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應峰

“五一”假期期間，藝術家邱志杰將墨跡冠題以“民以食為天”，于北京三源里菜市場中進行現(xiàn)場展示。他書寫了近百幅以“食”為脈絡的日常短語、廣告、警言、菜譜與招牌，將墨汁蘸著肉味、菜味、果香味，讓書寫作品裹在濃重的菜市場氣息中，以最接地氣的方式交還給火熱的、雞鳴狗吠的生活。

在書法藝術這一圈子里，邱志杰是另類的。他曾經(jīng)創(chuàng)作過作品《作業(yè)一號：重復書寫蘭亭序1000遍》，將王羲之的書法作品《蘭亭序》在同一張宣紙上反復書寫，整整1000遍。最后，宣紙上出現(xiàn)一片墨色混沌，令人沉入其中，匪夷所思。

也正是這一舉動，帶出了一縷另類的光亮，同時成為中國現(xiàn)當代藝術史上一個不可忽視的節(jié)點。而邱志杰的另類，再一次激發(fā)了他將書法交付給菜市場的勇氣。

這種勇氣也可以說是膽氣，是和邱志杰下筆的書寫神采相互貫通的。從他書寫的字跡看，有的散漫，有的稚拙，但這份散漫里透出人生智慧，這種稚拙里有以拙取巧的嚼頭，讓人有一種新鮮感，更予人一種強烈的視覺沖擊力，或讓人眼前一亮，或讓人莞爾一笑，或讓人怡然一樂。

藝術源于生活。我想，自古至今，所有讓人們喜聞樂見、視為珍品的藝術作品，都少不了生活的影子。王羲之的《奉橘帖》、楊凝式的《韭花帖》、蘇軾的《啜茶帖》，莫不是源于生活的日常，在蘿卜變咸菜的過程中，氤氳著濃郁的生活氣息。

菜市場是一個物像充沛的煙火去處，是最具生活氣息的所在。能夠在這個地方嘗試展示接地氣的書法作品，無疑為書法的實用性和日常性打開了一個嶄新的豁口。如此，邱志杰菜市場書法展的“刷屏”，也就是自然而然、情理之中的事情。

在我看來，或枯或潤，或靈或秀，或呆或拙，或熱烈或寂然的書法，若如跳出固有的所謂的高雅圈子，走向菜市場，走向活色生香的民間大眾，還真算得是趣味和顛覆并存的一種有益嘗試。

書法離菜市場有多遠？其實，它就在人類的靈性之光照徹世俗樊籬的那一閃念之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