布了一系列文件，包括《CAR-T細胞治療產品質量控制檢測研究及非臨床研究考慮要點》《細胞治療產品研究與評價技術指導原則》（試行）、《人的體細胞治療及基因治療臨床研究質控要點》等。2021年，國家藥品監(jiān)督管理局藥品審評中心發(fā)布了《基因修飾細胞治療產品非臨床研究與評價技術指導原則》（試行）征求意見稿，國內基因修飾細胞治療產品上市的道路逐漸打通。

由于基因修飾細胞治療產品的物質組成和作用方式與一般的化學藥品和生物制品存在明顯不同，基因修飾細胞技術仍然可能存在長遠和不可預期的風險，并且還可能隨著技術的持續(xù)發(fā)展而發(fā)生變化。伴隨合成生物學和基因修飾技術的進步，圍繞罕見病和重大、難治疾病等展開的醫(yī)學實踐不斷探索著基因修飾細胞治療產品的療效。相信通過研發(fā)者和監(jiān)管方的共同努力，基因修飾細胞治療產品將為罹患復雜難治疾病的患者帶來新的希望。

參考文獻

[1] 國家藥品監(jiān)督管理局藥品審評中心. 關于公開征求《基因修飾細胞治療產品非臨床研究與評價技術指導原則》（試行）意見的通知[EB/OL]. [2021-04-19]. http：//www.cde. org.cn/zdyz.do？method=largePage&id=1ebaff1ed1aba53f.

[2] 孟淑芳， 王佑春， 吳雪伶， 等. CAR-T細胞治療產品質量控制檢測研究及非臨床研究考慮要點[J]. 中國藥事， 2018， 32（6）： 831-852.

[3] 芮魏， 劉光娜， 童丹， 等. TCR-T細胞療法的開發(fā)與產業(yè)化[J]. 中國新藥雜志， 2020， 29（21）： 2443-2449.

[4] 郭明岳， 王譯萱. 多能干細胞與CAR-T細胞免疫治療（下）[N]. 醫(yī)學參考報-干細胞與再生醫(yī)學頻道， 2020-12-31（H3）.

[5] European Medicines Agency. Quality， non-clinical and clinical aspects of medicinal products containing genetically modified cells [EB/OL]. [2021-04-19]. https：//www.ema. europa.eu/en/quality-non-clinical-clinical-aspects-medicinalproducts-containing-genetically-modified-cell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