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迪
疫情重創(chuàng)大學時代兩種友人形成重要機緣。
在日本,大學“建學精神”被稱為大學靈魂,而校園文化,則被稱為大學“第二靈魂”。但疫情下,這個大學“第二靈魂”正面臨嚴峻考驗。
日本大學校園文化,包括社團活動,各種比賽、公演、“合宿”以及無數(shù)規(guī)模、目的各異的聚會。這種校園文化,造就了學生豐富的自主性、創(chuàng)造力,讓大學生活充滿魅力。
對許多日本大學畢業(yè)生來說,即使暮年,他們不會忘掉的大學記憶,是自己歸屬的興趣社團。但當下,這個構成校園文化核心的興趣社團面臨危機。多數(shù)社團活動停頓,失去集中訓練或練習機會。當然,各社團無法招募新人加盟,面臨斷層甚至崩潰。筆者奉職的大學,各俱樂部“部室”僅存一些物品如樂器、練習器具,不見人跡,其他大學也是同樣。不少同學訴說,他們所屬的“同好會”“俱樂部”許久沒有線下相聚。
疫情不久后,早稻田大學即發(fā)布公示,禁止各種課外活動,至今這些活動仍未解禁。據(jù)悉,早稻田大學擁有大學官方正式承認的學生社團500余個,另有3000多未經(jīng)大學承認的學生社團。這些社團,是大學的“第二靈魂”。在這里藏龍臥虎,日本政治、經(jīng)濟、文化精英輩出。今天,多數(shù)社團中止預定活動,陷入停頓,影響最為深遠的,莫過是社團文化的斷層,許多文化無法傳承。
疫情前,各大學每年舉辦“學園祭”。學生舉辦講演會、演奏會,或開設模擬店,銷售飲品、快餐或其他物品。學生可通過這種活動,模擬社會生活場景,體驗自主活動的成就感。但2020年,幾乎所有大學線下“學園祭”停辦,這讓許多滿懷熱情的學生頓挫。今年,各大學線下學園祭并無恢復跡象。盡管有些活動如講演會可轉入線上,但學園祭那種沸騰、投入的熱烈現(xiàn)場體驗,絕非線上可替代。這種狀況長此以往,那些主持“學園祭”的學生領袖經(jīng)驗可能失傳,大學的“第二靈魂”即校園文化將遭重創(chuàng)。
在我看來,日本大學的“Zemi”(演習),也是一種校園文化。目前這種文化也面臨危機?!癦emi”一詞來自德文的Seminar,有人將其譯成“研討會”或“研究會”。這是一種在大學教師指導下少數(shù)學生圍繞特定題目調查研究,報告討論的學習組織。學生從大二或大三開始直至畢業(yè)的兩三年時間,進入某一教師Zemi,隨其學習。
每一Zemi就是一種文化。這種文化是教師與學生互動形成的學習方式與思維方式。疫情前,每個Zemi都有各種日程,除日常學習外,有歡迎會送別會忘年會等等,也有“合宿”(集中居于某宿舍集體學習),海外旅行,豐富多彩。
不論學生社團或Zemi,都需要“關鍵人物”Key person。這種人物,并非教師指定,而是在各種活動中脫穎而出。教師往往僅是一個觀察者、發(fā)現(xiàn)者、引導者。教師需要觀察,發(fā)現(xiàn)每個學生的特殊素質,從中找到具有領導力的學生。現(xiàn)在,人們發(fā)現(xiàn)疫情窒息了校園文化創(chuàng)造的條件,沒有給學生領袖脫穎而出的環(huán)境。
《禮記》說,“同門為朋,同志為友”。同在某師門下學習,同一志向興趣愛好,均是成為朋友的重要機緣?!皩W緣”與血緣、業(yè)緣同樣,構成人生中最重要的人際關系,對人格形成,社會形成發(fā)揮重要作用。但是,疫情重創(chuàng)大學時代兩種友人形成重要機緣。
眼下,日本疫情“第5波”剛剛消退,但疫情專家呼吁要提高警惕,準備迎接“第6波”。如此,各種校園課外活動仍無法全面恢復,這對日本大學的“第二靈魂”的考驗仍在繼續(x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