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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海風(fēng)知我意

      2021-08-22 11:03:49白某鯨
      花火彩版A 2021年5期
      關(guān)鍵詞:禹州練習(xí)冊物理

      海風(fēng)遙寄相思意,呼嘯著說盡繾綣的愛戀,他溫柔的聲音散在風(fēng)里。

      新浪微博:@白某鯨

      01

      外婆說,把心愿寫下來,再裝進(jìn)瓶子里扔進(jìn)大海,倘若真的有神明存在,他看見你是個乖小孩,就會偷偷撿起瓶子幫你實現(xiàn)寫下的愿望。

      歲桉從小到大有三個不能告訴別人的秘密,其中一個就是她始終天真幼稚地相信外婆說的這段話——相信有神明的存在,相信它會幫乖巧的孩子實現(xiàn)愿望。

      高一那年,她攥著零錢在便利店買來最小號的漂流瓶,伏在自己的座位上,咬著筆蓋,在想該怎樣寫下自己的愿望。抱著一摞練習(xí)冊的物理課代表從歲桉身邊路過,自來熟地探了個頭吼了句:“歲桉,寫什么呢?”

      歲桉猛地捂住自己面前的便箋,震得桌子一顫,那個擺在一摞書上的小漂流瓶隨之滾下桌。她急忙伸手去撈,物理課代表也忙伸出懷里抱著的練習(xí)冊試圖接住它,這個過程中不知道誰打翻了水杯,待一聲脆響之后,他們二人看看第一本練習(xí)冊上那大片的水跡,抬頭面面相覷。

      姓名一欄遒勁的三個字被水洇開,依稀可辨“陳禹州”三個字。課代表一副天塌了的表情:“這……這是二班那個物理滿分的學(xué)霸的練習(xí)冊,譚老師特意讓我拿來給大家展示的,怎么搞成現(xiàn)在這樣……”

      歲桉在看見“陳禹州”的名字時愣了愣,此刻聽著課代表不知所措的話,她反而回過神來。思忖片刻,歲桉拎起那本練習(xí)冊安慰他道:“沒事,等我把碎玻璃碴掃了,就去跟譚老師和陳禹州道歉,你快發(fā)作業(yè)吧?!?/p>

      課代表忙不迭地應(yīng)聲離開,歲桉走到班級后面拿起掃把和撮箕打掃那個摔碎的小漂流瓶。她面上不顯,心里卻有亂七八糟的思緒,惹得她心不在焉,撿玻璃碎片時也沒留心,直到指尖一痛,她才后知后覺地反應(yīng)過來要小心。

      今天可真是倒霉,她深吸一口氣,隨便抽了幾張衛(wèi)生紙包起來,又仔細(xì)地拿好陳禹州那本練習(xí)冊,跑上樓準(zhǔn)備給他道歉。

      此時正是課間,預(yù)科班和她所在的普通班班風(fēng)差異顯著,歲桉一時竟然找不到有站在走廊里閑聊的同學(xué),她硬著頭皮踮起腳從他們教室后門望去,恰好有人猛地打開門,害得她差點摔進(jìn)去。

      身形高挑的少年有點愣,陳禹州上下打量了一眼歲桉,然后笑著問:“同學(xué),找人?”

      歲桉把那句已經(jīng)到嘴邊的“找你”咽了下去,她捋捋頭發(fā),覺得此刻的自己實在是太狼狽,于是低頭道:“找陳禹州?!?/p>

      “陳禹州啊……”他緊緊盯著歲桉,拉長聲音,一直到歲桉忍不住抬頭望他,才露了幾分笑意,“得了吧,我覺得你肯定認(rèn)識我,我就是陳禹州?!?/p>

      歲桉尷尬得愣住,隨即慌亂地問:“為、為什么?”

      陳禹州雙臂環(huán)抱靠著門框站定,他眼睛黑亮,嘴角勾起一個弧度,若有其事地說道:“你記不記得之前有一次在物理組辦公室……”

      他沒繼續(xù)往下說,但是已經(jīng)足夠了。歲桉的臉立即紅透,她又無可避免地想起第一次期中考試出成績那天。

      歲桉第一次期中考試的成績并不理想,其中最尷尬的就屬物理這科。班主任還沒貼成績呢,她就被譚老師叫去“談心”。歲桉至今仍能一字不差地背出譚老師的那段經(jīng)典語錄:

      “你啊,讓我說你什么好。這么簡單的題,整個年級平均分七十五分,你考四十分?就是讓陳禹州帶你,都到不了平均分!”

      辦公室里有人尷尬地咳了一聲,歲桉偷偷瞥了一眼,只能看見那個進(jìn)來拿試卷的少年棱角分明的側(cè)臉。譚老師聲音卻突然放和藹:“陳禹州,以后繼續(xù)努力啊,爭取再拿個滿分?!?/p>

      少年應(yīng)了聲,也偷偷望了歲桉一眼,看得歲桉恨不得直接鉆進(jìn)地板縫里。

      思及這些過往,此刻已十分狼狽的歲桉“破罐子破摔”,如同戰(zhàn)士就義般慢慢把他的練習(xí)冊遞過去:“那個……對不起,譚老師想拿來給我們展示,卻不小心被我打濕了。”

      陳禹州沒接過他的練習(xí)冊,反而詫異地問:“你的手怎么了?”

      歲桉聞聲望去,才發(fā)現(xiàn)她剛剛隨意纏的衛(wèi)生紙已經(jīng)被血染透,此刻看著,怪瘆人的。

      她顯得有些木訥,后知后覺地覺出疼痛,還是陳禹州率先反應(yīng)過來拉著她奔去醫(yī)務(wù)室。

      校醫(yī)給歲桉貼創(chuàng)可貼的時候,陳禹州坐在她對面試探著問:“你是不是……”

      他好半天才找到合適的措辭:“痛覺神經(jīng)反應(yīng)不大靈敏?”

      歲桉:……

      02

      被拉著請假出校打破傷風(fēng)是歲桉所意想不到的,她看著對面那個顯得無比熱心的少年,又回頭望了望站在校門口的保安,有些心虛道:“這……沒必要吧?”

      “怎么沒必要,萬一感染了呢?”陳禹州瞥了她一眼,“再說,上課的時間溜出來,是不是覺得空氣都跟原來不一樣,處處充滿快樂的味道?”

      “這會落下課的,還是物理課。”她垂下眼,聲音越來越小,陳禹州沒有聽見,也沒有注意到她沒有受傷的右手攥住衣角,有種莫名的擰巴。

      他陪歲桉掛號的時候從包里翻出了那本被打濕的練習(xí)冊,歲桉又想道歉,他開口搶先說道:“沒事,我還要謝謝你呢。我可不想回去上我們語文老師的課,真的太無聊了,這樣也好,反正我在哪都能做題?!?/p>

      歲桉問:“這就是學(xué)神嗎?”

      “我可算不上,我偏科很嚴(yán)重的,讓我去聽那什么‘之乎者也’,還不如讓我撞墻?!?/p>

      “可是,以后肯定要考試的啊?!彼谎?,“以后怎么辦?”

      陳禹州把落在題干上的視線分給了歲桉,四目相對,她卻逃也似的避開他的視線。他想了想,然后笑道:“以后?總有辦法的。不過現(xiàn)在我才高一,不喜歡就不學(xué),不想就不做,要想那么多干嗎?”

      真好。歲桉沒接話,看他又專注于手上的題目,垂下眼想:這可真令人羨慕。

      打完疫苗之后,已經(jīng)臨近傍晚了。陳禹州和歲桉并肩溜達(dá)在馬路上,夕陽璀璨得耀眼,讓整個世界都染上金黃色,隨著一層又一層拍打不休的海浪,海風(fēng)吹到他們身側(cè),夾雜著幾分海的味道。歲桉偷偷偏過頭望陳禹州一眼,少年神情專注地眺望著大海,周身灑上一圈柔和的光。

      落日,晚風(fēng),大海,溫暖的少年。

      一切都是她向往的模樣。

      陳禹州察覺到她的目光,笑:“快回家吧,現(xiàn)在應(yīng)該也快放學(xué)了,回不回校無所謂了。哎,記得不要碰水,還要按時換創(chuàng)可貼,以后小心點。我走了,拜拜?!?/p>

      其實只是個小傷口,根本沒關(guān)系,我會照顧好自己的。

      歲桉望著他漸漸離去的背影,把這些話都咽下去,害怕海風(fēng)真的會把她的聲音傳很遠(yuǎn)很遠(yuǎn),極為小心翼翼地說了句:“再見?!?/p>

      歲桉回家時,不出意外,母親依舊不在。弟弟已經(jīng)從學(xué)?;貋砹?,此刻正認(rèn)認(rèn)真真地坐在餐桌前寫作業(yè)。他高興地叫了歲桉一聲,然后喊:“姐姐,我餓了?!?/p>

      歲桉翻了翻,發(fā)現(xiàn)冰箱里只剩下幾棵青菜和速食面條。她想了想,洗了菜,然后煮了面條。洗菜時無可避免地打濕了那個剛剛貼好的創(chuàng)可貼,歲桉也并沒有太在意。母親回家時面容十分疲憊,仍舊照例關(guān)心一句:“今天你們倆在學(xué)校都好好學(xué)習(xí)了嗎?”

      歲桉違心地說了個“嗯”,手指蜷起,把創(chuàng)可貼藏了起來。她隨意吃了幾口飯就走到書桌前翻開了物理課本,想把老師今天講的東西補(bǔ)回來,可是她看了三遍課本之后再打開練習(xí)冊做題,發(fā)現(xiàn)那些題目還是顯得絲毫沒有頭緒可以下手。

      歲桉只覺得有很深很深的無力感將她包裹住。她把頭埋進(jìn)膝蓋里,在想此時此刻客廳里的燈也一定是亮著的,母親每晚都會做點瑣碎的零工,多賺一點微薄的收入。

      這是歲桉從未告訴過別人的第二個秘密,她是單親家庭,弟弟出生那年,父親因為車禍去世,原本總愛笑的母親一個人撐起這個家,到現(xiàn)在似乎只剩下疲憊不堪的模樣。

      周末的物理小測,歲桉依舊考得不是很好。譚老師讓倒數(shù)幾名改好卷子之后去辦公室找他,歲桉是最后一個去的,沒承想又遇見了陳禹州。

      他拿著本厚厚的奧賽物理習(xí)題冊,和歲桉一前一后地進(jìn)去。譚老師接過歲桉的卷子看了一眼,半晌無奈地嘆了口氣,又把卷子還給她。

      “以后上課認(rèn)真聽,不會的課下多找人問,再不行報個其他老師的班,可能我講課的方法不適合你?!?/p>

      她頭埋得很深,低低地應(yīng)了聲,然后僵硬地轉(zhuǎn)身離開,根本不敢看站在一旁的陳禹州是什么表情。

      已經(jīng)不能再狼狽了。歲桉只想逃離這個地方,卻沒想到陳禹州拉住她的衣袖。她錯愕地回頭,只見他唇角帶著幾分笑意:“老師,要不讓我來試試吧,我也想體驗一下當(dāng)老師是什么感覺?!?/p>

      尷尬的寂靜從剛出辦公室門的那一刻一直持續(xù)到兩人不得不分開的樓梯口。陳禹州率先開口打破沉默:“那個,這周六上午十點在肯德基等我吧,如果你相信我的話,我可以給你講講物理?!?/p>

      不過他隨即撓撓頭,自說自話道:“不過你也不是非得學(xué)好物理,將來選文也挺好的。哎呀,反正如果你想就來吧,我會等你的?!?/p>

      上課鈴響起,陳禹州匆匆跟歲桉道了個別便跑上樓,歲桉聽不見鈴聲似的站在原地,一直等到再也看不見他的背影之后才跑回教室。

      她手里的卷子被攥得皺巴巴的,就像她那一顆敏感卻又無比堅韌的心。

      03

      周六上午,歲桉如約來到肯德基。流金似的溫暖陽光透過明亮的窗子照進(jìn)來,角落里的少年微微弓著背奮筆疾書著,他側(cè)臉很好看,輪廓線條如同精心雕刻一般,棱角分明。歲桉走過去,陳禹州抬頭看了她一眼,立馬從包里翻出一張白紙。

      那是一張大到足以鋪滿桌子的紙,展開后是一幅詳細(xì)的思維導(dǎo)圖,陳禹州指著其中某一小塊說道:“在講之前,我必須先告訴你,我們現(xiàn)在學(xué)的就這么多。

      “而且譚老師說你們班進(jìn)度還要慢一點,也就是,這幾行都沒有學(xué)?!?/p>

      歲桉:……

      她抬起眼和陳禹州對視一眼,對方忍不住笑:“逗你玩呢,整個高中不用學(xué)完這一張紙,看你嚴(yán)肅得就像要去刺秦王的荊軻一樣,放松一點。

      “其實不只是學(xué)物理,學(xué)其他科也是這樣,腦海中都要先有一個脈絡(luò)???,語文和英語除外。然后就物理這科來說吧,你還要學(xué)會建模,相當(dāng)于給自己準(zhǔn)備秘密武器吧……”

      整整兩個小時,陳禹州講了很多,歲桉一邊記,時不時還會問幾句她沒聽懂的。她頭一次有茅塞頓開的感覺,覺得物理看起來其實也不是那么困難。

      陳禹州收拾東西回家的時候,問了準(zhǔn)備離開的歲桉一句:“為什么非得想學(xué)好物理啊,我打聽了一下,你文科成績都挺不錯的。”

      歲桉頓了頓,轉(zhuǎn)過身,罕見地對他輕輕笑了一下:“不知道,只是想。我有時候覺得我被埋在很深的地底,但我知道,我是種子?!?/p>

      得見一縷陽光,汲得一絲水分,就會努力破土而出活下去的種子。

      陳禹州以前覺得,歲桉神情里總帶著幾分他看不懂的黯然,可此刻,面前的女孩眉眼全都舒展開,干干凈凈地笑起,無端惹得他心頭微微一顫。她推開門走進(jìn)艷陽里,微微仰頭眺望云與天,仿佛披上滿身的柔軟。

      歲桉回家后把之前那個被一連串倒霉事耽擱的愿望寫了下來。以前她不開心時,總愛把這些煩惱都寫下來,裝進(jìn)漂流瓶扔到海里,期待有神明幫她解決,可是這次她的心情難得很好,寫下來的字句才真的更像愿望——

      “希望能永遠(yuǎn)照見那束光?!?/p>

      她把漂流瓶扔進(jìn)大海里,又想起曾經(jīng)那個下午。

      那時她的父親剛?cè)ナ溃赣H忙于生計,還要照顧弟弟,再也不會像以前那樣陪伴歲桉。她也總是顯得很乖,一個人不哭不鬧,但總有覺得委屈害怕的時候,便一個人躲在哪塊礁石后,藏起來掉眼淚。

      那是歲桉第一次見到陳禹州。稚氣的少年趁著退潮,拎著小桶偷偷跑來撿螃蟹,鏟了一個又一個小土包都沒撿到東西,尷尬地抬眼環(huán)顧四周,就發(fā)現(xiàn)了蜷在角落里哭的歲桉。

      陳禹州問:“你怎么在哭?。俊?/p>

      歲桉膽怯地露出一只眼睛望了他一眼,牢牢遵守父母從小教導(dǎo)她的“不要和陌生人說話”。陳禹州變著法問了一次又一次,最后也覺得無聊,又開始鏟小土包,可還是什么都沒有收獲,他摔了鏟子坐到歲桉旁邊嘀咕道:“我也想哭?!?/p>

      歲桉其實早就被他吸引了注意力,她鼓起勇氣對他說道:“這里沒有螃蟹,我媽媽說,要去另一邊才行?!?/p>

      陳禹州聞言嘆了口氣:“看來今天我們倆都是不快樂的小孩。”

      可是喪氣只持續(xù)幾分鐘,他的眼睛忽然亮起,興沖沖地對歲桉道:“那不如我們玩?zhèn)€游戲吧?既然我們都不快樂,如果我們替彼此實現(xiàn)了愿望,那我們不就都快樂了?”

      歲桉垂下眼,好半天才小聲說道:“我的愿望是想要爸爸回來,你實現(xiàn)不了的?!?/p>

      陳禹州沒說話,像堆雪人一樣在沙灘上費力地堆起一個小小的沙人,可是他選址不好,潮水漸漸上漲,幾次險些沖毀這個小沙人,他一邊堆起擋水墻,一邊著急地喊歲桉來看:“你看,你看,我替你實現(xiàn)愿望!”

      那小人堆得歪歪扭扭,歲桉破涕為笑:“我爸爸才沒有這么難看!”

      “你看,你笑啦!”陳禹州也笑起來,此時不遠(yuǎn)處傳來幾聲呼喊,他應(yīng)了一聲,然后戀戀不舍地同她告別,“我得走了,你看,現(xiàn)在我們倆都快樂了,是不是?

      “我叫陳禹州,以后有機(jī)會再見!”

      她不言語,只默默地目送他離去,就像往后歲月里很多次望著他的背影一樣。那時的歲桉還不會知曉,她以后會像追光的向日葵一般,追尋這個少年的身影許多年。

      04

      從那次補(bǔ)課以后,歲桉和陳禹州逐漸熟悉起來。陳禹州經(jīng)常來找歲桉借語文作業(yè),用來應(yīng)付他們老師上課時讓人起來讀答案的檢查,歲桉也偶爾會拿著物理題去問陳禹州。

      后來幾個周的物理小測,歲桉成績一次比一次高,最后成功拿到了高中生涯的第一個九十分。她在語文書里夾上小字條表達(dá)了一下喜悅和謝意,陳禹州回她:“那也不看看是誰在教你。哎,你是不是快過生日了?”

      歲桉怔了怔。自從父親去世后,她很少過生日。母親總是很忙,常常會忙得忘記這件事,事后也只是煮一碗面算作補(bǔ)償。所以她不免有些詫異,竟然還會有人記得她的生日。

      今年歲桉生日時恰好是個周六,周五晚上放學(xué)后,陳禹州捧著一個紙盒子,神秘兮兮地塞給歲桉,囑托她回家再打開。

      “這是給你的生日禮物?!彼靡獾?fù)P起嘴角,“明天老地方找我,給你過生日?!?/p>

      她壓著嘴角,一直端著,直到走到?jīng)]人的地方才揚(yáng)起一抹笑,開心到走路都開始蹦蹦跳跳,回過神來又趕忙停住,害怕摔壞了手里的禮物。

      可是她真的很高興,也真的很期待。要是生活能夠一直這樣下去,就真的是她翹首以盼的美好了。

      回家以后歲桉先按照母親的囑托買好了菜,回家之后卻發(fā)現(xiàn)弟弟已經(jīng)拆了禮物。紙盒里有一個禮盒,里面是一個包裝得很精美的玻璃小熊。

      她看見時,小熊已經(jīng)是殘骸了。母親正打掃著碎屑,弟弟看見她,“哇”的一聲哭出來。

      這是歲桉為數(shù)不多的一次和母親吵架的經(jīng)歷,她的懂事和乖巧到最后只換來母親尖銳的一句:“那你為什么要亂花錢買個玻璃熊呢,你不知道我每天有多辛苦嗎!”

      記憶中那個溫柔的母親似乎已經(jīng)徹底找不到了,歲桉忍住淚扔了手中的菜,轉(zhuǎn)身跑進(jìn)夜色里。

      那個很冷的夜里有救護(hù)車長鳴的聲音,歲桉回家時才得知母親心臟病發(fā)作,被送進(jìn)了醫(yī)院,弟弟一個人害怕地縮在角落里,不知道哭了多久。

      她無意中望見垃圾桶里那個小熊的碎片,突然又想起陳禹州那句:“不喜歡就不學(xué),不想就不做,要想那么多干嗎?”

      她臉頰上有不知何時掛上的淚,抬手摸一把,無比冰涼。

      母親很早之前就被診出有心臟病了,情緒劇烈波動時就會出現(xiàn)胸悶心悸的癥狀。當(dāng)初確診時,母親就拒絕過醫(yī)生住院的建議,只靠吃藥撐著,因為膝下一雙兒女還離不得人照顧。

      歲桉把弟弟哄睡。早上鄰居來看望他們時,她已經(jīng)收拾好了包,牽著弟弟的手,準(zhǔn)備去醫(yī)院照顧母親。

      公交車駛過肯德基門口時,她還是抬頭望了一眼,身形高挑的少年恰好要推開門走進(jìn)去,卻若有所感地回頭看,讓她猛地低下頭躲避開。

      弟弟擦去她臉頰上的淚,說:“姐姐,你別擔(dān)心,媽媽會好的?!?/p>

      歲桉什么都沒說,眼里噙著淚,努力沖他擠出一個笑,點點頭。

      周一時,陳禹州來還歲桉的語文卷子。同桌指了指門口陳禹州的身影,歲桉俯下身裝作睡覺的模樣,拜托同桌幫自己拿回來。

      陳禹州放晚學(xué)時直接來歲桉教室堵她,歲桉腦海里想出一大堆拙劣的借口來解釋自己為什么放了他鴿子??墒沁€沒等她開口,陳禹州先問:“你是不是生氣啦?”

      她有些愣,隨即拼命搖頭,陳禹州便彎起眉眼:“那就好,我還以為你不喜歡那個禮物,生我氣了,所以才故意不理我?!?/p>

      歲桉忍不住抬頭望他一眼,心頭一酸,眼前立即被霧氣打濕一片,讓陳禹州手足無措:“哎,你怎么哭了?怎么了?沒事,發(fā)生了什么都可以跟我說啊,我一定會努力幫你解決的?!?/p>

      歲桉吸吸鼻子,緩慢地?fù)u了搖頭。就像曾經(jīng)在沙灘上,她無比清楚地知道,他其實是不能改變她所遇見的一切悲劇的。他是難得的光,可是要鉆出泥土來,還是只能靠她一個人。

      陳禹州一直陪著歲桉走完那條回家的路。路燈照亮昏黃的歸途,他臨走前叫住歲桉,伸手擦去她臉頰上的淚,說:“不管你愿不愿意告訴我發(fā)生了什么,也不管到底發(fā)生了什么,我都會發(fā)誓,以后你永遠(yuǎn)可以相信我。”

      少年已經(jīng)不是曾經(jīng)那副稚童的模樣了,他長高了不少,背影也顯得寬厚又溫暖,可是不管如何,他總是陳禹州。

      那個像一束光一樣,照亮她身側(cè)黑暗的陳禹州。

      05

      那個暑假,歲桉找了一家快餐店當(dāng)服務(wù)員補(bǔ)貼家用。她第一次遇見陳禹州時,少年似乎是剛睡醒不久,頭發(fā)都亂糟糟的,惹得她忍不住笑了一聲。陳禹州有些愣地望著歲桉,摸了摸自己雜亂的頭發(fā),幾乎是落荒而逃。

      第二天,歲桉來時發(fā)現(xiàn)陳禹州也在店里,她正有些疑惑,就聽見他熟練地喊了一聲“歡迎光臨”。

      她詫異:“你也來兼職?”

      陳禹州顯得干勁十足:“當(dāng)然?!?/p>

      她忍不住笑,看著他端盤招呼忙得不亦樂乎,不過這份干勁幾個小時后就煙消云散,陳禹州看著洗不完的盤子,可能第一次陷入人生懷疑。

      他算了一下自己今天的收入,有種被欺騙了的感覺,對歲桉吐槽道:“我忙活一天,就賺了這么點錢?這哪夠我買東西啊。”

      歲桉還是頭一次看見陳禹州被打擊到的神情,她心頭莫名柔軟,問道:“你想買什么啊?我的錢可能也不夠,但是你照顧我這么久了,我會努力幫你實現(xiàn)的?!?/p>

      “想買什么啊……”陳禹州嘆了口氣,“這還得問你?!?/p>

      “問我?為什么?”

      他嘴角輕輕彎起,帶著點莫名的溫柔,試探著說道:“別人說呢,喜歡一個人就會不自覺地給對方花錢,我以前覺得這句話是在侮辱人類的智商。后來覺得……喀,好像有點道理。”

      歲桉沒怎么聽明白,碰巧經(jīng)理過來催促他們快點刷完,早點回家,于是這個話題也就不了了之。

      年少時的情愫總是顯得這樣曲折,藏在小字條里,藏在物理題里,藏在下樓時忍不住看向?qū)Ψ浇淌议T口的視線里,藏在忍不住湊到對方身邊說話的閑聊里。

      等到好久以后,時光磨平了所有曲折彎繞,一切都被直白赤裸地展開,才覺出那時那個少年說的這句話,原來是這個意思。

      高三那年,陳禹州去參加奧賽培訓(xùn),一走就是三個月。這個決定很突然,他走之前好不容易托同學(xué)捎給歲桉最后一張字條,問她能不能來見他最后一面。

      歲桉第一次在班主任面前撒謊請假,可是班主任老師臉色很沉,他拿出那張字條擺在歲桉面前,似乎是在嘲笑她的妄想。

      歲桉沒有去,因為班主任老師說如果她那天下午逃了課,他就會把這件事打電話告訴她母親。

      這也不是陳禹州第一次被歲桉放鴿子了。她生日那天,他獨自坐在肯德基的座位上,許多次都想離開,可是又在隱隱期待下一秒她就會出現(xiàn)。正如此刻,他固執(zhí)地靠著礁石眺望大海,不管父母打了無數(shù)通電話,直接把手機(jī)關(guān)機(jī)。

      太陽一點點西斜,海風(fēng)一點點變涼,潮水生生不息地拍打著海岸,礁石沉默地矗立著,可是它們都不能陪他等到那個人。

      歲桉放學(xué)后用了最快的速度趕到這里,見到的依舊是那幅景象——黃昏,晚風(fēng),大海。

      只是再沒有那個溫暖的少年。

      同她記憶中與陳禹州并肩看過的溫柔景色千差萬別,原來只是缺一個他,一切就變成這副冷清寂寥的模樣了。

      歲桉看見沙灘上寫著大大的兩個字,“再見”,可是她只看了一眼,潮水漫上再退去,那字便隨之消失不見了。

      就像從來沒有存在過一樣。

      歲桉的高三過得很忙,她一直埋頭用功讀書,希望最后能取得一個好成績,讓母親也能為她高興。關(guān)于陳禹州的消息只有一個,他在物理奧賽里拿了省一,又進(jìn)了決賽拿了金牌,直接保送進(jìn)知名大學(xué),徹底成為譚老師嘴里的驕傲。然而大家或嫉妒或羨慕過后,也就恢復(fù)原本的平靜了。

      畢竟,陳禹州只是個傳說,和他們的生活本就沒有交集。

      歲桉常常會買漂流瓶,以前還會認(rèn)真仔細(xì)地斟酌愿望,現(xiàn)在她只是把它當(dāng)一個樹洞,平時不能對同學(xué)朋友提起的那個名字在這里可以隨意地寫上十遍、百遍、千遍,仿若一個寄托,只要想一想,再多的困難煩惱都不值一提。

      最后高考結(jié)束,理綜是歲桉考得最好的一科,她成為眾人眼中逆襲的黑馬,因為那年物理很難,大家的成績都有幾分不如意。

      歲桉陪弟弟在沙灘上玩的時候,在便箋上寫下一句:“你大概不會猜到,當(dāng)初那個物理靠你帶都帶不到平均分的女生,最后是靠物理拿了個好成績?!?/p>

      她卷起字條塞進(jìn)漂流瓶,扔進(jìn)大海里,卻有個熟悉的聲音在身后響起,帶著幾分笑意:

      “有沒有人告訴你,這片海的風(fēng)很大,浪也很大,扔去的瓶子,很多都會被打回到沙灘上?”

      06

      歲桉想,自己以后應(yīng)該也會告訴子孫輩那些小孩這段話:把心愿寫下來,再裝進(jìn)瓶子里扔進(jìn)大海,神明看見你是個乖小孩,就會偷偷撿起瓶子幫你實現(xiàn)寫下的愿望。

      因為她的愿望真的成真了,十八歲高考那年,她在扔出去的漂流瓶里許愿能夠找回那束光,而他真的再次出現(xiàn)在她的生命里。

      這正是歲桉那三個不能告訴別人的秘密中藏得最深的一個:

      她喜歡陳禹州。

      她希望能永遠(yuǎn)和他在一起。

      陳禹州在礁石邊沒等到歲桉的那個下午,第一次撿到了歲桉扔的漂流瓶。

      她寫:希望母親不要那么辛苦,希望我和弟弟快點長大撐起這個家,希望我們健健康康的……我是不是太貪心了?嘻嘻,其實還有個額外的愿望,希望我能永遠(yuǎn)照見那束光——他叫陳禹州。

      下面是她的名字。

      她真的很貪心,陳禹州忍不住笑,原本那些失落、煩躁和不知道值不值得的猶疑在那一刻便通通碎掉了。

      他嘴角掛著壓不下去的笑,寫下那句“再見”,把那幕璀璨的景色和他所有美好的祝愿都留給他愛著的那個女孩。

      而現(xiàn)在,歲桉在再一次看見陳禹州的一瞬間猛地站了起來,她有些難以置信,渾身都在微微顫抖,緊緊盯著溫柔笑著的陳禹州。

      他慢慢走到她面前,同她四目相對。眸中的光點仿若璀璨的星河,可是統(tǒng)統(tǒng)都化作陪襯,只映出她的模樣,襯得她是他眸中唯一的、永恒的溫柔。

      陳禹州笑:“好久不見?!?/p>

      他頓了頓,才柔聲說:“我很想你?!?/p>

      是歲桉先伸手環(huán)住他的腰身。她把頭埋進(jìn)他胸前,仿佛置身一場易碎的夢境,害怕一松手,眼前這個人就會消失不見。

      心底某處柔軟被輕輕觸動,陳禹州也抬手緊緊圈住這個讓他魂牽夢繞、思念許久的女孩,視若珍寶一般。

      他的語氣無比認(rèn)真專注:“我來找你了,歲桉?!?/p>

      海風(fēng)遙寄相思意,呼嘯著說盡繾綣的愛戀,他溫柔的聲音散在風(fēng)里——

      “我說過,不管有多少誤會、委屈和眼淚,你永遠(yuǎn)可以相信我。

      “因為我,永遠(yuǎn)偏愛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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