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 | 杜鵬
《滾雷巡演:鮑勃·迪倫傳奇》2019導演:馬丁·斯科塞斯主演:鮑勃·迪倫/艾倫·金斯堡 等
The beauty parlor is filled with sailors. The circus is in town.(美容院里塞滿了水手。馬戲團已經(jīng)來到了鎮(zhèn)上。)
——Desolation Row(荒涼小徑)
這兩句歌詞來自于在鮑勃·迪倫1965年的專輯《重返61號公路》(Highway 61 Revisited)中的歌曲《荒涼小徑》(Desolation Row)。這首長達11分20秒的單曲是同時代最長的歌,雖然遠不如專輯中的另一首《像一塊滾石》(Like A Rolling Stone)那樣著名,但是因其歌詞內(nèi)容晦澀難懂,再加上典故較多,所以也被很多批評家認為是鮑勃·迪倫所有歌詞作品中文學成就最高的詞作之一,常被用來和艾略特的《荒原》和金斯堡的《嚎叫》相比較。
當我觀看完馬丁·斯科塞斯導演的這部《滾雷巡演》的紀錄片時,我腦海里反復回響的就是這首《荒涼小徑》中的這兩句歌詞。因為這兩句歌詞就像是提前為這場“流動的盛宴”做了總結。從字面上看,“馬戲團已經(jīng)來到了鎮(zhèn)上”意味著一場演出的開始,一種看似是清晰的宣言,而再結合前面一句“美容院里塞滿了水手”,這種清晰反而變得模糊而且混沌。在西方的傳統(tǒng)中,“水手”往往也都是“浪子”,在這里可以理解成一種個體意義上的“狂歡者”。而“馬戲團”則是一種流動著的,帶有“狂歡”性質(zhì)的群體。當“水手”在同一個語境下遇見“馬戲團”,雖然每句所表達的意思皆有不同,但在同一個語境下進行碰撞,從某種程度上來講,就意味著由某個人催發(fā)的一種混沌狀態(tài)的狂歡的開始。
在通常意義上的搖滾演出中,哪怕是以制造混亂而著稱的硬核朋克演出,臺上和臺下都是有距離和界限的。尤其是那些已經(jīng)得到了主流承認并獲得了商業(yè)成功的音樂人,這種距離和界限也就越清晰。即使是有一些“意外”發(fā)生,這些“意外”大部分也都是在可控制的范圍內(nèi)。即使遇到那些“不可控”的因素,諸如像當年滾石樂隊演出時有樂迷被請來做安保的“地獄天使”的人所傷這樣臭名昭著的案件發(fā)生,那也一定會使演出原本應該有的藝術性大打折扣。而鮑勃·迪倫的這次“滾雷巡演”最大的特征,就是那些“不可控”的因素占據(jù)了多數(shù)。無論是臺上的參與演出的人員還是臺下的觀眾,都處在一種近似于狂歡的狀態(tài)中??少F的是,這種狂歡并沒有稀釋掉一場巡演該有的藝術爆發(fā)力,反而加強了整個巡演的感染力。在演出中,迪倫為了讓自己能夠“說真話”,涂上了小丑式的妝容,為自己戴上了“面具”,而帶著“面具”的迪倫顯然要更自如,也更放肆。如果說,在60年代,迪倫的改變是從穿上皮夾克并為吉他插上電開始;那么在70年代,迪倫的改變也就是從他在“滾雷巡演”的舞臺上涂上妝容開始。
不僅是迪倫自己,參與這次巡演的其他人也加入了這次狂歡。滾雷巡演的舞臺中心絕不只屬于迪倫和他的藝術家朋友們,同時也屬于許許多多愿意去創(chuàng)造自我的人。而從二十出頭就被貼上“時代的代言人”符號的鮑勃·迪倫,一個當慣了主角的人,甚至在這次巡演中,愿意放下身段,時不時地充當他這幫朋友們的司機,載著大家去旅行。而馬丁·斯科塞斯,這位并沒有隨隊巡演,只是通過大量的視頻素材完成了這個“偽紀錄片”的“導演”本人,也在用加入大量“虛構”或“面具”的方式,在巡演后的21世紀重新“加入”進這次狂歡,為這段原本就充滿了不確定因素的“歷史”添油加醋了一番。正如迪倫在片頭所言,他認為“滾雷巡演”的時候,“他”本人還沒出生呢。而我相信再看完斯科塞斯的這部影片之后,迪倫或許會有一種回顧了自己的誕生的感覺。與其說是斯科塞斯用影片的方式幫助迪倫“回憶”了那段“歷史”,不如說是斯科塞斯把那段“歷史”帶進了二十一世紀,并讓這種狂歡在大屏幕上繼續(xù)。如果用“紀實”的標準來要求這部電影,那或許它并不合格。但是,它記錄了一群人的“誕生”過程,同時,也記錄了影片的導演,年近八旬的馬丁·斯科塞斯被這場四十年前的巡演催化下的一次“誕生”。
《沒有方向的家》 2005
導演:馬丁·斯科塞斯
主演:鮑勃·迪倫,瓊·貝茲等
電影大師馬丁·斯科塞斯用這部長達四個小時的紀錄片講述了傳奇民謠歌手鮑勃·迪倫在1960年代初期成為一代偶像的歷程,主要聚焦在迪倫音樂風格的形成及其轉變的過程,其中穿插了大量從未曝光的訪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