亢連會
她逐漸清醒過來,睜開雙眸,只見一片蔚藍(lán),那是天空的色彩?!拔沂钦l?我在哪里?”在思想運(yùn)轉(zhuǎn)飛快之時,她驚覺背后的濡濕,這是泥土所特有的感覺。
她起身,環(huán)顧四周,這是一處一望無際的原野。記憶的空白像她在風(fēng)中飛舞的白色連衣裙一般……她好像想起來了什么?;靵y的記憶突如其來地涌入腦海,頭痛欲裂,她的身體開始搖晃。她努力地站穩(wěn),避免自己跌入泥土之中,她厭惡那種濡濕的感覺。
歇了好一會兒,她理了理雜亂的記憶,腦海中回蕩著兩個字:回去。心中也堅定了起來,回去!無論如何她要回去!
她開始在原野上奔跑,草很高很高,草尖劃破了她素凈蒼白的臉頰,濃密的草根使她無數(shù)次跌倒,終于,她累倒了,倒在了那濡濕的土地上,緩慢閉上的眼眸,只有那滴還未落下的淚水相伴。
昏迷中的她依舊能感受到土地的濡濕,但她無法掙脫……
陽光,耀眼的陽光,她感受到了,她努力地睜開雙眼。映入眼簾的是一個四十歲左右的中年女人,臉上布滿了擔(dān)心。霎時,淚水充盈了眼眶,她嘶啞的嗓子發(fā)出微弱的聲音:“媽!”女人激動地將她緊緊地攬入懷抱,即便她已經(jīng)快無法呼吸,但她依舊不愿意離開。許久之后,她跟隨母親回到了一座木屋之中,這是她的家,坐落于原野之中,她一點也不熟悉的家。每日的粗茶淡飯,她竟絲毫沒有嫌棄,看著母親的笑容,她的臉上也洋溢著幸福。
下午的陽光透過窗子,使屋內(nèi)的塵埃如此顯眼,她伸出手去逗弄,卻看見自己的手逐漸透明、虛幻……她猛然縮回手,將自己埋在角落里,不肯再踏出一步。外面的陽光依舊耀眼,原野廣闊無邊,她怕了,怕了那片原野,也開始怕站在窗外呼喚她的母親。
…………
“叮鈴鈴鈴鈴……”我搖響躺椅邊掛著的響鈴將她喚醒。
我是一名心理醫(yī)生,這里是我的診室,她是我的病人。年幼時的一場事故帶走了她的母親,就發(fā)生在她的面前,父親也拋棄了她。她獨自堅持了這么多年,終是堅持不住了。想要自殺的她被警察從二十八樓救了下來,送到了我這里,希望可以通過治療來解開她的心結(jié)。
我對著清醒卻依舊不愿睜開雙眼的她,看著她眼角掛著的淚水,嘆息一聲。聽著這聲嘆息,她終是睜開了雙眸,嘶啞的嗓子發(fā)出了疑問:“我還能回去嗎?”我輕聲回道:“生命是為了生活而存在的,不要再猶豫,不要在幻想和沉思中逃遁,只要活著,就要活的生機(jī)勃勃?!彼闪训淖齑匠堕_了一抹笑,不知是苦笑還是其他什么意味。
我笑著看向門外那個焦急等待的警察,回眸的瞬間,她順著我的視線望過去,兩人的視線交匯,那個年輕的警察猛地回過頭,雙手緊緊地交握在一起,表現(xiàn)出了緊張和羞澀。
我輕聲對她說,看!美好的事情還有很多,她清秀的臉龐也透露出了一絲紅暈。
(作者單位:內(nèi)蒙古上海廟礦業(yè)有限公司)
(責(zé)任編輯 劉冬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