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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文化轉化:試論朱迪斯·巴特勒的理論路徑

      2021-12-08 05:14:03戚宗海
      集美大學學報(哲社版) 2021年2期
      關鍵詞:納斯鮑姆巴特勒

      戚宗海

      (1.北京外國語大學 英語學院,北京100089;2.南方醫(yī)科大學 外國語學院,廣東 廣州510515)

      一、引 言

      美國當代著名哲學家、性別理論家朱迪斯·巴特勒(Judith P.Butler)40年(1980—2020)的著作①1980年10月,巴特勒署名Judy Butler在Green Mountain Dyke News(Vol.1,No.4)發(fā)表第一篇論文Lesbian S&M:The Politics of Dis-illusion;2020年在Verso出版The Force of Nonviolence:An Ethico-Political Bind,前后相距40年。有一個鮮明特點:正面看,可說是縱橫捭闔于現當代歐美思想大家體系之間,相應著述觀點信手拈來;往負面說,她沉溺于陳述自己的思辨,疏于規(guī)范引用、界定與闡析相關概念術語。巴特勒這種理論闡述風格多被冠之以“艱澀”了事——尤以中國大陸學界為甚,少有反思批判者。在歐美學界,對此最有力的批判來自美國當代哲學大家、古典學家瑪莎·納斯鮑姆(Martha Nussbaum)。她主要質疑巴特勒理論路徑的合理性。換言之,納斯鮑姆認為巴特勒的學術思辨有失范之嫌。[1]對此巴特勒回應道,自己做的是“文化轉化”②本文所引外語文獻,如無特別注明,均為筆者所譯。(cultural translation)。[2]ix這場爭鳴,一方是學界泰斗,一方是后起新秀,焦點是后者理論路徑的規(guī)范合理性,關系到后者學術思辨的嚴謹度與合法性,影響與意義至大,但國內學界相應研究僅止于對爭鳴內容作輕描淡顯的現象學描述,以維護后者、為其辯解為主[3-4],鮮有深入探究巴特勒所謂“文化轉化”的理論路徑者。

      巴特勒棄Americanization of French theories,而用cultural translation表達這種理論策略,集中體現了其理論的兩個基本特征:反常規(guī)學術文體、不因循通常思辨規(guī)范。前者表面上雖是語言修辭問題,實則與當代法國理論交集頗多。事實上,此二者不但是兩位學者爭論的焦點,也是支撐巴特勒理論路徑的兩塊基石。

      下文逐次鋪陳,以厘清這兩位哲學家思想碰撞的脈絡,進而扒梳巴特勒理論路徑之特征。

      二、學術文體之爭

      1998年,美國文化保守主義學者鄧尼斯·杜騰(Denis Dutton)創(chuàng)辦的《哲學與文學》以1997年春季巴特勒刊發(fā)在Diacritics上的論文《我們時代的對話之再反思》①巴特勒1997年春在Diacritics所發(fā)論文英文題目為Further Reflections on the Convers-ations of Our Time。為例,授予巴特勒“1999年度最差文體獎”[5]。杜騰認為,巴特勒行文“矯飾” (pretentiousness)、堆砌術語,故作高深,實無洞見[6]。

      隨后,納斯鮑姆于1999年初撰文“戲仿教授”,猛烈抨擊巴特勒的學術思辨特征。主要觀點包含兩個方面:(1)巴特勒著述不合學術規(guī)范。就思想內容而言,其性別述行論②國內學界對此另有兩種譯法:“性別表演論”和“性別操演論”。無論“表演”還是“操演”,均有強調施為 者的主宰意志之嫌,不能涵蓋巴特勒此論所指的施為與受動角色轉換的主旨;此處擬用譯文“性別述行論”,著眼于客觀地描述異性戀霸權話語系統不斷作用于社會個體、雙方互動及后者性別形塑的動態(tài)過程。(theory of gender performativity)悉無洞見,僅是雜糅眾多思想家與學者的思想而成,就文體表述而言,語言艱澀,故作高深,術語概念的運用及邏輯表達均不合學術書寫基本規(guī)則; (2)巴特勒之性別述行論僅是圖口舌之利、言辭之快,并不能解決女性主義運動中的抗爭問題[1]。

      關于第二點批判是否得當,當然需要理論上辨析甄別,但關鍵是實踐檢驗,不是本研究討論焦點,容筆者另行著文闡述。就批判的第一點而言,巴特勒并未馬上撰文正面辯護,只是在《紐約時報》 著文“‘蹩腳作者’ 的回應”[7]直接回應杜騰所授“1999年度最差文體獎”,她反駁文體最差之指控的同時,也間接部分回應了納斯鮑姆的批評。

      關于語言艱澀難懂的指控,巴特勒作了兩點回復:(1)這是語言的功用現狀與學術寫作目的決定的。她認為,常規(guī)語言承載的是讓大家習以為常的“歧視”與“暴力”機制,其終極目的是維護現有“非正義的社會等級制度”[7]。換言之,常規(guī)語言是“暴力”與“非正義”的執(zhí)行者。人文學術語言需要對這種常規(guī)語言保持高度警惕,對其中“隱含預設”尤其不能掉以輕心。(2)艱澀的語言是“質疑常識”“審視一個熟悉世界”的方式[7]。這不是巴特勒獨創(chuàng)的理論范式。她坦陳,其中有法蘭克福學派的影響,更有G.W.F.黑格爾思想拓印的痕跡。前者主要指西奧多·阿多諾(Theodor W.Adorno)和赫伯特·馬爾庫塞(Herbert Marcuse)二人。巴特勒轉引阿多諾關于批判語言需反常態(tài)的主張時說,“激進的思想不可能出自常規(guī)語言”;語言艱澀意在讓讀者“駐足反思語言形塑世界的力量”[7]。巴特勒強調,正如馬爾庫塞所說,形而上的哲學闡釋所用語言必然要與日常語言有所區(qū)別[6]。這一點在巴特勒早期著作《欲望主體》中體現得尤其明顯——這部著作的艱澀程度很大程度上就是由其形而上思辨的主題決定的。不過《精神現象學》中的青年黑格爾③《精神現象學》是德國哲學家格黑格爾(G.W.F.Hegel,1770—1831)第一部哲學著作,1807年出版。修辭策略的影響也不容忽視。在巴特勒看來,《精神現象學》中黑格爾的修辭與思想呈現熔鑄一體,分析體驗修辭過程就是讀者思想拓展的過程;她模仿黑格爾的修辭文風,改變讀者的閱讀習慣,消解讀者心中既存的頑固的言語意指系統對理解當下論題的影響?!昂诟駹柕男形淖x起來很費力;需要再讀,用不同的語調與語法重音再讀”[8]18,巴特勒如是強調。簡言之,巴特勒的修辭文體反常態(tài),學自德法思想大家,意在幫助讀者破除現有言語意指系統對其思想意識的禁錮,重新審視美國當下的政治問題。

      因此,所謂的語言文體問題,實則是關于如何實踐以改善美國現有政治環(huán)境的問題,是應當保持何種知識資源開辟政治實踐路徑的問題。巴特勒后來的學術著述中對此也多有反思與辯解。在《闡釋自我》一書中,她指出尋求反常規(guī)語言的敘事方式剖析敘述者“我”之政治與倫理特征的重要性。她認為既有語言無法剖析所要批判的“規(guī)范”,因為批判者就是該“規(guī)范”塑造出來的,常規(guī)敘事范式有身在廬山的局限,必然限制批判的效力。她說:

      “這些規(guī)范,如此前一樣,是我言說的先決條件,但我無法運用自己的言辭術語將此等條件全部敘述清楚。我自身的社會根源妨礙了我的敘述,因此我必須尋得一種方法鑒定自我是誰。這種方法要能闡明‘我’是由先在于‘我’之物與超越于‘我’之物所創(chuàng)造而成的,同時也不會使‘我’在闡釋自我的過程中免受該行為影響?!保?]

      巴特勒此說表明,批判現實首要問題是弄清批判者自身是誰,即將自身與批判對象區(qū)別開來。而實現這個目標的“方法”便是拆解既有言語系統對思想的束縛。因此,在巴特勒看來,從語言入手,改變敘事或修辭范式,實則為批判現實的開始??梢?,巴特勒踐行阿多諾和馬爾庫塞的語言觀,已經將語言敘述視為實踐行為的組成部分。從這個意義上講,巴特勒的學術文體也可算是當代法國理論的產物。

      三、思辨規(guī)范之爭

      巴特勒的著述為人詬病的第二點是不合學術規(guī)范。按照納斯鮑姆的說法,巴特勒所用學術語言“乏味晦澀” (ponderous and obscure),引述“隨意”:不提供對原意的明確分析(如路易·皮埃爾·阿爾都塞的術語“召喚”),或者絲毫不考慮被引內容的多義問題(如對米歇爾·福柯與西格蒙德·弗洛伊德的引用)[1]。巴特勒回之以“文化轉化”,但“文化轉化”是否能成功,她坦陳并無把握[2]x。

      如今,距離巴特勒上述論斷的1999年已經過去21年,依然無法定論——或是被擱置不論。筆者以為,不妨嘗試從兩個方面再度審視上述論爭。(1)略查此后20幾年間巴特勒理論在社會實踐尤其是女權運動領域產生的積極影響,可見其“文化轉化”的功效。此為本研究第四部分內容之一。(2)從納斯鮑姆與巴特勒二人所代表的學術書寫風格的差異來尋求突破。前者以治古希臘哲學著稱于世,其學術思辨風格深受古典學影響,注重嚴謹的概念辨析與邏輯推導。但巴特勒主張,如前所述,批判的起點與重點是弄清楚“我是誰”,是掃清傳統思辨陳規(guī)對“我”的遮蔽。在這個意義上講,巴特勒的思辨近似質疑既往西方哲學體系的笛卡爾所為,即擺脫傳統架構束縛以求新路徑。相反,納斯鮑姆是在傳統思想的基礎上謀求建構新的意識形態(tài)內容。這是二人分歧根源。

      然則“文化轉化”著眼于歐洲理論與美國現狀的契合熔鑄雖屬不易,卻不能作為其著述中存有不合學術規(guī)范的借口。

      僅舉一例,可見其文獻引用明顯不規(guī)范。在《論責任》中,巴特勒闡發(fā)列維納斯的他者理論時,討論的焦點文獻是《替代》(substitution)??墒牵吞乩站尤煌瑫r引用兩個不同文本中同題章節(jié)《替代》,卻未對此作任何解釋。這兩個文本分別是《列維納斯哲學經典選讀》 (Adiaan T.Peperza等合編)[10]和《存在之外或超越本質》(Alphonaso Lingis譯)[11]?!墩撠熑巍?一文是《闡釋自我》第三章,全文有五處引用第一本書的第七章《替代》,三處引用第二本書第四章第四節(jié)《替代》。盡管巴特勒在《描述自我》的尾注中提及列維納斯該文初成于1968年,編入《存在之外》一書中作了修訂。但是她引用的是《存在之外》的英譯本,卻未說明出版時間、譯者和出版社名稱[9]143-44。事實上,該書分別由兩個不同的學術出版社出版,雖然出自同一譯者,但是相應的譯文卻有出入。

      此外,在這篇論著中,巴特勒借用了??碌睦碚?,卻不標明出處,闡釋“??率街黧w”時,只有一處尾注,一處提及??碌摹逗螢榕??》一文。實際上,巴特勒該文這一部分都是在轉述??孪鄳?。譬如,談及??碌摹罢胬砉苤误w制”(a regime of truth)時,實則引述福柯在1981年4月的講座相關內容。巴特勒所謂“闡釋自我”即是福柯所說的“公開坦陳” (avowal)。試看:

      “公開坦陳是一種言語行動。主體藉此確定自己是誰,將自身與此真相綁定在一起,自置于重視他人的相互依賴關系之中,同時調適與自身之間的關系?!保?2]17

      這部著作是福柯去世后,學者法比耶納·布里昂(Fabienne Brion)和伯納德·哈闊特(Bernard E.Harcourt)編輯、斯蒂文·索耶(Stephen W.Sawyer)英譯而成,書名為《行錯言真:自陳身份如何弘揚正義》,這個副標題也恰是巴特勒倫理思想的精神核心所在,即,在公開自我陳述中建構倫理主體。巴特勒作為??碌膿碥O,不可能對??氯绱酥匾恼撌鲋弥焕砘蚴е槐?。但是,在闡述其倫理思想的著作《闡釋自我》(2005)、《褫奪》(2013)、《集會述行論初探》(2015)和《非暴力之力》(2020)中,巴特勒對此只字未提。難免讓人不鑿空索隱,并由此生出一些臆斷猜測。

      除了上述關于寫作規(guī)范的批評之外,納斯鮑姆在“戲仿教授”第三部分指出,巴特勒的性別述行論幾無創(chuàng)意,因為諸多女性主義學者此前對此均有所闡發(fā)。納斯鮑姆列舉的學者來自各個領域:政治學(John S.Mill,Susan M.Okin)、法學(Catherine MacKinnon)、文學(Andrea Dworkin)、心理學(Nancy Chodorow)、生物學(Anne F.Sterling)、人類學(G.Rubin)和哲學(John L.Austin)等。[1]大致而言,在她看來,巴特勒性別述行論僅重復前人成果,殊無創(chuàng)意與貢獻。她在該文第一部分不無譏諷地說,巴特勒就是“故弄玄虛” (mystification),寄望于“戲仿”(parody)等文字游戲改變政治處境,將之混同于“一種現實政治學”(a type of real politics),實為侮辱讀者的智商[1]。

      納斯鮑姆的批判檄文發(fā)表三個月后,巴特勒在再序《性別麻煩》中正式回應。她指出自己做的是“文化轉化”,并點明淵藪所在,強調自己所思針對或立足解決的具體現實問題才是最重要的。言下之意,“文化轉化”或欠嚴謹,但重點在解決現實問題;《性別麻煩》面世后產生的社會影響可證明其實效性。

      巴特勒在該序言里如此界定“文化轉化”:

      “我在《性別麻煩》一書中所做的實則是一種文化轉化,即,將后結構主義理論與美國的性別理論與女性主義政治困境結合起來。在某些情形下,后結構主義看似形式主義,疏離于社會語境與政治目標相關的問題,顯然與當下美國本土的情況是不相符的。事實上,我并非想將后結構主義‘運用’于女性主義,而是讓這些理論為一種特殊女性主義之重構服務?!保?]ix

      此處巴特勒將“運用”和“服務”作了嚴格的區(qū)分。前者更多地強調施為者的意志與考量,后者側重彰顯對實踐對象“特殊女性主義重構”之所需的充分重視。當然此中也有重構者的意志成分在內,但顯然是以“重構”的現實之所需為前提的。

      按照巴特勒的講法,所謂“文化轉化”是將歐洲的后結構主義理論引入美國女性主義理論界,以助力“一種特殊女性主義”的重構。她此處的“后結構主義理論”主要是指“法國理論”,如此命名,并非意味著它是一個統一的理論整體,而是因其源自法國、卻又經過本土化,是“美國詮釋”。[2]x它蘊含一種“新的理論途徑”,她說:

      “它并非以歷史主義替換而成,也不是簡單地將某種理論歷史化——該理論?;诮涷炛髁x做泛化論斷。確切地講,這種理論路徑出現于文化境況類似處,對轉化迫切需要時,但是否能如愿,尚不明朗。”[2]x

      由此可見,巴特勒之“文化轉化”的兩個要點:不做經驗主義的泛化推論;立足于美國社會現狀與理論所需。前者大體是反駁納斯鮑姆對性別述行論的泛化批判,后者說的是性別述行論針對的具體問題。

      納斯鮑姆的批判欠妥之處在于,將性別述行論視為一種普適性論斷而忽視其他。恰巧巴特勒對批判過程中將理論做普適性推導非常敏感,因為其中可能隱藏著壓制部分群體的暴力,異性戀霸權話語系統中對性別的“命名”即是典型。她主張的批判應該是“做適度地普適性論斷”(constrained generality),她說:

      “批判的目標始終是針對某些體制化的實踐、話語、哲學知識和機構。如果把它從具體的操作行為中抽象出來,獨立成為一種純理論性質的歸納與概括實踐,批判的特質將不復存在。”[13]304

      這篇收錄于《朱迪斯·巴特勒讀本》的文章最初為巴特勒在劍橋大學所做的“雷蒙德·威廉斯講座(Raymond Williams Lecture)”,是巴特勒1998年被文化保守派期刊《哲學與文學》評為“最差文體者”后所做的第三次正式回應。前兩次分別是1999年3月著文“‘蹩腳作者’的回應”和同年6月再序《性別麻煩》。第一次回應側重于解釋語言文體風格的問題,第二次集中對自己的理論緣起與精要予以闡發(fā),第三次反諷納斯鮑姆的批判有泛化之嫌。

      當納斯鮑姆將性別述行論理解為性別純屬述行而成并視之為女性主義的實踐武器時,她似乎忽略了一個關鍵問題:巴特勒之性別述行論針對“女性主義內部封閉的性別規(guī)范”——即將女權實踐視為反抗男權的斗爭,因此否定了其他性別類型的政治生存空間——造成“恐同”而提出的[2]viii。換言之,巴特勒性別述行論初衷是為性取向特異群體立法。如此,則不難理解為何她在該書序言開篇時說“我自認為是站在某些女性主義形式的對立面、與之針鋒相對的”[2]vii,結尾時說“如在當前背景下重寫這本書,我要增添討論變性者與雙性向者的內容了”[2]xxvii。

      巴特勒主張不做過度的普適性推導,這是反駁納斯鮑姆的批評策略失當,也是為“文化轉化”的策略辯解。她認為,“轉化”意味著一方面要知曉法國結構主義潮流中研究“性別差異”各思想流派群體間鮮有“勾連”,各陣營讀者對其他理論互不涉獵,導致對同一文本的解讀呈“混亂態(tài)”;另一方面要明了“英美社會學與人類學傳統上衍生的‘性屬’研究者也有類似情況”[2]x??梢?,她所謂“轉化”實質上就是萃取“法國性別理論”中“契合”美國“性屬研究所需的釋義”[2]x。

      四、“文化轉化”可行嗎?

      如上所述,就論爭內容而言,巴特勒此論略有詭辯之嫌。

      道理很簡單。首先,巴特勒之“文化轉化”不同于一般意義上聚焦于一個文本的“文化翻譯”[14-15],因為后者不可避免地要聚焦于原著信息的傳達,所有概念邏輯的展開需立足于目標文本中原語和原著框架進行,而前者在多個理論流派和語境中穿梭,若欲在美國語境中重構話語系統,怎能期盼美國讀者無視相關概念的原初含義、準確把握其在新語境中的邏輯與意義?如此操作至少不能算是成功的“轉化”吧?其次,法國理論流派龐雜、各自為政的特性并不能成為無視語境、隨意借用或挪用理論概念的理由。以其“適度性推導”的理論觀來看,法國理論是針對法國問題或語境而闡發(fā)的,又怎可不加辨析地移置于美國文化語境中構建理論呢?這種移置難道不是過度推導嗎?缺乏對所引用概念的嚴格界定甄別,所謂“適度”更容易淪為一種口號。

      從歷時維度縱向審視,“文化轉化”作為一種理論路徑嘗試,突破既往框架束縛——尤其是現有意指系統的桎梏——是題中應有之義,那么亦步亦趨遵循既有框架,便是有悖初衷;但是也絕非不可能另起爐灶、建構全新的意指系統。因此,巴特勒的“文化轉化”不離先“破”后“立”、 邊“破” 邊“立”、 即“破” 即“立”的過程,是不可能一蹴而就的。不斷實驗不斷完善是必經歷程,而衡量標準不可避免地指向實踐檢驗。

      因此,不妨暫且擱置“適度”的界定不論。既然“文化轉化”意在剖析美國問題、改變社會現狀,那么嘗試本身也應當是一種創(chuàng)新。至于是否可行、成效如何,大概可從兩方面加以審視:(1)巴特勒后續(xù)學術探索軌跡;(2)理論界和相關實踐領域的反響。

      事實上,這場爭鳴后,巴特勒進一步拓展理論探究領域,將關注焦點從為性取向特異群體立法擴至對資本主義體制系統暴力下弱勢群體的關懷。她所有的理論闡釋——無論涉及歐陸抑或英美哲學思想——均采用這種“文化轉化”的實踐策略。不過,“文化”一詞在其后續(xù)思想中,就溢出民族-國家界定范式了。另,意識形態(tài)管控下不同弱勢群體之間的文化也需要“轉化”或“闡釋”。如此看來,“文化轉化”的策略功不可沒。

      另一方面,巴特勒后續(xù)的“文化轉化”成果在理論界與實踐領域的反響在一定程度上驗證了其理論的意義與價值。倫敦大學哲學教授蘇珊·詹姆斯(Susan Jameson)在《劍橋二十世紀政治思想史》中的《女性主義》一章中指出,巴特勒的性別理論為性別權益運動提供了理論指南與實踐圭臬。[16]另一位美國學者瑪格麗特·松瑟爾·布林(M.S.Breen)坦言,“巴特勒的著述深刻地影響了民眾對性別、性行為、身軀政治(corporeal politics)和政治行為的理解”[17]。事實上,第三次女性主義浪潮的核心精神是“行動”,強調通過實踐活動實現女性各種權益,巴特勒的性別述行論為此提供了一種行動指南[18]xxvi,17。

      五、結 語

      巴特勒所謂“文化轉化”大體上可視之為“法國理論”的美國化,其立論的根基是美國現實問題。作為“文化轉化”的最重要成果之一,性別述行論的初衷是“批評女性主義文學理論中的異性戀臆斷”、駁斥“固有的男女兩性二元論衍生的種種性別預設”[2]viii。用之于解構女性身份,實非巴特勒初衷。但是她又敏銳地意識到,那些誤讀或闡發(fā)實則具有一定可取性的;對實踐的指導意義也不能無視、更無法否認。因此性別述行論的內涵便不是她能獨據擅定的了——雖然她曾“竭力規(guī)整與重構”[2]xv。事實上,如果把性別述行論置于巴特勒理論體系大框架下考量,我們不難發(fā)現,她實際上默認了讀者闡釋或適度“普遍化”,同時運用“文化轉化”的策略不斷提煉、多方闡發(fā),將性別述行論形塑成介入社會政治實踐的具體策略。因此,“文化轉化”作為一種新穎的理論路徑,存在如何完善的問題,但它反哺實踐、極大地推動了社會變革與實踐活動。無疑,這才是檢驗“文化轉化”合法性最重要的標準之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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