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夏蓁
“嘩啦嘩啦!”
雨下得很大。
我出門前看了看窗外的雨勢,再看了看與身上長裙格格不入的黑色運動鞋,一咬牙,換上小白鞋,戴上口罩,抓起一把傘,喊了聲“我走了啊”,就出了門。
我舉著一把被風(fēng)吹得七倒八歪的傘,在雨里飛快又小心翼翼地跑著,生怕弄臟了白鞋。來到地鐵口,看到一個纖瘦高挑的女孩站在地鐵口正聽著歌,我一邊沖向那里,一邊大喊:“xxx!”
女孩驀地抬頭看向前方,看到我,笑了起來。我跑到她身邊,也看著她笑。見人已來齊,她沖著身后的兩位同學(xué)說:“走吧!”
地鐵站。倒沒有往日那樣喧鬧,嚴肅的安檢人員戴著口罩,一絲不茍地為我們做安檢測體溫。我看著幾人眼瞼下如出一轍的烏青,心下微動,對其中一個離我最近的人道了一聲:“辛苦啦!”那人一愣,隨即眉眼彎彎——應(yīng)該是在笑,回了一句:“不辛苦?!?/p>
上了地鐵,出乎我意料的是,人很多,我們四人轉(zhuǎn)了一圈也沒找到座位,只好拽著拉環(huán)站著。我百無聊賴地等著,終于,看著自動門緩緩打開,我迫不及待地沖了出去,然后著急地看他們?nèi)穗S著人流慢慢出來,我們總算到達了目的地——大衛(wèi)城。
在大衛(wèi)城里,我們四人玩兒得很瘋。中間發(fā)生了許多趣事,但現(xiàn)在回想起來,趣事倒沒記住多少,令我難忘的,是從大衛(wèi)城開始返回之后的那段記憶。下午5點半左右,我們決定返回,可當我們來到門口時,被眼前景象嚇了一跳:渾黃的雨水已沒過膝蓋,在街道上肆意翻滾,豆大的雨滴密密麻麻地從天上砸下來,似在為地上的積水助威。同學(xué)甲提出坐公交或地鐵回去,可他話剛一出口,同樣是站在門口的一位大哥操著河南話喊了一句:“地鐵淹啦,公交啥的都沒啦!”我們又是吃了一驚。萬般焦慮之下,我們給家長打電話,最后共同決定在附近過夜。半小時后,我們好不容易訂到一家酒店,在冒著大雨蹚著渾水,走了半個鐘頭后,終于站到了那家酒店門前——一家又小又破的酒店。這與手機上所展示的照片大不相同。我們面面相覷。最后,在晚上7點半左右,我們又站在了大衛(wèi)城的一樓大廳——負一樓的美食街已經(jīng)有積水了,工作人員正在清理積水。
我們無助地站在那里。此時的大衛(wèi)城一樓大廳的地板上已鋪滿了紙板,看來已經(jīng)有許多人決定在這過夜了。這時,幾位工作人員注意到我們四個孩子,詢問情況后,給了我們幾個紙板,因為我們身邊沒大人,于是多給了幾個紙板,好讓我們睡得舒服些。他們還囑咐我們要有什么事兒了,就去前臺找他們,今天他們不下班。
我們鋪好紙板坐在上邊,靠著墻。同學(xué)甲與同學(xué)乙在聊天,我和女孩拿著買來的書看。
凌晨2點,我揉了揉酸脹的眼睛,四周不知何時變得靜悄悄的,整個大廳躺滿了熟睡的人們。經(jīng)過了這一天,我已是身心俱疲,膝蓋隱隱作痛,腳已被雨水泡得皺巴巴的,上面還磨出了好幾個血泡。我心中暗暗自嘲,這下倒沒有人能說我是沒經(jīng)歷過磨難的小孩兒了。我心中萬般感慨,很想說些什么,可這千言萬語在喉嚨里悶了又悶,說出口的,卻只是一聲“唉”。
我想著今天碰見的人,從早上的安檢人員,一直到晚上的大衛(wèi)城的工作人員,包括下午我們找酒店時,那些為我們指路的好心人,想著他們臉上的疲憊,想著他們身后的滂沱大雨,想著他們看向我們時眼中的善良,漸漸地,身上的疲憊酸痛似乎在一點點減弱,一團溫暖的氣流緊緊抱住了我疲倦的心,好像那些痛苦就這樣消失了。
那些人,不是醫(yī)生,不是警察,不是什么偉人,只是一群平凡人。他們不僅在洪災(zāi)當前時堅守自己的崗位,還傳遞著愛與溫暖。不管是疫情還是洪災(zāi),靠的可不只是醫(yī)護人員,還有這些千千萬萬的平凡人。他們用愛匯聚成一股力量,支撐著全中國渡過難關(guān)。這就是偉大的中華民族的民族力量,這就是卓越的中華民族的民族精神!
一切都會好起來的!
2021年7月21日凌晨2點26分。大衛(wèi)城??粗磉吪庫o的睡顏,我的嘴角微微翹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