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適思想對中國近代文化轉型的貢獻

李榮君

（武警工程大學基礎部 陜西西安 710000）

進入二十世紀后，在歐風美雨的沖擊和洗禮下，中國進入了艱辛的近代文化轉型時期。社會思想文化的主要承載者和傳播者——知識分子，在這次近代文化轉型中起到關鍵性作用，胡適便是其中的代表之一。在這次轉型中，胡適順應文化轉型的時代潮流，發(fā)揮了杰出人物對歷史的積極作用。本文認為，探究胡適思想對中國近代文化轉型的影響，可以深化對中國近代文化轉型的理解，并加深對胡適思想的認識，更可以對當代中國文化建設有所啟示。胡適思想對中國近代文化轉型的影響，集中表現(xiàn)在他的哲學思想、教育思想、文藝思想和傳統(tǒng)文化觀等方面上。

胡適哲學思想對中國近代文化轉型的貢獻

胡適的哲學思想主要是自由主義和實用主義的思想觀點，并合理改造了中國傳統(tǒng)哲學。這些思想對近代中國文化轉型有著積極意義。

主張實用主義和自由主義，鼓勵人們積極進取和人格獨立。胡適認為實用主義是一個“研究問題的方法”，還認為“有用即真理”。他的實用主義和西方原版的實用主義在理論上基本是一致的。他將其引進中國后，對中國人的方法論思想、效率觀點和實證精神的培養(yǎng)有較大的促進作用。這些寶貴的精神文化和先進方法正是古代中國所缺乏的、近代中國所必需的。實用主義是一種工業(yè)時代或市場經(jīng)濟的哲學，鼓勵著人們積極進取。這一思想對促進中國社會文化走向近代化有著重要意義。在五四時期，胡適宣揚的實用主義也是反封建的武器。胡適的自由主義主要包含自由、民主和包容等觀點。他的自由主義觀點產(chǎn)生了一定的理論和實踐影響。比如說其中的人格獨立、思想言論自由、社會包容和民主法治等“近代的精神”，對近代文化轉型有著精神導引作用，促進了近代中國文化轉型。

改造中國傳統(tǒng)哲學，促進中國哲學近代轉換。胡適是中國近代哲學的開拓者之一。他的《中國哲學史大綱》，是借鑒西方的學術方法促進中國傳統(tǒng)哲學近代轉換的最早代表。這一著作對中國現(xiàn)代哲學的產(chǎn)生和中國哲學研究模式的轉換有著積極影響。胡適改造了中國傳統(tǒng)哲學，特別是先秦諸子哲學，對老子哲學作出了和平主義的新解釋，并認為中國哲學有很多獨特之處可以發(fā)揚，可以為近代文化變革提供思想資源。質言之，胡適促進了中國傳統(tǒng)哲學的近代化變革，從哲學的高度上促進了近代中國文化轉型。

胡適從海外比較完整地引介了自由主義和實用主義的思想，有利于中國社會形成新的哲學思想和思維方法，促進了中國傳統(tǒng)哲學的現(xiàn)代轉換。當然，胡適的哲學思想也有些值得商榷的地方，比如說，人化實在論和實用真理說。不過在當時，中國社會面臨從古代轉向近代的問題，中國哲學面臨從傳統(tǒng)經(jīng)學轉向近代哲學的問題。胡適哲學思想正是在此關鍵歷史階段上出現(xiàn)，順應了時代潮流。

胡適傳統(tǒng)文化觀對中國近代文化轉型的貢獻

傳統(tǒng)文化觀，“就是對中國傳統(tǒng)文化的基本估計”[1]。文化轉型必然涉及到對傳統(tǒng)文化基本估計，然后對其揚棄，古為今用。人們應該承接傳統(tǒng)，并在此基礎上創(chuàng)造性轉換，才能實現(xiàn)文化轉型。

提倡“中國文藝復興”，反對封建社會糟粕。胡適不認為自己的傳統(tǒng)文化觀是“全盤西化”的，他用“中國的文藝復興”來總結他自己的理論研究與實踐活動[2]。由于胡適對近代中國思想文化有較大的貢獻，有一些人稱其為“中國的文藝復興之父”[3]。他反對封建專制的精神偶像，反對愚昧落后的封建迷信，反對封閉自守的民族心理。胡適并不是一個民族歷史的虛無主義者，他對中國文化的“懷疑批判”是同促進近代文化轉型聯(lián)系在一起的。他把中華古代文化看成是振興中華文明的重要條件，把優(yōu)秀傳統(tǒng)文化看成是近代文化轉型的重要資源。胡適提倡的“中國的文藝復興”是有利于近代中國文化轉型的。

提出“整理國故”和“充分世界化”，批判繼承中國傳統(tǒng)文化。胡適從“疑古”出發(fā)，“整理國故”，認為吸收傳統(tǒng)文化、建設現(xiàn)代文化不可能在短期內實現(xiàn)，近代文化轉型是一個歷史與具體的過程，對傳統(tǒng)文化的改造也必然要經(jīng)歷一番遴選、借鑒和內化的過程。對于傳統(tǒng)文化的糟粕部分，要進行丟棄；對于傳統(tǒng)文化的優(yōu)秀部分，要經(jīng)過“西化”的改造后而“文化復興”。這種傳統(tǒng)文化觀是比較正確的，比較符合馬克思主義的辯證否定觀，有利于近代中國承接文化傳統(tǒng)，實現(xiàn)近代文化轉型。合理吸收中國傳統(tǒng)文化，能為中國近代文化轉型提供文化資源。

胡適的“充分世界化”，從某種意義上講，指的就是近代社會轉型。胡適提出的近代中國文化轉型的方針是，“研究問題，輸入學理，整理國故，再造文明”[4]。他對傳統(tǒng)文化的態(tài)度是批判性的。在具體理論與實踐活動中，他提倡的是“中華文化的創(chuàng)造性轉化”。這就是，在對海外文化的合理吸收的基礎上，使中華文化轉型到新形態(tài)，實現(xiàn)近代中國文化轉型，也就是“再造文明”。

胡適教育思想對中國近代文化轉型的貢獻

胡適教育思想是胡適思想的比較有價值的部分之一。這些教育思想對中國近代文化轉型有著較為深遠的意義。

引進西方先進教育理論，促進中國教育的近代轉型。胡適從西方引進了很多教育思想和理論。胡適至少在學術自由觀、民主辦學觀、科學治學觀、學生發(fā)展觀、留學教育觀和教育救國觀等方面，促進了中國教育的近代化轉型[5]。在高等教育觀上，胡適主張建立西方的近代大學體系，提倡建立高水平現(xiàn)代大學；在學術自由觀上，主張思想言論自由，學術研究自由，反對學術壟斷；在民主辦學觀上，他認為大學應該實行民主辦學；在學生發(fā)展觀上，胡適強調學生各方面才智的培養(yǎng)，使學生得到綜合發(fā)展；在教育救國觀上，他認為，教育可以救國，對傳統(tǒng)的封建教育進行了批判；在留學教育觀上，他認為留學教育可以吸收外部文明的文化養(yǎng)料，有為自己國家創(chuàng)造“新文明”的作用。

胡適的這些教育思想，促進了中國社會教育的近代化。而社會教育的近代化則促進了中國近代文化的轉型。直至今日，這些教育思想對中國的教育事業(yè)依然具有意義。

提倡博雅教育和公民教育，提高國民素質。胡適還是現(xiàn)代博雅教育和公民教育的提倡者。博雅教育和公民教育包含著“民主、科學、真理、正義、自由、寬容”的“近代精神”。博雅教育在某種意義上就是素質教育。博雅教育可以幫助學生發(fā)展個性，擁有較廣的知識面，增強學習主動性，促進學生全面發(fā)展，進而為中國近代文化轉型提供人才基礎。胡適還主張公民教育，認為公民教育是現(xiàn)代社會所必需的，要培養(yǎng)個性自由獨立的公民，以推進民主政治建設和社會現(xiàn)代化。胡適的公民教育提倡人權、尊嚴、獨立，鼓勵思想包容，有利于塑造一個民主和公正的近代社會，促進近代文化轉型。

社會教育對社會文化變革具有導向作用。胡適的博雅教育和公民教育思想具有反封建的積極意義，是現(xiàn)代性的，有利于培養(yǎng)近代知識分子，有利于提高國民素質，有利于把壓制個性的封建文化轉型為鼓勵個性發(fā)展的近代文化。

胡適文藝思想對中國近代文化轉型的貢獻

胡適文藝思想對中國近代文化轉型的貢獻主要體現(xiàn)在他的文學革命理論中。他的文藝觀對于開啟民智、開以后之風氣有重大意義。

提倡“八不主義”，促進白話文崛起。胡適對近代學術文化轉型的貢獻主要在于提倡嶄新的治學思想，促進了傳統(tǒng)學術的近代化轉型。他的學術研究思想，便是著名的“大膽的假設、小心的求證”“尊重事實和證據(jù)”和“多研究問題”[7]。這些思想是創(chuàng)新精神與尊重事實的有機統(tǒng)一，促進了傳統(tǒng)學術的近代轉型，對中國國學研究產(chǎn)生了較大影響，推動了解放思想的新文化運動，為當時的知識分子提供了嶄新的觀察歷史、研究歷史的視角，從而推動了近代中國文化轉型。

力倡文藝啟蒙和革新，推動五四新文化運動。胡適的文藝思想對新文化運動具有推波助瀾之功效，而新文化運動正是中國文化由傳統(tǒng)向近代轉型的關鍵性環(huán)節(jié)。胡適文藝啟蒙思想，旨在培養(yǎng)國民所缺少的獨立自主和理性的現(xiàn)代精神，具有“開啟民智”的意義。雖然他的文學思想具有過渡性的特征，但其文藝理論和實踐促進了文學的通俗化，對于文學的近代化變革有著重要意義。胡適把各種西方新思想和新知識通俗地推廣給知識分子，培養(yǎng)了一批近代知識分子和公民，而近代知識分子和公民正是構成近代文明社會的不可或缺的部分。近代中國社會便由此展開了文化的“啟蒙”，加速了文化近代化的進程。胡適的文藝思想還體現(xiàn)了較強的革新愿望和批判精神。他力倡文學革命，主張中國文化必須革新，不新則敗。他對傳統(tǒng)文學的強烈批判，使新文化運動徹底、堅決、更有價值。更重要的是，胡適的文藝思想的意義在于它象征著傳統(tǒng)文學的結束和現(xiàn)代文學的開始。

胡適的傳統(tǒng)文藝批判思想，雖然有點偏激，但它意味對傳統(tǒng)文藝思想的否定，對中國現(xiàn)代文藝思想有著重要意義。從更深層次上講，胡適的文藝思想象征著中國社會現(xiàn)代性意識的覺醒，對中國近代文化轉型有著較大影響?？傊?，胡適學術思想對中國近代文化轉型貢獻在于，提倡學術自由獨立，倡導歸納法、歷史變化觀、進化觀和實用主義方法。這些思想有利于確立了嶄新的研究方法，更新學術理念，對中國學術文化的近代變革有著較大的意義。

近代中國文化轉型是一個復雜和系統(tǒng)的過程，這個過程開始于鴉片戰(zhàn)爭，高潮于新文化運動，涉及到中國社會的方方面面。其實，胡適的思想并不深奧，是比較通俗的。而且，胡適不像其他的學者脫離實踐，他是很積極將自己的思想投入實踐之中的。但是，胡適的思想與實踐走的卻是一條“中間道路”，不能適應中國社會的需要，不能應乎人民的要求和時代的潮流。胡適思想雖然一定意義上達到了通俗化，但沒有達到大眾化，通俗化只是大眾化的必要條件，二者并不是完全對等的關系。沒有實現(xiàn)大眾化，沒有真正地影響人民，正是胡適思想的局限性所在。這同時也為一種更為先進的思想——馬克思主義在二十世紀的中國實現(xiàn)中國化、時代化和大眾化埋下了伏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