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國正處在老齡化、少子化的十字路口,這是“家庭”規(guī)模、結構和關系改變的大背景。同時,個體化、物質化也已經(jīng)在過去的四十年里極大地改寫了中國家庭。
曾經(jīng)承載著儒家理想的中國家庭,經(jīng)歷了“理想”的重建、破滅和變形,意志、倫理、財富、權力不斷爭奪同一個場域,證明血緣的血脈,如今更像是一條條錯綜復雜的經(jīng)濟“輸血”管,幾代人普遍面臨著成本更高昂的生存環(huán)境,逐漸模糊的身份,以及攀登階層的困難。
因此,懸浮不僅僅意味著整個家庭對自身社會地位的擔憂,也是一種價值判斷和精神狀態(tài)的反思與追尋,尋找劇變時代里我們賴以安生的那個溫暖的家。
從縱向來看,老年人的共同困境是,子女遠遠沒有獨立,子女的壓力、困難,無時無刻不提醒著他們“你們的使命,還沒有結束”;而已經(jīng)到來的老年生活,令他們不得不考慮如何安排自己所剩不多的人生。
從橫向來看,彩禮、房產(chǎn)、婚禮打造了“婚姻”的基礎,而雙方家庭的軟硬件的多次博弈,有時無異于大國小國之間折沖樽俎的外交斗爭。婚姻有時還是最小的風險/利益共同體,一線城市均已通過限制離婚年限和次數(shù)的方式,來限制家庭資產(chǎn)的過度增值。《婚姻法》的每一次更新的司法解釋,不僅折射出中國的經(jīng)濟現(xiàn)狀,也反映了家庭秩序的微妙變化。
從三孩政策到“雙減”,到“996違法”,到“游戲禁令”,父母在層出不窮的政策下輾轉騰挪。家庭教育不光牽扯到子女的升學大計,更關系到“長大成人”的親子關系。
家庭中,母親承擔的責任更多,身份又往往被本質化。一方面,當代母親因親自育兒掌握了更多話語權;一方面,也因太多“本該如此”的束縛而步履維艱、倍感焦慮。解放母親,是一個長期的社會話題。
而“贅婿”像是一個“攪局”的符號,既反映出社會普遍存在的男性氣概焦慮,也放映出其最忠實的讀者—中年男人幻想中權力、金錢、家庭關系等諸多矛盾的一次性解決。
家庭,是中國最小的集體“單位”。它懸在空中,有時代表團圓美滿的幸福,有時象征時代大潮里的困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