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飛
眾所周知,人生有涯,而讀書卻無涯。以人生之有涯去追逐讀書之無涯,即便是聰慧的讀者也會感到心有余而力不足。力不足必然讓人焦慮痛苦,那痛苦焦慮洋溢在天地之間,散布在心靈的每一處角落,不禁讓人產(chǎn)生悲涼的感覺,仿佛人世間到處都是灰色,看不到一絲一毫的幸??鞓贰T趺崔k?非遇好書而不讀,一遇好書就沉迷。
何為好書?能給人智的是好書,能給人力的是好書,能給人美的是好書,能給人樂的是好書。人生苦短,如能遇見上述四種書是莫大的幸運,是無窮的快樂。
能給人智的書往往是這樣的,書非一味談理,卻充滿大道理;書非一味談人生,卻透露大智慧。觀能給人智的哲學之書,能吸引讀者上問宇宙,中問人生,下問人的性靈,運行其間的是思想智慧,最終的目的是促進人的心智提升。觀能給人智的哲學之書,是讀者和書在進行智力比賽,超過自己思想智慧的書就要認真細讀,低于自己思想智慧的書就要棄之不顧。觀能給人智的文學之書,能吸引讀者設(shè)身處地觀照人與人、人與自然、人與社會的復(fù)雜微妙關(guān)系,能引領(lǐng)讀者動用思想智慧去尋找藝術(shù)形象背后的獨到思想意義。觀能給人智的美學之書,尋美歷程如同登山,越走越高,越登越難,思想智慧好像盡在咫尺,真正抵達卻很困難。
能給人力的書往往是這樣的,書非一味縱情,卻飽含深情;書非直接傳情,卻滲透真情。讀者面對能給人力的書不會無動于衷,而是從心靈深處萌生興發(fā)感動,沉浸其中,悄然生情。觀能給人力的哲學之書,雖是致力推理,但暗藏真情。這種真情寄托在推理闡述的言辭背后,其情是那樣善意勸勉,是那樣真切提醒,是那樣巧妙暗示,足以讓讀者產(chǎn)生感動,體會到無限深情。能給人力的哲學之書雖貌似談理,其實也是在寄托深情,是希望讀者借助明辨事理來避開痛苦寂寞的人生。觀能給人力的文學之書,讀者最容易在心靈深處產(chǎn)生興發(fā)感動,最容易產(chǎn)生理解的同情。能給人力的文學之書極少直接抒發(fā)情懷,其意欲抒發(fā)的真情是潛藏在藝術(shù)形象的背后,其情越是曲折婉轉(zhuǎn),越是潛伏甚深,越是變化萬千,讀者就越能在心中產(chǎn)生莫名的感動。觀能給人力的美學之書,也是自有真情在。這種美學之書的真情寄托在美丑之辨別判斷的言辭背后,其蘊含的真情的本質(zhì)是提示讀者用盡一生尋找美、奔向美、欣賞美、擁有美和創(chuàng)造美,其蘊含的真情的目的是深情地提醒讀者想方設(shè)法棲身停留在美好動人的精神世界之中。
能給人美的書往往是這樣的,書非一味談美,美卻置身其中;書非一味求美,美卻暗藏在內(nèi)。觀能給人美的哲學之書,其給人美的方式非常特殊,不言美而美自現(xiàn),不說美而美自出。觀能給人美的文學之書,會發(fā)現(xiàn)文學之書極力描繪外在的物質(zhì)世界和內(nèi)在的精神世界,用匠心獨運的方式向讀者暗示什么是美好的人生、人性和人情,用曲徑通幽的方式提示讀者如何做才有可能擁有美好的人生、人性和人情。觀能給人美的美學之書,會感覺到這種美學之書不懼千難萬險,不怕迷霧重重,想方設(shè)法引領(lǐng)讀者領(lǐng)會美好的萬事萬物,竭盡全力引領(lǐng)讀者把握美的形態(tài)、本質(zhì)和要義,窮盡所能引領(lǐng)讀者直面美、感受美、體驗美、認識美、欣賞美、把握美。
能給人樂的書往往是這樣的,書非一味談樂,樂卻依然常在;書非一味求樂,樂卻悄悄地釋放出來。觀能給人樂的哲學之書,會發(fā)現(xiàn)這種書雖然也艱深晦澀,但一旦讀懂了,會給讀者帶來難以言傳的快樂。觀能給人樂的文學之書,會發(fā)現(xiàn)這種書用奇妙快樂的文字來敘事,用奇妙快樂的敘事來寫人,用人的奇妙快樂的行為來寄情,用情的奇妙快樂來寄意,用意的奇妙快樂來描繪人生,用人生的奇妙快樂來勸勉,用勸勉的奇妙快樂來實現(xiàn)創(chuàng)造目的。觀能給人樂的美學之書,會發(fā)現(xiàn)這種書樂在韻味無限,樂在美感無窮,樂在天地里情趣橫生。
由此觀之,人世間書籍雖多,但要有選擇,有挑選,非遇好書而不讀。選擇和挑選的結(jié)果是要讀好書,是要好好地讀好書。如何好好地讀好書呢?那就是一遇好書就沉迷。
一遇好書就沉迷,首先要求讀者面對好書要沉下心來。好書之所以成為好書,除了作者寫的好之外,最主要的是遇到了好的讀者。好的讀者面對好的書就要沉下心來,排除外界干擾,保持內(nèi)心寧靜,做到萬物不動讀者之心,做到萬事不改讀者之志。
其次,要求讀者面對好書要癡迷陶醉。好書之所以被認為好,是書癡堅持癡迷陶醉其中的結(jié)果。既然是對書癡迷,讀者就應(yīng)當相信書中之所言,用虛心接受的態(tài)度來面對書中的言說。面對書里面的物質(zhì)世界,癡迷的讀者不妨動用各種感官去體驗。面對書里面的精神世界,癡迷的讀者不妨動用細膩心思去遐想。面對書里面的人物形象,癡迷的讀者不妨動用真情去體會。面對書里面的人際關(guān)系,癡迷的讀者不妨動用靈性去領(lǐng)會。面對書里面的人生哲理,癡迷的讀者不妨動用心靈去推測。
再次,要求讀者面對好書要融入其中。好書之所以是好書,是讀者主動融入的結(jié)果。聰明的讀者面對好書要設(shè)身處地觀照,要用心思融入書中的精神世界,想書中人物之所想,急書中人物之所急,慮書中人物之所慮。
最后,要求讀者通過讀書反觀自身。善讀書的人,都是極善用書的人,做到用書之能用,做到避現(xiàn)實之所害。把書當作一面鏡子,照耀讀者自己,形成自我反省,達到自我革新。
綜上所述,沉迷于好書,就是要求讀者端正心態(tài)、擺正位置和用對方法去讀書。這樣,可以引領(lǐng)讀者讀好書、好讀書。
(作者系河南省安陽師范學院文學院副教授、本刊重點作者)責編:馬京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